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

小乔

<p class="ql-block">  我的童年是在老家朔州生活,雁北锅炉厂的一间平房就是我们的家。姨姨和妈妈一样都是锅炉厂的工人,所以我们都在一个家属院住。</p><p class="ql-block"> 记忆中雁北锅炉厂家属院的门很大,门房有个小卖部。走进去第一排房子就是姨姨家,姨姐比我大很多,姨弟和我同岁,她们小的时候都是妈妈帮忙带大的,所以,我们一直和睦相处。还有一个同龄的表弟杜兵,总和姨弟打架,大人们在一起开会,一般就是解决我们的矛盾。快上学的我,还有个弟弟,姐姐也上小学了,平时没人敢惹我。身材高大的姨夫,低头看着姨弟就问:“为啥打架?打不过也要说出原因来。”都知道他是表弟的手下败将,我准备离开,被姨夫叫住问:“丽丽,你是姐姐,他们打架你怎么不管?为啥打架?谁先打的?”</p><p class="ql-block"> “姨夫,杜兵不让他去姥姥家,是他们兄弟两个一起打的。”我确实无能为力。姥姥和大舅住在一起,去姥姥家要经过的客厅,右边西厢房就是大舅家。我去姥姥家一般不进去和表弟玩,据说是他打不过我。七十年代,家家条件有限,大舅一个人养活四个孩子,日子确实很紧张。姨姨家也是双职工,没有负担,比我们家条件好。因为爸爸在外地工作,妈妈工作特别忙碌,没有时间管我们。回家路上,妈妈问:“确定你没打”“嗯!”我不会撒谎。反问妈妈:“如果杜兵有一天欺负我的弟弟怎么办?”妈妈不相信,告诫我别惹事。</p><p class="ql-block"> 弟弟胆子小又老实,回姥姥家路上被小表弟杜明欺负,杜兵也在,我生气地问小表弟原因,他转身跑了!我大声警告杜兵,下一次让我看到,一定给他的脸上挠道疤。过了几天姨弟来了,他想去姥姥家,又打不过人家。于是,我想了办法,把那兄弟两个调开了打。没高兴几天,大舅来了;和姨夫坐在炕头上,看见杜兵哭丧着脸告状,这一回是姨弟在我的帮助下终于扳回一局。听完孩子们的述说,大舅看着我问:“他们打架,你为啥抱住杜兵?”我狡辩说是在拉架。姨夫轻声的问:“丽丽,你动手吗?”我摇摇头,走到他们跟前大声说:“大舅,你看我脸上有个疤,是小的时候杜兵挠的,等我长大了,嫁不出去怎么办?”大舅哭笑不得:“你舅妈看见你把人家的儿子脸上挠了好几个疤,我都没说什么,你还倒打一耙!?”吃完饭,大人们也都散了。姨夫看着我笑了笑说:“以后要多保护你的姨弟,没事来家里姨夫给你做好吃的!”</p><p class="ql-block"> 爸爸回来的一般都是放假的时候,坐在炕上吃饭,又是家庭会。妈妈告状:“你姑娘都会拉偏架了,我都怕她再挠人。”我悄悄的看了爸爸一眼,只见爸爸低声细语地问:“还没上学就知道拉偏架了?有时间学点文化,咱们大人最好不要参与到孩子们的矛盾里面。”转头问我:“说实话,为啥抱住杜兵?”我实话实说:“前几天他们两兄弟打弟弟,我也告大舅妈了,没人管。”“所以你这是报仇雪恨?还用了调虎离山计?知道什么是大家闺秀吗?”爸爸总是明察秋毫,可是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忍着?“爸爸,表弟说我不姓杜,让我们回乔家去,不让我们去姥姥家。”沉默了一会儿,爸爸开口问妈妈:“大年三十是阳历几号?我们该回南磨了吧?孩子们一年没见爷爷奶奶了。”</p><p class="ql-block"> 奶奶家在农村,除了穷点什么都好。爷爷总是在地里干活儿,奶奶终于盼到孩子们回了,笑着让我们赶紧进屋,都坐在炕上,看着她老人家亲手做豆面,妈妈总是不好像意思;后来才知道,过去雁北的女人地位低,只有男人们才能在炕上吃喝,女人们一般都在下面忙活着。爷爷家里有四个儿子,孙子孙女好几个,老人家不重男轻女,尤其对我特别的好。爸爸排行老四,我是孙女中年龄最小的,姐姐哥哥都喜欢我;大爷家的宝贝儿子叫平世,每次回去总是高兴地带着我玩,教我打扑克,我们两个坐在他家炕头上能玩好久,玩高兴了还在炕上打个滚儿。他比我大三岁,说话很幽默,回奶奶家和哥哥玩是我最最快乐的事情;有好吃的他也会留给我。现在我还能清楚的记得他骑自行车带我去供销社的情景…大姐平儿,浓眉大眼,为人正直,记忆中她都高中毕业了,大妈总夸我们姐俩是乔家最漂亮的姑娘。二姐也比我姐大几岁,她们都亲切地叫我“小丽丽”!大爷家教严,姐姐们也一般不上炕玩,我却能来去自如。爸爸告诉他们,在工厂的家里都睡木床,没有炕,没那么多讲究。即便是我上技校了,回大爷家依旧和哥哥打扑克聊天。大爷抽着烟问:“小丽,你今年多大了?”爸爸回答说:“没有出嫁就还是乔家的闺女”我忙得看手里的扑克牌没有在意大人说话的意思。笑的哈哈的,这次是哥哥有烦心事,我特意拉他开心的。我们过年就是在大爷家宽敞明亮的新房子团圆,记忆中的旺火,还有冬天里那热呼呼的炕头,总是那么的让人向往…</p><p class="ql-block"> 压岁钱只有两毛钱,绿色的纸币一张,放在裤兜里面安全;西厢房里面有个磨盘,爷爷以前卖过豆腐,看着他一个人默默地抽旱烟袋,我不解地问:“爷爷,别人都买香烟,为啥您不抽呢?”他叹了口气,无奈的回答:“香烟贵。”“多少钱?我给您。”以为手里面的压岁钱足够,没想到最便宜的烟都要五毛钱一包,村里人居然可以买半包,二毛五分钱。我立刻把兜里的钱交给爷爷,找到妈妈借了五分钱,终于爷爷可以买半包香烟抽了,心里乐开了花。</p><p class="ql-block"> 美美睡了一觉醒来,妈妈才知道我要钱的原因。回到家,爸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又看看妈妈,原本表扬我的话,改成“注意!”两个字。我问:“注意什么”?只看着弟弟走到身边,我调皮地反问:“注意我的小弟弟吗?他可乖着呢!”这时候妈妈终于发话了:“你为啥不问爸爸要钱?”原来是这样,我平静地回答说:“妈,爸爸的工资交给你,你管家里的钱,所以我就直接向你要了,姥姥说孝敬父母,天祝福的!”可能是讲得有理,也可能是爸爸做后台,我总是自作主张,妈妈也没办法。</p><p class="ql-block"> 雁北的冬天非常寒冷,夏天一点也不热,童年的我没有见过蚊子。爷爷的地里没有打过麦子,全都莜面、豆面等粗粮。醋是用小米酿的,粉条是土豆压制的,油糕是黄米面做的,软软的很筋道。那时候白面很珍贵,都是吃供应粮,我想天天吃白馒头,就找爷爷想办法,气候的原因,没办法。可是宠爱我的爷爷居然真的自己开了一块自留地试着种麦…</p><p class="ql-block"> 那是三年级的暑假里,父亲收到信回到家里突然问我们:“爷爷家的地能种麦子?”记性不好的我早把说过的话忘到九霄云外了,没有理会父亲的问题,拿着暑假作业看了又看,终于放假了,可以睡懒觉了。没想到我们那年秋天真的回老家了,父亲带着我们一起去收麦子。那是勤劳的爷爷送给我最珍贵的礼物!真是童言无忌!我看着那片稀稀拉拉的麦子地都发愁,爸爸严肃地说:“天天好吃懒坐的,现在就让你们体验生活,帮助爷爷收麦子,回家后每人写篇日记交给我”。其实爸爸也多年没有干农活儿,都不知道带镰刀;所以我们徒手拔了一上午麦子,幸亏收成不好,不然我的手就废了。爸爸一边干活一边自言自语:“谁出的馊点子?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里能种麦子”。迷迷糊糊的跟着爷爷后面回家,麦子收完了,大家一起往回走,又累又渴,感觉路好长;身后的大黄牛乖乖地走到前面又停下来等着爷爷,它是爷爷养大的,很听话。我非常想坐在牛身上,因为离奶奶家还有一定距离,妈妈走到父亲身旁抢先一步说:“儿子走不动了,就让他坐在牛身上吧。”爷爷叹了口气,看了我一眼,顺手把弟弟抱起来,放在牛身上,大黄牛老老实实地驮着弟弟走回了家;这是我第一次体验收麦子的经历,也是这辈子最难忘的一件事情。现在才想起来那原本是我和爷爷的之间小秘密。却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会带我们收麦子!?</p><p class="ql-block"> 每逢佳节倍思亲,“八月十五月亮圆又圆,爷爷为我打月饼”…好怀念家乡的土炕,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想念家乡的亲人们;离开家乡几十年,偶尔能听到家乡的口音都感觉到很亲切。人常说:“打是亲,骂是爱…”家乡的兄弟姐妹,是我童年时光里面的主角,也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才让我们的生活更加的多姿多彩。光阴似箭,一晃几十年过去了,雁北锅炉厂都已经成为历史,物是人非,人到中年,虽然大家很少联系,但愿你们都能开心顺利;疫情期间注意防护,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家里的老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