<p class="ql-block">我的知青故事 作者:任正义</p> <p class="ql-block">我的知青故事 作者:任正义</p> <p class="ql-block">我的知青故事 作者:任正义</p> <p class="ql-block">我的知青故事 作者:任正义</p> <p class="ql-block">我的知青故事 作者:任正义</p> <p class="ql-block">我的知青故事 作者:任正义</p> <p class="ql-block">我的知青故事 作者:任正义</p> <p class="ql-block">我的知青故事 作者:任正义</p> <p class="ql-block">1968年12月28日,我们一行三人来到了平凉县大寨公社插队。我是平凉一中学生,本该去什字或草峰公社,但由于穆斯林吃饭问题无法解决,便与平凉二中的两名回族同学搭伴来大寨,因为彼此都熟悉,白尚恩还是我小学同学。办完手续已经是下午,当晚就住在公社。第二天我们搭了一辆拉煤的车来到了向南四十里以外的土谷堆大队,在乱材沟下车先去大队办手续,然后顺着棺材沟上山,约二里地就到了我们的插队点徐岭生产队。抬眼望去,沿着半山腰约有十几户人家,多数是窑洞,也有一些瓦房,迎面是所小学,土院中栽着半幅篮球架,有五、六个孩子正从教室里出来,可能刚下课,旁边就是队部,姓穆的队长接待了我们,并在他家吃了饭,然后带我们去住的地方。往南约一百米处有个纪家庄,其实只有三户人家,其中一户外出几年未归,那孔窑就借给我们暂住,等安置费拨下来,再给我们开挖新窑。窑顶上面由于多年烟熏火燎黑漆漆的,窑内有火炕、灶台、水缸、案板等家什,还有一些农具,这就是我们暂时的居所。这是一个只有四十几户人家的山村,居住分散,四个自然村分布在长达两公里多的山梁上,徐岭居中,队部就设在此。这里的村民大部分姓穆,他们都是从四十里铺原区迁来的,还有一些兰姓、马姓都是外面迁入的。这里的耕地大都在半山腰以上,山以下是林区,这里的农作物主要是小麦、玉米、洋芋,吃水要到下面的山沟去挑。村里只有队部和村小学通电,社员家全部点煤油灯。我们第一年的口粮和生活费由国家供给,每人每月8元钱生活费,指定在土谷堆粮站购买面粉,每人月36斤,杂粮细粮比例各半,剩余用于购买油,盐,酱,醋等生活用品,从69年8月起上面不再供应,开始参加队里分配。我们三人只有温福全会做饭,我俩打下手,时间长了也学会了。安顿好以后,我们就开始参加劳动,第一次干活就是挖牛圈,一进牛圈一股浓烈的牛粪味扑鼻而来,熏得人很难受,但也得忍着,还怕社员笑话,牛圈的粪土有近三十公分厚,被牛踩得很瓷实,挖起来很费劲,几个人换着挖,其他人铲的铲、担的担往外运,我们尝试着去挖,头好像不大听使唤,再用力也挖不动,手上都磨出了血泡。有时一下挖在稀牛粪上,溅的身上脸上都是,脚上也踩满了牛粪,又脏又累。冬季的活儿主要是往地里担粪,开头不会担,两个筐也不听话上下乱摆,上坡下坡也走不稳,肩膀都压肿了,慢慢也就挺过来了,后来担起八、九十斤也不在话下。我们还参加过开垦荒地,先把上面的树木全部砍光,再从上坡往下清理,人手一个带叉的长棍往下挑树枝,越挑越厚直到形成一条树枝长龙,众人合力往下翻卷,最后堆在地边。如果地里杂草太厚,就放一把火烧掉,再挖掉树根,把地通挖一遍就行了。我们在劳动的过程中,也结识了不少村里的年轻人,他们经常带着我们进林砍柴、认识树木种类,告诉我们哪些树能砍,哪些树不能砍,还教会我们用细枝条捆柴,使捆好的柴不会松动,我们也讲一些外面的事给他们听,关系相处的也很融洽。不久,穆队长调到大队去了,换了姓兰的当队长。他认为知青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就跟劳动改造差不多,正好供销社向队里订购了一些磨地耙和铁锨把、䦆头把、编耙需要大量的小指粗的枝条,他让我们三个人和一名中年男子一起割条子,割条子很累,即费手又费衣服,我们不知那人是个四类分子,当我们知道后十分生气,我们去质问队长,为什么把我们和四类分子放在一起?他回答的很可笑,说“城里千千万万的人为什么单把你们三个下放到这山里来,你们就是坏怂!”我们说是响应毛主席号召来锻炼的不是“劳动改造”,毛主席还说过“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农民”,你又怎么讲?这活不干了,苦点累点没啥,被人误解成这样哪能行?我们先找大队、后找公社,公社陈书记一听大怒,把兰队长叫去收拾了一顿,并警告他这是政治路线错误,弄不好队长也就别当了!殊不知我们当初选择来这里是经人介绍,考虑这里有三方面优势,一是粮食多,二是烧柴不掏钱,三是回家乘车方便,谁知却闹下这么个笑话……那时队里天天开会学习,我们三人每晚轮流给大家念报纸,一念就是一整版,不过每晚念报纸给我们记三分工。领着大家早请示、晚汇报的,也给记三分工——政治挂帅嘛!</p> <p class="ql-block">1969年党的九大召开前夕,公社要组织文艺汇演,各大队组队参加,我们知青当然义不容辞。丰收机械厂有个天水来的高68级女知青在大队挂名插队,能歌善舞,大队就以知青为主组织起一个十几人的演出队,有大合唱、集体舞蹈和相声,经过一段训练去公社演出,颇得好评。</p><p class="ql-block">夏收是一年农活最忙的时候,所有劳力都要投入进去,收割工作要在十来天内全部完成。我在学校也参加过夏收,但这儿才是真正的战场,我开始一天能割半亩地,后来增加到一亩,麦趟里的那种热,还有麦芒落在脖子上的痒,没经历过的人是难以想象的。割完麦子后,紧接着是往回运,这里全靠人背畜驮,那时不准社员养牲口,队里只有几头大青骡子,一头骡子能顶两三个好劳力,社员们揹着大捆的麦子,一个跟着一个连成一行沿着山路前行,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揹到场里还有专人过秤,麦子揹回来在场里摞起几个大垛,然后碾场、入库。麦收后还要选择一些地块种上糜子等秋粮增加产量,也算一年两熟。劳动之余,也和村里的年轻人去林中采野果,有时晚饭后到丰收厂看露天电影,或者去土谷堆5207厂和工人一起打篮球,生活倒也不寂寞。但生活中总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8月份玉米快成熟了,晚上需要看护,队里派我们看玉米,那块湾地有十几亩,分为两层梯田,在上面一层搭了三个号棚,呈倒品字形环视那块地。每棚晚上一个人,棚与棚之间约有百十米远,没有手电,只在棚口生一堆火,跟前放个破脸盆,晚上下面黑乎乎的,啥都看不见,隔一段时间,我们就敲敲脸盆大声吆喝一阵,又不敢睡,只听见风吹玉米叶的哗哗声。天渐渐亮了,发现下面一层地里几乎所有玉米都倒了,后面才知道原来是被野猪给糟蹋了,野猪啃玉米,先是用嘴挨个拱倒,再乱吃乱踩一通,这片辛苦一年的玉米算是毁了,损失粮食大概四五千斤,大队和公社都知道了,后来我们也挨了批评,但公社最后认定责任主要在队里,不应该把这么重要的任务派给城里来的几个娃娃们,可我们还是很自责,由于我们工作没有做好,致使队里遭受了这么大损失。1969年3月,中苏爆发了珍宝岛冲突事件,8月又发生了新疆铁列克提事件,双方在边界上陈兵百万,大战一触即发。我们所在这一片区域,因为有5207、5203、5204、华丰、丰收几个军工厂,成为重点保护地区,周边加强民兵巡逻防空降,防止敌特破坏,上面还组织学习了俄语和蒙语喊话,大队派我去学,学会了再教给社员,因年代久远,俄语全部忘了,只记得蒙语是用汉字标注的这么两句“呵热东,栽我斯该,拖夏,乌勒阿拉呵归!”,意思就是“举起手来,缴枪不杀,我们优待俘虏”,真是全民皆兵啊。年底,我们的新窑收拾好了,一大一小,大的住人,小的做厨房。新窑很湿,我们就把炕往热里烧,里面填了几个树根,睡到半夜烙醒来了,一看炕席着火了,温福全的褥子烧了一个洞,还冒着烟,我们七 手八脚地把被褥搬到地上,弄熄了火,天亮还早,睡不成,干脆把玉米粒撒在烧红的炕上,居然给烤熟了,一边吃着烤玉米,一边坐着等天亮。新住处担水的路还没修好,非常陡,下雪以后就更不好走了,常常一个人拿着䦆头在前面开路,一个人担着水跟在后面走。一次下了大雪,挖的脚窝都看不见,我担着水脚下一滑,前面的桶墩进雪中一斜,我的身体向前倾,半桶凉水直接灌进了衣领,手一放水顺着袖筒都流出来了,回去把剩下的半桶水倒进缸里,把铁桶狠狠的摔在地上……生气归生气,日子还得过,把衣服烤干再穿上。年底队里决算,我们帮着会计核对工分、工值。那时,一个全劳力一年能分五六百斤粮食,每个工值一毛多钱,我们算中等劳力,每人分了三百多斤粮食、二十几元钱,加上自留地,每人有四百多斤粮。冬季,生产队里决定组织几次狩猎活动,主要是打野猪,因野猪很多,经常毁坏庄稼。周末,丰收厂就来了几名工人背着半自动步枪,队里派人一起围猎,我们也参与其中,在林中雪地里追踪,每次都能打到一到几只,工人们弄下山,拉回去改善生活,半天下来我的棉鞋都湿透了,冒着气,裤角上全是冰碴子,跑热了也不觉得冷。冬季丰收厂要两个烧锅炉的,白尚恩去了,不久来了一支打井队,专门给那几个厂打水井,要几个劳力,我去干了一段时间,接着在土谷堆峡里打了四、五口井都有水,有的还是自流井,后来都封存了,可能是水质不达标吧,以后在四十里铺又建了个水厂,专门给几个厂供水,解决这个区域水质不好的问题。1970年3月供销社招人,温福全因年龄稍大些被推荐走了,7月份白尚恩被平凉地区氮肥厂招走,我因家庭成份问题一直未被推荐,当一个人时我才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在那个唯成份论的年代,我这个“可以改造好的子女”还要继续等下去,大队还不错,给我写了表现好的证明,送到公社就再没了消息,日子一天天过去去,有时我独自坐在柴垛上望着延绵不断的群山,听着远处传来华丰厂高射机枪的咚咚声思绪万千,晚上在油灯下一遍遍地阅读《毛泽东选集》,隔段时间我就去公社打听一下消息,那段时间也有靖远煤矿等单位招工,我都未被推荐,还有一次从公社回来晚了,错过了公交车,我就往回步行,一边走一边挥手挡车,到了后半晌拉煤的车都往平凉方向返回,往土谷堆方向的都是外地车,都不肯停,好不容易拦住一辆,一听说我是知青,好歹不拉,说是他们那儿有知青逃跑的,司机拉了回去受了处分,我说知青还跑啥呀?不拉就不拉,编啥瞎话骗人,到了潘家湾天已渐渐黑下来了,前面有两条路,一条是顺着四台子坡公路往下走,沿途不时有汽车经过还能壮壮胆,到了丰收厂前顺沟上山就到了,这条路远些。另一条路是走黑油墩,顺着山梁一直往南,路近些,沿途没有人家,我心一横就走近路,一路借着月光往回赶,不时有树枝刷过来,到了白草梁,这是一个不知什么年代废弃的村庄,有几口黑窑洞阴森林的,我心里发毛,就在路边折了一根粗木棍拿在手里防身,快到村里时远远听到狗的叫声,就好像身边多了个伴一样,到家门口,院里的大黄狗迎了上来,这才放下心来。在这期间白尚恩、温福全还探望过我一次。1971年7月终于盼到了回城的消息,我们这些剩下的知青全部招工回城,分配在手工业联社和房管会,我被分配到手联社模型厂,后改名钢木家具厂。那时也不知什么所有制,只要能回城就行,两年半的艰苦奋斗终于结束了,新的生活即将开始,告别一起劳动过的乡亲们启程回家,回望群山环抱的山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再见了徐岭!2021年9月20日</p> <p class="ql-block">后记</p><p class="ql-block">2018年9月,我故地重游,这里已经退耕还林,全体社员都已搬迁下山,在原丰收厂前建起了新农村,山上基本全被林木覆盖,只有修的水平梯田依稀可辨,草木都长的半人高,废弃的村庄残垣断壁,我们当年的知青点窑洞前墙还在,门窗早已被人卸去,那孔小窑已被树木全部遮盖,站在高处四顾环视,一片郁郁葱葱,若干年后有谁会想起这里有个村庄,还有这个小小的知青点,真是世事沧桑啊!</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任正义,男,生于1951年,67届初中生,1968年底在平凉大寨公社土谷堆大队插队,1971年招工至钢木家具厂当工人,当过技术员,1988年北京经济函授大学毕业,一直从事企业管理工作,2011年退休,居住地平凉。</p><p class="ql-block">闫新国校对并致感言:作者详尽叙述了平凉县老三届知青当年插队锻炼的农村背景和心路历程,是给大家了解本县早期知青生活的一篇好文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