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哥哥病逝快一个月了,现在提起来心里还是一阵酸楚忍不住想掉泪。</p><p class="ql-block"> 我和哥哥相差三岁,也算是挨肩兄弟。小时候父亲常不在家,六七岁我两就到河里抬水,一根棍子一只桶,常常因为桶在什么位置吵架,中途歇下来用手叉开量盘一翻。后来大了点懂得了亲情,六零年时家里困难,粮食精打细算还是不够吃,但今天的吃的越少越容易剩下,都想让别人多吃一点。穷人的孩子懂事早!</p><p class="ql-block"> 少年时代我们先后在五台中学读书,那时候考个中学比现在大学的比例小多了,录取率连10%还不到吧。三弟曾经回忆,他考入高中时,时任副校长的刘春良对他说你的两个哥哥都是好学生你也要像他们一样。</p><p class="ql-block"> 记得中学刚毕业,七几年的一个冬天,父亲在城里买了六百斤焦炭,我们弟兄两用平车往村里拉,虽然只十几里路,可是要经过王家庄一个大坡,我们在平车后面绑了一根棍子作磨杆用来刹车,前些天下了雪,人们又走成黑亮的道,经过时车越滑越快,便使劲往上抬车辕,企图用磨杆刹车,但越抬方向就越不好控制,当时哥在双手驾车辕,我在外边帮助护辕,车越来越快,已经偏离了道路,直到把我拌倒,车从我腰部碾了过去,尔后横冲直撞地向沟里翻滚下去,焦炭撒了一坡。哥哥吓得话也说不出来,担心我被压坏。也不知是速度快冲击力小抑或是老天护佑,我竟一轱辘爬起来除身上留下轱辘的印痕外并无大碍。哥定了好一会儿才和我一起收拾残局。我至今能回想起哥担惊受怕的神情。</p><p class="ql-block"> 我当兵后哥哥70年也参加了工作,到化肥厂上班,一直到退休。哥哥没有伟岸的身躯,明星的面孔,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个人,但他心灵手巧、表冷里热、外平内秀,中学时期就自己鼓捣收音机,洗相,修手表,以后村里谁家缝纫机、手表、电视机出了故障,准叫他去处理。凡是有点技术含量的他都想去弄个究竟,研究研究。在化肥厂他是仪表组的技术骨干。在村里,又深得邻里的喜爱。我哥兴趣广泛,琴棋书画都略通一二,早期曾给人们画屏,即玻璃上做油画,或山水或鸟兽,装饰成框挂在墙上。八十年代初我家的炕围就是我哥自己画的。虽然没有受过专门训练,是业余爱好,可他悟性好,所以画出来的东西总是有模有样,栩栩如生,毫不呆板。我从小时候就是哥的忠实粉丝。</p><p class="ql-block"> 那应该是七八年的冬天吧,父亲策划着盖房,在林场批下三立方木材的指标,但材料在五台石板沟烟煤洞的深山里,需要自己把木材拉到车能走的地方来。我们子父三人带上干粮绳子和耙钉出发了,那时我刚从部队回来,同时也是我们哥两第一次吃那么大的苦。我们住在石板沟,而从石板沟到烟煤洞还有几里地的路程,檩材就间忽地躺在荒无人烟的山坡上,只要能看对就钉上耙钉用绳子拉到沟里,再沿沟往外拉,坡上是雪,沟里结着冰,因为拉材料的人很多,冰上便拉成了渠,一路并不平坦,到处是石头,甚至还有六七米高的深涧,遇到这样的涧就要拔掉耙钉把檩条推下去,然后绕道下去继续拉着走。不说费劲,只说裤脚湿了又结成琉璃冰柱走路时帕拉帕拉响就可知道其艰苦程度,这样我们干了三天总算把三十多根檩条拉到了石板沟村,而后才量方结算雇车拉回来。哥比我年龄大些,吃得苦自然比我多,记得那些年冬天买不起煤,哥就自己到三十里开外的垚头背炭,每次早上四五点钟起床吃饭,拿上三两毛买煤钱,背六七十斤长途跋涉,来回跑六十多里路,而我为给哥减轻点负重,就到十来里的二岭去接,然后分担一点,一起往回走。下午四点多才能回到家。这样的事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是不可相象的,甚至是不可思议的,但那时经济落后,交通不便,却是司空见惯的事。就这样同甘共苦,但其乐融融。</p><p class="ql-block"> 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人们的生活水平节节提高。退休后经济条件渐渐宽裕,二代也纷纷上学,哥有机会开始晨炼,先是抖空竹。后来拉二胡,跟上戏班弹三弦,又花五千多元钱买了电吹管。虽然都是自学,但由于从小识简谱,能吹笛子,也拉过二胡,所以学起来事半功倍。似乎也有模有样。他一生从无不良嗜好,抽点烟但不喝酒,麻将扑克也不会耍,顶多默默看一眼象棋。而从不指手画脚评论对错。</p><p class="ql-block"> 谁都认为他生活没有压力,平时吹拉弹奏,心情自然不错,平时又安分守己,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丧良心之事,不应该得那种不治之症。但谁能想到从查出病到要了命仅仅半年的时间。得知确诊肺癌的那天,我通宵无眠,无法想象三二年后某一天的到来。后来又寄希望于靶向治疗,做了基因检测。但结果把仅有的希望打得粉碎。而病情的发展又快的可怕。化疗不仅没有控制肿瘤,反而使免疫力更差。这一天还是过早无情地到来了!从此再无哥的陪伴,再无哥的应声!临走的前三天,哥给我发来微信“成寿:你拿来的钱我没用,用不着了,我给你转回去,希收”,我看了顿时泪如雨下,哽咽难耐。</p><p class="ql-block"> 兄弟之情平时是看不出来的,各顾各家,各忙各的,只有在灾难来临时才后悔平时亲的不够。但愿哥在天堂没有病痛,来世再作兄弟!</p><p class="ql-block"> 哥匆匆活了76虚岁,还没有到全国的平均年龄,但他留下了宝贵的东西。监于此,作此文一来怀念他,二来留于后人知晓。纸短情长,一文难尽思念。心乱词拙,余生难忍切肤!</p> <p class="ql-block">哥的同学聚会</p> <p class="ql-block">哥的抖空竹表演</p> <p class="ql-block">这种三弦是晋剧文场专用,不同于大鼓三弦,本身不适宜独奏,我们还没见过独奏的。但也能听出调调来。</p> <p class="ql-block">这是哥用口琴吹奏的军港之夜。</p> <p class="ql-block">这些都是从全民K歌里录得一些片断。哥陆陆续续在全民K歌里发表了五十多个作品,有电吹管,有三弦,有口琴,可惜没发现二胡,都是这个水平,自学初入门,只是一个爱好。也从未正规让别人教过。正如他自己的介绍一样,“一样的老年生活,不一样的快乐方式,不管你怎么看,我反正是二小敲镰刀,乐在其中。”</p> <p class="ql-block">这是哥发表的作品。</p> <p class="ql-block">戏班弹三弦</p> <p class="ql-block">晋剧曲牌《火中炼》</p> <p class="ql-block">水兵之歌</p> <p class="ql-block">英雄赞歌</p> <p class="ql-block">这是七十年代哥给自己家画的炕围,虽然年代久远,墙皮脱落,颜色褪去,但仍能反映出生动的画面,飘逸的画风。</p> <p class="ql-block">从图中可以看出,哥的字写得也满漂亮。</p> <p class="ql-block">这是哥自制的台风扇,还可以调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