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流水年长

王希刚

<p class="ql-block">引子</p><p class="ql-block">月正朗照,夜风微凉。我拾起钥匙,披上西装出门,目的地是莱茵河酒吧。 </p><p class="ql-block">带着一股呼啸的风我拉开莱茵河的门。 </p><p class="ql-block">客人不多,散在幽暗的灯光下,我径自走到窗边的位子。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这张桌子总是空着的,为我留着,原因是这儿的老板戴维要这么做。 </p><p class="ql-block">戴维发现了我,走了过来,手里拿着青岛啤酒和花生米。 </p><p class="ql-block">放下东西,戴维坐下来,递给我一瓶青啤,我们的酒碰在一起,喝下大大的一口,然后相视微笑。 </p><p class="ql-block">戴维30岁左右,是一个不会引人注目的男人,朴素、低调,和绝大多数开酒吧的时尚人类相比,他更像是一个以画图纸为生的技术员。他开酒吧似乎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自己消谴,既不按照流行来装饰内部,也不刻意宣传扩大声势,更从来不在莱茵河设歌手做演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按照自己的想法与好恶来经营。这样一来,却形成了莱茵河独特的风格,也正是这种懒散、随意与宁静,让我深深喜爱。因此,这里的客人从不会很多,但大多是常客。 </p><p class="ql-block">我认识戴维有两年了,两年前,我因为女友米兰的离去而在莱茵河大醉,极失态,是戴维照顾了我,那之后,我们成了朋友。从那之后,如果没有极特殊情况,每周的周二和周五的晚上,我都会去莱茵河,喝青啤吃花生米想心事,这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 </p><p class="ql-block">回顾本人这二十年来的生活,用“乏善可陈”四个字即可概括。和很多人一样,上小学初中部队服役,然后找工作,上班,并谈了一场失败的恋爱,如此而已。 </p><p class="ql-block">我是一个平凡到平庸的人,而我也一直认为,我也就该这样生活下去,踏踏实实的打工,继续去找对象,觉得合适就可以了,然后结婚、生子、朝八晚五地上下班,勤勤恳恳地工作,接下来孩子渐渐长大,而我渐渐苍老,守着那个叫做老婆的女人,结束这平淡的一生。 </p><p class="ql-block">您可以说我没有理想抱负,也可以说我不自信,反正您怎么认为是您的事儿,在米兰走了之后,我真的觉得,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自己渺小如海里的一粒沙。这就是我,一个没什么出息的男人。 </p><p class="ql-block">戴维陪我喝了一瓶酒后,离开了,我们算是那种心有灵犀的朋友,有时根本不必说话,彼此心照。 </p><p class="ql-block">音乐换成了一首叫《不觉流水年长》的歌曲,这首歌流传不广,创作并演唱这首歌的是大陆一位出道很早的叫王迪的歌手,也许早已被人们所淡忘,但这首歌我在莱茵河不止一次的听过,而每次听到它,都会让我感慨。 </p><p class="ql-block">  好多旧事去再也不回 </p><p class="ql-block">  提起来也许问那是谁 </p><p class="ql-block">  为那多年前一滴眼底泪 </p><p class="ql-block">  微笑着…… </p><p class="ql-block">  如今仍未忘 </p><p class="ql-block">  为了你我寻找 </p><p class="ql-block">  好多年日月我回顾你 </p><p class="ql-block">  回首那青云里看清你 </p><p class="ql-block">  至今收不住那股眼泪水 </p><p class="ql-block">  为情也孤寂 </p><p class="ql-block">  如今仍未忘 </p><p class="ql-block">  为了你我寻找 </p><p class="ql-block">  谁都有自己难忘 </p><p class="ql-block">  我究竟会安慰谁 </p><p class="ql-block">  如果你将痛苦能拒绝那就说酒杯里不是泪 </p><p class="ql-block">  不觉已流水年长 </p><p class="ql-block">  我究竟会安慰谁 </p><p class="ql-block">  就靠你盼望的驱散那孤寂 </p><p class="ql-block">  等待欢乐它自回 </p><p class="ql-block">  好多苦闷烦恼和愁怅 </p><p class="ql-block">  无可奈何心迷茫 </p><p class="ql-block">  如同拥拥挤挤的星星夜 </p><p class="ql-block">  梦落心头上 </p><p class="ql-block">  如今仍未忘 </p><p class="ql-block">  只有我独自唱 </p><p class="ql-block">  谁都有自己难忘 </p><p class="ql-block">  我究竟会安慰谁 </p><p class="ql-block">  如果你将痛苦能拒绝那就说酒杯里不是泪 </p><p class="ql-block">  不觉已流水年长 </p><p class="ql-block">  谁笑着安慰谁 </p><p class="ql-block">  仿佛唯有我 </p><p class="ql-block">  歌唱最持久 </p><p class="ql-block">  等待欢乐它自回 </p><p class="ql-block">  谁能够真诚微笑 </p><p class="ql-block">  接纳来自谁 </p><p class="ql-block">  就靠你盼望的驱散那孤寂 </p><p class="ql-block">  忍受创伤不后退 </p><p class="ql-block">忧伤与激情,粗犷与细腻,付于我感慨和落寞,我甚至感到自己的眼眶微微湿润了,自己是这么感性的人吗?听一首歌也会动情?或许只是它触碰到我心中某些柔软的部分?我举起酒杯,喝干了它。 </p><p class="ql-block">“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一个轻柔到几不可闻的声音,一个明艳到不可直视的女人。 </p><p class="ql-block">我错愕,左右看,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看到她对着我轻轻点头,我这才有些慌乱地站起来,帮她拉开椅子,说道:“您请坐。” </p><p class="ql-block">说实话,美丽如斯的女人不请自来,在我这里是绝无仅有也是不可想象的事。以前有过的经历基本上都是卖春女,不至于讨厌,但不会去做。而且戴维好像对之深恶痛绝,如果了解了,会直接下逐客令。 </p><p class="ql-block">眼前这个女人很显然不是做那一行的,她除了漂亮之外,身上似乎更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气势,这种气势下,自己显得很自在,却给别人一种莫名的隐隐的压力。 </p><p class="ql-block">这么说是因为现在我已经感受到了,有些局促,开始用右手食指的第一个关节轻刮鼻子,在感觉尴尬羞愧及不自在的时候,我总会下意识地做这个动作。不知该说些什么,甚至感觉到她望向我的略带嘲讽的眼光,不知不觉中,竟感到脸孔发热。 </p><p class="ql-block">“你是一个人吗?”她问我,白皙纤细的手指在皮包里拿出摩尔烟点燃,动作优雅得令人眩目。 </p><p class="ql-block">“是的。” </p><p class="ql-block">“那么,你可以请我喝杯酒吗?” </p><p class="ql-block">“……可以,不过,我请不起太贵的。” </p><p class="ql-block">“咯咯……”她看着我,夹着烟的手轻掩朱唇,笑得我汗差点流下来。 </p><p class="ql-block">她看了看桌上的酒,说道:“我也喝青啤。” </p><p class="ql-block">我点点头,朝站在吧台里的戴维举了举酒瓶,戴维笑了,安排服务生来服务,并向我举了举他手中的杯子。 </p><p class="ql-block">她拿起酒瓶,清脆的碰瓶声,我们相互致意、喝酒,然后沉默。 </p><p class="ql-block">我不是处男,不会因为对方是美女就羞涩到连话都不会说。但我知道,这时此刻,那些都是好笑的废话。 </p><p class="ql-block">“你好像不喜欢说话哟?”终于,在喝了几口酒之后,轻柔的声音再度响起。 </p><p class="ql-block">“不是,我在等着你说话呢。”我看着她,相信她看得出我的诚恳。 </p><p class="ql-block">“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一丝笑意掠过她的嘴角。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p><p class="ql-block">“一个寂寞的女人,在一个春天的夜里,来到一个陌生的酒吧,她需要有人陪一下。”在停顿了一阵子后,她以《Imissyou》为背景音乐,看着手中的酒瓶,轻声说道。 </p><p class="ql-block">心动!她的话让我对她的好感迅速膨胀。看着她的眼睛,我展开笑容。 </p><p class="ql-block">接下来,我们之间的交谈变得轻松无比。 </p><p class="ql-block">我们聊音乐。她对英文歌很熟悉,每当酒吧里重新唱响一首的时候,她往往会和着轻轻哼唱。她问我:“刚才有一首中文歌很好听的,你知道那首歌名吗?” </p><p class="ql-block">“你是说那首《不觉流水年长》吧?” </p><p class="ql-block">“噢,估计就是这个名字,回头我去网上找来听。” </p><p class="ql-block">“你也喜欢啊。” </p><p class="ql-block">“是啊,我知道你喜欢,刚才看到你听得都有些痴了呢。”她笑着看着我说。想到刚才听《不觉流水年长》时自己可能出现的表情,我刮了一下鼻子,报以羞涩的笑。 </p><p class="ql-block">接着她提议打牌。我们玩‘摸20’,输了的喝酒。我输得多,喝了很多,她也喝了不少。牌局结束时,我们已经融洽到开始开对方的玩笑了。 </p><p class="ql-block">“服不?”她脸色微红,扬着头,斜睨着我。 </p><p class="ql-block">“……不服!”。 </p><p class="ql-block">“不服也不和你玩儿了,再玩儿你就得钻到桌子下面了,呵呵……” </p><p class="ql-block">“哼,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在让着你吗?我是怕你喝醉了回不了家。” </p><p class="ql-block">“我会喝醉?吹吧你,比牌技你不行,拚酒你也不会是对手,看来本姑娘今天吃定你了。”她说完,骄傲地扬了扬脖子。 </p><p class="ql-block">心里话,酒我真不灵,这时再和她拚酒,那是自取其辱。我想了想,看着她笑了。 </p><p class="ql-block">“嗯?”她看出来我笑里的狡黠。 </p><p class="ql-block">“敢不敢和我赌最后一把?这次不赌喝酒赌别的。” </p><p class="ql-block">“赌什么?” </p><p class="ql-block">“赌谁输了谁今晚听对方的吩咐。” </p><p class="ql-block">“哈哈……”她花枝乱颤,我眼花缭乱。 </p><p class="ql-block">“你想得倒美。”她眼光流动,含羞娇嗔。 </p><p class="ql-block">“哎,算了,我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你不敢的。”我独孤求败。 </p><p class="ql-block">“切,激将法太古老了点吧?” </p><p class="ql-block">我看着,并没有说话,但是,我知道激将法起效了。古老的,简单的办法往往是最有效的。 </p><p class="ql-block">她盯着我,终于说:“成,今晚本姑娘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来!” </p><p class="ql-block">她拿过牌来,熟练的洗牌,雪白纤细的手指灵活起伏,吸引着我的目光。 </p><p class="ql-block">我们轮流抓了一把牌。</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她看着手里的牌,脸渐渐红了。 </p><p class="ql-block">我喝了口酒,然后看着她坏笑。 </p><p class="ql-block">“笑什么啊,走狗屎运而已,哼。” </p><p class="ql-block">“怎么样啊大小姐,输了不会不认账吧?”我调侃。 </p><p class="ql-block">“……那你说吧,要我怎么样?”她咬牙。 </p><p class="ql-block">“跟我开房。”这口头的便宜当然要占足了。 </p><p class="ql-block">“你……”她的脸更红了,她也许已经想到我会这么说,但听我这样说出来,还是娇躯一震。 </p><p class="ql-block">“当然了,你如果想赖账,我也没办法。”我穷追猛打。 </p><p class="ql-block">她紧紧攥着酒瓶的手指关节都有些发白了,她像是在低头沉思,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我看到那里有一种坚定的东西。“我们走吧。”她说。我愣住了,一时间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p><p class="ql-block">结了账出来,经过吧台的时候,戴维朝我眨眼,神情暧昧,我装没看见。 </p><p class="ql-block">夜风低吟,月照乾坤。11点多,街上行人稀少。 </p><p class="ql-block">站在身旁,更感觉到她身材的妖娆。她很高,腿很长很匀称,配上挺翘的臀和纤细的腰,如艺术品。 </p><p class="ql-block">站在莱茵河门口,我左右看着,然后招手叫车。她说不用了,我开车来的。</p><p class="ql-block">“你说的地方离这里远吗?” </p><p class="ql-block">“不远,一公里,12分钟。” </p><p class="ql-block">“那就不开车了,我们走走吧。” </p><p class="ql-block">“啊?”我吃一惊,马上又笑了。 </p><p class="ql-block">“你真要跟我开房?” </p><p class="ql-block">“怎么了?” </p><p class="ql-block"> 我笑了:“……没什么,走吧。”没闹够我就陪你。 </p><p class="ql-block">我双手插兜,往前走去。我不敢想象她真的会跟我去,但我是希望的,但……这是不可能的。 </p><p class="ql-block">没有再说话,两双皮鞋在马路上敲击出哒哒的脆响,在身后的她忽然紧走两步,双臂抱住了我的胳膊,一阵幽香随之扑来。我转头看她,她也抬头看我,然后带着妖羞的神态低下头去,我心荡漾。 </p><p class="ql-block">好久没有像这样和女孩一起散步在午夜的街头,而今夜,和一个刚认识了几个小时的美丽女孩相偎相依,如此亲密,这个我做梦也想不到。我不知道她是谁,来自何方,又会去向何处;我不知道今夜别过还会不会再见面;我知道,只有一切随缘。 </p><p class="ql-block">“到了。”在楼下,我停住脚步。 </p><p class="ql-block">“长白山宾馆。”她往楼上看着说。 </p><p class="ql-block">“真的想上去吗?”我笑着说。 </p><p class="ql-block">“当然。”她撅着嘴说。 </p><p class="ql-block">“呵呵,”我笑了笑,没理她。 </p><p class="ql-block">“我说真的!”她大声说。 </p><p class="ql-block">吃惊。转过头看着她,对视。十秒钟,我笑了,“小妹妹,别玩了,已经很晚了,大灰狼也许正等着抓你呢,你家大人也一定在家等着急了,如果你不想被打疼屁屁,现在就让哥哥送你回家,好吗?”我语重心长。 </p><p class="ql-block">“你是不是故意逗呢?” </p><p class="ql-block">“不是。” </p><p class="ql-block">“……今天晚上我不想回家。”停了一会儿,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说。 </p><p class="ql-block">“……”我摸鼻子。 </p><p class="ql-block">“我走了。”她说完,转过身就走。 </p><p class="ql-block">“……别走……那上去吧。”这是我的声音。</p> <p class="ql-block">1 </p><p class="ql-block">前台迅速给我们办理好了手续。 </p><p class="ql-block">“请进。”我放了一双拖鞋在她的脚下。看着她一边环视着房间,一边缓缓走进来。 </p><p class="ql-block">她四处看了看,窗外广场上仍旧人头攒动,热闹异常。</p><p class="ql-block">她坐在床上晃着腿。</p><p class="ql-block">我拿瓶水递给她,在椅子上坐下来。</p><p class="ql-block">“你没有女朋友吗?”</p><p class="ql-block">“有的”</p><p class="ql-block">“她呢?” </p><p class="ql-block">“去了英国。” </p><p class="ql-block">“何时回来呢?” </p><p class="ql-block">“……她不会回来了。” </p><p class="ql-block">“……你还爱着她,是吗?”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对不起,也许我不该问这个。” </p><p class="ql-block">“没关系,她已经走了两年了。”我语气平静。 </p><p class="ql-block">“两年来,就没有人能代替她吗?” </p><p class="ql-block">“……很多情感是无法替代的,我这么认为。当它发生过,我们能做的,也许只是把它封存进自己的记忆。”我望着窗外。 </p><p class="ql-block">“那……你这辈子不打算再找女朋友了吗?”这一刻,感觉到她的纯真。 </p><p class="ql-block">我看着她笑了。“当然不是了。我会再去找女朋友,如果合适就结婚,然后生个孩子。我会尽量去进到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一家人相守着安乐地过日子,这是我的梦想,也是我能给予一个女人的所有。”我望着南湖的方向,都市在灯火中明灭。 </p><p class="ql-block">“你的女朋友知道你的这个梦想吗?” </p><p class="ql-block">“知道,但她有更高远的理想,不愿意被束缚在家庭生活中。”我语带落寞。</p><p class="ql-block">“其实,有很多女人有着和你一样的梦想。” </p><p class="ql-block">“是吗?”感觉她一直在看着我,但我没去回应。 </p><p class="ql-block">“你刚才说找一个合适的女朋友结婚,什么样的算是合适的呢?”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如果……我做你的女朋友,你觉得会合适吗?”仍是轻柔得几不可闻的声音,但在我的耳中却清晰无比。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她的语气不是调侃,假设很大胆,加上我对之的好感,我差点脱口而出那就试试呗。</p><p class="ql-block">我转过头,看着她。 </p><p class="ql-block">她是一个紫色的女人。紫色的衣衫,很配她;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不很长,但很有型,其中有几缕难以觉察的紫色挑染,更添美感;她的眼睛很黑,带着深紫色,像一泓深潭,我不敢直视,怕转眼间深陷其中。 </p><p class="ql-block">但是,怎么可能呢?我们又是什么关系呢?只认识了几小时而已,甚至到现在,我仍不知道她的名字。拎着LV皮包,这只是我看到的,每一件都抵上我几个月的工资,跟我回家不过是富家女寻开心找刺激罢了。 </p><p class="ql-block">“呵呵……”我的笑里带着强烈的掩饰的意味,我发现我们之间的状态有点不对了。 </p><p class="ql-block">“做女朋友合不合适我不知道,但有一点肯定会合适的。”我看着她坏笑。 </p><p class="ql-block">“什么?”她警觉。 </p><p class="ql-block">“做伙伴。” </p><p class="ql-block">我听完,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羞红了脸,伸手在我的肩膀上用力拧了一下,“你讨厌!” </p><p class="ql-block">“哈哈……” </p><p class="ql-block">对嘛,这才是我们之间应该有的情绪呀。 </p><p class="ql-block">只是也许是我的玩笑触动了我们之间的某种情绪,之后我们沉默下来,默默的喝着水,某种暧昧的气氛滋生出来。 </p><p class="ql-block">终于,她说:“我困了……” </p><p class="ql-block">“嗯,你等一下,我去帮你放水。”我站起来。 </p><p class="ql-block">“不用了,我冲冲就行。” </p><p class="ql-block">“噢,那好吧。” </p><p class="ql-block">水声响起来,我坐进沙发打开电视,只看到影子在眼前晃,而思绪则四处乱撞。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卫生间传来一声呼唤:“喂,帮个忙可以吗?” </p><p class="ql-block">我腾地从沙发上弹起来,一个健步窜到卫生间门口,“什么事儿?” </p><p class="ql-block">“我想……请你帮我搓下背可以吗?”柔中带娇的声音击中站在雷池边缘的我的后背。 </p><p class="ql-block">“当然可以!……我搓背搓得可好了……堪称专业……” </p><p class="ql-block">“那你还不进来?” </p><p class="ql-block">“噢。” </p><p class="ql-block">微颤的手抓住门把手,我运了运气推开了它…… </p><p class="ql-block">水龙头下,她背对着我,双手环抱在胸前。修长均称的腿、挺翘的臀、纤细的腰,肤若凝脂的肉体,大自然的艺术品! </p><p class="ql-block">我呼吸急促,大脑短路,身体像被施了魔法一动不能动,而其中的某个部位却在迅速成长。 </p><p class="ql-block">“愣着干嘛啊?没见过女人呀?”她娇嗔。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一边咽唾液一边走过去,“先把水关了好吗?不然我会被淋湿的……”。</p><p class="ql-block"> “……那样有点冷,……你不会把衣服脱下来吗?”她转过头来看着我嗔道,露出双臂……我的鼻血差一点就狂喷而出。</p><p class="ql-block">我直视着她的略带深紫色的眼睛,她先是羞涩地低下头,然后抬起头,勇敢地于我对视。我慢慢走过去,和她相会在莲蓬下,任水注浇湿了我的衬衫和西裤……我双手扶住了她的腰肢,电流通过全身,我低下头吻住她……她努力地回吻着我,双手却开始脱下我的衬衫……</p><p class="ql-block">对不起大家了,以上情节纯属本人的意淫,事实是,我坐在沙发上看一个电视里的不知道是哪个台的速配节目,里面的男女佳宾拉拉队亲友团长得全都是一个模样。 </p><p class="ql-block">自从米兰走后,两年来,我没碰过女人。先是米兰的离去给了我沉重打击,心灰意冷到不想这种事儿,接着是刻意的压抑,后来是我怀疑自己男人的本能退化了。但是今天,这个女人刺激了我。 </p><p class="ql-block">我坐在沙发里,想象着浴室中的女人样子,感觉着下身穿透般的力量,一种很久不曾有过的冲动渴望遍布全身,不可扼止,陌生而又熟悉。 </p><p class="ql-block">浴室里,水声停下来,接着门响,脚步声,幽香袭至,她站在我的身后。 </p><p class="ql-block">“你先睡吧。我再看一会电视。”我语气平淡,眼睛死死盯住电视机,像是节目精彩得要命,但天知道它在演些什么。 </p><p class="ql-block">她站着没动。 </p><p class="ql-block">“你快去啊,我也要洗洗睡了。”我不耐烦地。 </p><p class="ql-block">她仍然站着。大约十秒钟,她穿着睡衣上了床,脚步轻得像猫。</p><p class="ql-block">电视里的人不知为什么笑得前仰后合,我咬着牙,愤怒地按了遥控器上的关闭键。 </p><p class="ql-block">脱下衣服进了浴室,暗香隐约。</p><p class="ql-block">打开龙头,冷水倾泻下来,刺激得我连着打了几个哆嗦,瞬时长满鸡皮疙瘩。我仰着头捂着脸就这么淋着,直到熊熊的欲望之火渐渐熄灭。 </p><p class="ql-block">从浴室出来,我躺在床的另一侧,用被子裹着自己,开始数绵羊为自己催眠。可是数不上二十就得重来。白白的绵羊每次都弄花我的眼睛。 </p><p class="ql-block">心烦意乱。 </p><p class="ql-block">月光清冷,透过白色窗纱照亮卧室的门也洒在我的床前,我忽然想到了李白的千古绝句: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姑娘! </p><p class="ql-block">辗转反侧。 </p><p class="ql-block">折磨。 </p><p class="ql-block">开始反醒自己。为什么坚持?想证明自己是正人君子,做个现代的柳下惠?谁知道那个姓柳的是不是患了阳.痿?谁说的来着,鬼混这事儿如果操作得当就叫恋爱;霸占这事儿如果计划周密就叫结婚;性.冷淡这事儿如果表演得体就叫贞操;阳.痿这事儿如果装模做样就叫坐怀不乱。 </p><p class="ql-block">郁闷。 </p><p class="ql-block">常在一些种马小说里看到主人公“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潇洒,可是,雨辰你什么武功啊,也要模仿这种非常人可以做出来的动作吗?别笑掉那些风流才子们的大牙了。一.夜情现在还新鲜吗?搞得像个处男似的,没听说过处男的新解吗?处男就是像畜牲一样的男人。 </p><p class="ql-block">脑袋里乱七八糟,要爆了。一个声音说,去吧,翻过身,一步之遥,去开启一个美妙的夜晚,你将体验人间至乐……另一个声音说,别去,不要吵醒她,更不要伤害她,你们根本还不认识呢。有所不为,这个夜晚也许会成为令你深感骄傲的回忆……不管你相信与否,此时此刻,天使与魔鬼在用我的灵魂拔河玩。 </p><p class="ql-block">几番天人交战,终于,天平倾斜了,魔鬼一方占了上风!不管了!一股火在胸中熊熊地烧着,这把火也许是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已经点燃,越烧越旺,而此时此刻,这团火已经足以让一个老实本分的男青年做出一些平时无法想象的举动来。</p><p class="ql-block">我没有能坚持住自己的信念,我输在了睡着以前。我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一个正常的有需要的男人,让一个大美女在身旁放任自流我真的做不到。我翻过身把她抱在了怀中…… </p><p class="ql-block">第二天,星期六,休息日。醒来时太阳已升起老高,一夜缠绵令我身心舒爽。鼻端隐隐还有她的香味儿,张开眼睛却发现斯人已去了。</p> <p class="ql-block">2</p><p class="ql-block">心情大好!周六和周日连续两天去工人文化宫,推杠铃、打沙袋,浑身是劲。 </p><p class="ql-block">自从米兰走后,很久没有这种愉悦的心情了。突然想到金庸大师《天龙八部》里的一个情节:那个废了的王子因为遇到了绝世美女刀白凤的主动献身,竟激发了其无限潜能,终于勤奋努力自强不息凭借残疾之身练就绝世武功而成为四大恶人之首。而我竟能和传说中的一代首恶一样拥有此等际遇,看来时来运转并非梦想! </p><p class="ql-block">如果说,昨夜进卧室前对那位神秘的紫色美女一点信心也没有的话,那么经过一夜缠绵,我的想法已经改变了。当一个女孩毫无保留地对你展开她的身体,任你予取予求,自己则婉转承欢,百般逢迎,这就说明对你的印象那不是一般的好了。她是一个富家女这应当不会错的,但门当户对这件事儿早已是老黄历了,难道女王就必须得去找一位国王来结婚吗?答案无疑是否定的。难道本人就不是一个英俊潇洒年轻……十佳青年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如此说来,我们之间将展开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我则会义无返顾地将它进行到底,结婚生子,长相厢守,终老一生。我说过的,这是我的梦想。 </p><p class="ql-block">有人要问了你不知道她的电话,也不知道她的名字,怎么联系啊?仍去莱茵河守株待兔吗?那天早上临走前她留了一张条给我:看你睡的很香,不忍心打扰,我走了,以后我会联系你的。</p><p class="ql-block">阳光灿烂,春色怡人。一个周一的早晨。我坐在办公室座位上,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p><p class="ql-block">打开电脑,浏览最近公司的新闻。我在华夏广告公司工作,是首席策划师。</p><p class="ql-block">海波是传媒部职员,在我们公司堪称鬼才。工作上,我们合作经年,彼此感觉很好。私底下,是我在公司里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话少,别人多说话他也烦,因此,我和他说话基本上是简洁到少一个字就要听不懂的程度。 </p><p class="ql-block">“海波,我一会要去你那一趟,等我,别出去”。</p><p class="ql-block">“嗯。”他说。 </p><p class="ql-block">“老大,俺要完蛋拉。”声音在身后,是方超。 </p><p class="ql-block">“怎么了?”我并未回头,按下打印机的开关,开始打印会议纪要上。</p><p class="ql-block">“文教锅炉的广告策划被彻底枪毙了,连个修改的余地都没有,这可咋整啊?俺真地要疯了!”我转头,看到痛苦地趴在了我办公区的隔断上的方超。与海波相反,此人以话多善现著称,人称“话痨方”。 </p><p class="ql-block">“他们怎么说?”这个案子已经做了近一个月了,比较棘手,进展迟缓。</p><p class="ql-block">“文教公司的那个姓庄的老女人是不是有什么病啊?俺看最起码也是个更年期提前,她说这样的宣传方案他们觉得效果不好,冲击力不够,她就他妈喜欢强劲冲击!”方超用手锤打着隔断,放肆的咆哮。</p><p class="ql-block">我笑了。对面隔断里的蓝媚媚,一个刚进公司不久的大学生妹妹也在偷偷地笑。 </p><p class="ql-block">“那怎么办?”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年近四十,高大丰满,精明干练的女人形象,一个难缠的女人。 </p><p class="ql-block">“推翻重来,周四下班前交稿。佛主啊菩萨,真主啊安拉,耶酥基督,穆罕默德,满天神佛们,谁来救救俺啊,俺承诺一个月不泡妞还不成吗?” </p><p class="ql-block">“呵呵……”对面的蓝媚媚终于笑出声来。 </p><p class="ql-block">我起身离开座位,十分钟已到,我要去海波处拿图纸。 </p><p class="ql-block">“老大,你真的不管我,这么狠心?!”方超上前抓住我的手,目光中带着哀求,我知道那是装的,以他的水平,这个方案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这家伙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存心来博取善良纯真妹妹地同情、逗对面那个留着一头齐耳短发、长相俊俏的名叫蓝媚媚的女孩开心的。 </p><p class="ql-block">看到他这样,我低头略一沉吟,然后郑重地对他说道:“方超,兄弟一场,我怎么会不帮你呢?虽然我没你思路好,不能帮你写,但我可以告诉你以前一个哥们他是怎么做方案的。” </p><p class="ql-block">“他咋整的?”方超的眼睛张大了。 </p><p class="ql-block">“去锅炉里呆一天,会有灵感的。” </p><p class="ql-block">方超愣了一下,当他反应过来,我已经走开了,留下他在那里张牙舞爪:“好你这个没良心的,给俺出这种缺德地损招,你还是兄弟吗你……” </p><p class="ql-block">对面的小女孩哈哈大笑了。 </p><p class="ql-block">我快步穿过主楼,来到西办公楼,向海波的办公室走去。放眼看去,传媒部每一个人都都在忙碌着。可以说他们每个人都是我们公司精英中的精英。 </p><p class="ql-block">回到自己的办公位,我拿了宝龙香水推广计划直奔副总兼策划总监尹宏的房间。下午就要提案了,必须抓紧时间。因为这个尹宏是个喜欢指手画脚的家伙,而且根本不重视你的意见,因此,他指出的地方必须及时修改,不然就等着担责任吧。但最令人郁闷的是他在策划案上所修改的东西往往让人无法理解,甚至莫名其妙,在我看来那些修改很多时候简直是在扼杀完美的方案。 </p><p class="ql-block">虽然不信服但我从来都只是把这种怀疑深深埋在心里。</p><p class="ql-block">敲门。听到里面说请进。办公室里有两个人,尹宏双手交插在胸前,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的对面是传媒部副经理孙欣。 </p><p class="ql-block">“什么事儿?”尹宏头微向后仰,神态踞傲。如果你看到过他迎接集团老总张老板时的表情,你绝对不会相信这是同一个人,典型的对上拍对下踩,我强烈鄙视他!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夹缝里求生存非我辈所愿,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是这个世界的铁率! </p><p class="ql-block">“尹总,宝龙的推广案已经做好了,您是不是先看一下?”我把打印好的文件放到他的办公桌上。 </p><p class="ql-block">尹宏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像没有看见那份提案般,微闭了眼睛又张开,说道:“今天我很忙,方案我就不看了,你直接拿去见马总吧,现在策划是关键,你不要搞砸了知道吗?”他的嗓音有些尖锐,声音稍微大点就像是在喊话,声音小了则有些娘娘腔。 </p><p class="ql-block">“……”我无语,他的意思分明就是如果这次品牌推广做不好就唯我是问。 </p><p class="ql-block">恶梦在继续。“小江啊,我可和你说呀,老马可是个专家哟,下午汇报的时候,你可一定要认真点喔,争取让他满意,OK?”孙欣嗲声嗲气的声音中带着自上而下的优越感,每句话后面的发嗲更是让我的头皮一阵阵发麻。“公司的业绩月月在下滑,说明业务很难作嘛,下午的的会就不参加了,记得替我向老马先生问个好哟。” </p><p class="ql-block">这是个三十多岁的妖媚女人,眉目间颇有些风情,胸前波涛汹涌。据说对付男人很有一套,人称超级肉蛋。她与尹宏的关系暧昧是公司里人所皆知的秘密。 </p><p class="ql-block">“没什么问题你就先出去吧,我和孙经理还有点事儿。”尹宏下了逐客令,我沉默着,拿起方案,转身离开。 </p><p class="ql-block">回到座位刚坐下,方超就过来了。 </p><p class="ql-block">“老大,你知道了吗?”看着这小子脸上的青春痘都发红了,就知道他现在处于兴奋之中。 </p><p class="ql-block">“什么事儿?”我迷惑。 </p><p class="ql-block">“公司新上任了一位总经理。”方超是公司的消息灵通人士,这家伙没事喜欢到处流窜,又是天生的大嘴巴,心里装不下事儿,但绝对好人一个,公司里的人几乎没有不喜欢他的。 </p><p class="ql-block">我笑了,“方超,看你弄得,紧张兮兮的,我当什么事儿呢,这不很正常吗?跟我们连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咱们还是该干嘛干嘛吧。” </p><p class="ql-block">“这次这个不同……”方超抬头看了看对面的蓝媚媚,然后压低身子,靠近我小声说:“这位总经理来历非比寻常啊,你猜他是谁?” </p><p class="ql-block">“你叔叔?” </p><p class="ql-block">“不是。” </p><p class="ql-block">“……你大姨?” </p><p class="ql-block">“滚!她是集团老总的女儿,名叫张雨晴。” </p><p class="ql-block">“听说过,她不是在英国留学吗?” </p><p class="ql-block">“嗯,不过前些日子回来了。” </p><p class="ql-block">“女承父业,天经地义啊。” </p><p class="ql-block">方超声音更小:“据说是一位绝色美女!……而且未婚!”说完这句话,他抬头,目光扫过对面。 </p><p class="ql-block">“啊,你小子是不是动了什么贼心啊……” </p><p class="ql-block">“嘘……你小声点!”方超咬牙道。 </p><p class="ql-block">“嘻嘻……行,小子,上吧,哥们支持你,等你当上了乘龙快婿,别眼睛长在了头顶上,不认识哥们儿了就成。”可据我对他的了解,方超嘴上练得比谁都强,可真的和女孩接触上,他立马变成一滩烂泥般扶不上墙,典型的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中的侏儒。在泡妞方面,我、方超、海波三个人中,最强的却是话最少的海波! </p><p class="ql-block">“不不不,谁都有机会,嘿嘿,都有。”说完这句,他扫了一眼对面的蓝媚媚,迈着方步走了。 </p><p class="ql-block">中午吃过午饭,时间大约是一点半左右,我正在脑海中完善着策划细节,办公区忽然吵杂起来,座位上的人都起身向门口望着,“来了来了”有人小声说。我站起身来,看到尹宏、孙欣、办公室主任老曲、营销部主任老杨、传媒部主任等一大帮人簇拥着一个女孩走进了公司钢化玻璃大门,并竟直沿着过道向里侧的总经理办公室方向走过来。我说走过来是因为我的座位在办公区的里侧,是去总经理办公室的必经之路。 </p><p class="ql-block">我这才知道尹宏和孙欣为什么不参加策划会了,原来是因为新任总经理第一天上班。 </p><p class="ql-block">尹宏满面堆笑,一脸的谄媚,哈着腰陪在女孩旁边,边走边向她说着什么。这个二十四、五岁年纪的女孩无疑就是新任总经理张雨晴了。别说,是很漂亮!头发高高地盘起,露出一段雪白的颈项;脸上略施脂粉,神态高雅庄重;一套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价值不菲的纯黑色的套装裙,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白色珠光丝袜,一双款式精巧别致的黑色高跟皮鞋,手中拎着黑色的手包,整个人看上去干练挺拔又妩媚动人。 </p><p class="ql-block">越来越近了……咦?这个女孩好像在哪儿见过的?……啊?!她她她……她不就是那个神秘的紫色女郎吗?怎么可能?!我下意识地用手搓了下眼睛,她已经走到离我仅有3米的地方了。是她!就是她!绝对是她!怎么说来着?对了,梦里寻她千百度,慕然回首,那人竟到了眼前! </p><p class="ql-block">此时,她也看到了我,于是,像两个互相寻找了千年的恋人般,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了……</p> <p class="ql-block">3</p><p class="ql-block">心脏在这一秒钟停跳。 </p><p class="ql-block">说心里话,我的惊讶大于欢喜。试想一下,前天和你在床上缠绵的陌生女人,今天就成了你的上司、老板,甚至今后的职业生涯都和她息息相关,这个转变也太大了点。一时间没法适应。 </p><p class="ql-block">我不想她看着我一直呆呆的样子,所以想挤出个微笑给她,但时间太短了,我没有完成这个动作。三秒钟左右的时间,她的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开,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像是从来没有见过我。通过我的身边时,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幽香。 </p><p class="ql-block">我刮鼻子。苦笑了一下。是忘了我长什么样了,没认出来?不可能,也许是现在这种场合不适合打招呼吧?嗯,应该是这个原因。可为何感觉她在看向我的眼神里好像有一丝隐隐的冷漠呢…… </p><p class="ql-block">际遇真的是奇妙的东西,甚至有时会让人有不真实的感觉。 </p><p class="ql-block">不管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快二点了,还是先把自己的事儿做完是正事。我摇摇头,甩开这些纷繁的思绪,快速整理好相关的资料,站起身对对面的蓝媚媚说:“蓝媚媚,你也一起去听听吧。” </p><p class="ql-block">“啊?太好了。”对面的蓝媚媚欢喜地站起来,“谢谢你啊江哥。” </p><p class="ql-block">蓝媚媚大学毕业不久,没什么实际工作经验,这方面正需要提高。虽然来公司的时间不长,但看得出来是个善良温和、善解人意的姑娘。所以,平时如果有策划会,方便的时候我都会叫是她一起去。在这个人情薄如纸是社会里,在这个人人都怕教会徒弟饿老师傅公司,能这样做的人不多,我看得出她对我心存感激。 </p><p class="ql-block">在公司的大会议室里坐下没多久,宝龙集团老马一行三人在前台小姐的引领下来到了会议室。 </p><p class="ql-block">我和蓝媚媚站起来迎接,握手,互致问候后,在会议桌的两侧坐下来。 </p><p class="ql-block">老马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年纪,大腹翩翩,目光锐利,看上去很精明。 </p><p class="ql-block">另外两位一个其中一位是东北经理,名叫高雪,另一位三十多岁,相貌平平,目光阴沉,叫张亚特。 </p><p class="ql-block">等大家都坐好后,蓝媚媚主动站起来,把我准备好的资料分发给三人,之后我问老马是否可以开始。他点点头。 </p><p class="ql-block">我清了清嗓子,开始将方案做了幻灯演示。 </p><p class="ql-block">在我发言的过程中,老马一直在认真地倾听。 </p><p class="ql-block">等我把所有的方案讲解完毕后,老马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支烟,在征求了大家的意见后点燃吸了起来。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p><p class="ql-block">一时间有些冷场。 </p><p class="ql-block">沉闷的气氛在策划会上是要不得的。我和蓝媚媚相互看了一眼,她明白我的意思,于是微笑着说:“马总,这些天我一直看贵公司的网站,销售形势因为北川公司的打压不容乐观。占领东北市场是我们公司重点工作。听过了雨辰所做的品牌推广方案,您有什么看法和问题,可以说一下吗?” </p><p class="ql-block">听蓝媚媚说完,我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今天的策划会只有我们俩个人,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那就难受了,其他部门会认为策划是没有经过公司的认真研究做出的,或者是认为根本就是对自己不够重视。因此,这种配合在此时显得尤为珍贵。看到我注视她,蓝媚媚也笑盈盈地回望了我一眼。 </p><p class="ql-block">其实,我在老马进入会议室里坐下来开始听取提案后就感觉到了他的不快,我担心他的这种不快会给策划带来恶果。这次的策划本来副总尹宏、综合部经理都应该参加的,而现在却只有我和年轻的蓝媚媚两个人。 </p><p class="ql-block">迎接总经理就那么重要吗?比开提案会重要吗?分明就是拍马屁嘛。 </p><p class="ql-block">老马先生拿烟的右臂架在抱在胸前的左臂上,慢条丝理地吸着烟,听完蓝媚媚的话,微微点了点头,“请问小江,这份策划方案是您做的吗?您在公司里是什么职位?”语气中的不悦傻瓜都听得出来。 </p><p class="ql-block">终于,我的担心被证实了,这个老马人觉得自己受到了怠慢。面对这样的老领导,即使你的方案再好,得到认可的机会也是很渺茫的。而此时我已无能为力了。 </p><p class="ql-block">“马总,我是本公司策划员,这份方案是我基于市场调研的相关数据做出的。” </p><p class="ql-block">“噢,那这位蓝小姐呢?” </p><p class="ql-block">“……她也是本公司的策划员。”其实蓝媚媚目前只能算是一位实习员工。 </p><p class="ql-block">老马先生听完我的回答,不再说话,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p><p class="ql-block">“马总,和这样一个没什么水准的小策划员看来也没什么好谈的”,张亚特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表情,紧接着转为厌恶,扭过头说道:“我看还是和副总尹宏说吧,回去后我马上给他们打电话,请他们再派几位资深的策划人重新规划我们的方案,我看今天我们今天还是先回去好了,您看呢?” </p><p class="ql-block">老马先生听完张亚特的话,微微点了点头,推开椅子站起来。我也随之站了起来, </p><p class="ql-block">张亚特在前,接着是高雪,老马走在最后面,出乎我的意料的是,走了几步后,老马停下来转头看了看我,并微微点了点头。 </p><p class="ql-block">我虽然有些迷惑,但也不能不给他面子,于是同样也以点头致意。 </p><p class="ql-block">回到办公室,我知道,我的麻烦快要来了,不出所料,下午四点左右,袁丽丽,尹宏的新一任秘书来叫我,说尹宏要我到他的办公室去,我点头对她说我知道了。尹宏换秘书的频率之高令人咋舌,对他这种超级色狼型的人来说倒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我反而有点同情这个女孩,不知道她能在这个位置上做多久。 </p><p class="ql-block">敲门,听到请进,我推开门走进尹宏的办公室。 </p><p class="ql-block">看到我进来,尹宏腾地从那张巨大办公桌后面的豪华皮椅上站起来,瞪着眼睛,半握拳的手“笃笃笃”敲打着办公桌,“你怎么搞的?嗯?叫你别搞砸了别搞砸了,你还是给我搞砸了。你能承担这个责任吗?嗯?”尖锐的声音,竟震得我的耳膜嗡嗡作响。 </p><p class="ql-block">我知道是这个结果,以前已经有过多次了,如果提案成功,那功劳是他的;如果不成功,那铁定就是你个人的原因,就等着挨批吧。也正是因为这个,曾经有好几个同事,在尹宏来了之后,被他排挤走了。现在公司人才可以说是青黄不接,不然,像蓝媚媚这样的刚大学毕业的小女孩无论如何也不能坐在这个部门里的。 </p><p class="ql-block">虽然知道是这个结果,可当尹宏如此咆哮的时候,我还是气得直打哆嗦,我扭过头,看着依墙摆放的书柜里的书籍,用牙齿咬住舌头,怕自己一激动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暂时不想和他闹得太僵。我知道尹宏不能把我怎么样,他这样也只是为了泄私愤耍威风,大不了再扣些钱罢了。 </p><p class="ql-block">“你到是说话呀?嗯?你哑了?”他急了。 </p><p class="ql-block">“呼……”,这口气我可憋的时间够长的,转过头来,我平静是看着他,“没什么好解释的。我是根据自己的经验和水平做的策划方案,如果宝龙公司不喜欢,那也许是因为我的水平太低,达不到人家的要求,请你另外安排人做好了。” </p><p class="ql-block">“……”听到我这么说,他竟一时语塞,一会儿,他慢慢从班台后面走出来,在室内来回踱了几步,之后停在我面前,“刚才文教公司打来了电话,对你的提案非常不满意,你的方案竟然和宝龙公司的发展规划背道而驰。之前他曾经向孙经理透露过这个思路,孙经理也不会没有告诉你吧?”他看着我。 </p><p class="ql-block">“孙经理告诉我了。”那个大胸女人是和说过这样的话,但我根本就当她放了个屁,如果谁都来指手画脚一番,那我岂不是成了傀儡? </p><p class="ql-block">“那你为什么不按照对方的意思,竟然自作主张?你抓紧时间把提案改一改,我约他们来重新开会,提案成功了,会记着你的功劳的,好吗?”这家伙的表情和语调变得真快,刚才还是狂风暴雨,可转眼成了和风细语,他不去改行当演员真是可惜了。</p><p class="ql-block">“尹总,对不起,我想我做不到。这个策划我是经过了深入调查、认真研究的,所有细节都经过深思熟虑,我认为只有这个策划才可以帮助宝龙公司更好地打开东北市场。如果您想修改,那么您请便。”</p><p class="ql-block">“江雨辰,你不要忘了你自己是谁!”尹宏的声音又突然大了起来,“再好的策划方案如果通不过那就是一坨狗屎!” </p><p class="ql-block">我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妈的,大不了不干了,老子还不伺候你了。 </p><p class="ql-block">看到我半天一点反应也没有,尹宏倒先沉不住气了,竟然柔声说道:“雨辰,你也知道我一向是看好你的,这两年来我调走了不少人,但对你始终是信任的,”停顿了一下,他看着我继续说道:“但你也要配合我啊。今天,新任总经理周小姐刚刚到任,她可是集团老总的宝贝女儿,刚才我还在她的办公室里和她说了与宝龙公司的这个合作,你说,接下来你让我怎么和她交待呢?” </p><p class="ql-block">我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但仍不说话,不是我这个人“面”,而是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你怎么交待是你的事儿,和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p><p class="ql-block">看到我仍不说话,尹宏好像彻底失望了,他绕过班台,坐回到自己的位子,啪地一声把原来手里拿着的笔扔到桌上,“如果你不修改提案,那明天你就自己去和张总解释这件事吧。不过后果怎么样我可就不知道了,也没法帮你,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明白吗?” </p><p class="ql-block">哼,我心想,你如果知道我们之间曾发生过什么,你就不会这样说了,嘿嘿,尹宏啊尹宏,你可能做梦也想不到,总经理张雨晴小姐几天前曾经和本少爷春风一度吧。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张雨晴就算是不满意这个案子搞成这样,但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吧?也许她见到我一高兴还发给我一把上方宝剑呢,到时候看你还敢这么踩我?! </p><p class="ql-block">“好吧,明天我会和张总说的。”底气十足地说完,我转身出了尹宏的办公室,留下他一个人在老板椅上发呆。</p> <p class="ql-block">4</p><p class="ql-block">从尹宏办公室里出来,我向走廊里面的总经理办公室望过去,从张开的百叶窗可以看到张雨晴正在和办公室主任曲主任谈话。 </p><p class="ql-block">我从来都不是那种想系着裙带关系谋取利益的人,刚才在尹宏办公室里之所以会那么想,实在是因为那一夜的感觉太美妙了,而且,我断定她也会和我的感受一致。过来人都知道,那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再说她也没理由那么做。可是,当张雨晴发现与她的一夜情的对象竟然是她公司的一名普通员工时,会怎么样呢?仍会是那种兴奋的感觉吗?也许……会羞于提起吧?想到这里,今天看见张雨晴时她那冷漠的眼神竟不自觉的在眼前一闪而过…… </p><p class="ql-block">“江哥,是挨批了吗?”对面的蓝媚媚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问。 </p><p class="ql-block">“噢,没什么,尹宏说提案与宝龙公司的设想距离太大,对方不满意。” </p><p class="ql-block">“那怎么办呢?” </p><p class="ql-block">“要我修改,但我拒绝了,接下来怎么办不知道,也许会换人重做吧。”我无所谓地说道。 </p><p class="ql-block">“那……新来的张总会不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印象呢?下午中层在她的办公室里开会的时候,几位经理都说了这件事儿,而且认为成功的把握很大……” </p><p class="ql-block">“谁告诉你这些的?” </p><p class="ql-block">“……听方超的。”蓝媚媚的脸红了。 </p><p class="ql-block">这小子对美女没事献殷勤的功夫,简直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真是服了他了。 </p><p class="ql-block">“媚媚,谢谢你,不用为我担心。”我看着她,微笑着向她点点头。 </p><p class="ql-block">“你回来了?怎么样,老尹有没有找你麻烦?”是方超,走过来半边屁股倚坐在办公桌上。 </p><p class="ql-block">“你觉得呢?” </p><p class="ql-block">“当然是找了,而且是大麻烦吧?听说孙主任也在大发脾气。这下可有你好看的了。”方超忧心忡忡。 </p><p class="ql-block">看他这样,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p><p class="ql-block">“方超,”我看着他笑了,“你最好快去文教锅炉厂,文教的策划案做不好,我看你会死的比谁都难看。” </p><p class="ql-block">“嘿,你小子真行啊,这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他看着我像看外星人,“据说咱们的美女总经理最近可能会对公司进行大换血,说不定因为这个案子,你就变成了公司第一个走人的了。” </p><p class="ql-block">“你听谁说的?” </p><p class="ql-block">“有人这么说。”他小声说道。 </p><p class="ql-block">“是该换换血了。”我点点头,这非常有可能。从公司最近两年的运行来看,绝对是该动动大手术,改革一下的时候了。 </p><p class="ql-block">“方超,我如果真的被公司开了,你不要哭,要化悲痛……” </p><p class="ql-block">“老大,你别贫了,”没等我说完,方超打断我,“真的,你打算咋办?” </p><p class="ql-block">“不知道,尹宏让我按照宝龙方面的意思修改方案,我拒绝了,所以,让我明天直接去和张总解释。” </p><p class="ql-block">“如果到时候张总也坚持让你修改呢?” </p><p class="ql-block">“……”我沉默了,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p><p class="ql-block">“老大,你把那个案子的资料给我好吗?我来弄弄。近来手一直很痒。”方超忽然轻松地说道。 </p><p class="ql-block">友情总是让人感动。只是这种感动无须表现出来。“方超,你什么时候看到过我修改自己做好的方案的?没有。原因很简单,我出的案子不是为了交差,而是认真做功课后得出的结论。领导改是领导的事儿,要改也是尹宏他们找人改。如果上面真的因为这件事开除我,那我无话可说,这样的公司在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我平静地说。 </p><p class="ql-block">“操,你小子还真够犟的,有个性!基本上来说我还是比较欣赏的,真要是待不下去了,大不了我和跟你一块走。不过,别怪兄弟没提醒你,”他俯下身,接着小声说道:“明天见领导的时候,一定记得先把牛B还给牛。” </p><p class="ql-block">“哈哈……”我笑着在他的腿上擂了一拳,“你给我滚!”</p><p class="ql-block">从方超离开到下班,我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没有再离开。说实话,内心里一直期望着那个紫色的美女张雨晴能叫我过去,台词我都设计好了,她看到我之后说:“真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形式见第二面。”我说:“是的,你不觉得缘分这东西很神奇吗?”她说:“是很神奇呀,以后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这太好了。”我说:“是啊,不如晚上我请你吃饭吧,庆祝一下我们的重逢。”…… </p><p class="ql-block">可惜没有。只是对面的女孩蓝媚媚偶尔会和我说上一两句话,从她说话的语气和内容上可以听得出,我和方超说的话她基本上都听见了。 </p><p class="ql-block">下班的时候方超给我打了电话,说和海波出去吃饭,还有卫东,让我也一起。我知道这肯定是方超找他们出来以了解更多的关于新任总经理张雨晴情况及未来公司动态的。只是我对这种饭局缺乏兴趣,推掉了。方超知道我的脾气,也没有坚持。 </p><p class="ql-block">回到宿舍,先做饭。 </p><p class="ql-block">虽然我单身,但与很多一个人生活的年轻人比,在饮食上还算是比较注意的。就是下一碗面,我也会认真做得尽量好吃并有营养。男人大丈夫处世,要对自己要狠一点,这我非常赞同;但一定要对自己的肚子好一点,这也是我的原则。 </p><p class="ql-block">先切好葱沫、姜丝、香菜和西红柿,准备好面条、鸡蛋及调料,然后点火放上锅,倒油浇热,用葱沫和姜丝爆锅后,将切好的西红柿放入炒熟,加入开水。开锅后将面下入,再开后打入两个荷包蛋。小火煮熟,用勺将浮于锅表面的白沫打出。加入盐、鸡精等调味料出锅,用大号汤碗盛好,洒上香菜沫,再淋上点香油。打开冰箱,拿出一块酱牛肉,顶丝切好装盘。这就是我今天的晚饭。</p> <p class="ql-block">5</p><p class="ql-block">总经理办公室门口,我举起手,迟疑着敲门。 </p><p class="ql-block">“请进。”熟悉的声音。 </p><p class="ql-block">握住门把手,我缓缓将它推开,同一个女人,在不同的门里,两种心情,差别巨大。 </p><p class="ql-block">她坐在办公桌后面扶案写字,甚至没有抬头,只简单地说了声:“坐。”我走到她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然后开始摸鼻子。 </p><p class="ql-block">她一直低着头,好像在写什么重要的东西,以至于握着笔的纤细手指的关节处已经有些发白了。 </p><p class="ql-block">曾经和自己疯狂缠绵的女人,几天后竟成了自己的上司,现在就坐在自己的对面;而自己却是以员工的身份在等待着她训话。说实在的,打破了头我也想不到这种事儿会发生在我身上。 </p><p class="ql-block">好一会儿,她好像终于写完了,抬起头,我们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她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不安,但很快恢复了,那是一个标准的上司看下属的目光。居高临下,又谦和有礼。 </p><p class="ql-block">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我只能在心中赞叹,有几个人可以做得到?因为我自己已经窘得一塌糊涂了。我猜到现在为止,我的鼻子可能已经被我刮红了。 </p><p class="ql-block">“你是江雨辰?”她问道。 </p><p class="ql-block">晕了,所有不好的预感随着她的这个问句得到了证实。那是第一次在办公区看到她冷漠的眼神时就已经有的预感,自己一直不肯去正视的预感。与此同时,所有美丽的梦想也随之破碎。我知道,她这等于是在告诉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非常滑稽可笑。被她耍了。 </p><p class="ql-block">“是的。”我说。 </p><p class="ql-block">“听说你做的宝龙公司产品推广方案被客户否决了,是吗?” </p><p class="ql-block">“是的。” </p><p class="ql-block">“在你做那个提案之前,传媒部孙欣经理告诉过你客户的一些要求,你好像并没有按照客户的意思去做,是吗?” </p><p class="ql-block">“是的。” </p><p class="ql-block">“为什么呢?”只回答了三个简单的‘是的’,我看到她漂亮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怒意。 </p><p class="ql-block">和那一夜的风情万种相比,现在的她看上去冷酷得像一个审判者。今天她仍是一身黑色,套裙换成了西裤,一样的精致高贵。衣着由紫色变成黑色,眼神也由朦胧羞怯变成凌厉冷漠。 </p><p class="ql-block">这是那个紫色的女人吗?眼前的这位只是一个完全职业化的冰冷的上司。但是,我又怎么可能会认错她呢?我的手曾经抚摸了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那种触感记忆由新;我的唇曾游弋在她的眼睛、嘴唇、脖项;我曾经强烈地进入她的身体…… </p><p class="ql-block">为什么?对了,她问为什么没有按照客户的意思去做提案。 </p><p class="ql-block">我该怎么回答她呢?像对尹宏那样,告诉她我认为自己是对的,只有自己的提案才可以帮助客户吗?和她也要这么说一遍吗?真是好笑,而且,她岂能相信呢?也许,她现在会认为我只是一个不学无数、狂妄自大、专门会滥搞一夜情的花花公子吧。 </p><p class="ql-block">“小姐,您懂策划吗?”差一点,这种玩世不恭的痞子似的语言就要脱口而出。这样一来,我要做的可能就简单了——直接出门回自己的办公桌收拾东西走人。实际的情形是,只是喉咙动了动,我并没发出任何声音。 </p><p class="ql-block">现在,我无论如何说不出狠话来,不管她究竟是不是认为我是那种人,我都无须向她证明什么。既然玩了,就要玩得起更要输得起。但是,我真的不想离开华夏广告公司。我算得上是她的父亲张老板亲自招进公司的,张家有恩于我,华夏广告公司有恩于我。我不能那么浑。 </p><p class="ql-block">“孙经理告诉过我的那些客户的要求,在做提案时让我忘记了。”我语带落寞。 </p><p class="ql-block">“这么重要的事儿你怎么能忘记呢?因为你的疏忽,可能会使公司蒙受很大的损失……” </p><p class="ql-block">我低下头来沉默。我已无话可说。 </p><p class="ql-block">“尹总说已经和宝龙公司沟通好了,对方正在等着再一次的提案,说只要按照对方的意思做就可以了。我看过你的简历档案,你是公司元老级的员工了,相信你一定会以大局为重,把这次的提案做好。”她在做总结性的发言了,声音不疾不徐,带着娓娓动听的冰冷,“对了,据说除了大的方针之外,对方对你所做提案的细节还是很欣赏的,这样,你在原来提案的基础上改动一下就可以了。” </p><p class="ql-block">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p><p class="ql-block">心乱如麻。 </p><p class="ql-block">她不了解我,对她来说,按客户的要求修改提案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仪的事儿,也是一件简单事,所以才会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但是,她不知道这对我来说,在工作中坚持自己的观点,是信仰般的热忱与执着。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最强的、自己的案划案是最好的。所以,当有人试图修改我的策划案的时候,我能做的只是心疼地看着,由其像尹宏的那种改法,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被肢解那么难受。但是,没有人可以让我按照别人的意志去改动自己完成的付出了心血的作品。从来没有人。这位新上任的美女总经理也不能。 </p><p class="ql-block">记得方超曾经问过我,如果是她让我改动自己的方案我怎么办?我并没有回答他,那是因为当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办。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p><p class="ql-block">“对不起张总,那我做不到。”我抬起头看着她,我想,此时我眼中的坚决会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p><p class="ql-block">“你是说你不肯修改那个提案吗?”她的惊怒中带着好奇。 </p><p class="ql-block">“是的,如果那份提案不能用,您可以再找别的同事另外做一份。”看着她,我平静地说道。 </p><p class="ql-block">她可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会这么说,一时间竟然无语,脸几乎立刻红了,精致的胸部快速起伏着。 </p><p class="ql-block">对不起了,我心里说,不是因为你不认我,我就顶你拆你的台,男人的气度我还是有的。相反,你初开乍到,我愿意帮助你,无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这样。 </p><p class="ql-block">但这件事,涉及到我的自尊和信念,它们是我心中至高无上的神址,是我胸中的一口气,谁都别想抽走它们。因为如果失去这些,我可能只是一个行尸走肉罢了。 </p><p class="ql-block">不愧是大家闺秀,接下来她做的,还真的让我钦佩。 </p><p class="ql-block">很快地调整好了情绪,她沉思了一下,说道:“那好吧,因为对方催得很急,下个周一就要求听提案,所以,我会安排别人重新做一份。你就不用管了。不过,你作为公司员工,工作疏忽在先,没有保质保量完成任务;拒绝领导安排在后,无视业务进展要求。因此,必须接受公司对你的处罚。至于是什么样的处罚,下周开全体员工大会的时候我会公布,你先出去吧。” </p><p class="ql-block">这个结果在我的意料之中。所谓处罚,最严厉的也无非就是开除了。我站起来,向她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 </p><p class="ql-block">走到门口,手拉住门柄的时候,我的动作慢了下来。说实话,我还没完全死心,也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默默地离去。我的脑海中,一个声音在说:雨辰,不要轻易放弃,无论如何也要再做一次努力!真的,那个夜晚太美好了,虽然现在飘渺得像几千年以前发生的事儿,但我还是要试一试,因为,我是一个相信奇迹的孩子。于是,在握住门把手的一瞬间,我猛然转过身,直盯着她,沉声说道:“张总,你不觉得在哪儿见过我吗?”这种超级傻B的话竟然脱口而出了。 </p><p class="ql-block">天!你不知道说完这句话我有多后悔,我简直是疯了,这分明就是在自取其辱!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p><p class="ql-block">“对不起,我想你认错人了。”她只抬头看了我一眼,漆黑的眼睛带着冷漠的深紫色,像一泓深潭。随即低下头做自己的事儿去了。 </p><p class="ql-block">拉开门出去,然后小心地关好。往自己工位走的同时,我伸出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p><p class="ql-block">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越想越羞愧,越想越窝囊,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雨辰呀雨辰,你可真是意淫出水平来了,典型的给个笑脸当爱情的自作多情傻瓜型的。她什么人你什么人?嗯?一天到晚的痴心妄想,也不分分对象,还是老老实实地干你的活吧。 </p><p class="ql-block">我咬着牙心里发狠,以至于对面正在收拾东西的蓝媚媚关心地问我:“江哥,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不舒服啊?我这儿有体温计……” </p><p class="ql-block">这种不爽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中午,中间方超来了一趟,问我情况如何。我没有说话,他也就明白了,史无前例地只叹了口气就走开了。中午下班时方超又过来了,还是不怎么说话,终于,期期艾艾地约蓝媚媚去吃麦当劳。蓝媚媚瞬时脸红了,偷偷看了看我,我笑了笑说你们去吧,我还有点活着急做,在公司吃盒饭,他们也就并着肩走出去。 </p><p class="ql-block">蓝媚媚今年大约二十二、三岁,身材娇小。方超则身形削瘦,有着一张眉目清秀的娃娃脸。两个人走在一起倒是挺相配的。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也没有出去,盒饭来了的时候是钱娟拿进去给她的。蓝媚媚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下午就到总经理办公室上班了,以后这种事儿就需要蓝媚媚来做了。 </p><p class="ql-block">下午上班时,我的心态基本上恢复了,再怎么着也不能让这种事儿影响工作。不自夸地说,我算得上是一个敬业的人。 </p><p class="ql-block">开始工作。 </p><p class="ql-block">目前手头上除了那个宝龙公司的推广案之外,还有就是正在进行中的纯美公司的内衣及还没有开始操作的洪宇公司的净水机。本来文教公司的策划案也是我做出来的,只是被尹宏一通恶改给搞得面目全非,现在我也不愿意再管了。但现在广告文案工作落到了方超身上,所以仍然放心不下,时不时地问问进展情况。 </p><p class="ql-block">纯美公司内衣的那组媒体平面昨天就发过去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复。我拨电话,接通了纯美公司企策部王艳虹。她告诉我说,经理正在和公司副总研究那些平面,老总出差还没有回来,可能还要等几天,让我等消息。与纯美公司的是一笔500万的合同,算是公司最近比较大数额的了。而两年前,这只能算是华夏广告公司的一笔小生意。 </p><p class="ql-block">洪宇公司是长春市一家新成立不久的高科技类型公司,他们生产的仁健牌净水机据说是采用高科技太空过滤技术,有了它就能够生产出可以直接饮用的富含负离子及各种对人体有益的矿物质的水来。可以广泛应用于家庭、食品及美容等一切需要用水的地方,市场前景极为广阔。 </p><p class="ql-block">洪宇公司的老总范进昌是一位大学教授,估计是受了国家鼓励将科技转化为生产力的影响,毅然弃教从商,成立了这家洪宇公司。等上门做功课的时候,在还没对净水机产生什么印象之前,就先感受到了范总大学教授的水平。他滔滔不绝地讲了两个多小时,把仁健牌净水机讲得神奇到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地步,如天池圣水灵丹妙药。 </p><p class="ql-block">我看着他把一杯可乐倒进了净水机,流出了纯净的水,没有颜色,也没有杂质,口感也算不错,算是眼见为实。从某个角度来说,我们只是广告从业人员,不是搞技术做鉴定的,因此,只要有国家工商机关有效的广告批文,我们的工作只是负责把它宣传好。 </p><p class="ql-block">但问题还是出来了,据范总介绍,洪宇公司虽然志向远大,但毕竟是刚成立的公司,募集的资金,经过开业前期的一翻折腾,产品成品出炉后,财政上已经是捉襟见肘,宣传推广方面可以说已经没有投入的实力了。 </p><p class="ql-block">尹宏明明知道这种情况,但还是叫我来了,不过是想卖个空人情给对方,这我太了解他了。从范总的口中我得知,尹宏和他曾经是一个学校校友。这不,净水机推向市场后,还没有宣传资料,让公司只先帮他们出一个销售时用的宣传单页,这个自然是不需要多少钱的。 </p><p class="ql-block">和洪宇公司事必亲躬的范总通过电话,敲定了宣传单页制作的一些细节,承诺明天给他看设计小样。 </p><p class="ql-block">之后我整理了这段时间工作方面的一些材料,收拾了办公桌内的抽屉及文件柜。把那些过时、作废的文件资料统统用碎纸机扎碎,用过的笔心、碎纸片也都清理进垃圾筒中。 </p><p class="ql-block">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我的心里升腾起一丝悲伤的情绪。经过宝龙公司这件事,现在公司的高层张雨晴和尹宏,都对我有很大的看法。说不定哪天就会被炒了鱿鱼。也罢,现在收拾好了,省得到时费劲。 </p><p class="ql-block">今天是周二,晚上去莱茵河。在我的预留座位上喝着青啤发呆时,戴维过来了。举着酒瓶和我碰了一下,一起喝了一口。我沉默着用手去抓桌上的花生米吃。 </p><p class="ql-block">“不开心吗?” </p><p class="ql-block">“没有……” </p><p class="ql-block">“你骗不了我。……是不是因为那天那个美女啊?”我靠,现在的人怎么都那么敏感啊?服了!但是,好像被他给猜中了。 </p><p class="ql-block">“不能啊?如果算上今天你们也只不过一个月而已,就是甩你也不能那么麻利啊?”他接着又把自己的结论推翻了。 </p><p class="ql-block">“可是,如果说只是一夜情,你也不至于这样吧?”说完他看着我。我看桌子,吃花生米。 </p><p class="ql-block">“……弄不懂你。心情不好就不烦你了,想说的时候找我。”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离开了。戴维,对不起,我现在真的不想说。 </p><p class="ql-block">一会儿,音乐变了,是《不觉流水年长》。莱茵河的音效好的出奇,这是戴维最值得骄傲的地方。 </p><p class="ql-block">好多旧事去再也不回 </p><p class="ql-block">提起来也许问那是谁 </p><p class="ql-block">为那多年前一滴眼底泪 </p><p class="ql-block">微笑…… </p><p class="ql-block">如今仍未忘 </p><p class="ql-block">为了你我寻找…… </p><p class="ql-block">同样的忧伤与激情,一样的粗犷与细腻,听这首歌,此刻的我竟又多了几分感慨和落寞。我仰头喝光了瓶中的液体。 </p><p class="ql-block">不知不觉中喝了很多,酒精的力量总是出现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就像是珍藏在你记忆深处的那些无法忘怀的往事,总是在你感觉孤寂、失落的时候拜访一样。当我头晕目眩,意识模糊的时候,脑海里竟出现米兰那张精巧的脸庞,清晰无比! </p><p class="ql-block">米兰,你在英伦还好吗?,虽然你已经不属于我了……也没有属于我的……但是,我,你曾经的爱人,一个不名一文的普通男人,会永远默默地祝福你……</p> <p class="ql-block">6</p><p class="ql-block">接下来的这几天,我是在沉闷中度过的。 </p><p class="ql-block">宝龙公司的方案,据说经过高层研究,交给公司的一位资深策划员、曾是几次参与集团房地产专项策划的“安居小组”的成员之一 陆一冰操刀,重新做过。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每天都会准时来到公司,然后几乎就一整天都待在这里,偶尔会到其它办公室去一下。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工作抱着极高的热情,且进入情况很快。听蓝媚媚说,她现在正在做全公司情况的摸底,公司每个部门的人员组成、福利待遇、工作效率、业务水平、公司最近两年来的业务情况、客户分布等等,都是她要详细掌握的内容。由其是对近两年来业绩下滑的原因,展开了认真细致的调查研究。经常看到一个部门的经理从她的办公室出来,另一位经理很快又进入。 </p><p class="ql-block">不过,这些天和我一样感到郁闷的应该是尹宏。因为业绩不太好的这两年,基本上正是他任策略部总监及副总的时候。尹宏是2004年年初进入公司的,来之后担任策略部总监,半年后,因原来公司的老总陈起心脏病突发住进医院,集团决定任命他为华夏广告公司的副总经理并在陈起总经理住院休养期间主持全面工作。应该说华夏广告公司业绩不好,与他的领导有直接的关系。 </p><p class="ql-block">可以说这几天,进出张雨晴办公室最频繁的就属他了。听蓝媚媚说,之前是尹宏主动到张雨晴的办公室去,后来则不断地被张雨晴叫进去,并时不时要求他带着各种统计数据的资料。他的秘书袁丽丽几乎被他训斥的无所适从了,哭过好几次。蓝媚媚说得的时候还感觉奇怪着呢,说是刚开始尹总进总经理办公室时,总是满面春风,目光炯炯,风度翩翩的,后来,表情渐渐变得严肃了,再后来是皱着眉头,带着迟疑。我听了后直想笑。 </p><p class="ql-block">人在处于逆境的时候,往往会变得脆弱低调,谦和谨慎,而像尹宏这种平时里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也不能免。也就是尹宏平时太不得人心、没有人缘儿了,当人们感觉到他可能很快会失宠后,自然而然地拉开了和他的距离,连平时一天恨不得去他办公室十几次的超级肉蛋孙欣也是如此,这样一来,尹宏几乎成了孤家寡人。 </p><p class="ql-block">周五上班时,在公司门口遇到他,我故意慢走,谁知他竟然停下来等我并主动和我打招呼。因为平时他看到我总是会视若无物,而这一次的主动打招呼,几乎吓了我一跳,搞得我很不适应。但总不能不理,也就不咸不淡地应了。这一下可好,如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一般,他竟立刻和我亲近起来了,对我和颜悦色不说,中午坚定地请我吃饭,不去不行。看着他那双带着恳求的眼睛,百般推脱不了,也就和他去了。从性格上来说,我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吃软不吃硬。曾经米兰就最会利用我的这个弱点,往往三招两式,令我缴械投降。 </p><p class="ql-block">中午吃饭的时候,尹宏对着我大发牢骚。说什么张总不该怀疑他调查他,这两年来为公司呕心沥血,接了多少笔业务,完成了多少笔单子。业绩下滑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责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等等,我只能默默地听着而不置一词。 </p><p class="ql-block">好笑的是,就目前来说,我和尹宏竟是一样的状况。我在等待着公司的处理结果,很有可能被炒了鱿鱼,而尹宏好像也不乐观,而我坐在这里听他发牢骚,更有点同病相怜的意味。只是,令我始料不及的是,这顿饭竟是导致严重后果的导火索。 </p><p class="ql-block">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方超急冲冲地过来,一脸严肃。 </p><p class="ql-block">“听说你中午和尹宏一起吃饭了?” </p><p class="ql-block">“嗯,没办法,推都推不掉。” </p><p class="ql-block">“哎,你可真糊涂!”说完,方超以手加额。 </p><p class="ql-block">“怎么了?” </p><p class="ql-block">“怎么了?最近张总正在调查他呢,据说已经查出尹宏有渎职和贪污的行为。”方超附下身来,在我的耳边小声说。“没看超级肉蛋都不理他了吗?现在公司里的人躲他跟躲瘟疫似的,你怎么还能和他一起吃饭啊?我猜现在张总已经连你一起怀疑了。” </p><p class="ql-block">这我倒是没有想到的。听尹宏说张总调查他,其实早就这在我的意料之中,正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尹宏迟早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可已经到了如此迫切的地步吗?这未免来得太快了一些。看来张雨晴很不一般,手段老辣且雷厉风行。只是如果只一起吃顿饭就会受到他的连累,这我倒不以为然。 </p><p class="ql-block">“会那么严重吗?” </p><p class="ql-block">“……我刚才听蓝媚媚说,张总已经让她通知各部门,周一下午开会宣布对你的处理决定,蓝媚媚还奇怪呢,本来说是要下周三之后再开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提前。刚才钱姐告诉我,……公司决定开除你!” </p><p class="ql-block">“啊?”虽然这个结果是可以想象的,但听方超说出来还是有些吃惊,我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 </p><p class="ql-block">现在开始,有些后悔那一夜的激情了。如果公司老总不是她,事情应该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对张雨晴来说,和一个不得意的员工之间有一段不足对外人道哉的隐私,的确是一件尴尬事,这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我却要成为这个事件的牺牲品。 </p><p class="ql-block">再张开眼睛的时候,我苦笑了一下,看着方超,“开除就开除吧,如果开除我只是因为宝龙公司的那个案子,我无话可说,离开也不一定是坏事。”有些事情,即便是最好的朋友我也不能说,比如和张雨晴的一夜情。这是做人应有的分寸与原则。 </p><p class="ql-block">“雨辰,好像事情不那么简单。”方超神态郑重,表情严肃,“说是原来对你的处理意见只是扣奖金和削年假,而就在今天下午,张总的决定忽然改变了。说是下午张总找尹宏谈话来着,问尹宏近一年来那些失败的业务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并调了很多以往业务的档案资料,发现很多失败的业务,策略都是由你做的,而且尹宏也证实了。” </p><p class="ql-block">“你是说张总现在怀疑我参与了尹宏的那些对公司不利的事儿吗?”这可是我最最不愿意接受的状况了。但现在,我除了坐在这儿等着,别无他法。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冤死鬼。 </p><p class="ql-block">方超点头,“看来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怀疑了,而是就这样认为的,老尹这次一定完蛋了,但是,”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我,“我猜张总在把他清出公司之前,一定是想先剪除掉他的党羽。最近发生的事儿本来对你就不利,加上尹宏这个混蛋临死还想找个垫背的,挑中了你……”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我知道,他说得应该没错,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p><p class="ql-block">说心里话,如果没有别的原因,张雨晴开除我只是因为我们之间有过的那一夜情会让她在公司里看到我尴尬不安,我将毫无怨言。因为这真的可以理解,我会微笑着离开。可是,如果说是因为现在这种情况,那被开除就是典型的冤假错案,教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p><p class="ql-block">下班的时候在走廊里看见了孙欣,她看着我的眼神就象在看一个在大街上辛苦找工作的人,那种不屑一顾的轻蔑,令我反感异常。 </p><p class="ql-block">晚上去莱茵河,喝了十几瓶,之后勉强回了家。</p> <p class="ql-block">7</p><p class="ql-block">星期一上午九点,华夏广告公司。 </p><p class="ql-block">今天,我早早来到公司,开始整理手中的工作。 </p><p class="ql-block">先将所有手头的工作的细节在电脑上写好,然后以书面形式打印出来,包括每一笔业务的进展描述、对方联系人、业务特点与成败关键等,这样便于接手的人很快进入状态。随后开始整理自己的各种物品,把从公司领来的诸如笔记本电脑等的办公用品一件件列出清单,这样走的时候也好方便交回。虽然将要被开除了,但我认为做人、做事情都要有始有终,不能因为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而迁怒于工作四年的、我对之深怀感情的华夏广告公司。 </p><p class="ql-block">公司里的其它同事可能都已经听说了我即将被开除这个消息,不时有人过来和我打个招呼,说几句话,也算是最后的告别。因为我平时的话不多,和其他人的交流很少,所以,大家这样做,让我受到了不大不小的感动,这说明在这些人的心里,我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p><p class="ql-block">周六晚上,方超和海波来找我,我们一起吃了晚饭,然后到莱茵河喝酒。方超说要等公司宣布开除我的同时递交辞呈,海波也看着我点点头,我知道他们能做得出来。但被我坚决地制止了。 </p><p class="ql-block">我说首先,就算你们辞职也得我先找到地方落了脚,能够过来找我你们的辞职才有意义,不然,你们留在华夏广告公司和留在大街上对我来说是一样的。只因为想为我抱打不平就根本没必要这样做。我也不可能让你们这样做。 </p><p class="ql-block">其次,目前从张雨晴的行为上看得出,她正在对公司进行整改,下一次也许就会对尹宏有所动作,说明她还是很有魄力的。虽然现在并不能看出来她具有怎样的领导才能与水平,但从公司中层及蓝媚媚的反应来看,对她的评价都相当的高。公司也许会在她的手里重振雄风再创辉煌也说不定,如果那样,离开公司是不明智的。 </p><p class="ql-block">再次,我问方超,你舍得离开公司吗?方超当时脸就有些红了,说:操,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你别胡思乱想瞎往俺身上栽赃!……看我和海波都不说话,只是用一种仿佛能将他看穿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有些发毛,赶忙又说:我只不过看蓝媚媚这女孩一个人不容易,父母都没在身边,想帮助她一下而已,绝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龌龊……我和海波听他说了半天后,都笑了,海波慢条丝理地说了一句“解释就是掩饰”之后,在我和海波的哈哈大笑中,被折磨得满脸通红哇哇怪叫的方超,把酒朝我们俩泼过来…… </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上班,蓝媚媚过来,说张总请我过去一趟。我看得出她神情复杂。 </p><p class="ql-block">“怎么了媚媚?” </p><p class="ql-block">“江哥,我虽然来公司的时间不长,但我知道那些失败的业务一定不是因为你的原因造成的,张总她一定是不了解情况才这么做,我想和张总说说……” </p><p class="ql-block">“媚媚,谢谢你!”我打断了她的话。我明白蓝媚媚的意思,这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我的心里升腾起深深的感动。“不过媚媚,真的不用,事情不象你想的那么简单,也许我离开是最好的解决之道。”这是真心话。“而且媚媚,你千万不要和张总说什么,如果你还信任我,就一定要这样做。哥是一个男人,走到哪儿都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你很聪明,将来一定会有所成就,但是,你现在要做的是踏踏实实地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多学东西,最好不要让其它不相干的事情干扰你,知道吗?”我面色平静,认真和她说完这些话,然后向她点点头,大步向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p><p class="ql-block">我知道张雨晴为什么找我去,她一定是想动员我主动辞职,而这样一来,算是为我保全了一点面子。 </p><p class="ql-block">敲门。 </p><p class="ql-block">“请进”。 </p><p class="ql-block">我推开门走进去。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坐在班台后面,侧着身体,手里拿着份资料。看我进来,转过身坐正,“请坐。” </p><p class="ql-block">我点点头坐下来。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p><p class="ql-block">她只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把目光转移到桌上的资料上,说道:“陆一冰已经把宝龙公司的推广案赶出来了,宝龙公司十点会到公司来,希望这次提案可以顺利通过。” </p><p class="ql-block"> 我只点点头,没有说话。这好像已经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p><p class="ql-block">“我看了这份提案,认为和你做的提案相比……” </p><p class="ql-block">“张总,您找我来不是为了和我谈宝龙公司的提案的吧?”我打断她,现在我真的不想听这些,说实在的,自从听说她要开除我,我的心里就一直有些愤怒,试想一下,被人冤枉还要为此被开除出深爱的公司,谁能平静的了呢?而且,这个决定就是眼前的这个我曾经对之抱有非常之好感的女人做出来的。就让她认为我是一个粗鲁而不懂礼貌的人好了。 </p><p class="ql-block">话被我打断了,她一下子变得很尴尬,看得出来有一些恼火。美丽的脸微微地红了。调整了一下坐姿,她抬起眼睛看着我说道:“你可能已经听说了公司要对你的处理决定了吧?” </p><p class="ql-block">“是的。” </p><p class="ql-block">“所以,我希望你能主动提出辞职,这样……” </p><p class="ql-block">“这样能为我保留一些面子,是吗?”我和她对视着,又一次打断她的话。 </p><p class="ql-block">“……是这样的。”听我这么说,她愣了一下,“事到如今,恐怕也只能这么办了。” </p><p class="ql-block">“如果我不主动请辞呢?” </p><p class="ql-block">这次她真的惊讶了,精致的面孔立刻浮上了一层寒霜,“那样的话,下午开全体大会的时候,我会宣布这个决定。不过,你这又何必呢?” </p><p class="ql-block">我笑了,看着她讶异的脸,“张总,还是你开会的时候宣布吧,我不会主动请辞的。” </p><p class="ql-block">“……为什么呢?”我猜她现在的好奇大过了惊讶。 </p><p class="ql-block">“因为对我来说,被开除掉和主动请辞意义是皆然不同的。” </p><p class="ql-block">“不同在哪里呢?” </p><p class="ql-block">“对我来说,主动请辞是忘恩负义、不负责任。如果我那么做了,我将对不起招我进门的您的父亲,也对不起培养我多年的上任总经理陈起先生,更对不起我曾经荣辱与共了四年的华夏广告公司。”说完,我停顿了一下,“所以,您还是在开会的时候,宣布开除我吧。” </p><p class="ql-block">我们对视着,我心中坦荡,所以目光无畏。她的目光中则带着惊讶、不可思议和恼怒。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p><p class="ql-block">这样相视了差不多有20秒钟,我移开了目光,主动撤出了这次无声的较量。不是我认输了,是我不想让她太难堪。 </p><p class="ql-block">“你不怕当众宣布开除你的决定,会让你在公司同事的面前颜面扫地吗?”她的声音冷冷的,这伤人的声音,在此时的我听来,感到格外刺耳。一瞬间,我也有些恼火了。 </p><p class="ql-block">我重新看着她,“但有些东西比面子重要得多。至于面子,我想,在还不深入了解情况的前提下,不分青红皂白地开除公司员工,在同事面前可能会更没面子吧?”你生气吧,我这么说,全当给你今后的工作提个醒儿好了。 </p><p class="ql-block">“你!”她急了,“……你是说我开除你不对吗?”美女有时会因痛苦不堪而变得丑陋,理所当然的,淑女有时会因控制不住情绪而震怒。 </p><p class="ql-block">我转开头去不说话了,言尽于此。该说的都说了,了无遗憾。一切将暂时划上一个并不完美的句号。一段四年的工作经历,一夜匪夷所思的莫名艳情,都将结束。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将开始一段新的人生,这家公司,这个美女,将再也于我无关。 </p><p class="ql-block">微微停顿了一下,我站了起来,“张总,您还有事儿吗?如果没有我先出去工作了。”我认真地说。 </p><p class="ql-block">噗嗤一声,她笑了,但很快又严肃起来。我猜她是让我这句话给气笑了。我也就是够能作怪的,下午就要被扫地出门了,现在还说要去工作,什么人啊。但天地良心,我真就是这么想的,说这句话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绷着脸没有说话,能看出来她的恼火。但我估计那是她在怪自己刚才不应该控制不住笑那么一声,把本来严肃认真的气氛全给破坏掉了。 </p><p class="ql-block">看她没有说话,我转身离开了她的办公室。</p> <p class="ql-block">8</p><p class="ql-block">回到自己的座位不久,宝龙公司的一行人就到了,为首的还是那位一头银发、目光锐利、大腹翩翩的老马。而这次,我们公司的高级人员几乎是倾巢出动,都去了公司的大会议室。 </p><p class="ql-block">而我坐在办公室座位上,拿着名片册和通讯录翻看着,准备给有着业务联系、经常或偶尔会致电到公司找我的客户们打电话,通报一下我的情况,免得他们打电话来找我找不到人。我打算下午交接完工作后,明天就不再来了。 </p><p class="ql-block">就在老马先生一行人进入会议室十几分钟,而我也准备好的名单准备打电话的时候,媚媚突然跑过来,说总经理让我马上到会议室去。 </p><p class="ql-block">我愕然。问为什么? </p><p class="ql-block">蓝媚媚说我也不清楚,是那位老马提出来的,请您也参加提案会,所以张总让我过来叫你。 </p><p class="ql-block">真是奇怪了。那好吧。我放下电话站起来,跟在蓝媚媚身后向会议室走去。 </p><p class="ql-block">蓝媚媚推开会议室的门,我走了进去,才发现这次的提案会,真是够隆重的。宝龙公司除了老马先生及上次随行的高雪,副总经理张亚特之处,还有一位高鼻深目、四十多岁的高大白人先生;而公司方面,总经理张雨晴、副总尹宏、资深策划、本次提案人陆一冰、传媒部经理孙欣、市调部经理郑少华都在座,还有坐在后面一排的尹宏的秘书袁丽丽及蓝媚媚。我站在门口,完全搞不清状况。这里怎么还会有我什么事儿呢? </p><p class="ql-block">这时张雨晴说话了,“江雨辰,马总希望你一起来开这次提案会,你就坐下来听听吧。” </p><p class="ql-block">噢,真的是这样。说心里话,我想开口拒绝。因为现在这个案子和我已经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了,我又何必在这儿浪费时间呢?况且下午就离开了。但我发现老马先生身边的张亚特看到我进来,面上露出不悦、反感甚至有些惧怕之色,于是,我改变了主意。上次开提案会的时候,这家伙趾高气扬的神态、咄咄逼人的说话让我记忆犹新反感非常,嘿嘿,越是敌人不想要的,就越是我们要给予的。想到这儿,我向正面带微笑看着我的老马先生点点头打个招呼后,走到会议桌的后面一排的一个座位上坐了下来。 </p><p class="ql-block">看到我坐下来之后,老马向张雨晴点了点头,说张小姐,可以开始提案了。 </p><p class="ql-block">好的,张雨晴说,然后示意陆一冰开始。 </p><p class="ql-block">陆一冰不愧是一位资深策划员,推广计划做的非常详尽而周密。环环相扣、滴水不漏。而且讲解也非常到位,充满了激情与鼓动性。但这份计划必竟是按照对方的要求做出来的,在我看来,整个提案如同空中楼阁,外表华丽却并无根基。愿景非常好,收益期的到来也规划得非常快,但实施起来就绝不会那么容易了。可以说,对一个有着丰富的产品市场拓展经验的人来说,在听完这个提案后,基本上就会发现这份提案中存在的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在品牌塑造、产品推广的过程中,存在着方方面面的诸多风险。 </p><p class="ql-block">在听取提案的时候,那位我不认识的白人先生带着同声译耳机,听得非常认真。在陆一冰的提案做完之后,那个坐在老马身边的张亚特竟率先鼓起掌来了,说,太精彩了。那位白人先生也微微点了点头。这样一来,尹宏、孙欣都跟着鼓掌,会议室里一时间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在后面坐着的我则感到好笑。 </p><p class="ql-block">掌声过后,老马先生说话了, “张小姐,陆先生的提案很精彩,贵公司真是人才济济呀。不过,除了陆先生的这份提案之外,我还希望布鲁诺先生再听一听贵公司的另一位策划员江先生的提案,您看可以吗?”啊?听完他的话,我一时没明白怎么回事儿。 </p><p class="ql-block">可没等张雨晴说话,那位张亚特倒是先说话了,“马总,刚才陆一冰策划员提出来的策划案我觉得非常好,也符合总公司对我们的要求。我们的宣传与推广如果按照这份计划在大陆地区全面展开,我看不久就将取得可以令公司总部满意的结果,至于之前那份不成熟的策划案,”说着,他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我看就不必再请布鲁诺先生听了吧。” </p><p class="ql-block">听到这里,我有点明白了,估计是和张亚特在大陆地区全面铺开的推广策略相比,老马更倾向于我的提案,而老马和张亚特两个人很可能在大陆地区分公司所拥有的权力谁也左右不了谁,因此,请来了这位布鲁诺先生。估计此人在宝龙公司的地位非同小可。 </p><p class="ql-block">“Mr.布鲁诺,”这次,老马先生转过头来,直接和身边那个高大的白人说话了, “华夏广告公司公司的江先生,”说着用手向我一指,“做的方案也非常好。做为公司的首席财务运营长官,我建议您再听一听他的提案,您看可以吗?” </p><p class="ql-block">那位布鲁诺先生听完老马的话,看了看他,看到老马先生朝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看高雪和张亚特。高雪没有说话,只是甜美地朝他笑了一笑,而张亚特则紧皱着眉头。可以看出来,这位布鲁诺先生是一位非常稳重的人。看了一圈,他想了想,又把询问的目光投向的张雨晴。 </p><p class="ql-block">应该说刚才张雨晴和我一样在纳着闷呢,完全不知道宝龙公司这帮人在搞什么名堂。后来可能也象我一样,看出来一些情况了,看她的脸色,明显的不爽。这等于是她在要求重新做宝龙公司的提案时,绝非完全了解状况,而</p><p class="ql-block">加载更多有被尹宏、孙欣之流耍了的嫌疑。而当对方提出听取第一次的提案时,她自然无法拒绝。再看尹宏和孙欣,两个人都是一脸的茫然。只有蓝媚媚,偷偷地看着我笑了。 </p><p class="ql-block">“这……”张雨晴只好把目光投向我,我知道那是在征求我的意见,我很快地向她点点头,示意会再做一次提案。 </p><p class="ql-block">我这么做,也许是因为她的目光中多了点东西,也可能是为了在公司的众多同仁面前表现一下自己,或许是为了向张亚特之流示威出口气。但最重要的是因为,我现在仍然是华夏广告公司的员工,就把这次提案,当做我在华夏广告公司最后的演出吧。 </p><p class="ql-block">“那好吧,就由我们公司的江先生再把他制作的推广案向各位提一下。”张雨晴得到了我肯定的答案后,微笑着向老马和布鲁诺说道。 </p><p class="ql-block">我站起来,扯了扯西装,向张雨晴点了点头,大步走向会议室前边的白板前,拿起一枝白板笔,一边在白板上写画,一边大声讲解起来。这次讲解,我不但比上次提案的时候讲得更为详细,而且把上次提案时张亚特向我提过的问题也直接溶入推广案的讲解中,并给出了答案。我没有拿稿子,也不用拿,那些东西全部都装在我的脑子里,我讲它们,如数家珍。 </p><p class="ql-block">当我讲完放下白板笔的时候,我发现在座人的神态各异。老马露出满意的神态,开始点燃雪茄吸起来;布鲁诺先生在沉思;张雨晴的脸上流露出惊异之色;张亚特和孙欣的脸上流露出沮丧的神态;尹宏则有些发呆。 </p><p class="ql-block">在我走回座位的时候,蓝媚媚暗暗向我竖了竖大拇指,我则朝她笑了笑。 </p><p class="ql-block">回到座位上,我知道我的提案虽然做得够精彩,但并不会左右什么。因为我知道,对承揽人员来说,广告公司的业务,有着大额的提成;而广告主做市场推广的投入,也正是当事主管灰色收入的一部分,正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为了中饱私囊,他们怕是只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方案。 </p><p class="ql-block">此时,除了我和张雨晴,大家都在私下里悄悄说着什么,会议室一片私语声。只见布鲁诺先生先是和张亚特耳语了几句,之后又和老马小声说了什么。终于,老马清了清嗓子,对张雨晴说道:“Miss张,谢谢贵公司就同一推广任务做出了两份皆然不同但又都堪称完美的方案,这令我们有充份的选择的同时,更加深了对贵公司的好感及信任。Mr.布鲁诺是昨天专程为了此事从美国飞来长春市的,可见总公司对大陆地区市场推广的重视。彼此的重视加深了我们的友谊,也更加可以促成此次美好的合作。”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刚才我和Mr.布鲁诺简单商量了一下,目前无法立刻决定用这两个提案中的哪一个,我们准备想先开会研究一下,然后再给贵公司答复,您看好吗?” </p><p class="ql-block">“好的,马先生,我们的提案能够使贵公司满意,是我们必须要做到的基本,而能协助贵公司快速有效地打开在大陆地区的市场,则是我们的责任所在。我们的关系是鱼和水、树与藤的关系,是紧密不可分的战友。与贵公司的合作是我担任总经理后本公司的第一笔业务,公司上下及我本人都对此有着足够的重视,所以,请放心,我及我的同仁们一定会尽全力做好的。” </p><p class="ql-block">听完张雨晴的话,一直没有开口的Mr.布鲁诺说话了,用的是英文,这个老外还挺逗的,“能和张小姐这样迷人的女士成为一个战壕的战友,这太让人激动了。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和公司董事会打个申请,要求到中国来,以便和张小姐并肩并战。”说到这里,他、老马以及张雨晴都笑了起来,停了一下他继续说道:“至于刚才的策划案,正向马先生所说的,我们需要研究一下,不过请放心,我们都是满腔热情的战士,渴望战斗,所以,不会让我们美丽迷人的战友等太久的。” </p><p class="ql-block">提案会收尾的气氛非常之好,与上一次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总经理及众多公司人员的参加,看来使对方感觉满意。 </p><p class="ql-block">“好的布鲁诺先生,”张雨晴率先站起来,向他伸出手去。提案会自此算是圆满结束了。在座的人们纷纷起身相互握着手,公司一干人等热情的寒喧着,送他们离开。我则站在座位前看着他们,再一次感觉,这些事已与我无关。 </p><p class="ql-block">下午三点整,公司大会议室。 </p><p class="ql-block">这是张雨晴到公司后,第一次全体员工大会。大会议室里,公司包括中层在内的近40名员工,基本上都到齐了。我进来后,发现方超和海波紧挨着,已经坐好了。我一直奇怪,这两个性格炯异的人是怎么能为好朋友的,而且总喜欢在一起。看到我进来,方超朝我招手,示意坐到他的旁边去,我没理他,坐到了在会议桌后面一排靠近墙角的一个座位上,认为这里比较适合等待那最后的宣判。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坐在会议桌的把首位置,看大家都已经坐好了,并不进行什么繁文缛节,坐起身来,直接开始说话。 </p><p class="ql-block">“今天召集大家开这个会,有三个意思,首先是集团公司派我到华夏广告公司任总经理后已经一周的时间了,这一周里,我一直在忙着熟悉各方面的情况,还没有和大家正式的打过招呼,现在在这里,我向大家问声好。”说完,非常优雅地躬了一鞠。几个公司的中层带头鼓起掌来,掌声很快响成一片。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满意地点点头,微微举手示意,掌声停止,“还有就是,我要向大家做一个公司情况的通告。”说完,她的表情变得很严肃,缓缓地环视了一下,接着说道:“我详细地查看了最近两年来公司的报表及业务情况,发现到目前为止,公司已经由赢利变成现在的持续亏损,形势已经很严峻了。”说完,她停了下来,让别人有充分的时间回味她的话。一时间,会议室里很静。 </p><p class="ql-block">“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公司处于现在的境况,我还在调查中,近来公司的业务,很少有做得成功而利润丰厚的。这对于华夏广告公司来说,简直就是耻辱。现在我来了,就绝对不会容忍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p><p class="ql-block">“从现在起,公司将打破原来的用人制度,一切以能力、业绩说话,有德有才者上,无德无才的就请你回家。说句老话:华夏广告公司是一个一流的广告公司,而不是收容所。” </p><p class="ql-block">“至于之前导致公司亏损的那些失败的业务,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如果是人为的原因,或者是操作人水平有限的关系,那么,当事人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说完这些话,我看到坐在她旁边的尹宏脸色已经发白了。 </p><p class="ql-block">“目前,集团公司对华夏广告公司的情况非常重视及关切,”张雨晴双手五指张开撑在会议桌上,上身微微前倾,继续说道:“今后会下大气力,务求它的重新振兴。我做为继陈起先生之后的第二任公司总经理,将尽职尽责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同时我也要求在座的每一位同仁们,请充分展示出你们之才华,竭尽你们之所能,能动地把各自的工作做好。虽然是老生常谈,但却是至理名言:正所谓大河流水小河满,公司兴旺了,大家都会好。我本人以及公司绝不会忘记你们做出的成就与贡献。能者多得,奖惩分明,这将是公司今后的分配原则。” </p><p class="ql-block">她讲话节奏的把握可以说非常到位,这无疑更加重了她说话的份量。再一次停顿后,她接着说道:“做为总经理,我本人有很多的不足,经验不多,能力也不够强,但是,我很愿意向大家学习。我也希望大家可以帮助我。都是年轻人,我想,我们应该是非常容易沟通的,更会成为要好的朋友。”她诚恳地说了这番话之后,我感到会议室里的气氛明显变得轻松下来了,我开始有些佩服她了,这个女孩真的不简单。 </p> <p class="ql-block">在张雨晴说着话的过程中,我看到蓝媚媚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进到会议室里,蹑手蹑脚地在前面后排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然后东张西望,找了半天,发现角落里的我,好象还长长地舒了口气。 </p><p class="ql-block">“自从我的父亲开创了这个公司之后,华夏广告公司一直都是最棒的,虽然它曾经走过低谷,但是,它仍旧是最棒的!现在我来了,你们也在,我对自己充满信心,同样也对你们满怀信心,所以,只要我们一起努力,大家说,我们会不是最棒的吗?”她最后这一句,声音逐渐大了起来,并抛出了这个充满鼓动性的问句。张雨晴显然受过演讲方面的专业训练。她的讲话无疑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p><p class="ql-block">“我们是最棒的!”有几个比较年轻的男孩,已经冲动地喊了出来,其它人脸上也已经透出兴奋之色。可以看得出,公司人员群情激昂了。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满意地看了看大家的反应,然后坐了下来,继续说道:“今天会议的第三个意思,是公司的几则人事安排处理决定,下面请办公室主任曲主任公布一下。”我知道,轮到说我的事儿的时候了。 </p><p class="ql-block">老曲等张雨晴说完,拿起公司的文件纸,开始宣读:“根据公司人事安排,撤消尹宏的副总经理及策略部总监的职务,暂时在策略部担任策划员。”老曲的话音刚落,会议室立刻一片嘈杂,大家一时间议论纷纷,看得出,此决定深得民心。再看尹宏那张脸,已经变得惨白,而且低下了头去。而孙欣看着尹宏的目光里已经尽是不屑之色了。 </p><p class="ql-block">“任陆一冰为公司策略部总监。” </p><p class="ql-block">说完后,老曲看着陆一冰,那是让他和大家打个招呼,陆一冰站起来,向大家点头致意。此人三十四、五岁年纪,平头、眼镜、不苟言笑,看上去颇有城府。 </p><p class="ql-block">“袁丽丽由副总经理办公室回到原市场调研部工作。” </p><p class="ql-block">“任原策略部蓝媚媚任总经理办公室秘书。” </p><p class="ql-block">“另外,还一个比较特殊的人事处理决定,”说着,她迟疑了一下,看了看角落里的我,继续说道:“策略部员工江雨辰,先是由于工作疏乎,未能完成公司交付的宝龙公司提案任务;后来又拒不听从公司领导对其的工作安排,几乎造成公司的巨大损失。经公司领导研究决定,将江雨辰开除,会后即进行工作交接。” </p><p class="ql-block">这其实已经是大家都已经知道的事儿了,但几乎所有的人还都是感到了奇怪,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我。因为象这种直接在大会上宣布开除一个人,而这个人就在现场这种例子几乎是没有过的。以前开除人,即便是这个人的所作所为非常难以容忍了,也是事先通知过,最后本人辞职走人了事。而我今天竟默默地坐在这里等着被开除,这绝对是不可思议的。 </p><p class="ql-block">我微垂着头,眼睛看着地面。胸中泛起酸楚感。 </p><p class="ql-block">会开到这儿,基本上就算结束了,张雨晴问道:“大家还有什么事儿吗?”但谁都知道,这只是一个例行的问话而已,谁又能在此时此地说些什么呢? </p><p class="ql-block">“……张总,……我有事……”这时,一个轻而细,带着明显的胆怯的声音响起来。 </p><p class="ql-block">大家都在找这是谁,我也抬起头,是蓝媚媚。 </p><p class="ql-block">“蓝媚媚?你有什么事儿,说吧。”张雨晴有些奇怪。 </p><p class="ql-block">“……张总,刚才宝龙公司的马先生打来电话,说我们公司的提案经过研究已经通过了,请我们公司明天派人过去签属合作协议。” </p><p class="ql-block">也许是很少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蓝媚媚的脸红了,甚至鼻尖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p><p class="ql-block">“噢,这样啊。”张雨晴高兴了,转过身来对大家说:“正好,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经过努力,我们公司已经于宝龙公司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见,将全面代理该公司在东北地区的品牌塑造、产品推广等方面的广告事宜。明天就会和对方签约。” </p><p class="ql-block">说完,转过身面向蓝媚媚,问道:“还有什么事儿吗?” </p><p class="ql-block">“……有……”蓝媚媚这个“有”说完,张雨晴真的感到奇怪了,“啊?还有什么事?” </p><p class="ql-block">“……马先生说,他们将用江雨辰的提案。” </p><p class="ql-block">蓝媚媚这轻轻的一句话,此时在会议室里,却如同平地里一声雷。 </p><p class="ql-block">几乎是所有的人在这一刻都愣住了。 </p><p class="ql-block">我也愣了。对我来说,这基本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p><p class="ql-block">“你确定你没有搞错吗蓝媚媚?”越来越感觉到张雨晴的厉害,她的反应真的够快。 </p><p class="ql-block">“是的,张总,”蓝媚媚此时已经不象刚才那么紧张了,“不会错的,马先生说想请江雨辰来负责呢。” </p><p class="ql-block">沉默。近四十人的会议室再次沉默下来了。我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惊讶、感动、欣慰……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也在这惊讶中沉默下来了。可以说从开会到刚才,她的表现可圈可点堪称完美,但是,她必竟太年轻,而现在这种情况绝不是经常能遇到的,一时间,她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p><p class="ql-block">一个员工因为做错了提案而刚被开除,没承想,开除的决定还没有执行,这份做“错”的提案,竟出乎意料地得到了客户的认可,此时,无疑让做出开除我的决定的张雨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p><p class="ql-block">“张总,现在不该开除江雨辰。”说这句话的是海波,他的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p><p class="ql-block">“是的张总,现在开除雨辰的理由已经不存在了。”这是方超。 </p><p class="ql-block">“张总,我也认为现在不该开除雨辰了。”我靠,这个是尹宏,搞什么?! </p><p class="ql-block">随着这几个人说完,会议室里的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造成这种局面的始作俑者蓝媚媚则脸红红的在笑看着我。 </p><p class="ql-block">显然,张雨晴此时此刻需要做一个决定出来。刚才的会议,她基本上已经充分地调动起了公司每一个人的工作热情,并成功地塑造了一个敢作敢为、值得信赖的掌舵者的形象,因此,这件事的处理,关乎她的威信与承诺,已经容不得她回避了。 </p><p class="ql-block">说实在的,这种情况即是我希望看到的,也是我不愿意面对的。希望看到是因为我的坚持没有错,客户方的认可是对我的工作最大的肯定,那是真正具有价值的。不愿意面对是因为此时,张雨晴的任何决定对她自己来说都是一次打击。不开除我等于是她自已向我举手投降,自尊心必定受到打击,对一个她这样的女人,这种打击是够残酷的;但开除了我却会失去了人心。此时此刻,我不希望她受到这样的打击。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此时坐在座位上沉思着,她高挽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垂下一缕,在她姣好的面颊旁显出几分一个女孩的优雅与柔弱,让我依稀看到了那一夜她那丰姿绝美的影子。我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想,现在是该我说点什么的时候了。 </p><p class="ql-block">看到我站起来,原本嘈杂的会议室逐渐静了下来,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他们知道我要说的话将决定我的去留,都在屏息等待着,开除一个员工对一家公司来说绝对属于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但事情一步一步演变到现在这种局面,它的意义也就非比寻常了。看到我站起来,张雨晴也看着我,那目光如同一泓深潭。我不敢看,怕转眼间流露出自己的软弱。 </p><p class="ql-block">“我要谢谢刚才为我说话的同事们。但我认为公司开除我的决定是正确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边一片哗然,方超和海波惊怒地看着我,我想,他们一定觉得我疯了,蓝媚媚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显然吃惊不小,完全糊涂了。 </p><p class="ql-block">“虽然我的提案被客户认可了。但我也确实拒绝过张总要求我修改提案的要求。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认为这是不能被允许的,也希望同仁们引以为戒。”对不起了,蓝媚媚、方超、海波,还有其它的不想让我走的同事们,如果你们知道我和张总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你们就不会象现在这样感到吃惊了,发生那种事后两个人在公司巧遇,在对方感到尴尬时首先走开,是一个男人应该具备的风度。 </p><p class="ql-block">“公司的这个决定无需做什么改变,”说这句话时我看着张雨晴,“我祝福大家,再见。”说完这句话,我往会议室的门口走去。</p> <p class="ql-block">9</p><p class="ql-block">当我走到蓝媚媚前面时,她站起来……,我没有等她说什么,朝她点点头,继续往外走。此时此刻,心中竟有一种悲壮的情愫,我都快要被自己感动了。经过张雨晴的前面,我没有再去看她,也许我以这样方式走了,会弥补在她心中的恶感,从而给她留下点好印象吧。 </p><p class="ql-block">然而,就当我的手握会议室的门柄,正要用力拉开它的时候,一个声音轻轻的响起,“等等……” </p><p class="ql-block">那是我熟悉的声音,声音虽然轻,但力量足够大,几乎把我钉在了会议室的门口,我缓缓转过身,看着张雨晴,“张总,您还有什么事吗?” </p><p class="ql-block">“我考虑过了,你的提案得到了客户的认可,那么,就这一点来说你给公司造成损失这件事情不成立。至于你没有按照我的要求去修改提案,那是不对的,但不至开除。”张雨晴在椅子上转过身子看着我,慢慢地说道,“所以,我宣布,刚才公司对你的处理决定现在正式取消,你留下来和大家一起工作吧。” </p><p class="ql-block">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惊地看着她。她也看着我,但眼睛里仍是冰冷的。 </p><p class="ql-block">“耶!”“好啊!”有人已经在大叫了,不用说是方超和海波,我仿佛听到蓝媚媚在说太好了!很多人的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嘴里说着好啊太好了,仿佛当事人是他们自己。必竟公司里大多数是年轻人,气氛一下子变得非常热烈,这当然不只是为了我高兴,我想,他们现在大约都在庆幸自己的总经理并不是一个冷血吧。 </p><p class="ql-block">时间:晚上八点。地点:莱茵河酒吧。 </p><p class="ql-block">“干杯!”五只杯子举在半空碰在了一起。方超、海波、蓝媚媚、袁丽丽各自一饮而尽,而我浅尝则止。 </p><p class="ql-block">“老大,你怎么剩这么多啊?”方超看着我的酒杯不满地说。 </p><p class="ql-block">“你们喝吧。”我挤出来一个笑容。 </p><p class="ql-block">我在想张雨晴这么做赢得了公司全体员工的心,但却狠狠伤了自己的自尊,这是我所不愿意看到了,因为这样一来,我虽然得以暂时留在了公司,但我们之间仍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尤如一枚炸弹,不知何时就又会引爆。</p><p class="ql-block">“老大,你下午要从会议室里往外走的时候,你知不知道都快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承受不了被当众开除这种打击,当时我那个急啊,谁知道你是成心的……”方超放下酒杯,嘻皮笑脸地靠近我,“成心将咱们的美女老总一军,是吧?” </p><p class="ql-block">“你别胡说!我如果能象你小子那么奸诈,还能差点让人给开了啊?”方超的话让我在心里打了一个激灵,天哪,是不是张雨晴也这么想?! </p><p class="ql-block">“江哥,你知道吗?当你说完话从会议室往外走的时候,简直是酷毖了!我还在心里说呢,男人就应该这样子!”袁丽丽眼睛亮亮的看着我,这是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快人快语的女孩,总是扎着马尾,平时和海波走得比较近。今天她非常高兴,因为只做尹宏的秘书两个多月,已经把她郁闷的要命了,今天终于调回了自己喜欢的市场调研部,自然心情大好。 </p><p class="ql-block">袁丽丽说这番话的时候,蓝媚媚也在笑盈盈地看着我,仿佛在说,是呀,我也这么想。 </p><p class="ql-block">我看着拿在手里的杯子,苦笑了一下。估计现在没有可以了解我心情的人,而我也不可能和任何一个人诉说。 </p><p class="ql-block">“哎,终于守得云开见月了,老尹被一捋到底,真是大快人心啊,看来咱们的美女老总还真有两下子呢,公司振兴有望!你们说是不是呀?”方超在座位上伸展双臂,向后仰着头做舒服状。 </p><p class="ql-block">“就是,我看他就没什么水平,而且,……他绝对是一个典型的色狼!”袁丽丽说这句话的时候,可能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飞起一丝羞愤的神情,微微的红了。 </p><p class="ql-block">“真想削他一顿!”拿着酒杯听我们说话的海波,神情冷峻,冷不丁地说道。估计袁丽丽和他说过些关于尹宏的事。 </p><p class="ql-block">“张总前些天一直在调查尹宏,”一直静静坐在那里的蓝媚媚说话了,“现在正在核实尹宏的双博士证书呢,据说他的文凭有可能是伪造的。”这可是一个惊人的消息,我们几个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希望她再说出些什么来。 </p><p class="ql-block">果然,蓝媚媚不负众望,迟疑着继续说道:“……还有就是,张总怀疑尹宏是一名商业间谍。” </p><p class="ql-block">“啊?”我们几个全部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了。 </p><p class="ql-block">“媚媚,这件事你还和别人说过吗?”这女孩的社会经验太少了,这已经属于公司机密了,怎么能说呢? </p><p class="ql-block">“没有。”蓝媚媚伸了伸舌头怯怯地说,看我的表情,她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p><p class="ql-block">“嗯,不要再和别人说。”我同时看了一下大家,“大家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要说出去,一旦走漏了消息,放走了尹宏没什么,有可能连累了媚媚。” </p><p class="ql-block">“嗯。知道。”袁丽丽、海波、方超齐齐点点说道。 </p><p class="ql-block">“……媚媚,这个消息是张总告诉你的吗?”方超的好奇心非常强,如果有他想知道的事情没有得到答案,他会连觉都睡不安稳的,终于,他忍不住问道。 </p><p class="ql-block">“……不是的,这些天张总不是天天在调查以前那些失败的业务的原因吗?发现那些业务有可能是尹宏有意在搞破坏……”她看了看我,看我并没有阻止她,于是继续说道:“今天上午在她办公室帮她整理文件的时候,她和公司的律师通电话,我听到那么一字半句。” </p><p class="ql-block">听到这里,我不仅怒火中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的提案总是被给改得面目全非,甚至完全背道而驰,就是尹宏这个王八蛋故意干的! </p><p class="ql-block">“是谁在指使他呢?”海波在自言自语。 </p><p class="ql-block">“……他们几次是提到重兴集团,我想大约和他们有关吧。”蓝媚媚迟疑着说道。 </p><p class="ql-block">“重兴集团?是吉林市的那家重兴集团吗?”方超奇道。 </p><p class="ql-block">重兴集团我知道,是近些年来在吉林市快速兴起的一家集团化公司,产业包括房地产、零售、酒店等领域,老总姓杨,单名一个槐字,现在已经在吉林市著名的实业家之列。一般来说这种人物的一举一动动辄就会成为媒体的新闻,但我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关于他的出身和来历的报道,算是一个神秘人物。 </p><p class="ql-block">四年前我刚进入华夏广告公司的时候就听说过重兴公司,那时候好象还不是很大,而最近这几年的发展则可以称得上是迅猛了,已经成为了一家很有实力的企业集团。对做策划这一行的人来说,多方位的触角,多角度的思维是必须具备的基本功。 </p><p class="ql-block">“好象就是的。”蓝媚媚回答得够肯定。 </p><p class="ql-block">“噢,怪不得……”方超微微眯起眼睛。“老大,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张雨晴为什么急着从英国回来吗?” </p><p class="ql-block">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p><p class="ql-block">“因为最近集团公司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集团大老板这才急招宝贝女儿张雨晴回来,那打击就来自重兴集团!”方超若有所思,“而且据说,这个重兴集团的产业结构和我们集团几乎一模一样。” </p><p class="ql-block">“那么,尹宏一定就是被重兴集团收买的商业间谍吧。我说怎么有时候尹宏打电话神神秘秘的呢,有时候他办公室里接电话,一定会等我出去以后再说话。原来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啊。”袁丽丽象是恍然大悟。 </p><p class="ql-block">“如果查察实了,警察会逮扑尹宏吧?”蓝媚媚问道。 </p><p class="ql-block">“是的,那时就可以追究他的刑事责任了。不过,这种案子的证据一般是很难掌握的。”我说道。 </p><p class="ql-block">“那如果查出来他的那种文凭是假的会怎么样呢?”袁丽丽问道。 </p><p class="ql-block">“如果是那样,而又不能掌握他做为商业间谍的犯罪证据,我看也许只能是开除了。”方超看着我和海波,征求意见似的说道。 </p><p class="ql-block">“哎,真想不到,平时自命风流倜傥,才学广博的尹宏会是这样一个人,甚至连文凭都可能是假的。”袁丽丽感慨。 </p><p class="ql-block">“哼,所以说嘛,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他可能是唐僧;挥动着翅膀的也不一定是天使,那也许是鸟人。”方超说。 “呵呵……”两个女孩笑了。 </p><p class="ql-block">方超继续说道,“我想张雨晴过来之后,首要任务就是肃清队伍,只有赶走了害群之马,华夏广告公司才能得以健康发展,而且,也只有这样,它在集团公司的运营上起的作用才能够充分发挥出来。”别看方超整天大话不断,嘻嘻哈哈,但他是一个思维敏捷,头脑灵活且很有才华的年轻人,这正是我比较了解并欣赏他的地方。 </p><p class="ql-block">也许是所谈的话题过于沉重了,之后大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海波和方超碰杯喝酒,我则开始想着自己的心事。 </p><p class="ql-block">此时此刻,我觉得和自已张雨晴之间的状况又不一样了,开始的时候,方超海波他们只是简单地认为,我是因为没做好提案才会遭到张雨晴的开除,而我知道,还因为那一夜情缘的尴尬;现在看来,那天方超知道我和尹宏一起吃了饭不经意间说的话反而极有可能是真的,那就是还有一个原因:张雨晴认为和尹宏一样,我也是被重兴收买的商业间谍,想到这里,我感到茫然。 </p><p class="ql-block">如果为害公司的尹宏真的被起诉或开除掉,那么可以说,扼杀我的劳动成果的黑手也就没有了,今后的工作也许会得心应手的。但是我知道,我和张雨晴之间的事不会那么轻易了结的,现在天知道我是多么的希望和张雨晴之间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那样的话,我会在今后的工作中更加踏实、更加勤恳,用自己的能力向公司证明是一个有真材实料的值得信赖的员工。那样,就可以真真正正的稳定下来,然后认认真真地去找个女朋友,恋爱、结婚,去过我所向往的平淡生活…… </p><p class="ql-block">“江哥,你在想什么那?”此时,袁丽丽俏皮地问我。估计是看我一直发着呆感到好奇。 </p><p class="ql-block">“他呀,估计又在梦想了。”方超顾弄玄虚,又开始在女孩子面前显摆起来。 </p><p class="ql-block">“噢?那方超哥哥,你知道江哥的梦想是什么吗?”袁丽丽好奇了,连旁边的蓝媚媚也饶有兴趣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p><p class="ql-block">“你们猜。”方超这个什么都要让别人猜一猜的习惯真是让人受不了,好在这次被他要求的人不是我。 </p><p class="ql-block">“别让我们猜了方超哥,你就说了吧。”袁丽丽伸手抓住方超的衣袖来回甩动,娇嗔地说道。 </p><p class="ql-block">“估计你们俺也猜不到,他的梦想就是,”方超不顾我看着他的眼神,得意扬扬地说:“农夫、山泉、有点田;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小子,这都是什么词儿啊? </p><p class="ql-block">两个女孩愣了一下,随即呵呵地笑了,“是真的吗江哥?”蓝媚媚笑着问我,由于喝了些酒,她的脸庞微微泛着红晕,眼睛则快要滴出水来。 </p><p class="ql-block">“想知道你们方哥的梦想吗?”我没有回答蓝媚媚的问话,有来不往非礼也,我也帮他整上一段。 </p><p class="ql-block">“什么梦想什么梦想?”两个女孩子一起俯过身来问,明显地配合我。 </p><p class="ql-block">“你们方哥的梦想是……”“我上小学时的梦想是当一名科学家。”没等我说完,方超打断我,一本正经地说道,“等我上了中学,我的梦想就不是要当什么科学家了,那时我的梦想是当一名地主家的少爷,家有良田千顷,终日不学无术,没事领着一群狗奴才上街去调戏一下良家少女;而现在,本人的梦想是立志统一全人类!希望两位可爱的小妹妹支持我!”当他摇头晃脑地说完,蓝媚媚和袁丽丽已经捧着肚子笑得趴在桌子上了……</p> <p class="ql-block">10</p><p class="ql-block">如果说留在公司后,因为和张雨晴之间的矛盾使我对未来感到迷茫的话,那么,之后不断到来的日子里,却让我是真实地感觉烦闷了。 </p><p class="ql-block">我的担心不断地被证实,那就是,在工作上,张雨晴明显的不信任我。首先是她并没有应允老马的要求,由我来负责宝龙公司方案的实施,而是把它交给了现任策略部总监陆一冰来做。 </p><p class="ql-block">接着,陆一冰找我谈话,委婉地让我把纯美公司的案子交给策略部另一位同事黄大宁接手,说是让我一心一意负责洪宇公司仁健净水机那个案子。而那个洪宇公司目前根本就做不起广告。这等于把我的工作全部拿掉了。 </p><p class="ql-block">我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默默地执行了。我知道提也没有用,更没有任何必要。交出了工作的我看上去变得很轻松,白天上班时只是浏览公司订的报刊杂志及各种资料,或是上网冲浪,掌握各种资讯。然后会到暂时不很忙的同事处交流一下。 </p><p class="ql-block">自从上次的开除事件之后,我发现了人际交往的重要性,而渐渐地改变了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坐在办公桌前封闭自己了。从这段时间与同事们的交往中我发现,其实每个人都是渴望、也是需要和别人交流的,只要你真诚而用心地去和一个人交流、相处,那么结果是你们很快就会谈得来,既而变成朋友。 </p><p class="ql-block">我的这种改变甚至在健身馆里也收到了效果,一、四、六晚上的例行锻炼,本来看到我只是淡淡地打个招呼的领操美女林鹭鹭,在我主动和她聊了几次天之后,明显地对我热情起来。有一次锻炼结束后,我请她和阿鹏一起去大排档吃宵夜,喝啤酒说笑话,之后,我们变成了老熟人。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从宣布我继续留用后,就再也没有和我说过话,甚至看到我也没有任何表情。我知道她对我存有很强的戒心,当然,还有难言的尴尬。我知道,她也许是在用这种方法,督促我尽早辞职吧。 </p><p class="ql-block">另一方面,张雨晴的魄力及能力能到了充分的展现并得到了公司几乎所有人的认同,在不长的时日里,公司的经营就很有起色,开始扭亏了。 </p><p class="ql-block">意料之中的是尹宏很快提出了辞职,因为还没有切实掌握到他作为商业间谍危害公司的证据,所以,张雨晴也只好先放他走了。一时间,公司里人人拍手称快。 </p><p class="ql-block">而以往和尹宏过从甚密的孙欣竟意外地很快和张雨晴打得火热。这个女人虽然势利,但不得不承认她在人际关系上还是很有些办法的。但我想,之所以张雨晴会这样,并不是不知道她以前和尹宏的关系,或者喜欢这个见风使舵的女人,而是因为孙欣的工作是业务,说白了是为公司找客户。找到了客户,她本人拿业务提成,公司也赚钱,可以说是皆大欢喜的事儿。因此,我越来越佩服张雨晴,从处理孙欣这件事情上我发现,她虽然年纪并不大,但颇有城府。 </p><p class="ql-block">蓝媚媚的工作没有受到因为那天在会议室里,当众说出宝龙公司用我的提案这件事而使得张雨晴感到尴尬的影响,反而越来越得到张雨晴的认可,可以看出来张雨晴越来越喜欢这个善良,聪明的女孩了,本来也就只比她大两岁而已,两个人相处得像姐妹一样。这让我着实舒了一口气。而我却从蓝媚媚那关切的眼神中看得出,她和方超及海波一样,一直在为我担心。 </p><p class="ql-block">说实在话,当这种情况刚开始时,我还抱有着一线希望的,希望自己能好好地为客户做几个案子,为公司做出贡献,同时也希望我和张雨晴之间所发生的她可以渐渐淡忘掉。这样以来,就又可以恢复到我原本的生活轨迹中了。我不想辞职、不想离开公司,虽然,这基于我对公司的热爱、对好朋友的留恋,但我知道,这是一种软弱的表现。但是,明知如此,我仍无法突破。</p><p class="ql-block">然而,一个多月后发生的一件事,却使我不得不改变了。 </p><p class="ql-block">初夏的长春市,阳光四处泛滥,天气突然变得很热。让人的心情也会随之浮躁不安。 </p><p class="ql-block">早上一到公司,办公室通知,九点半,公司所有的策划人都到大会议室开会。说是公司接到一笔大业务,是从集团公司那里介绍过来的,据说这项业务不但利润非常丰厚,而且关系到公司未来的发展,因此张总十分重视。 </p><p class="ql-block">这样,包括策略部及创意部的人员,有二十多人参加会议,我、方超、海波都来到了会议室。 </p><p class="ql-block">九点半的时候,张雨晴、陆一冰一起来到了会议室。张雨晴今天仍是一身黑,黑色的一步裙,带着精致滚边的黑色真丝衬衫,胸前带着只看上去非常别致精巧的胸针,美丽的面孔是平静和谦和的表情。我看了看她,发觉她似乎与往常有一些不同,但一时并未看出差别在哪里,当她坐下来那一刻,她的脸颊旁光芒一闪,噢,我这才发现,平时很少带首饰的她,今天竟一下子带了四样。除了胸针之外,她还带了一对造型古朴的铂金耳环,这几乎会让所有的目光瞬时集中在她漂亮的耳朵及娇嫩的脸颊上;她的脖项上是一条细细的看上去精巧无比的铂金项链,链坠是一个双心型的抽象造型,在她雪白的脖子上、在纯黑色珍丝衬衫里隐约闪现着光芒,为已经绝美的她又平添了几分神韵;手指上是一个看上去很特别的指环,形状如螺旋缠绕,因为有些远,我看不着上面的花纹,但感觉带在她的手上光彩夺目,同时也把她的手指衬托得更加修长漂亮。 </p><p class="ql-block">都坐好后,陆一冰首先发言。 </p><p class="ql-block">“今天之所以召集大家都来,是因为公司刚接了一单业务,对于公司来说,这笔业务的标的额可以说是近几年来最大的,我们即将为之服务的是英国的朗星珠宝首饰公司。” </p><p class="ql-block">“噢……”陆一冰的话音刚落,在座的同事们几乎都发出一声惊呼。原因如此,如果客户是这家公司,那么,这笔业务成为近几年公司最大宗的将丝毫不足为奇,因为这家公司在世界珠宝首饰业的地位太显赫了。它的实力与规模使它多少年来一直位于世界珠宝首饰业的前三甲,所生产的饰品以突显欧洲工匠超前的创意和精雕细琢的工艺闻名,造型精巧别致,几乎每款都是精品。 </p><p class="ql-block">陆一冰等大家静下来后继续说道:“大家可以说都算是时尚人士了,所以,这家公司可能不用我多说,大家也都会对他有一定的了解。对,它是世界上最大的珠宝首饰生产商之一、也是欧洲时尚界的旗舰。” </p><p class="ql-block">微微停顿,陆一冰继续说道:“此次来到中国,占领市场,攫取份额是他们的唯一目的,推广务求快速迅猛,可以不计成本。”说道此处,他看了看张雨晴,张雨晴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于是他转过头,继续说道:“这单业务与以往其它业务的不同之处还在于,除了这项业务本身会带给我们巨额利润外,诺曼底公司的总裁已经许诺,如果其产品在中国大陆地区推广成功,那么,他将介绍其他的其它诸如服装、箱包、皮具等的生产商及品牌进入大陆地区,并向这些厂商推荐由我们公司来提供策划、广告等的服务。”以朗星公司在欧洲时尚界的地位,我知道,这绝不是一句虚言。 </p><p class="ql-block">“所以,今天召开这个会议,张总是希望集中公司精英的聪明才智,集思广益,务必把此项业务做好。”说完,他看着张雨晴,张雨晴点点头,身体前倾,双肘支在会议桌上,双手抱在一起,突显出了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她环视了一下,说道:“早在1969年,一个叫沙朗的名不见经传的英国青年,怀抱梦想,用非常简单的工具,制作出他生命中的第一枚戒指,并以一种鲜为人知的神秘部落的语言为它命名,意思是“生命之光”,中文念做“英颜”,而这,就是朗星公司的起步。” </p><p class="ql-block">“在之后的三十多年里,朗星公司在沙朗先生的领导下,凭借非凡的创造力与执着精神,终于铸就了今日的辉煌,可以说,朗星公司的每一件产品都是艺术品。” </p><p class="ql-block">“张总,您今天带着的首饰就是‘英颜’吧。”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由于年龄相近,公司同事和张雨晴之间也日渐熟悉,因此,公司的气氛越来越好,大家都很轻松,所以说,像这现在这种场合,居然有人会问张雨晴这个问题。说心里话,这种气氛是我喜欢并感觉久违了的,可惜的是,它并不属于我。 </p><p class="ql-block">听到这句话,张雨晴不以为许,微笑着点了点头。 </p><p class="ql-block">“真的很漂亮!”有人在赞叹。 </p><p class="ql-block">“……你还不如说张总漂亮呢。”有人小声逗。 </p><p class="ql-block">“你一边去……” </p><p class="ql-block">气氛此时一下子变得活跃。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微笑地静等着,渐渐静下来后,继续说道:“沙朗先生是我的一位朋友介绍给我的,她曾告诉我说,沙朗先生不仅仅是一位杰出的商人,他还是一位多才多艺的艺术家。……” </p><p class="ql-block">“沙朗先生要求我们务必秉承“产品国际化、宣传服务本土化”的原则。这就要求我们充分考虑到大陆的人文环境、文化品味、消费习惯、销售通路等方方面面的情况。在品牌宣传上要有突破性的创意,要具有强烈的冲击力与震憾力,务必给受从留下深刻难忘的印象。在推广上,要有完善周密的计划,既要切实可行,又需迅捷快速。所以,我们大家必须使出浑身解数,拿出最好的方案来,只有这样,才能做出符合沙朗先生心意的宣传策划方案来。” </p><p class="ql-block">“今天召集大家来开这个会,一是向大家简要地介绍一下朗星公司的情况,另外是为了做一个集中动员。我和陆总监商量过了,会后将把朗星公司的资料发给大家。大家回去后,按照刚才所了解的诺曼底公司的目标,各做一份策划案出来。当然,不要求每个人都做,大家可以根据现在手头工作情况自主安排时间。然后再集中讨论一下,集思广益。最后,在大家都比较认同的方案基础上,加入其它方案的闪光点,形成最后的策划案。大家看这样可以吗?”说完,张雨晴环视着大家。 </p><p class="ql-block">广告公司向来都是“稀有动物”的天下,越是具有挑战性的工作,越能刺激大家的官能。此时,包括我在内,每个人都在摩拳擦掌,不断点头。可以说,如果这次谁做的案子力压群雄脱颖而出,那么,谁就将在公司里扬名立万,一战成名。 </p><p class="ql-block">“既然大家没什么问题,那么,我把这次的工作时间表说一下。”陆一冰说道,“今天是周一,给大家九天的时间,下周三召开内部比稿会,敲定方案。张总已经和沙朗先生订好,在下周四下午请他亲临公司听取提案。”说完后停顿了片刻问道:“大家还有什么事儿吗?”没人说什么,他转过头看着张雨晴,“张总,你还有事儿吗?” </p><p class="ql-block">“没有。” </p><p class="ql-block">“散会。” </p><p class="ql-block">从会议室里出来,我变得兴奋,周身被一种久违了的工作热情包裹了。可以说,这些天来,被剥夺了工作的我感觉自己就象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不用来杀敌却束之高阁,这种滋味是不好受的。况且此时此刻,我需要一个成功来表现自己。 </p><p class="ql-block">不被重视的感觉有时虽然是很爽的,但有时候却可以压抑得你抬不起头,就象我现在在公司的处境。我不知道处在这样状态中的我,还会在这个无人赏识的环境里支撑多久? </p><p class="ql-block">宝剑出鞘,谁与争锋? </p><p class="ql-block">我很快将全身心投入工作。我对自己说,雨辰,这是你在公司里最后的机会。</p> <p class="ql-block">11 </p><p class="ql-block">整整一周,我一边大量查阅相关资料,了解珠宝首饰的各种知识,同时记下心得;打电话给一些经营珠宝首饰的机构,了解销售通路。就这样,一直在脑海中勾勒着,方案渐渐成型。周日在家,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我完成了这份朗星公司英颜珠宝首饰的宣传策划案。 </p><p class="ql-block">反复推敲。虽说这份方案我基本上满意,但还是发现我做出的这份东西有一个很大的缺憾,那就是,英颜的这份宣传策划案没有有创意及冲击力的宣传主题词。这就象是一个有着天使般身材及美貌的少女,却少了悲天悯人的灵魂。而这样的话,这份提案的价值难免会大打折扣。 </p><p class="ql-block">周二晚上去莱茵河时,戴维问我为何一直在沉思,我告诉他原因。他陪着我发了会呆,然后叹了口气说我帮不了你,不过,我觉得现在的广告大多数属于王婆卖瓜型的,缺乏内在的感染力,如果把调子放得低一点,也许效果会更好吧。说完走开了,留下我一个人苦苦思索。然而,反复琢磨着戴维的话,一直空洞的我的眼睛却一点点的亮了…… </p><p class="ql-block">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如果说过去的几天,我一直沉浸在工作的喜悦里,那么,周三这天,我心情的巨变就可以用沧海桑田来形容了。 </p><p class="ql-block">早上来到公司得知,内部比稿会九点半开。正当我充满信心地准备时,陆一冰过来找我说,“雨辰,一会儿的会你不要参加了。” </p><p class="ql-block">惊愕!“为什么?”我的愤怒已无法遮挡。 </p><p class="ql-block">“不是,你不要误会,……这是张总的意思,具体原因你问她吧。”说完他走开了。 </p><p class="ql-block">明白了。我也清醒了。 </p><p class="ql-block">一直可笑地抱着一线希望,天真的以为靠自己的努力可以挽回些什么,此时,这一切象一场好笑的闹剧,如果报一下幕的话,那一定是这样的:演出者:江雨辰;角色:小丑。 </p><p class="ql-block">愤怒使我清醒。 </p><p class="ql-block">这愤怒因为张雨晴,但更多是因为自己。其实张雨晴早就给了我提示,只是我自己不识时务罢了。 </p><p class="ql-block">清醒过来就该做事了。幻想虽然全部破灭完毕,但我不会允许自尊心也片片飞散,绝不! </p><p class="ql-block">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我站起来,向张雨晴的办公室走去。 </p><p class="ql-block">在张雨晴办公室的外间,是蓝媚媚的座位,看到我进来,她有些奇怪,聪明的她一定发现了什么。 </p><p class="ql-block">“江哥,你有事儿吗?” </p><p class="ql-block">“我找张总。”我点点头,声音是平静的,我估计她已经觉得我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无法确定。 </p><p class="ql-block">“她在里面打电话,说暂时不要进去打扰她。”蓝媚媚有些为难。 </p><p class="ql-block">“对不起媚媚,我现在就得进去。”我向她笑了笑,“我想张总不会因为这个怪你的。” </p><p class="ql-block">“江哥你怎么了?” </p><p class="ql-block">“没什么。”我点点,转身敲响了张雨晴办公室的门。 </p><p class="ql-block">等了片刻,并没听到请进的声音,我推门而入。 </p><p class="ql-block">办公室里,张雨晴坐在她的黑色小牛皮老板椅上,背对着门在打电话。迎着窗的她脸的边缘,被阳光镀上金黄。 </p><p class="ql-block">“我不是说……”她旋转椅子转过身,发现我,话说了一半停住。看了我两秒钟后,对着电话说:“我现在有点事情,一会儿打给你吧。”然后放下电话看着我。 </p><p class="ql-block">我的目光是平和的。在明白了张雨晴的想法后,因自己的不识时务而产生的屈辱感令我难受异常,但是,如果此时此地,我再表现出哪怕是一丁点的怒意,那么,我将永远不会原谅自己!我不想让张雨晴看扁了我。说起来我有时很奇怪,自己明明是一个安于现状、得过且过不求上进的人,为何却始终藏着一颗强到几乎变态的自尊心?! </p><p class="ql-block">也许是因为我的平和,张雨晴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和迷茫。而这,正是我想看到的。 </p><p class="ql-block">“为什么不让我参加会议呢?”原因我知道,但是,我一定要问出来。不然,本该早早离开的却依然待在公司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我根本没法和自己解释。谁说的来着?人是生活中真正伟大的演员,他会根据需要迅速进入角色。为自己找回点面子,这应该算不上虚伪吧。 </p><p class="ql-block">“……你希望我给你怎样的答案呢?”她反问。 </p><p class="ql-block">我注视着她的眼睛。 </p><p class="ql-block">现在,那里如一泓深潭,坚定、冰冷,有些许神秘的深紫色,再仔细看,竟隐有某种不易觉察的凶猛…… </p><p class="ql-block">这是陌生的眼神,是我从来没有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过的。这和那天那飘渺、羞怯、矇胧的眼神相差何止几个光年? </p><p class="ql-block">我的目光平和,静静地看着她。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到困惑,任何的愤怒、狂躁、不安、期望的眼神落到她的眼睛,只能是被她嘲笑的证据,这是一场无声的战斗,虽然我早已输了,但我想输得有点尊严。 </p><p class="ql-block">“我知道原因。” </p><p class="ql-block">“噢?”她有些惊异。 </p><p class="ql-block">“和尹宏一样,我是被怀疑的人。” </p><p class="ql-block">“……”她不说话。我看到了她目光中有一丝尴尬闪过,我知道我说中了。 </p><p class="ql-block">“我是来向你辞职的。”我仍然平和地看着她,象安慰一个老朋友那样,轻轻地说道。“辞职信回头我交给蓝媚媚。” </p><p class="ql-block">“……这样也许对大家都好。”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安,低下了头,似乎还长长的舒了口气。 </p><p class="ql-block">“其实我知道自己早就该这么做,但真的舍不得这里……”我轻叹着,刚说完这句我有点后悔,那是怕它暴露了我的软弱,但马上,我感觉这样说出来了竟非常的舒服。甚至感觉到一直收紧着的心都舒张了。对一个不愿意为心化妆的人来说,有时候,说出心里话具有着无可比拟的强大力量,它会让你瞬间放松自己。此时此刻,我竟因为自已的这句话,莫名的感动! </p><p class="ql-block">“……”她仍低着头没有说话,不知在做何想。 </p><p class="ql-block">“我会尽快把工作交接清楚,离开后就不会再回来。请你放心。” </p><p class="ql-block">“我会和财务部打个招呼,发给你一定的补偿金的。”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目光变得柔和了。 </p><p class="ql-block">“不需要补偿,真的。倒是在离开公司之前,我想听一下明天的提案会,不知道可不可以?”我看着她说道。 </p><p class="ql-block"> 说心里话,明天的提案会对我有着强烈的吸引力。传奇的朗星公司、传奇的沙朗先生;公司众好手一起上阵的策划案,多少天的热情与辛苦……我真的不想错过了。 </p><p class="ql-block">然而,她并未回答。 </p><p class="ql-block">“如果你怕我对公司不利,那就算了,作为一个策划员,我只是好奇而已。” </p><p class="ql-block">“……那好吧。”沉思后的她抬起眼睛看着我说。 </p><p class="ql-block">回到座位,我发现办公区里人不多,很多都去开比稿会了。我愣了一会神后,开始整理手中的工作及各种物品。这是我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第二次做这项工作了。也因为这样,所以进行的很快。手中未完成的工作只有一家洪宇公司,而从公司领来的诸如笔记本电脑等的办公用品,上一次整理的清单还在,根本不必再做。之后,我用电脑写了封辞职信。 </p><p class="ql-block">尊敬的张总经理: </p><p class="ql-block">本人因多种原因,感觉到自己已不能胜任策略部的工作,特此申请辞去在公司的工作。望批准为盼。 </p><p class="ql-block">申请人:江雨辰 </p><p class="ql-block">打印出来用信封装好后,放进抽屉,我离开公司,直接回了家。 </p><p class="ql-block">第二天,周四。一到公司,方超就过来了,还有平时很少来的海波。 </p><p class="ql-block">“昨天咋回事啊?不去开会,回来人没了,打电话还关机?”对好奇心极强的方超来说,我昨天的行为已经折磨到他了。 </p><p class="ql-block">“昨天临时有点事儿。”我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可不想他和海波再提和我一起走什么的。这次我已经打算好,一个人静静地离开。 </p><p class="ql-block">“什么事?”海波问道。 </p><p class="ql-block">“一点私事。对了,昨天的会开得怎么样?谁的稿入选了?”我转移开语题。 </p><p class="ql-block">“陆一冰的。”方超回答后又问,“你真的没事儿吗?” </p><p class="ql-block">“别瞎操心。提案会什么时候开?”我若无其事。 </p><p class="ql-block">“下午三点。”海波说道,“回去了。”然后转身走了。 </p><p class="ql-block">“老大,你要是真拿我当哥们,有什么事儿就一定得告诉我知道吗?就算帮不上忙,我会和你一起扛着。”方超盯着我说道。 </p><p class="ql-block">感动。“呵呵,方超,如果你用这种煽情的话去泡妞的话,我估计一定百试百灵。”我笑着说道。 </p><p class="ql-block">“啊?……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的。” </p><p class="ql-block">“去你的,我倒真希望你是妹妹,那样我就可以追得你满大街跑了。”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下午二点五十分,张雨晴带着陆一冰、钱娟、李卫东、孙欣、郑少华、曹丽丽等公司中层走她的办公室里出来,向公司大门口走去。 </p><p class="ql-block">与此同时,在前台接待小姐的引领下,大约有七、八个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红色T恤衫,身高足有190公分、大约五十多岁、看上去非常强壮的白种男人,他一头卷曲的褐色头发、红脸膛、鹰勾鼻、眼窝深陷,眼睛在转动之间,精光四射,不怒自威,一看就知道是一位惯于发号施令的统治者。毫无疑问,他一定就是朗星珠宝首饰公司的创始人、首席执行官沙朗先生。 </p><p class="ql-block">此时,张雨晴已经快步迎上去,向他伸出手去:“您好,我是张雨晴,您一定就是沙朗先生吧”? </p><p class="ql-block">“你好,迷人的Miss张,Miss陈向我介绍你的时候,只说你是一位东方美女,见到你才发现你竟然这么漂亮!”伸出手来和张雨晴握了握,沙朗目光炯炯地俯视着张雨晴,嘴角挂着微笑,他说得竟是中文。 </p><p class="ql-block">“谢谢。沙朗先生,Miss陈向我介绍您的时候说您是一位英国老头,看来她的说法很有问题,因为看到您后发现,您不是什么老头,而是一个年青人哟。”张雨晴眨了眨眼睛,仰着头,看着沙朗先生俏皮地说。 </p><p class="ql-block">“哈哈……,Miss张,Miss陈好象真的一直当我是一个缺乏活力的老头子,今天听你这样说,我可真的是太高兴了。” </p><p class="ql-block">“您真的很年轻啊,而且是很有魅力的年青人。”张雨晴的语气里充满着倾慕。 </p><p class="ql-block">听过张雨晴这句话,方超在我身边用手堵着嘴窃笑,怪声怪气小声嘀咕,“哎呀,张总真能忽悠,不过,沙朗听了这句话一定受用死了。” </p><p class="ql-block">我莞尔一笑。 </p><p class="ql-block">“哈哈……Miss张,不知今天晚上,我能否有请你一起共进晚餐的荣幸啊?”沙朗先生朗声大笑,竟然向张雨晴发出了邀请。 </p><p class="ql-block">“哪里呀,那是我的荣幸才是。”张雨晴欣喜地说道。 </p><p class="ql-block">“真有两下子,只几句话已经把沙朗先生哄得兴高采烈了,老大,你说咱们总经理是不是给个交际花也不换啊?”方超还是那个怪腔调,用手堵着嘴在我的耳边说道。 </p><p class="ql-block">我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因为我的事儿,方超对张雨晴一直有些不满,所以才会有这种表现。 </p><p class="ql-block">我没理他,拉开抽屉拿出笔记本,听会记笔记是我的习惯。看着静静地躺在抽屉里面那份我花了很多心血的策划书,我迟疑着拿起它,马上又把它放回去,何必呢?它已经是一堆废纸了。 </p><p class="ql-block">公司门口,双方寒喧过后,张雨晴身体一侧,用走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请吧,沙朗先生。” </p><p class="ql-block">沙朗先生点点头,满面笑意,随着张雨晴向会议室走去。 </p><p class="ql-block">在我的印象里,英国男人向来以保守、严谨的风格著称,但看这位沙朗先生,更象是一位热情浪漫的法国男人。 </p><p class="ql-block">此时,我和方超也都站起来,和其它参加提案会的人一起走进了大会议室。</p> <p class="ql-block">12</p><p class="ql-block">公司的大会议室大约有六十平方米,中间是一个中空、长大的会议桌,会议桌靠近门的一头的墙壁上,挂着投影的幕布并安放着一个带支架的白板。 </p><p class="ql-block">进入会议室后,张雨晴请沙朗先生和与他随行的7个人坐在会议桌的左侧。沙朗先生的这7位随行人员都是欧洲人,其中有3个女人。 </p><p class="ql-block">而公司方面的人则都坐在右侧,我、方超、蓝媚媚及其它几位属于进来旁听的同事坐在张雨晴她们身后一排椅子上,方超不时俯耳悄悄地向旁边的蓝媚媚说些什么。蓝媚媚则调好录音笔、打开笔记本,还不时朝我和方超笑笑。最近方超好象已经正式开始追蓝媚媚了,但蓝媚媚不知为何却总是对他若即若离,不冷不热。 </p><p class="ql-block">坐定后,我对这种座位安排有些不以为然。双方现在的这种对面而坐的方式,就像是在谈判似的,这样一来,从心里上会不自觉地把另一方看成是自己的对手,而产生不愿意配合的抵触情绪。然而,我只是冷冷地看着,管它呢,现在这已经完全不关我事了。 </p><p class="ql-block">接着,双方各自介绍自己公司人员。</p><p class="ql-block">根据之前的了解及从方超那里听到的消息,朗星公司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在大陆设立朗星中国珠宝首饰有限公司了,总部就设在上海,估计是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在了解与考察大陆市场。这次的生意是张雨晴的一个在英国的朋友给牵的线。而这位沙朗先生则是昨天才飞抵长春市的。 </p><p class="ql-block">双方人员相互致意完毕,张雨晴等沙朗一行带好同声译后说道:“沙朗先生,在提案会开始之前,我有一个好奇想先问一下,那就是您的中文好得让我感到惊讶,不知道您是怎样做到的呢?”许是刚才见面的气氛非常好,所以,张雨晴才会问起这个来。 </p><p class="ql-block">“噢,Miss张,我是北京大学的留学生,在中国生活了近四年的时间。但真正让我的中文水平提高到现在这个程度的,可是您的好朋友、我的中文老师Miss陈呀。” </p><p class="ql-block">“噢,怪不得呢。刚才看您没带同声译,我还在想呢,您能否都听得明白。现在放心了,而且,这样一来,我们之间的沟通会更加顺畅的。” </p><p class="ql-block">“是啊,那么Miss张,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p><p class="ql-block">“好的。Mr.沙朗,为了今天的提案,是我们公司的同仁们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并集中了大家的智慧,相信应该会使您满意的。在这里,我要事先向您说明的是,这份提案是以贵公司英颜珠宝首饰在大陆地区迅速树立品牌形象并打开市场为初衷的战略上的整合营销策划案。它的首要任务是完成规划英颜珠宝首饰在大陆地区营销与广告的方向性策略。当这个策略您认可之后,我们会根据这份提案,完成具体的营销操作与广告表现,您看可以吗?” </p><p class="ql-block">“Good!” </p><p class="ql-block">“Mr.沙朗,这次提案会,您的光临让我欣喜非常的同时,也感到了几分压力。”张雨晴的表情我看不到,但我觉得她说得很诚恳,“不过我觉得这样很好。为朗星这样世界级的大公司服务,会促使我们更加专注于自己的专业。之前,我了解过您的工作风格,所以,提案的时候,您的意见请毫无保留地提出来好了,我们会认真听取并改进的。” </p><p class="ql-block">“好吧,如果一旦我的态度让张小姐感到难堪的话,也请你不要介意,记住,那只是因为工作啊。”沙朗先生说完这句话后,他的随行人员都微微一笑,看来他们都非常了解这位总裁先生。 </p><p class="ql-block">“那么,我们开始吧,下面,由本公司的资深策划人、策略部总监陆一冰先生做提案。”张雨晴说道。 </p><p class="ql-block">陆一冰站了起来,拿着一叠资料走到了白板前,说道:“Mr.沙朗,各位朗星公司的同仁:随着中国经济的持续稳步增长,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人们对生活的追求也更加丰富,珠宝业作为中高档消费品行业,正处于朝阳时期,国内消费者对于珠宝的消费势头很旺。中国,已成为世界上珠宝首饰业最为重要和发展稳定的市场之一。可以说,现在正是英颜进入中国市场的最佳时机。我和公司同仁对朗星公司的大陆发展计划及沙朗先生的战略眼光深表钦佩!”说到这里,他略一停顿,看了看沙朗先生,而沙朗先生面无表情,双手叠在一起,目视前方,只是在静静听着。 </p><p class="ql-block">“为了能更好地分析目前中国大陆地区珠宝首饰业的市场分布情况,让我们先来看一段短片。”陆一冰说完,示意在窗边的同事们拉上窗帘,当室内暗下来后,他打开了放置在会议桌上方的投影仪。 </p><p class="ql-block">在短片放映之前我问方超,这份资料昨天你看过吗?方超摇头。我点头。 </p><p class="ql-block">不能不佩服陆一冰,看来他做了很多功课。这部短片表现的是全球珠宝首饰业发展的历史、不同历史时期的相关信息及大中国大陆地区二十几年来珠宝首饰业的发展情况。在没有视频资料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静态图片和图表。我知道,这大约十五分钟的视频资料绝不是现成的音像资料,而对是经多方收集后,再用电脑制作出来的。 </p><p class="ql-block">在视频资料播放的时候,我注意到沙朗先生及他的公司随行看得非常认真,显然这份资料还是很有份量的。 </p><p class="ql-block">在视频画面上出现“中国大陆珠宝首饰业市场分析”字样的时候,陆一冰按了一 下遥控器,调整了短片的播放速度,继续说道: </p><p class="ql-block">“提到珠宝,在中国消费者首先会想到的是蒂芬尼、卡地亚等这些较早进入中国市场的国际品牌,如果再将中国大陆地区珠宝首饰市场细分为高、中、低三个层次的话,那么,这些多来自于欧洲的品牌几乎占据了中国珠宝首饰消费的高端市场。” </p><p class="ql-block">在他说话的同时,短片的内容正是上面他提到的那些品牌的产品展示及广告片,看上去美伦美奂。等这段片子播完,他接着说道:“既而是周大福、周生生、谢瑞麟、六福、景福等香港品牌。这些品牌的缔造者因为与大陆同宗同源,在九七回归之后很快的占据了大陆珠宝首饰的市场份额,是目前大陆地区品牌知名度最高、也最为人所认同的珠宝首饰品牌,大陆珠宝首饰的中档市场也是基本上被他们瓜分。” </p><p class="ql-block">同样的,画面上出现了相应的产品与品牌广告。陆一冰的节奏可以说是掌握的很好的,我知道他这样做的用意有三个,即展示公司的对这个案子的重视,让沙朗先生等人看到在短时间内公司花费的心思和努力;又为自已的市场情况分析加上有力的注解;还通过展示其它品牌广告的同时,给下一步提案中,为朗星英颜所创意的广告提案打下伏笔。 </p><p class="ql-block">可以说陆一冰的这段中国大陆珠宝首饰市场分析是很精彩的,和我所做的提案内容基本一致。但我知道,如果让我来提,一定没有他这么有影响力,因为他有秘密武器——这段非常出彩的视频资料。 </p><p class="ql-block">短片播放完毕,陆一冰关了投影仪,窗边的同事也打开百叶窗,会议室里一片明亮。 </p><p class="ql-block">显然,看到沙朗等人的表情,陆一冰对自己的提案的效果还是满意的。接下来,他针对英颜品牌提出了一系列的营销及宣传策略,甚至一些细节处都做了详细说明。言辞不可谓不精彩,表现不可谓不丰富。我看不到张雨晴的表情,我想,她应该是满意的。但同时,我发觉沙朗先生又恢复到了刚开始听取提案时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甚至,我觉得他的脸上还增添了几许阴郁之色。 </p><p class="ql-block">就在这时,沙朗先生说话了,而且语出惊人,“Miss.张,对刚才Mr.陆所做的提案,我不满意。”此话说完,除了沙朗公司的人员和我之外,全都愣住了!这对公司所有的人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 </p><p class="ql-block">“……Mr.沙朗,那您能把您的意见说明一下吗?不满意在什么地方呢?”张雨晴的声音中明显带着不解和困惑。 </p><p class="ql-block">“可以说整个提案大多数的地方还是可以的,由其是市场分析部分,和我们朗星中国所做出的基本上一样,而且表现也很好,”沙朗先生的这种先扬后抑的评价方式是典型的中国式的。这样看来,沙朗先生并不像张雨晴曾经介绍的那样脾气暴躁、直来直去。如果他真的生性就是那种人的话,那么大人物就是大人物,总是会把握住自己的。 </p><p class="ql-block">“令我不满意的地方只有两个,那就是营销的策略及通路与广告主题词。而这两点,正是整个提案的核心所在。”语气里满是失望。 </p><p class="ql-block">“……Mr.沙朗,能否请您再说得详细一些呢?”陆一冰终于忍不住了,毕竟提案是由他做出来再集中大家意见的。沙朗先生如此说,等于是全盘否定了他的提案。这对于任何一个策划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这不但是提案本身的问题了,更是面子问题。所以,没等张雨晴开口,他已经问了出来。 </p><p class="ql-block">此时,我坐在座位上暗暗叹了口气。听过陆一冰的提案我知道,和其它的进入中国大陆市场的珠宝首饰品牌相比,这份提案虽然在很多地方做得很巧,但在沙朗提出的两点上,思路并没有什么大的冲破,这种在根本上还是跟在别人后面跑的策略无疑是沙朗所不能接受的。同时,靠这份提案要实现朗星公司迅速推广、占领市场、攫取份额的目标也是很难的。 </p><p class="ql-block">“如果说让英颜跟在卡地亚、蒂芬尼后面,用同样的方式去占据中国大陆的高端市场的话,你认为它会有多大的做为呢?”果然,沙朗先生一语道破。必竟是大师级人物,而且在 珠宝首饰行业浸淫一生。所以,要求陆一冰和他在同一层次上看这个问题,真的是难为他了。</p><p class="ql-block">“……以朗星的实力,只要英颜这个品牌一亮相,我想一定会在市场上占据属于自己的份额的。”陆一冰仍不甘心。 </p><p class="ql-block">“年轻人,难道你想让朗星和其它已经占据市场很久了的珠宝巨头们火拚吗?就算虎口拔牙,朗星赢得过他们,恐怕代价也会很大吧。朗星不会怕他们,事实上不会怕任何人,但以这种笨方法朗星是不会用的。”沙朗先生的这几句话真得让陆一冰下不来台了。我觉得很有意思的是,他用了‘虎口拔牙’这个词,毕竟是外国人,中文再好,有些词语上的使用上也会不准确的。 </p><p class="ql-block">“……那么,Mr.沙朗,英颜的广告主题词的问题在哪里呢?‘欧陆风情,典藏一生’;‘可以替代的尊崇,不可取代的英颜’;‘英颜,弥足珍贵、情定一生’,难道这些还不足表现英颜的品味和价值吗?”略一停顿,张雨晴又问道。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Miss.张,英颜是稀有而珍贵的,但是如果这样来表现的话,你不觉得太平常了吗?这和其它品牌又有什么差别呢?说老实话,我并不知道该怎么来表现它,由其是在中国大陆这种消费观念、人文环境之下,而这,也正是我来找Miss.张的原因啊。”沙朗先生看着张雨晴,摊开手,耸着肩说道。老天,在一个世界级品牌的宣传策划提案会上,竟出现了这种对话,真是尴尬。一时间,我都在替张雨晴不好意思了。 </p><p class="ql-block">背对着我的张雨晴没有再说话,我猜她一定脸红了。这种场面显然是很大的打击。再说,就算张雨晴再成熟,也不过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女孩。 </p><p class="ql-block">其他人也不再发言,沉默下来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无比。 </p><p class="ql-block">过了一会儿,有人说话了,然而,不但并没有缓解这种尴尬场面,而且进一步加强了它。 </p><p class="ql-block">“请问张经理,这份提案真的是你们集中了公司精英的意见提出来的吗?”说话的是脸上满是雀斑、名叫丽碧丝的朗星中国的企划总监呢。</p><p class="ql-block">“……是的……”此时张雨晴的头是低着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p><p class="ql-block">“那么真的很遗憾,贵公司的提案让我们很失望。没想到你们公司的专业水平是这样的,沙朗先生为此竟专程从法国飞来,恐怕……” </p><p class="ql-block">“丽碧丝。”没等说完,沙朗叫停了她。然后转过头来笑着对张雨晴说:“Miss.张是我的中文老师Miss.米的好朋友,就为了这个,从法国飞来也是值得的。”看起来这个英国老头的心地还是蛮善良的。 </p><p class="ql-block">然而,听过丽碧丝的话,一直坐在后排的我的身体都绷紧了,血往头上涌,因丽碧丝对华夏广告公司的藐视而体会愤怒!旁边的方超开始小声咒骂,蓝媚媚的脸从未有过的严肃,能看得出她在生气。听到这些话,谁也不能无动于衷,这已经尊严问题了。 </p><p class="ql-block">沙朗先生的后面话的意思谁都听得出来,那就是生意不成交朋友,在为尴尬的张雨晴找辙呢,最可气是那个丽碧丝。 </p><p class="ql-block">“……Mr.沙朗,难道我们的提案就没有修改的余地了吗?”这是钱娟,公司的开国之臣,老总张老板的亲信。抱着对公司深厚的感情,这种时候问出这种话,对一个四十岁的女人来说,也是正常的。 </p><p class="ql-block">“应该没有什么必要了。”又是那个丽碧丝,她看了看沙朗,继续说道:“这份提案与我们预想的差距太大了。何况张经理也说了,这是贵公司全体共同做出来的,所以,现在恐怕不是修改的问题,而是水平的问题了。如果……”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公司坐在前排的这些人,“只是想表达出英颜是珍贵的,那么,我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就可以做得到。”她似乎觉得自己最后的这句话很有幽默感,说完竟咯咯地笑起来。 </p><p class="ql-block">“这个英国娘们怎么这么操蛋啊。”方超的声音已经很大了,以至坐在前排的李卫东回头看了看他。 </p><p class="ql-block">难言的尴尬…… </p><p class="ql-block">在这种气氛里,我想最难受的就属张雨晴了,从满怀希望跌至满心失望,巨大的落差中产生的那种难受的滋味,在米兰走的时候我体会过一次,两个月前在公司里看到张雨晴的时候又复习了一次,所以我想,此时此刻,最了解张雨晴心情的,应该是我。 </p><p class="ql-block">当然,心情难受的绝不止是张雨晴一个,如果说仅次于她的,那就是我了。我说过,我是她爸爸亲自招进公司的,他老人家对我有知遇之恩;张雨晴之前的总经理陈起老总培养了我,使我成为一个策划员,他对我有老师之益;我在华夏广告公司服务了四年,那是我珍贵的青春年华,和它一起成长,对它深怀感情。而现在,我虽然将要离开它,但我的好朋友方超、海波、蓝媚媚、还有其它感情日益加深的同事们,他们都在这里,还要和公司一起走下去;而张雨晴,这个我所尊敬的长者的女儿,和我有着注定让我一生难忘的那一夜柔情的美丽女孩,直到自己被她赶出公司,我也从来没有对她产生过一丝真正的恨意。对于这种对华夏广告公司这个集体的蔑视,让我如坐针毡,感觉自己已经坐不住了。 </p><p class="ql-block">“Miss.张,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吧,以后如果有机会……不,如果你有时间,一定记得到法国来找我,我在法国居住多年,会是一个很好的向导的。”沙朗先生微笑着说道,同时站起身来。他的随从们也准备站起来了。 </p><p class="ql-block">“英颜,不是珍贵的。”就在此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来,声音不大,却足以震惊全场!</p> <p class="ql-block">13 </p><p class="ql-block">站在那里的沙朗先生愣住了,他可能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人在此时此刻说出这种话。其它在座位上的朗星公司的人有的正想站起来,听到这句话,弯着腰愣在那里,就像忽然被武林高手点了穴一样。 </p><p class="ql-block">沙朗的那两位‘特别助理’已经在对我怒目而视了。而座在前排的公司中层及后排的方超、蓝媚媚等的公司同事们无不万分惊讶地转头看着我。“老大,你疯了?!”方超缓过神急得直扯我的衣服。而我则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我发现,张雨晴的脸已经变得煞白。 </p><p class="ql-block">“什么?!你说什么?!你是谁?!你竟敢说英颜不是珍贵的?!Miss.张,这是怎么回事儿?!”沙朗先生暴怒了。说英颜不是珍贵的,显然大大刺激了他的神经,他不可扼制地大声嚷道,脸显得更红了。也是,说谁孩子不好谁能高兴啊?看着暴怒的沙朗,我想,这可能才是英伦魔王的本来面目吧。而他的随行们,则用轻蔑而怜悯的目光看着我,估计心里在想,小子,有你好看的了。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站起来,转身看着我,目光中又现出那种凶猛之色。这一刻,让我来听这个提案会,她一定后悔死了。我这么个搞法,绝对会给业界留下公司的笑柄。如果传开了,华夏广告公司也许就名声扫地了。此时,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p><p class="ql-block">在张雨晴站起来的同时,我也慢慢地起身,我并没有看她,而是和沙朗先生坚定地对视着。我的目光是平和深沉的,我知道怎么样调节好自己的表情来配合我要说的。停顿了5秒钟,我轻轻念到: </p><p class="ql-block">  “过生日那天, </p><p class="ql-block">  他为我带上他送的生日礼物—— </p><p class="ql-block">  一条英颜项链。 </p><p class="ql-block">  从此,这条项链常伴我身, </p><p class="ql-block">  看到它,就象看到他的笑脸, </p><p class="ql-block">  带着它,时刻感受那份柔情。 </p><p class="ql-block">  我从不珍藏它, </p><p class="ql-block">  只是带着它, </p><p class="ql-block">  因此,对我来说, </p><p class="ql-block">  英颜不是珍贵的,而只是 </p><p class="ql-block">  我身体的一部分。” </p><p class="ql-block">没有人能想到我会念出这段文字,他们变得更加惊讶。但我知道,这种惊讶的性质已经发生了变化!张雨晴、方超、蓝媚媚及所有公司的人全都是这样。而沙朗的神情变得奇怪,随着我不断地念出来,他的神情由暴怒而渐渐平静,既而变得若有所思。低着头,他的眼神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p><p class="ql-block">这正是我要的效果,前排座的卫东已经悄悄地离开了他的座位,因为他挡在我和沙朗之间。等他离开后,我向前迈一步,又念到: </p><p class="ql-block">  “当上天宣布我们成为夫妻, </p><p class="ql-block">  他为我带上英颜戒指, </p><p class="ql-block">  相爱一生的约定就这样, </p><p class="ql-block">  系在心上。 </p><p class="ql-block">  从此,这只戒指常伴我身, </p><p class="ql-block">  顺境、欢乐时,它记载着我们的点点喜悦, </p><p class="ql-block">  逆境、病痛时,它给我一往无前的力量。 </p><p class="ql-block">  我从不珍藏它, </p><p class="ql-block">  只是带着它, </p><p class="ql-block">  因此,对我来说, </p><p class="ql-block">  英颜不是珍贵的,而只是 </p><p class="ql-block">  我生命的一部分。” </p><p class="ql-block">当我念到这里,所有人的惊讶都释然了。他们明白了,我是在念为英颜所写的一段广告主题词,而这段主题词之别致,让他们感到振奋。张雨晴的目光变得柔和了,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而沙朗的目光里则出现了激动又感动的神采。我看得出,他很欣赏! </p><p class="ql-block">我继续念道: </p><p class="ql-block">  “我的首饰盒里, </p><p class="ql-block">  有很多珍贵的珠宝, </p><p class="ql-block">  对我来说,它们只是奢侈品。 </p><p class="ql-block">  而英颜不同, </p><p class="ql-block">  它虽然美得眩目, </p><p class="ql-block">  但我喜欢它的表现只是带着它, </p><p class="ql-block">  每天不变。 </p><p class="ql-block">  因此, </p><p class="ql-block">  英颜不是珍贵的, </p><p class="ql-block">  它只是我的一部分: </p><p class="ql-block">  身体的一部分, </p><p class="ql-block">  生命的一部分。” </p><p class="ql-block">我低沉地充满感情地朗读着,我知道它的力量。在写它的时候,我心里想到的是我亲爱的爸爸妈妈!是曾经深爱着的米兰!还有张雨晴,他们都是我的一部分,身体的一部分,生命的一部分……当时,我记得我的鼻子是酸的,眼睛是湿的…… </p><p class="ql-block">一切都静了下来,偌大的会议室里,二十多人都静静地站在那里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但此时此刻,竟没有人移动。 </p><p class="ql-block">接着,我看到了沙朗先生的眼睛湿润了。他注视着我的同时,竟绕过会议桌,走到了我的面前看着我,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之后他伸开双臂说道:“孩子,ILoveYou!”随后抱住了我。 </p><p class="ql-block">掌声很响。方超拍手的声音大到震动我的耳膜。还有人在喊。从沙朗的肩上望过去,张雨晴灿烂地笑了,美丽的脸上,带着晶莹的泪珠。</p> <p class="ql-block">14 </p><p class="ql-block">我礼节性地和沙朗先生拥抱着,说心里话,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这么大。看到自己的广告主题词起到如此效果,心下还是有些自得的。 </p><p class="ql-block">毕竟,现在一扫刚才公司所有人的尴尬难堪,为大家、也为自己找回了面子。只不过对沙朗这种表达方式不大习惯,但又不好推开他,好在没过多久他放开了我。 </p><p class="ql-block">看了看我,他又环视了一下会议室里的其它人,轻轻念到: </p><p class="ql-block">“从不珍藏它,只是带着它……每天不变……不是珍贵的,只是一部分……身体的一部分,生命的一部分……这太好了,这正是英颜!”说到后来,他大声肯定道。 </p><p class="ql-block">“雨辰,是不是你也做了一份提案啊?”是钱娟。 </p><p class="ql-block">“Miss.张,”听到钱娟的这句话,沙朗象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到,“请帮我介绍一下这位年轻人好吗?这么优秀的人才你为什么让他坐在后面?” </p><p class="ql-block">“他……”张雨晴此时的尴尬就像一个做错了事被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批评的小学女生,脸瞬时变得绯红。她的这种表现让全公司的人都觉得奇怪,因为也许他们还不知道,我现在已经不是华夏广告公司的员工了。 </p><p class="ql-block">“沙朗先生,我叫江雨辰,是策略部的策划员,认识您很高兴。”说着,我向沙朗伸出手。 </p><p class="ql-block">“噢,我也很高兴,由其是你为英颜做出了如此激动人心的广告语!刚才钱女士说你也做了一份策划案,是吗?”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沙朗先生热切地问。 </p><p class="ql-block">这个英国老头的性格还真的是鲜明啊,也许直率地表达自己所思所想正是欧洲人的特点。不过,我喜欢这样的人。但对他的问话,并没有做答,而是看了看旁边的张雨晴。 </p><p class="ql-block">此时,张雨晴的表情是复杂的。做为一个公司的总经理,在这样一种非常正式的工作场合,她不但要表现出公司的尊严,同时也要表现出自己的尊严。而现在,一个刚刚辞职的员工,手里也许有一份不但能为公司挽回声誉,更能为公司带来巨大利益的策划案,可偏偏这名员工,可以说是她想尽办法踢出去的……此时,只有我深深了解张雨晴的处境。 </p><p class="ql-block">然而,在和我对视着的张雨晴的眼中,我看不到一丝焦急,也没有恳求,甚至连询问都没有,一泓深潭般的眼睛里,带着些许神秘的深紫色。我不敢再看,这种平静眼神的杀伤力大到足以让我举手投降。有点晕,她好像注定吃定我。 </p><p class="ql-block">“是的。”我转过头看着沙朗先生,“由于公司开会讨论的时候,我正好不在,所以那份提案中并没有加入我的意见。 </p><p class="ql-block">“沙朗先生,您想再听一下江雨辰的提案吗?”钱娟的语气热切。 </p><p class="ql-block">“当然,为什么不呢?他已经解决了最难的问题中的一个了,我们再来听听他对另一个问题的解决之道!”说完,他四下环视,“也许我们该坐到座位上去吧,呵呵。” </p><p class="ql-block">也是,刚才的那段时间里,所有的人都站着,沙朗先生说完,钱娟忙着招呼这些外国人重新落座,而我这次则被安排在了前排。 </p><p class="ql-block">“Mr.江,”这次说话的,是那位长着一副长脸的朗星中国的运营总监伊丽女士,此人看上去非常沉稳。刚才,她一直没有说话,显然,现在这个问题正是将来她要直接负责的,“你认为英颜的营销策略及销售通路该如何设定呢?” </p><p class="ql-block">听到她的问话,我点点头,站起来说道:“我认为,英颜在首进中国大陆市场的情况下,应该放弃高端,强势切入中、低端。”这句话,令朗星公司的包括沙朗先生在内的所有人动容。 </p><p class="ql-block">“那么,请问Mr.江,英颜本属于高档品牌,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是。而在中国大陆,你把却它定位成了低档货,英颜的体面何在呢?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笑吗?”这又是那个丽碧丝,没等我再开口,她语言尖酸地问道。 </p><p class="ql-block">我转过头看着这个女人,我知道,该是打击一下她气焰的时候了。 </p><p class="ql-block">“丽碧丝小姐,我想请问你,企业创立品牌的目的是什么呢?” </p><p class="ql-block">“……当然是赚钱了。”听到我这么问,她先是一愣,然后迟疑了一下答道。 </p><p class="ql-block">“那么您觉得,英颜在大陆市场上,是维持体面重要,还是赚钱比较重要呢?”我笑着问道。 </p><p class="ql-block">这明显是一个白痴也能够回答的问题,公司的人,在我的身后一起笑了,连张雨晴也用手堵住嘴,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而朗星公司的人则基本上都在耸肩皱眉,对她刚才的问话表示失望。而丽碧丝没想到她的问话会换来如此结果,羞愧的同时换上沮丧的表情。 </p><p class="ql-block">在我们对话的过程中,沙朗先生一直若有所思,静静地坐在那里倾听着,很久没有说话了。</p><p class="ql-block">“我认为,朗星英颜在密集的媒体广告发布之前,可以先让各地金店来找朗星签属销售合约。让英颜产品在短时间内迅速在各地金店入柜。当广告播出形成销售后,这个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金店是要赚钱的,卖英颜嫌钱,相信他们会很勤奋地进货吧。”说到这儿,我故意用轻松的语调说道。沙朗先生很懂配合地笑了。 </p><p class="ql-block">“现在各位一定想问,怎么才可以让各金店来找朗星签约?我的答案是:赊货。”当我说完这句话,朗星公司的高层们,包括沙朗先生在内,都是一愣! </p><p class="ql-block">周五晚上,莱茵河酒吧。 </p><p class="ql-block">我坐在老位置,静静地听着悠扬的舞曲发呆。 </p><p class="ql-block">今天是我辞职的第一天,早上起得很晚,醒的时候已将尽十点钟。 </p><p class="ql-block">冲个澡后,我去市场买了条鱼回来,然后系上围裙给自己做饭。先用电饭褒闷了米饭,然后做了鱼、西红柿炒蛋、辣椒炒肉和紫菜汤。像过节一样摆好它们,但当我坐下来吃的时候,体会的却是寂寞。 </p><p class="ql-block">之后我开始打扫房间。先是把每一个角落都清扫出来,喷上清洁剂,再用抹布擦净;把冰箱里的东西重新整理过,将不再新鲜的食物统统扔掉,然后清洁它……这很仔细的打扫,足足用了两个小时。其实在不久之前,我曾经做过这种工作,但现在再做一遍也无妨,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p><p class="ql-block">下午的时候随便上街上走了走,在朝阳公园的一个覆盖着树荫的长椅上坐了很久,看着悠闲的老人们施然走过,看着那些快乐的孩子们在草地上尽情玩耍…… </p><p class="ql-block">刚才我告诉戴维我辞了职,他并没有问我原因而是问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说没什么打算,再去找一份工作吧。他没有再说什么,陪我喝了瓶啤酒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了。 </p><p class="ql-block">昨天在提案会上,沙朗先生当场和张雨晴签了约,委托华夏广告公司全权代理朗星中国的所有宣传策划事宜。并安排柯路第二天即打款五百万美元到华夏广告公司的银行账户上,作为第一期的宣传费用。 </p><p class="ql-block">和美国宝龙公司的老马一样,沙朗先生要求张雨晴让我来做英颜这个项目。当时,没等张雨晴说话,我便对沙朗先生说,我因为个人事物恐怕不能从命了,不知内情的他颇为不解,追问张雨晴怎么回事。 </p><p class="ql-block">当时公司的同事听到我这么说都非常惊讶,由其是方超和蓝媚媚,当他们张口要问的时候,我示意他们先不要。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在沙朗先生提出这个要求后就开始沉默了,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p><p class="ql-block">看到这种情况,我笑着对沙朗先生说,我已经四年没有休过假了,在您到来之前,张总经理刚刚批准了我的这个请求,我也正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p><p class="ql-block">沙朗显然对我的这个理由表示非常能理解。在他看来,这种个人权益应该是高于一切的,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希望我休假回来后能够继续负责朗星的业务。为了把这件事做得更完美,我只有向他点点头了事。 </p><p class="ql-block">听到我和沙朗先生这么说,张雨晴看了我一眼,我没去回应。也许她是想向我表达谢意吧。 </p><p class="ql-block">之后,张雨晴请沙朗先生及朗星公司的经理们参加晚上她在名门酒店安排的宴会,沙朗先生欣然接受了。 </p><p class="ql-block">散会时,时间已经是五点多。在公司中层一起起身相送的时候,沙朗先生又专门过来和我握了握手才走出去。会议室里,方超和蓝媚媚立马抓住我问怎么回事。我说一会儿再说。可他们不走,跟在我的身旁。 </p><p class="ql-block">公司的其他人也都过来和我打着招呼,称赞我刚才的表现。甚至连一向傲慢的孙欣也过来谄媚地说,雨辰,你真了不起哇,我现在好佩服你喔,以前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希望你不要介意哟……我一笑而过。这些人里,只有陆一冰默默地走开了,显然他的心情很不好,这很正常。不过这些对我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 </p><p class="ql-block">回到座位上,我把辞职信拿出来交给蓝媚媚。和他们说我辞职了,已经和张雨晴谈过。方超一时眼睛都要掉出来了。蓝媚媚则表情大变,泪水溢满双眼,说江哥,你今天立了大功,张总不会让你走的。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她!说着不顾我的阻挡要去找张雨晴。而就在此时,送走沙朗的张雨晴走了过来,看得出,她有些紧张,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看到她握在一起的手的关节处因为用力而已经发白了。 </p><p class="ql-block">雨辰,你现在到我的办公室里来一下好吗?当时她这种商量的语气令我无法拒绝。我看了看已经是转惊为喜的蓝媚媚和方超也就跟她去了。 </p><p class="ql-block">“雨辰……谢谢你!”这是进她办公室后她说的第一句话。 </p><p class="ql-block">“不用,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我感到自己语气的冰冷,也感到了张雨晴听到这句话的难堪。 </p><p class="ql-block">“有些事我可能弄错了,我希望……” </p><p class="ql-block">“张总,我已经把辞职信交给蓝媚媚了,包括交回的办公用品清单,”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她下面想说的是什么,希望我继续留在公司。不过,我已经不感兴趣了,“明天我就不来了”我说。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一时间没再说话,我看到她的眼睛里已经有了盈盈水意。实在是这两个月来我已经受够了!上哪儿不混口饭吃啊?我差哪儿啊天天搁这被这个女人踩?!</p><p class="ql-block">“之前是我不对,因为有些事情我可能弄错了,所以……” </p><p class="ql-block">“哼哼……”我看到我嘲讽的笑已经让张雨晴不知所措了,说心里话,这让我产生了一丝阴暗的快感,……也可能隐约有微微的心痛,“剑桥的高材生、华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一切都尽在掌握的张大小姐,您怎么会错呢?快别这么说,我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p><p class="ql-block">“你……”当时的张雨晴,脸是红的、手是抖的、性感的嘴唇是被牙齿紧咬的。她已说不出话来了。 </p><p class="ql-block">“您没什么事儿了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我转身出门。 </p><p class="ql-block">晚上我叫上方超、蓝媚媚、海波一起吃饭,我得把这件事的来笼去脉和他们说清楚。袁丽丽也来了。我们在一家不大但很干净的餐馆边喝酒边聊,我把为什么没参加比稿会、怎么去找的张雨晴、当时张雨晴怎么说的以及提案会后张雨晴挽留了我的事儿都说了,把为什么坚持辞职的心态也说了,并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们让我再回公司的劝说。 </p><p class="ql-block">当时的气氛很沉闷,也许是酒入愁肠,三个男人都有点喝高了。之后的朦朦胧胧中,我隐约感觉到蓝媚媚看我的眼神有些特别,可我根本没往心里去。在偌大的长春市,我现在的“财产”,恐怕也只剩下这几个朋友了。大约十点半,拒绝了他们送我的提议,一个人晃晃荡荡的回了家。 </p><p class="ql-block">今天,莱茵河的人好像比平常多点,几乎所有的人都挺开心的,不时发出低低的笑声和清脆的碰杯声。戴维可能是想让我开心点,可是兄弟,我又怎么会开心得起来?</p> <p class="ql-block">15 </p><p class="ql-block">周六早晨,天空有云,但阳光还是透过那些云朵中的间隙洒下来。 </p><p class="ql-block">昨晚虽然喝醉了,却睡得很好,早上睁开眼睛,并无不适,浑身充满力量。因为离开了深有感情的公司,离开了相濡以沫的好友,有些不好受再所难免。不过,从今天早上张开眼睛的这一刻起,这些低沉的情绪已经离我而去了。 </p><p class="ql-block">心情不好的时候谁都有,这就看你自己如何去调整了。生活总是要继续的,这个世界不相信眼泪。有时候,能够帮助你的人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这么多年,我已经学会了如何迅速地甩开阴霾,调整好心态。 </p><p class="ql-block">在床上快速地做了50个仰卧起坐后,我一跃下床。洗漱,简单地收拾房间。给老爸老妈打了个电话,老俩口一切都好,同时告诉他们自己很好,不要挂念。然后出门去吃早点,顺便买了份报纸回来。 </p><p class="ql-block">打开分类信息版,招聘广告密密麻麻。我从来不担心自己找不到工作。以我现在的经验与水平,挣一份与在华夏广告公司时差不多的工资,是没有问题的。 </p><p class="ql-block">忽然想到原来的同事长春利达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夏芒曾邀请我过去,我犹豫了一下。夏芒人很不错,但他毕竟不是老板,不知道这样过去会不会给他添麻烦,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我不会去。现在是周末,他应该在休息,不打扰他,还是周一先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再说。 </p><p class="ql-block">这样想着,就先不看那些招聘信息了,是去找夏芒还是去应聘,我决定把这个问题留到周一早上。 </p><p class="ql-block">这中间接到方超的电话,说和海波、袁丽丽、蓝媚媚约好了一起去动植物园野餐,让我务必一起去。我说不去了,你们四个人正好两对,好好玩吧。然后不顾方超喂喂喂的叫喊,挂上了电话。 </p><p class="ql-block">在卧室里看书到中午,一个人吃了饭,下午去文化宫。 </p><p class="ql-block">在健身房里,领操的是林鹭鹭。白色头带,露腹白色运动胸衣,白色紧身弹力运动裤。展现着苗条健美的身姿,这个女孩象是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p><p class="ql-block">“雨辰,今天怎么下午来了?”她走过来,微笑着问我,自从上次一起吃了次饭后,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很多。 </p><p class="ql-block">“没什么事儿就来了。”我说。林鹭鹭的脸非常有棱角,眉骨较高,微陷的眼睛看上去很有神。有活力又漂亮的女孩总是会让人心情愉快的,我微笑着,“你不是领晚场吗?怎么现在来了?” </p><p class="ql-block">“下午场的有事儿,和我换了。”她说。我点点头。 </p><p class="ql-block">“你今天练什么啊?” </p><p class="ql-block">“练练肱二头。”我笑着说。 </p><p class="ql-block">“呵呵,好啊,不过今天,你不跟到结束不准走!”她的表情挺可爱的。 </p><p class="ql-block">“行啊,我也这么想。”我真这么想。 </p><p class="ql-block">找了对合适的哑铃一口气练了五组,汗如雨下。林鹭鹭看我的狼狈样,想笑又极力忍住,有一次实在没憋住,噗嗤一声从麦里笑出来,全场的人立即东张西望,想看看是谁惹美女领操发笑的。我的脸都红了,赶紧也学着这帮人四下望,到处找罪魁祸首,看得林鹭鹭格外要发笑……此时此刻,林鹭鹭在领操台上的表情加动作,在我看来简直就是魅惑…… </p><p class="ql-block">终于做完了,我趁林鹭鹭收拾东西的时候,买了两瓶水回来。她接过去,道谢,喝了一口。 </p><p class="ql-block">刚跳完操的她,面若桃花。也许是因为坚持锻炼的原因,她的皮肤看上去很有光泽,面对这样一个女孩子,我如果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p><p class="ql-block">“鹭鹭,晚上有事吗?” </p><p class="ql-block">“没什么事儿,怎么?” </p><p class="ql-block">“晚上我想请你吃饭,你看……”我摸着鼻子说。 </p><p class="ql-block">“好啊。”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上次你已经请过我了,这次我请你吧。”这女孩爽快的出奇。 </p><p class="ql-block">“行!”我笑了,“我们回家换衣服,六点钟在四校门口见面怎么样?” </p><p class="ql-block">“ok!” </p><p class="ql-block">六月中旬长春市的黄昏时分是美丽的,炫丽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初夏的微风带着几丝温暖,吹到脸上像情人的手在轻轻抚摸…… </p><p class="ql-block">六点整,四校门口。 </p><p class="ql-block">我到的时候,林鹭鹭已在等我了。因为看惯了她穿运动服的样子,因此,她现在的这身装扮不免让我眼睛一亮。 </p><p class="ql-block">低腰的牛仔裤突显了她腿部及挺翘的臀部曲线,微微裸露的腰的形状也很完美。她的胸不是很高,但穿着一件黑色的纱制小衫,整个身体看上去玲珑有致。取下发带改成马尾,长长的头发在脑后飘逸。整体看上去微微有些骨感,和张雨晴相比能要瘦一些……呵呵,真好笑,我还是会想到张雨晴。我自嘲地笑了下,甩甩头向林鹭鹭走去。 </p><p class="ql-block"> “不好意思,让美女久等了。”我的眼睛里是欣赏的目光。 </p><p class="ql-block">“呵呵,没有,我也刚到。”林鹭鹭笑盈盈地看着我,“我们去吃什么呢?” </p><p class="ql-block">“当然是听你的了。今天你请客,客随主便。” </p><p class="ql-block">“你喜欢吃什么呢?” </p><p class="ql-block">“我喜欢吃什么你就请我吃什么吗?”我坏笑。 </p><p class="ql-block">“……你先说说看。” </p><p class="ql-block">“我喜欢的食物不是太多,”我想了想说道,“比如说猴脑、熊掌,鱼翅、龙虾……” </p><p class="ql-block">“哈哈……你可真够无耻的。”林鹭鹭笑得很好看。 </p><p class="ql-block">“呵呵,鹭鹭,你能吃辣的吗?” </p><p class="ql-block">“能!对了,我们去吃香辣蟹吧?”林鹭鹭说。 </p><p class="ql-block">“走!” </p><p class="ql-block">香辣蟹在同志街有家新开的店,我们上了车。 </p><p class="ql-block">途中林鹭鹭问我:“你经常吃海鲜吗?”我当时很牛B地回答她说:“我经常吃!因为我坚定地认为,海带和虾皮也是海鲜。” 她哈哈大笑。</p><p class="ql-block">我们在热热闹闹的大厅里坐下来,点了一锅蟹,四个围碟小菜,叫了大扎啤酒。香辣蟹上来了,满满一锅,红油漾溢,鲜香扑鼻,令人垂涎。据说香辣蟹是重庆人发明,由成都人改良并向全国推广的。这家光头香辣蟹在长春市远近闻名,即保留了川味的辣意,却没有让人生畏的燥辣。据说这里的汤料在制作过程中加入了几十种原料,使色香味达到了极致。 </p><p class="ql-block">“哎呀,看着就有食欲啊。”林鹭鹭悄悄吞了口口水,看着我说,“我们吃吧。” </p><p class="ql-block">我笑着点头。看着兴高采烈的林鹭鹭,我的心情很好。 </p><p class="ql-block">边吃边聊,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我和林鹭鹭每人喝了两扎啤酒,林鹭鹭红霞上脸,面若桃花。 </p><p class="ql-block">中途,我借上卫生间的功夫把账结了。 </p><p class="ql-block">八点多的时候,林鹭鹭离开座位,一会儿回来了,站在我面前蹙着眉看着我:“雨辰你什么意思?” </p><p class="ql-block">“怎么了?”我装糊涂。 </p><p class="ql-block">“不是说好我请的吗?” </p><p class="ql-block">“噢,我是这么想的,”我邪笑,“这顿吧还不到二百,我结了账之后呢下次吃龙虾的时候你一定不好意思再让我请……” </p><p class="ql-block">“你想得倒美。”林鹭鹭噗嗤一声笑了,马上又装着严肃起来,用手指着我,“你这个人看着像挺老实的,其实是个滑头,看来我得防着你一点……” </p><p class="ql-block">“哎,完了,看来我是没什么机会了。”我摊开双手做失望状,站起身来,“我们走吧。”我笑着说。 </p><p class="ql-block">从光头香辣蟹出来,外面已是华灯一片了。 </p><p class="ql-block">马路上,到处是吃过了晚饭出来散步的人们。已是夏天,女孩子们穿得很少,尽情展示着自己的美丽;情侣们大多旁若无人地相互环抱着,窃窃私语,缓缓漫步。微风徐来,让人心驰神爽。 </p><p class="ql-block">这可以说是最近我心情比较好的一天。想想也是,在自己最喜欢的季节里,在一个好天气的晚上,吃了顿好饭,还有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孩一直陪在身旁,心情又怎么会不好呢? </p><p class="ql-block">伸展双臂,我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好舒服!” </p><p class="ql-block">“雨辰,我觉得你有时候挺怪的。”看到我这样,林鹭鹭蹙着眉说道。我发现林鹭鹭有一个经典的面部动作,那就是眉头微微蹙着,眼睛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对方。我经常在体育馆里看到她以这样的神态去纠正学员不正确的身体姿势。 </p><p class="ql-block">“啊?怎么怪?” </p><p class="ql-block">刚没了工作,你好像根本不在乎,难道你一点也不愁吗?” </p><p class="ql-block">“愁什么?” </p><p class="ql-block">“……当然是找工作了,没有工作你怎么挣钱?不用养活自己吗?”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告诉林鹭鹭自己前天辞职了,她当时吃了一惊。现在应该是看到我好像丝毫不以为意而有点奇怪吧。 </p><p class="ql-block">“没有工作就没有工作呗,大不了每天少吃点饭。” </p><p class="ql-block">“去你的,人家说正经的。”林鹭鹭是说话语速很快的那种人,由其是这种有点急的时候,说话跟炒豆似的,我笑了。 </p><p class="ql-block">“我也急。就像你说的,我得挣钱养活自己呀。”感受到她的关心,我的话变得诚恳,“我已经有打算了,周一会去找工作。我相信自己是不愁找不到工作的。” </p><p class="ql-block">“那……还是准备找广告公司的工作吗?” </p><p class="ql-block">“是啊。目前我好像只能干这一行了。”我笑笑。 </p><p class="ql-block">“这样啊……对了,我的一个好朋友的爸爸是开广告公司的,我明天让她帮你向她爸爸推荐一下,如果行的话,你去试试好吗?”林鹭鹭的话让我感动,我听得出她的真诚。 </p><p class="ql-block">“谢谢你鹭鹭,不用了,我自己能行。”我笑着向她点点头。 </p><p class="ql-block">看来这个话题有些沉重,说完,我们沉默下来。之后,我看了看时间,说道:“鹭鹭,你家住在什么地方?我送你回去吧。” </p><p class="ql-block">“就住这里。”她回身指了指身后的高层。 </p><p class="ql-block">“噢,呵呵,那你回家吧。” </p><p class="ql-block">“现在不想回去。今天是周末,我还没玩够呢。”林鹭鹭看着我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p><p class="ql-block">“……那你想去哪儿玩啊?” </p><p class="ql-block">“想去千人蹦迪。你要陪我噢!”林鹭鹭霸道地说。 </p><p class="ql-block">“噢,……那好吧。”我故意装得不怎么情愿似的,其实正中下怀,求之不得。 </p><p class="ql-block">千人。沸腾。 </p><p class="ql-block">我和林鹭鹭手拉着手,跟着服务员,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一张小小的桌子前坐下来。可能因为是周六的原因,这里人多得快爆掉了。 </p><p class="ql-block">“你们喝点什么?!” </p><p class="ql-block">“啤酒!”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我和服务员互相大声嚷着。 </p><p class="ql-block">配合着强劲的节奏,电脑灯打出奇幻的光线,纷繁而绚丽。 </p><p class="ql-block">“你们开心吗?” </p><p class="ql-block">“开心!” </p><p class="ql-block">“高兴吗?” </p><p class="ql-block">“高兴!” </p><p class="ql-block">“那尖叫一下吧!” </p><p class="ql-block">“哇唔……” </p><p class="ql-block">舞池里的肆意舞动的人们已经近乎疯狂,DJ的煸动恰到好处。 </p><p class="ql-block">这里到处都是随着舞曲尽情扭动的人群。坐在座位上的林鹭鹭,眼睛看着台上领舞的女孩,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随着音乐摆动起来了。在这种狂热的环境里,没有谁能压抑得了驿动的心。 </p><p class="ql-block">等服务员送上了酒水和找回的钱,林鹭鹭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我冲进了熙攘的舞池。 </p><p class="ql-block">千人算是长春市最好的迪厅。抛开音乐、DJ、气氛这些软环境,设施也是最好的。在巨大的DJ台下面,是两个能容纳几百人的方形舞池。其中一个带地颤,另一个则没有。林鹭鹭拉着我冲进了没有地颤的那个。 </p><p class="ql-block">就像一条鱼一头扎进了自己向往以久的海洋,林鹭鹭一进入舞池,即刻随着强劲的节奏舞动起来。她的舞姿洒脱而性感,带着与众不同的野性魅力,我看着她,几乎忘记了跳舞。 </p><p class="ql-block">不仅我这样,原来在舞池中跳舞的人们,很多人也都转过身欣赏着她。而她则看着我,双手举起,摆动腰胯,围着我摇摆着,我觉得自己也要沸腾了……</p> <p class="ql-block">16</p><p class="ql-block">激动人心的音乐,浑然忘我的人们…… </p><p class="ql-block">看着潇洒劲舞的林鹭鹭,我觉得自己也被带动起来了,不自觉地,双手举过头顶,学着她的姿势,身体紧随节奏舞动起来。 </p><p class="ql-block">因林鹭鹭的带领,我感觉自己的舞姿好看多了,越跳越有酣畅的感觉。曾经和方超、海波他们一起来玩过,关于舞姿问题,方超曾说我跳起舞来就像是一个大猩猩在做广播体操,毫无创意还总是跟不上节奏;说海波舞动起来就象是慢性精神病患者急性发作,不断抽搐;海波则说方超跳舞像猴子踩到了电门上…… </p><p class="ql-block">慢嗨的节奏骤然一变,一阵激越的鼓点后加快了。DJ仿佛知道人们的需要,不断地将舞者的情绪推向一个又一个高潮。 </p><p class="ql-block">渐渐地,我感觉自己已完全溶入了这个氛围,舞动身体,尽情发泄。不再去在意舞姿的好看与否,而是把自己交给了音乐,交给了狂热!鹭鹭看着我的目光里流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p><p class="ql-block">不知这样跳了多久,强劲的节奏渐弱了下来,既而哑然止住,灯光也不再闪烁,整个迪厅里暗了下来,一首慢歌轻轻奏响,这是中场休息时间。 </p><p class="ql-block">我和林鹭鹭随着舞池里的人们回到了自已的座位,放松地坐下来,我们喝着啤酒,相视而笑。 </p><p class="ql-block">以前我也是经常和阿鹏、文广等到迪迪、西部等迪厅玩的,就是瞎闹。今天则不同,刚才在尽情舞动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一种非常好的发泄的方式,你绝对可以抛开一切,什么也不用去想,只是把自己交给无所不在的音乐,交给劲舞的肢体。由于忘我的跳动,汗水已经浸湿了我的T恤衫。 </p><p class="ql-block">鹭鹭也出汗了,亮亮的水迹打湿了她鬓间的头发。她用手抚向耳后,动作柔美。 </p><p class="ql-block">婉转轻柔的音乐连续播放着,一曲之后,是一首张惠妹的《解脱》,这是我喜欢的歌。 </p><p class="ql-block">鹭鹭笑意盈盈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闪亮,一直在盯看着我看,有什么话要说似的,我奇怪,“怎么了?” </p><p class="ql-block">“你不请我跳支舞吗?”我转头望去发现,舞池里,很多对男女相偎相拥,在随着节奏轻轻摇摆。 </p><p class="ql-block">我看了看林鹭鹭,摸了摸鼻子站起来,把手伸向她,“我……有这个荣幸吗?” </p><p class="ql-block">鹭鹭笑了,一下子站起来。 </p><p class="ql-block">面对面站在舞池里,我张开双手,鹭鹭跨上一步,却并没有把手放进我的手里,而是双手扶在我的腰上,轻轻投入我的怀里。瞬时间,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收紧了,一时无措,几乎僵住。虽然四周的人们大多都是这种姿势,但我没想到鹭鹭也会这样。既而是欣喜感,这说明了鹭鹭对我的好感。不再迟疑,我把两只手分别轻轻放在她的背和腰部。 </p><p class="ql-block">音乐换成了《听海》。 </p><p class="ql-block">  写信告诉我今天海是什么颜色 </p><p class="ql-block">  夜夜陪着你的海心情又如何 </p><p class="ql-block">  灰色是不想说蓝色是忧郁 </p><p class="ql-block">  而漂泊的你狂浪的心停在哪里 </p><p class="ql-block">  写信告诉我今夜你想要梦什么 </p><p class="ql-block">  梦里外的我是否都让你无从选择 </p><p class="ql-block">  我揪着一颗心整夜都闭不了眼睛 </p><p class="ql-block">  为何你明明动了情却又不靠近 </p><p class="ql-block">  听海哭的声音 </p><p class="ql-block">  叹息着谁又被伤了心却还不清醒 </p><p class="ql-block">  一定不是我至少我很冷静 </p><p class="ql-block">  可是泪水就连泪水也都不相信 </p><p class="ql-block">  听海哭的声音 </p><p class="ql-block">  这片海未免也太多情悲泣到天明 </p><p class="ql-block">  写封信给我就当最后约定 </p><p class="ql-block">  说你在离开我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p><p class="ql-block">  …… </p><p class="ql-block">林鹭鹭的头发在我的鼻下发出淡淡的幽香,我的心里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已经认识她很多年了,失散了很久后,现在又把她找回来了一样。就这样一个简单的舞姿,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坚硬的外壳开始溶化了。 </p><p class="ql-block">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龄渐渐大了还是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我发现自己最近一段时间不是常常回忆过去,就是频繁地审视自己的心路的同时,撷取一些从来没有真正体会过的感受。 </p><p class="ql-block">说心里话,这段时间真的很烦,在公司里一直的不顺心,直到前天的辞职,这是已经形成的压力。拒绝挽留毅然辞职的那一刻,看到张雨晴的失落,好象是爽了一下,但回味出来的却是寂寥与伤感。这个结果又有谁会满意呢? </p><p class="ql-block">男人外表看上去很坚强,却一样会有脆弱与彷徨的时候。虽然说‘男人哭吧不是罪’,但我却是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而现在,面对这个与我相拥而舞的女孩,我竟产生了一种想要向她哭述的依赖感!不自觉地,我的双臂微微用力,把她拉向自己。感受到我的异动,林鹭鹭在我的怀里先是微微挣扎了一下,马上就任由我抱着,既而双手慢慢箍紧了我的腰。这个女孩的身体要比看上去柔软若干倍…… </p><p class="ql-block">张惠妹的歌声在继续,缠绵悱恻。我和林鹭鹭仿佛已经不是在跳舞而是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而这拥抱,似乎包含着一个无法言喻的约定…… </p><p class="ql-block">“耶……各位好朋友现在即将开始的是千人第二场的‘蓝调飘摇’请准备好你们的双脚和你们的热情到舞池里来吧,ComeLet’sgo……”忽然炸响的音乐、瞬时闪烁的灯光配合着极具煽动力的喊麦,全场的热情再一次被点燃,人们纷纷离开座位,进了舞池。 </p><p class="ql-block">我和林鹭鹭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对方,我探询地搜索着她的眼神,她则是差涩地转开头去,接着随着节奏舞动起来。我笑了,也紧随着她跳起来。 </p><p class="ql-block">舞动、投入、忘我…… </p><p class="ql-block">不知什么时候,我感觉身边多了几个男人。这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类,浑身酒气,吊儿郎当,手臂上大多刺龙画凤,边跳还边往身边的女孩子身上凑,一些忍无可忍的已经离开了舞池。 </p><p class="ql-block">DJ的唱麦声在继续,“摸摸她的脸啊,好正点啊;摸摸她的腰啊,好风骚啊;摸摸她的腿啊,全是水啊;什么水啊矿泉水啊,农夫山泉有点甜……” </p><p class="ql-block">就在这时,一个头发染成桔红色、耳朵上带着N多耳环穿着紧身背心的纹身男人向林鹭鹭凑了过来。 </p><p class="ql-block">我拉着林鹭鹭转过身,准备离开舞池,结果转身撞上了一个壮汉,还在他的脚上踩了一下。 </p><p class="ql-block">“啊……”他伸手猛地将我一推骂道:“他妈的,踩我脚了?” </p><p class="ql-block">我是一个不愿意惹事的人,由其现在鹭鹭和我在一起,她此时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看得出她害怕。 </p><p class="ql-block">“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说道。 </p><p class="ql-block">“你说不是故意的就行了?”刚才想去骚扰鹭鹭的那个男的在我的背后说话了,显然,他们是一伙的。“如果我泡了你马子再说不是故意的行吗?你踩了豪哥的脚怎么算?嗯?”这是在找碴了,旁边又有人围过来,脸上都是骄横邪恶兴灾乐祸的表情。 </p><p class="ql-block">我拉着鹭鹭向旁边退了退,靠近了舞池边上的栏杆,没有说话。这些人很显然是社会上的,不想惹他们,能忍则忍,再说在这种情况下,我好象也只能忍了。 </p><p class="ql-block">“小子,你踩了我们豪哥,他很疼很生气,这不好办哟,”还是那个红毛,晃悠着靠上来,用手指点在我的胸上,“我给你出个主意,你马子盘子挺靓,身材嘛也行,就让她陪豪哥跳个舞,豪哥心情一好,就可以一笔勾消了。”说着话的同时,眼睛淫邪地看着林鹭鹭。 </p><p class="ql-block">愤怒!瞳孔收缩、牙根咬紧、拳头攥起。 </p><p class="ql-block">我知道自己的性格中有一个很大的弱点,那就是当事情发生到超越我的心理承受范围的时候,我经常会做出一些连自己也想象不到的举动来,不顾一切,不计后果。 </p><p class="ql-block">记得上中学一年级的时候,我的后座是一个很壮很能打的男生,经常欺负人,而且,他始终以整治我为乐。不是在我的座位上放上令人恶心的脏东西,就是在后面对我戳戳点点,有一次还拿小剪刀偷偷地剪下了我的头发。据说他上小学时就这样,人称小霸王,连老师都拿他没办法。 </p><p class="ql-block">当时的我是一个瘦弱、内向甚至有些自闭的男孩,爸爸妈妈也总是再三叮嘱我在学校里要好好学习,千万不要和同学打架,让我惹不起就赶快躲。因此,面对这种骚扰,我只有一忍再忍。 </p><p class="ql-block">有一次,正在上课,我突然觉得背上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我转头一看,那个男生一本正经的在听课,并没有什么异常,我伸手去摸,背后并没有什么东西。扭动了几下身体,就继续听课。可没过多久,我又感觉被扎了一下,转过头,那个男生仍然听得聚精会神。我再去抓,还是什么也没有,只好再次扭动身体转回来,这次,我听到后面几个人的窃笑声。 </p><p class="ql-block">当我第三次被扎到的时候,终于,所有的克制、忍耐在我的意识里灰飞烟灭、荡然无存,好象当时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干掉他!拿起书桌上的铁皮笔盒,我站起来转过身,在众目暌暌下,用尽全身力量,把它砸在了那个男生的头上!铁皮笔盒顿时碎成了两半,盒里的物什四下飞散。 </p><p class="ql-block">当时,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个男生,他惊讶地大张着眼睛,我静静站在那里,看到手里拿着根铁丝的他头上留下的鲜血和眼中流露出的惊恐。那件事的后果是,我被记过处分,而他则很快调换了座位,从那之后再也没惹过我。 </p><p class="ql-block">此时此刻,我沉默着,歉我已经道过,没什么可说的了,我用眼睛逼视着红毛。鹭鹭在我的身后直扯我的衣袖,示意我不要冲动。我不知道,如果他再做出什么让我愤怒的行为自己会怎么样。 </p><p class="ql-block">舞池里的其他人好象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异样,纷纷向后退着。 </p><p class="ql-block">“阿豪,不要惹事。”就在这时,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对那个为首的三十多岁的壮汉说到。这时我看到,已经有几个穿着统一服装的保安向这边走过来。 </p><p class="ql-block">听到他的这句话,那几个看上去狂放不羁、好象天王老子都没放在眼里的人立即低着头散去,那个红毛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也走开了。 </p><p class="ql-block">“啊,对不起大哥,兄弟们有点喝多了,呵呵……”那个叫阿豪的壮汉明显对这位大哥恭敬无比。 </p><p class="ql-block">“嗯,这里是公共场所,要注意影响。”他说完这句话,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一碰,我竟然心中一凛。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个文质彬彬、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的目光里有一种叫人莫测的阴森感,看了后象是感觉一条蛇爬过手臂,心里很不舒服。 </p><p class="ql-block">我拉着鹭鹭离开舞池。边走鹭鹭边说,那个人好可怕。是那个红毛吗?不是。林鹭鹭摇头。噢,那个豪哥。不是,是那个年轻人。林鹭鹭说。啊?我惊讶,脑海中闪过那如蛇般阴森的眼神。我们走吧,林鹭鹭说。我点点头。 </p><p class="ql-block">出了门,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我打车把林鹭鹭送到她家的楼下。在进楼之前,林鹭鹭转过身看着我微笑,“雨辰,谢谢你!我今天很开心!”</p> <p class="ql-block">17</p><p class="ql-block">星期天。上午十点多钟,方超来了。进门第一句话,“老大,昨天干嘛不和我们一起去啊?” </p><p class="ql-block">“你们四个去玩正好,多我一个人也许会不自在的。” </p><p class="ql-block">“哎……”方超叹了口气,一屁股坐进沙发,神情郁闷,“你没去才不自在呢。” </p><p class="ql-block">“怎么了?” </p><p class="ql-block">“约蓝媚媚的时候,我说你会去,结果,看到你没去她那个失望啊,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方超猛地探起身子,盯住我,“老大,……我猜蓝媚媚喜欢你!” </p><p class="ql-block">“……别胡说!”我心中一震,和蓝媚媚接触了这么久,自己可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的。 </p><p class="ql-block">“哎,我哪儿心情跟你这儿开玩笑啊。”说完,他又倒回沙发,“昨天到了动植物园,蓝媚媚一直不怎么说话,倒是海波这个闷葫芦一反常态,和袁丽丽不停的打哈哈,逗得她直乐。而我只能陪着蓝媚媚坐在那里发呆。哎……”他又叹了口气,“我该怎么办啊?” </p><p class="ql-block">看来这家伙现在是为情所困了,“呵呵,方超,你猜我昨天晚上干嘛去了?”我笑着说。 </p><p class="ql-block">“干什么了?” </p><p class="ql-block">“我约了个女孩吃饭然后去蹦迪。” </p><p class="ql-block">“真的?”方超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谁谁,是谁啊?我认识吗?” </p><p class="ql-block">“林鹭鹭。” </p><p class="ql-block">“她多大?漂亮吗?感觉怎么样?你觉得和她会有发展吗?”方超问道。 </p><p class="ql-block">我笑了笑,没有说话。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准呢?我告诉他这个是想让他明白,我对蓝媚媚没有任何想法。 </p><p class="ql-block">“这可太好了老大,你也真该找个女朋友了,”方超笑了,“我来之前还想,是不是把蓝媚媚让给你呢,哈哈。” </p><p class="ql-block">“少爷我还用你让啊。要不是我把蓝媚媚当妹妹看她早就是你嫂子了。”在我心里,倒是真的一直把蓝媚媚当成小妹妹的。 </p><p class="ql-block">“老大,这些天我的心很乱,蓝媚媚总是对我不冷不热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方超苦着脸说道,这是个典型的恋爱中的男人。 </p><p class="ql-block">“方超,很多事情都是讲‘功到自然成’的,你再多下点功夫吧。”本来还想再逗他两句,看他这种样子,也就算了。但我知道,情感的事是没法讲的,说到底无非是个‘缘’字。 </p><p class="ql-block">沉默了一会儿,方超看着我说道:“老大,辞职后你有啥打算啊?干脆叫上海波,咱哥几个挑出来自己干吧。我就不信凭咱们的实力,不能打出一片天下来!” </p><p class="ql-block">不能不说方超的话让我心动了一下,经过张雨晴事件之后,我原来的很多的想法已经有所改变了。以前总是习惯于默默无闻,随遇而安。希望做着一份稳定的工作,拥有一份稳定的收入,过自得其乐的日子而已。可自从尹宏到了华夏广告公司后,直到现在辞掉工作,我发现,在这个现实的一切都高度商业化的社会里,一个打工仔固步自封,抱残守缺根本没有用,你愿意安于现状但别人仍会踩在你头上,既使你是有才华有能力的。捏你没商量,谁叫你软呢?也许唯一的解决之道就是自已成为老板,但这又谈何容易呢? </p><p class="ql-block">“方超,说心里话,如果你以前和我提这个,我恐怕连想都不会去想,现在和你一样,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只不过,现在的时机很不成熟,我们并不具备自己干的条件。” </p><p class="ql-block">“怎么说?需要些什么条件呀?” </p><p class="ql-block">“需要很多条件,不过最重要的我们缺一条:资金。没有钱,一切免谈。” </p><p class="ql-block">“钱不太成问题吧?你、我、海波,我们把自己的积蓄都拿出来,再找朋友借一点,应该就可以了吧?” </p><p class="ql-block">“方超,你有多少钱?” </p><p class="ql-block">“现在有两万块。” </p><p class="ql-block">“你还能借到多少?” </p><p class="ql-block">“……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想也能有两、三万吧。” </p><p class="ql-block">“那你觉得海波呢?” </p><p class="ql-block">“……他应该和我差不多。” </p><p class="ql-block">“我和你也差不多。从家里借点,大约能有十万吧。” </p><p class="ql-block">“可以说,我们现在能动用的,满打满算,也只有区区的二十五万而已。如果在商业区写字楼租用办公室,那么一个仅50平方米的,年租金大概最少就得十五万吧?”方超点头。 </p><p class="ql-block">“不算装修,办公家具、办公设备、电脑、各种办公用品,你觉得得花多少钱?” </p><p class="ql-block">“四、五万差不多。”方超想了一下,说道。 </p><p class="ql-block">“还有就是招聘,我算了一下,除了我们三个外,最起码也得再招4到5个人,这样,不算我们的,每个月将要付出的工资大概需要一万到一万五。加上各种税费,如果三个月不赢利,那我们就会面临山穷水尽的窘境。”我看到方超已经沉默了,继续说道:“这还只是资金问题这一项。” </p><p class="ql-block">“那其它的呢?” </p><p class="ql-block">“其它的有的虽然并不需要马上以现金方式解决,但说穿了还是你公司实力的问题。那些电视台、电台的广告代理时段、平面媒体的包版版面、各种户外媒体,几乎每一项都会涉及品牌、信誉和巨额资金。可以说我们哪一项也搞不定,现在广告业的竞争其实是品牌和实力的竞争。在这种竞争里,如果我们自己出来了,那么,像朗星公司那样利润丰厚的业务,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p><p class="ql-block">听我说完,方超低下 头沉默了,一会儿又抬起头说道:“老大,那我们不必把摊子铺那么大吧?找个小点的便宜点的办公室,只招一两个人,少买点家具电脑什么的不就行了吗?我们可以慢慢做,象滚雪球那样,一点点越滚越大嘛。” </p><p class="ql-block">“那样的话,因为公司的规模,我们将无法接到像样的单子。也许在很长时间里,只能以做设计和印刷品维持生存,公司做出来的机会微乎其微。这样一来,我们的时间反而被浪费掉了,辛苦与付出变得没有意义。”我的话说完,方超彻底沉默了。 </p><p class="ql-block">“明天我想给夏芒打个电话,他曾经邀请我去他那里。”过了一会,我说道。 </p><p class="ql-block">“嗯,我看行,老夏这哥们不错。”停顿了一下,方超抬头看着我;“老大,如果那边还有位置,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p><p class="ql-block">“方超,暂时不要。据我观察,张雨晴还是很不错的。别的地方怎么样都是未知,而在华夏广告公司,你和海波都是做顺了的,‘做生不如做熟’,你们还是先在那里好好做,别的以后再说。” </p><p class="ql-block">方超在家里和我一起吃了我做的饭后走了。余下的时间,我先是小睡了一会儿,然后出门去联合书城待了两个小时,买了本专业书回来。这中间方超给我打来了电话,随便聊了两句。我则给林鹭鹭打了个电话,问问她在干嘛。听得出她接到了我的电话很高兴,说正在陪妈妈逛商场呢,我们随便聊了两句,互致开心的祝愿后挂断了电话。 </p><p class="ql-block">晚上,我看书至午夜,然后睡去。</p><p class="ql-block">周一早上九点,我拨通了夏芒的电话。我的决定是先去找他,看看利达有没有适合我的位置。毕竟互相了解,如果真的在一起工作了也会得心应手一些。如果不行,再出去应聘不迟。 </p><p class="ql-block">“老夏吗?我是雨辰。”夏芒离开华夏广告公司已经有半年了,我们在一起工作的时候是要好的朋友,他离开华夏广告公司后,虽然一直没见面,但保持着电话联系。 </p><p class="ql-block">“雨辰啊,还好吗?找我什么事?” </p><p class="ql-block">“是这样的,上星期我从华夏广告公司辞职了,现在在找工作。上次听你说你那里需要人,所以打个电话问一问,不知道你那边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p><p class="ql-block">“啊?雨辰,尹宏不是已经离开了吗?听说现在的张经理很不错的,你为什么要辞职啊?”夏芒惊讶。 </p><p class="ql-block">“……这个还真是一言难尽啊。”我刮了下鼻子,“反正已经辞了,以后见面的时候再和你详细说吧。” </p><p class="ql-block">“……也好,不过我现在说话也很不方便,”他压低了声音,“这样吧,中午12点我们在红旗街的肯德基见面聊吧。” </p><p class="ql-block">“好的。” </p><p class="ql-block">12点整,我准时到达肯德基快餐店,进得门来,发现夏芒已经买好了食物坐在里面的一个位置上等我了,看到我来,向我招手。 </p><p class="ql-block">走过去坐下,我发现额头宽大,微微谢顶的夏芒看上去有些疲惫,下巴上长满了青黑色的胡茬。 </p><p class="ql-block">“怎么了老夏,感觉你像挺累的样子,是没休息好吗?” </p><p class="ql-block">“可能吧,最近事儿多,感觉挺烦的。” </p><p class="ql-block">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我等他说出来。有些奇怪,半年前我们曾经见过,那时他的表现是兴高采烈、精神焕发、大有英雄找到了用武之地的感觉。而现在的他和那时比,几乎是判若两人。 </p><p class="ql-block">“雨辰,我们这里现在仍然是需要人手的,由其是象你这样的好手。不过,如果我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可能就不会来了。也许不久之后,我也得离开。”他拿起可乐喝了口后说道。 </p><p class="ql-block">“什么消息?” </p><p class="ql-block">“说来好笑,尹宏现在在利达上班。” </p><p class="ql-block">“啊?”这还真令我感到惊讶了。 </p><p class="ql-block">“就是尹宏,吃惊吧。”夏芒点点头,语气里有浓浓的无奈,“他娘的,这小子像是存心跟我过不去似的,阴魂不散,从华夏广告公司离开不到半年,没想到在这儿又遇到他了。” </p><p class="ql-block">“他去了多久了?”。 </p><p class="ql-block">“不到一个月吧。我才知道,这小子压根儿就是一骗子,你知道他的耶鲁大学的经济、广告学的双博士学位吧?” </p><p class="ql-block">“知道,牛得不得了,怎么了?” </p><p class="ql-block">“现在可以肯定是假造的!”气愤的他把可乐杯往桌上一顿。 </p><p class="ql-block">“那怎么知道他的文凭是假的呢?” </p><p class="ql-block">“这家伙狗屁不懂,去了还想当老总,被老板的公子狠狠训了一顿,最后让他当办公室主任管人事去了。” </p><p class="ql-block">我曾听蓝媚媚提起过张雨晴怀疑尹宏的文凭是假的,所以并没有感到吃惊,只是得到了夏芒的证实后,想到以前受过的窝囊气,仍然觉得气愤。 </p><p class="ql-block">“他怎么会去了利达呢?”气愤之外,我更多的是好奇。 </p><p class="ql-block">“一个月前,利达被长春市的重兴集团秘密收购了,尹宏去了以后我才知道,他是重兴集团董事长纪岩的远房亲戚。” </p><p class="ql-block">看到我询问的目光,他又补充道:“虽然不是我亲耳听到的,但我在利达担任创意总监毕竟已经半年多了,还是有几个支持者的,这个消息不会有错。” </p><p class="ql-block">我点点头,如果真有料,尹宏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那现在利达的老总是谁啊?”</p> <p class="ql-block">“利达被重兴收购后,原来的总经理辞职了,现在是重兴的副总裁、老板纪岩的公子纪大禹兼着的。”夏芒说着咋咋舌,“那是一个很不一般的年轻人。” </p><p class="ql-block">我点点头,有意思,两大集团的新生代,分别入主各自的外脑机构,看来今后也要开展一场龙争虎斗了。不过,他们爱怎么争怎么争爱怎么斗就怎么斗,已经和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了。 </p><p class="ql-block">“雨辰,你知道吗?”停了一下,夏芒左右看了看,俯过身来,小声对我说,“重兴集团和华夏集团是一对冤家对头,我怀疑尹宏到华夏广告公司去,本来就是有目地的。”这是我已经知道的信息,我看着他,没有说话,等他继续说下去。“也许是去华夏广告公司做商业间谍。”夏芒说完,又四下看了看。 </p><p class="ql-block">“嗯,关于这个,张雨晴,也就是现在华夏广告公司的总经理,已经查觉了,所以才撤了他的公司职务,逼他辞的职。”我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他。 </p><p class="ql-block">“是啊,可是我所感觉烦恼的是,尹宏的底细我是知道的,而他好象很忌讳这一块,所以,正在使手段要挤走我,这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在各个方面给我掣肘了,”夏芒愤愤地说:“这个王八蛋别的能耐没有,整人却绝对是一把好手。” </p><p class="ql-block">点点头,我了解夏芒的感受,尹宏确有那样的能耐。同时,我知道夏芒和我说这么多是因为我现在的状况是在找工作,以前邀请过我去利达,现在明显地不建议我去了,所以想尽量把情况和我说明白。 </p><p class="ql-block">“雨辰,你为什么要辞职啊?卫东、曹丽丽他们都说那个张雨晴很有能力,公司在她的领导下大有起色,在那里好好干不是挺好的吗?”说这话时,夏芒的脸上满是不解的表情。 </p><p class="ql-block">夏芒一直和华夏广告公司媒体部的经理李卫东、公关部经理曹丽丽过从甚密这我是知道的。 </p><p class="ql-block">“……他们没提过我的事儿吗?” </p><p class="ql-block">“……两个星期前我和曹丽丽通过电话,问她尹宏的事儿,她只带了句说你可能和尹宏的事儿有关系,张雨晴也在注意你了。” </p><p class="ql-block">“也许张雨晴认为我也是商业间谍吧。”我沉吟了一下说道,然后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简单地和他说了一遍。但并没有对他说因为自已赢得了朗星的业务而被张雨晴挽留这段,既然已经出来了,还说这个没有意义,而且我觉得如果对夏芒说出来,有炫耀之嫌。 </p><p class="ql-block">在谈话中,夏芒不经意地说了一件事,就是最近重兴的高层听说了英国朗星珠宝首饰公司准备进军中国大陆市场,非常重视,责令利达的创意策划人员连夜做出策划案,自己也是因为这件事忙到现在。 </p><p class="ql-block">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禁吃了一惊。不用说,这个消息一定还是华夏广告公司公司的人透露给重兴的,这说明,重兴集团的暗线几乎无所不在了。我告诉夏芒,朗星公司已经和华夏广告公司签约了。他听完沉思半晌,良久无语。 </p><p class="ql-block">去利达是不可能的了,和夏芒一起吃了饭,然后握手道别。</p> <p class="ql-block">18 </p><p class="ql-block">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开始四处找工作。 </p><p class="ql-block">这种状况我在四年前的时候经历过一次。头顶烈日,在长春市人才市场及招聘会四处流窜,希望找到一份可以暂时存身的工作。</p><p class="ql-block">那时,像我这种刚参加工作、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菜鸟是哪儿都不愿意要的,甚至连你要求的降低薪水也没用。但如果不尽快找到一份工作,那我就注定在长春市混不下去,只能回家种地了,而那不是我想要的。所以,只有拿着简历到处应聘、自我推荐,壁碰无数,直到在华夏广告公司公司的招聘会上碰到了华夏的董事长张雨农。 </p><p class="ql-block">我还记得面试那天,华夏大厦十六楼的走廊里紧满了前来应聘的人,而且,几乎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各种证书、作品,看到他们那信心十足、志在必得的样子,加上近一个月不断碰壁的挫折感受,我感到沮丧。但是同时,又在不断地对自己说‘雨辰,你能行的,你一定行的!’因为我知道,如果自己先否定了自己,那么我将没有任何机会了。 </p><p class="ql-block">记得当时,叫到我名字的时候,走廊上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而当我走进做为招聘会场的小会议室的时候,三位考官看上去疲惫不堪,已经是一脸的不耐烦了。按照程序,我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等着考官们问话。就在此时,会议室的门开了,走进一个50多岁的很有风度的男人。看到他,三位考官精神一振,立即起身迎接。“张总,您怎么来了?”原本坐在中间位置的一个那个中年男人满面堆笑,走过去问到。 </p><p class="ql-block">“我刚开完一个会,听说今天招聘,就下来看看。”张总个子不很高,微微有一点发福,头发整齐自然地梳理至脑后,鬓如霜染。 </p><p class="ql-block">后来进了公司我知道,那个中年男人当时是华夏广告公司的副总,叫吴传铎,可在我进公司一年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辞了职。 </p><p class="ql-block">吴传铎引领着张总去坐那主考官的位置,张总拒绝了,而是走到旁边的一个沙发前坐下,说我只是来随便听听的,你们继续吧。 </p><p class="ql-block">当时我并不知道张总是谁,不过和他的眼神一碰,马上感到他的目光深邃,那是一双充满了智慧的眼睛,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柔和与宽厚,令人很舒服。不知怎么,本来很紧张的我,看到他之后,反而放松了下来。 </p><p class="ql-block">“看你的简历,你是从部队回来的,有过广告业的从业经验吗?”我想,如果不是这位张总来了,吴传铎的这个问题也许不会问出来,很可能随便说几句后直接让我回去了。招聘会进行到现在,那么几个有限的名额,用谁也许早已经定下来,对剩下的人来说,只不过是出于礼貌而需要走走形势罢了。 </p><p class="ql-block">没有工作经验,没有获奖证书,甚至没有直观的作品。</p><p class="ql-block">吴传铎的这个问题,我已经在若干不同的地方,听N多的人问过了。现在的公司、企业招聘都非常注意应聘人的工作经验,没有工作经验应聘者,基本上机会已经丧失了一大半。其实这说起来也是很容易理解的,因为到目前为止,企业界并未总结出一套精确的雇用技术,谁也无法肯定将雇用的人一定是理想的人选,而最能显现一位应征者能否称职的指标,就是工作经验了。 </p><p class="ql-block">“……没有。”迟疑了一下,我回答。虽然很想得到这份工作,但我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去编造谎言。 </p><p class="ql-block">“你认为进了公司之后,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成绩?为公司做出什么样的贡献?”完全是例行的套话。 </p><p class="ql-block">“……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做出成绩,估计不会为公司创造出效益,……我知道自己的能力还很有限,但是,”我的脸红了,但我还是抬起头看着吴传铎,“我将来一定会为公司创造效益的!” </p><p class="ql-block">吴传铎听过这句话,微微笑了一下,和左右的人低声交流了几句,然后对我说:“江雨辰,你的精神可嘉,但现在华夏广告公司并没有培训机构,我们要用的是熟练而有经验的人,所以,目前公司还没有合适你的工作。不过,你的简历我们会存入公司的人才库,也许哪天会给你电话请你来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p><p class="ql-block">我看着坐在对面的这三位,感到绝望。多少天的奔波,我已经不堪忍受,就要崩溃了,不顾吴传铎的端茶送客,我从座位上一下子站起来,大声地说道:“我是看华夏广告公司的招聘广告来的,广告上说的明白,欢迎‘善于学习、喜欢挑战’的人来,我虽然现在经验很少,但我认为自己非常善于学习,而且喜欢挑战,各位经理,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 </p><p class="ql-block">我想,也许我当时那渴求而绝望的目光,让对面的吴传铎及其它二位愣了一下,只见他们又相互间悄悄地说了些什么,之后吴传铎转向我说道:“江雨辰,这恐怕不行。经过面试,我们已经辚选出很多比你有经验的人了,他们来了马上就会为公司创造效益,而你……”他没有再继续说完,而这是残酷的事实。 </p><p class="ql-block">看到他们三个人爱莫能助的目光,我低下头,咬着嘴唇,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再抬起头了,我的眼睛里已经闪现着泪光。此时我已经放弃了,但是,在离开这个房间之前,我还是忍不住说了最后几句话。 </p><p class="ql-block">慢慢站起来,我扫视了一下面前的这三个人,“各位经理,我真的很需要尽快找一份工作,不然的话,我就只能去过我并不喜欢的生活了。但是,你们的意思我已经很明白了,所以,我也不会再求你们。只不过临走之前我还想再说一句,那是我在进入这个门前就已经打定了的主意。我曾想,虽然我暂时不能为公司做出什么贡献,但如果华夏广告公司没有因为这个而不接纳我,那么,我会在今后、在公司的每一天里,除了做好自已应做的工作之外,贡献自己的忠诚!……谢谢各位了,再见。” </p><p class="ql-block">说完这些话,就在我转过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说:“等一下。” </p><p class="ql-block">我又回转身,发现说话的是那位坐在旁边,一直在静静听着的张总。 </p><p class="ql-block">叫住了我,张总却并没有和我说话,而是对那三位考官说道:“我看这个年轻人不错,留下吧。” </p><p class="ql-block">“好的,按张总您的意思办。”三个人一起点头,吴传铎也马上说道。而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在走出华夏广告公司的大门时,我都没法相信这是真的。 </p><p class="ql-block">后来,三位考官其中之一的钱娟告诉我说,张总是相信你会对公司忠诚才留下你的。我很惊讶,为什么会相信我呢?就因为我说过会对公司忠诚吗?他并不认识我也不了解我呀?我问钱娟。是的,那是因为对吴总前两个问题你诚实的回答。钱娟如是说。 </p><p class="ql-block">还是回到现在吧。周一到周五,我又去了几个地方应聘。 </p><p class="ql-block">在一家叫汝思的广告公司,面试我的是一个阴沉的中年男人,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根本不谈有关我的工作的事儿,反而向我大发牢骚,抱怨公司对他的不公平。然后好像推心置腹般地告诉我,他一定会向老总举荐我。接着不断地提示着,如果将来我能进入公司,那绝对是他起的作用,感恩就要有所表示。同时,今后遇到什么事儿,一定得和他站在一边,如果不这么做,就是忘恩负义。我估计他可能和每一个应聘者都说过同样的话,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听完,我立即冲出门去,顺手把他的名片扔进垃圾筒。 </p><p class="ql-block">而在一家叫华艺传播的广告公司,面试人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据说是这家公司副总,一脸的高傲神态。坐在我的对面,她先是煞有介事地翻看我的简历,然后开始问我一些本应该由幼儿园小朋友回答的问题。我先是耐着性子陪她聊,后来实在坚持不住了,直接走到她的桌子前,拿了自已的简历转身走人,留下惊讶的她在后面大声说这个人真没礼貌。 </p><p class="ql-block">一家叫腾飞的广告公司里,是看上去谦虚而随和总经理坐在他小而简陋的办公室里亲自召见我的,对我的条件满意非常,我不但马上可以上班,还承诺将来给我公司的期权股份。然后很诚恳地说,腾飞公司刚刚起步,百业待举,资金异常紧张,问我能不能前几个月先每个月开800元的基本工资,等公司赢利以后再涨? </p><p class="ql-block">我笑了,但绝不是嘲笑,因为我和方超曾经做过开一个广告公司的预算,知道他说得全都是真的。只不过我们没去做而眼前这位怀抱梦想的有为青年做了。对他的要求,我表示充分理解。当时我是这么对他说的:兄弟,我很敬佩你!你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情!我想,只要好好干,你一定会有成功的一天的!至于我,还需要回家考虑一下,等我想通了再给你打电话好吗? </p><p class="ql-block">这几天,方超、海波、蓝媚媚、袁丽丽、林鹭鹭都给我打过电话,海波的电话从来都简单的可以按字来算,“好吗?”、“找到合适的了?”、“别着急。”、“拜拜。”这是电话里他说过的全部语言。话虽少,却可以能听出情义。 </p><p class="ql-block">袁丽丽的电话是纯问候式的,语调欢快,如见其人。经过几次的交往,再加上她与海波的交情,俨然已成为这个朋友圈子里的一员了。 </p><p class="ql-block">和蓝媚媚的电话通了很长时间,她问的问题几乎不所不包。除了身体好不好、心情怎么样、工作找到了没有之外,还包括早上吃些什么,晚上有没有休息好这些细节问题。还说公司里没有我,觉得上班都没意思了…… </p><p class="ql-block">我听来心下感动!上次方超提过蓝媚媚可能喜欢我的事,我记忆犹新,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嗯哈地应着。但在听出她有要和我见面的意思的时候,立即委婉地说现在心情不太好,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在家里静静地看书。我不想让她产生任何的误会,更不想因为我有可能的无心之失伤害了两个好朋友。 </p><p class="ql-block">林鹭鹭周三打电话请我吃饭,说这次说什么也得她请了,让我一定去。我很高兴,电话里对她说想吃龙虾,没想到的是,她沉呤了片刻竟然认真地答应了。见了面,她拉着我就要直奔吉航海鲜,我哈哈笑着制止,最后去吃了酸菜鱼。 </p><p class="ql-block">方超基本上一天一个电话,周四晚上还过来了一趟,除了带来公司的消息外,还非得让我带他到文化宫去看美女。我说你吃饱了没事儿干了?竟会产生出这么无聊的想法?再说就你这副尊容,人家美女看到你还不吓个好歹的啊?他还特别自信地说,那个林鹭鹭见到他后会惊讶地发现——原来帅也可以这么具体啊。引得我一阵爆笑,几乎倒地。 </p><p class="ql-block">方超带来的公司的消息是:与朗星公司的合作在我做的策划案的指引下,已经全面展开,各种广告表现正在紧锣密鼓地制作当中;美国宝龙公司的产品推广计划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对方单方面终止,公司已派人向他们提出质疑并展开交涉;陆一冰在周四当天递交了辞呈,张雨晴稍做挽留后也就放行了。据说是因为宝龙公司和朗星公司两个策划案都没有得到客户的认可而引咎请辞的。听到这个消息,我觉得更深层的原因应该是两次的比稿他都输给了我,尊严不允许他再在公司待下去了,做为一个男人,这种自尊心还是值得尊敬的。 </p><p class="ql-block">方超带来的第四个消息是张雨晴这些天来看上去一直很沉默,情绪不高。说到这里,方超一下了跳起来,问我张雨晴有没有打电话给我。我说没有啊,她打电话给我干什么?噢……方超沉吟了一下说,不知道,只是张雨晴向钱娟要过我的电话号码。 </p><p class="ql-block">方超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直觉告诉我,张雨晴可能会找我。而周五晚上,这个预感被证实了。</p> <p class="ql-block">19</p><p class="ql-block">周五晚上,莱茵河酒吧。 </p><p class="ql-block">我走到自己座位处的时候,发现今晚桌子上多了一小束羞怯柔弱的小小野花。 </p><p class="ql-block">戴维不在,有服务员送上青啤和花生米。我坐下来,仔细地看着它们。这些细弱的小花有黄、紫、白、蓝四种颜色,和着些绿叶,插在一个淡蓝色的小玻璃花瓶里,静悄悄的绽放中,有一种凄艳的美感。我环视整个酒吧,只有这一束。 </p><p class="ql-block">这一周来到处找工作,虽然还不至于心情沮丧,但却算得上是低沉了。而今天,在这个专属于我的座位上,看到这意外出现的小花束,我有种惊喜的感觉,认为它是有人送给我的。这样想着,一时间心情大好。 </p><p class="ql-block">看着美丽的它们,我喝了大大一口啤酒,不由自主地笑了。 </p><p class="ql-block">“这么高兴?”是戴维。拿着瓶啤酒坐在我的旁边,笑着问我。 </p><p class="ql-block">“戴维,这是怎么回事?”我指着那束小野花,“我能认为这些是有人送给我的吗?” </p><p class="ql-block">戴维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p><p class="ql-block">“谁?是谁送给我的?”我的眼睛睁大了。 </p><p class="ql-block">“呵呵,你猜。” </p><p class="ql-block">“天啊,戴维,你怎么也象方超似的,动不动就叫我猜这猜那的?我不猜,你快说吧!”我着急。 </p><p class="ql-block">“哈哈,那我告诉你吧,是恬恬。”戴维笑吟吟地看着我说道。 </p><p class="ql-block">“啊?恬恬?她干嘛送花给我?”我奇道。恬恬是戴维5岁的女儿,胖胖脸蛋上有一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头上似乎永远扎着两个可爱的蝴蝶结。本来文静的她每次在酒吧遇到我,总喜欢和我说这说那的。 </p><p class="ql-block">“今儿恬恬幼儿园的老师领着小朋友去南湖玩,她采了两束野花回来,一束给了妈妈,这一束让我送给你。” </p><p class="ql-block">“……你还没告诉我她为什么要送给我呢?”我糊涂了,摸鼻子。 </p><p class="ql-block">“她说雨辰叔叔长得帅,喜欢你,所以送花给你。” </p><p class="ql-block">“……”我愕然。“她真是这么说的?” </p><p class="ql-block">“骗你干嘛,连我这个当爸爸的都没有。”说完,戴维做失望状。 </p><p class="ql-block">“哈哈……”我大笑了。童言无忌,真没想到我江雨辰竟有如此魅力,连五岁的小女孩都看上我了,真的开心啊!如果换成你你也一定会开心的。但我也知道,恬恬应该是在老爸的点拨下才会有此创意的吧。戴维知道我最近不顺,为的就是让我开心一下。我拿起酒瓶和戴维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喝干。 </p><p class="ql-block">“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一个轻柔到几不可闻的声音,一个明艳到不可直视的女郎。 </p><p class="ql-block">戴维看了看她,又看了下我,站起身来走了。没等我说话,张雨晴已经姿态优雅地坐了下来。 </p><p class="ql-block">我没去看她,而是把目光一直盯在这束小花上。我不知她为何而来。 </p><p class="ql-block">“你不请我喝杯酒吗?”仍是那轻柔的声音,仍然令人无法拒绝。我招手,服务员送来青啤。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把酒瓶举到我的面前,她的眼睛如一泓深潭,带着神秘的深紫色,此外,……还有盈盈的笑意。 </p><p class="ql-block">“啵。”清脆的碰瓶声。瞬间,时光倒流,我竟有象是一下子回到了两个月前的感觉。然而又一转头,已经物是人非。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仰着头,嘴对嘴把手里的酒喝了近一半才放下来。 </p><p class="ql-block">今天她的发型与以往不同,长长的头发泛着波浪自上倾泻而下,映衬着她微洒腮红的绝美的脸庞;睫毛很长,就似微微眨眼便可被它撩动心弦;陌生而又熟悉的阵阵幽香让我的心产生微微麻木的感觉。一时无语,我双手抱着酒瓶,看着眼前的小花。 </p><p class="ql-block">“这花好漂亮啊,是你的吗?”张雨晴的声音里没有了冰冷,反而带着种小女孩说话时才有的惊喜与慵懒。这种语音语调几乎让我想不起来她是一个公司的老总,一个拥有亿万资产的财团继承人。 </p><p class="ql-block">“嗯。” </p><p class="ql-block">“你采的吗?” </p><p class="ql-block">“不是,是别人送的。” </p><p class="ql-block">“……我能问问是谁送的吗?”说这句话时,感觉她象忽然有点失望似的,声音微微一滞,竟低沉下来。“是恬恬。”我喝了口酒,看着那束小花,笑了。 </p><p class="ql-block">“……恬恬是谁?”问完这句话,张雨晴立刻觉自己问得也太多了,脸竟有些微红,接着说:“对不起,你不用回答我,我不该问的。” </p><p class="ql-block">我看着她,心里在想,如果没经历那么多事情,我绝对已经爱上这个女孩了,但现在,这已无可能。反倒是因为不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了,两人间说话的情境又可以恢复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p><p class="ql-block">“恬恬是一个非常漂亮、非常可爱的小女孩,是这个酒吧老板的女儿,今年5岁。”我微笑着说。 </p><p class="ql-block">“是吗?呵呵……”她笑了,停了一下,她问了我刚才问戴维的问题:“她为什么要送花给你呢?” </p><p class="ql-block">“她说我长得帅,喜欢我,所以送给我的。”我答了她戴维回答我的话。 </p><p class="ql-block">“噢?哈哈……”张雨晴先是愣了下,然后放下酒瓶,用手堵住嘴吧,大笑了起来。一时花枝乱颤。 </p><p class="ql-block">等她笑得差不多了,我问她:“怎么你觉得很好笑吗?” </p><p class="ql-block">“不是,我只是觉得那个叫恬恬的小女孩很可爱。童心童趣,孩子们的世界里永远有那么多欢乐。”她看着手里的酒瓶说到。 </p><p class="ql-block">“还有就是,”她停顿,看到我询问地看着她,于是又再说道:“她还挺有眼光的呢。” </p><p class="ql-block">她直视着我。一些那一夜的碎片不可抑止地在我的脑海里翻腾起来,不断拚凑在一起,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p><p class="ql-block">“你是来找我的吗?”我不能再想下去,我要把那些东西埋藏在心底,由其这个女人现在就坐在我的面前,我不想再流露出那怕是一点点的让她感觉我在怀念的意思来。过去的,将永远过去,我对自己说。 </p><p class="ql-block">“是的。”听到我骤然严肃下来的声音,她也正色地点点头,声音随之平静下来。 </p><p class="ql-block">“有什么事儿吗?”其实在她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一定是来找我的,就一直在想她会因为什么事情找我。难道是还是象那天一样,想找我回公司工作吗?好象不可能。 </p><p class="ql-block">没有说话,看了看我,她放开手里的酒瓶,拿过那只精致的LV手包,从其中拿出一张纸放在桌面上,用手推给我。 </p><p class="ql-block">我奇怪,拿起来看,是工商银行的现金支票,金额处写着:叁拾万元。 </p><p class="ql-block">“什么意思?”我问。 </p><p class="ql-block">“因为你的策划案得到朗星公司的认可,使华夏广告公司得到了这笔业务,这是你应得的奖金。”张雨晴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p><p class="ql-block">我看着她,先有些愣,然后展开笑容。对那些给你送钱来的人,你总得给人家一些好点的脸色看吧。 </p><p class="ql-block">我又拿起那张支票,端在眼前,认真地检查了一下。日期对头、大小印鉴完整、金额大小书写无误。小心地把它折好,放入口袋中并系上扣子,然后我笑着对张雨晴说:“谢谢。” </p><p class="ql-block">就象她说的,这钱是我应得的。虽然她不给也就不给了,但既然给我了,那么我肯定是当仁不让了。你们说呢? </p><p class="ql-block">需要一提的是,这件事让我增加了对张雨晴的好感。最起码,如果作为合作伙伴,她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笑了笑,没有说话。她放下包,重新拿起了酒瓶,喝了一口,一时间,我们都沉默了。 </p><p class="ql-block">“有件……”她说;“如果……”我说。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们一起开口,又同时停下来。我笑了下,伸了伸手,示意她先说。我要说的是‘如果没有什么事儿,那我先走了。’</p><p class="ql-block">对我来说,在华夏广告公司的使命已经完结,而今天她送来的这笔奖金又为其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我做了我该做的,她做了她该做的,这样很好。至于这个女人,或者说女孩,怎么说都行,反正我始终觉得她是界于女人和女孩之间,曾经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但就象流星划过天际,很快会在我的生活中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此刻,对我来说,早早地离开她,忘掉她,开始新的生活才是王道。所以,我准备先走了,而且以后都不会再见她。 </p><p class="ql-block">但既然她要说话,我就得先听完,这是最起码的绅士风度。 </p><p class="ql-block">“有件事我要和你解释一下,那就是在到华夏广告公司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错怪了你,我希望得到你的谅解。”她看着我,认真地说。 </p><p class="ql-block">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其实我知道,她所谓的错怪了我是她一直把我看成是尹宏一伙的,但是,事情又怎会只有这么简单呢? </p><p class="ql-block">“一直以来,我主观的认为你和尹宏是一伙的,是在华夏广告公司搞破坏的商业间谍。当然,我当时是持有证据的,那就是很多本来可以做好、赢利的项目,最后全部做砸了,而那些项目策划案的起草者,几乎都是你。”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我,我则看着酒瓶。 </p><p class="ql-block">“还有就是那次宝龙公司的那个项目,”她的手抓紧酒瓶又松开,然后又抓紧,“你竟然不按照对方设定好的意见起草策划书,我认为你是在存心搞破坏;再就是你和尹宏一起吃饭,全体大会的时候尹宏还帮你说话,说不该开除你。所有这些,让我做出了错误的判断。直到你为公司赢得了朗星的这单业务,我才知道我错怪了你!……真的对不起!” </p><p class="ql-block">应该说她的道歉很诚恳,我竟然有点感动。可以说在心里上,我已经接受了她的道歉了。 </p><p class="ql-block">“算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提也罢,我已经不再为这件事儿生气了。”我点点头,冲着她笑了笑, </p><p class="ql-block">“那太好了,你真的是一个有胸襟的男人哟。”她也看着我笑了。我发现张雨晴很会调节气氛,我感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影响了。 </p><p class="ql-block">“别这么夸我,男人也会不好意思啊。”我伸出食指,弯起来,放在鼻梁上上下运动。 </p><p class="ql-block">“呵呵……”张雨晴笑了,是那种声音、表情都会要人命的甜美的笑,我不敢看。 </p><p class="ql-block">“我还有个请求。”随着气氛的进一步融恰,她不经意的说道。 </p><p class="ql-block">“什么?你说吧。”我不以为意。 </p><p class="ql-block">“希望你再回公司工作。”她盯住我,一字一句地郑重说道。 </p><p class="ql-block">我的笑在脸上僵住。 </p><p class="ql-block">对不起,我不能答应。”我的声音瞬时变得冰冷。 </p><p class="ql-block">如果我们之间没有发生过那一夜的事情,我可能不用考虑,马上就答应她。</p> <p class="ql-block">现在工作不好找啊。再说了,她算是一个很不错的老板了,你想想,一个离开了公司的人赢得了业务,她都会追出来发巨额奖金给你;而且自己有错并不摆任何架子,能够诚恳地道歉;能力就更不用说了。在这个年头,这样的老板几乎已经和国宝大熊猫一样珍贵稀少了。作为一个打工的,能在这样的老板手下干活,那绝对是一种幸运!可是现在,那一夜的事情,就象一座山横在了我们面前,我已经无力翻越了。 </p><p class="ql-block">“为什么?” </p><p class="ql-block">“……你难道不知道吗?” </p><p class="ql-block">“你是说……那晚的事情吗?” </p><p class="ql-block">一直把玩着酒瓶,我没有去看她,也没有说话,但是,我感觉到了说这句话时她的羞态。 </p><p class="ql-block">“……那件事对你的影响真的这么大吗?”看我没有反应,她又试探着问到。 </p><p class="ql-block">不说话,此时此刻,我能说什么呢?我该说什么呢? </p><p class="ql-block">“……现在社会那么开放,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吗?……做了就做了,忘记它不就行了吗?”她迟疑着,说了这么一段话。 </p><p class="ql-block">我猛然转过头看着她,我想,我眼中的冷漠可能吓到她了,刚才还是满面红霞,转眼间变成惊愕的表情。 </p><p class="ql-block">我缓缓站起身来,“张小姐,对不起,我先走了,您一个人搁这儿慢慢玩吧。”冷冷地说完,我往门口走去。 </p><p class="ql-block">我恨她!本来在心底里留存的,是淡淡的美妙回忆,因为那一夜,我曾经产生过很多美好的憧憬,甚至是和那个女孩共度漫漫人生。可是现在,被她这轻轻的一句话击了个粉碎!心动变成了肉欲,感觉变成器官。 </p><p class="ql-block">“你站住!如果说我早就知道你这个人呢?”不再理会她的话,我的脚下毫不停留。 </p><p class="ql-block">“如果我说我认识米兰呢?!”张雨晴在身后大喊。 </p><p class="ql-block">听到这句话,听到那个名字,已经握住了莱茵河大门把手的我,象突然被一粒子弹击中,再也挪不动脚步! </p><p class="ql-block"> 良久,我才慢慢转过身来,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张雨晴站在座位那里,也看着我。 </p><p class="ql-block">酒吧里的人此时都被张雨晴的这一声尖利大喊惊到了,齐往这边看过来,可能心里会说这个女孩子这是怎么了?有些老爷们已经对我怒目而视了。 </p><p class="ql-block">一步步走回去,站在桌子的另一面和张雨晴对视着,我发现她的眸子幽深似海,隐隐的波涛中翻滚着不为我所知的秘密,我盯着它看着,眼都不眨,既便是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也在所不惜。 </p><p class="ql-block">“你说你认识米兰?”从这一刻起,我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被她掌握了,她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直到她把认识米兰的事全部讲给我听。 </p><p class="ql-block">看了看周围望向这里的人们,张雨晴低头慢慢坐了下来。从包里拿出摩尔香烟,用一个精致的打火机点燃,她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把手肘架在另一只抱在胸前的手臂上,轻启朱唇,把淡蓝色的烟雾慢慢地呼出来。 </p><p class="ql-block">看她坐下来,我也跌坐到椅子上。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思维了。她认识米兰吗?米兰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人在哪儿?还在英国吗?她怎么认识的米兰的?难道米兰和她说起过我吗?…… </p><p class="ql-block">“你知道的,沙朗先生的中文老师、我的好朋友Miss陈,就是米兰。”张雨晴轻轻说出来。 </p><p class="ql-block">明明已经知道,但听到她说出来,我还是呆住了。 </p><p class="ql-block">“……米兰……她好吗?现在哪儿啊?!”一开口,我惊讶地发现,在短短的几分钟里,我的嗓子竟然有些沙哑了。 </p><p class="ql-block">“……米兰她生活的很好,但是,……并不快乐。”张雨晴吸了一口烟后,低沉地说道。 </p><p class="ql-block">“……她不快乐?为什么?!” </p><p class="ql-block">“是的,她不快乐。因为,……她失去了你。”张雨晴的声音突然变得飘渺,我仿佛只有用尽全身的力量才能听得到。 </p><p class="ql-block">“可是,……是她离开我的啊?!”我的心在绞痛,张雨晴的话我根本听不懂。 </p><p class="ql-block">“你认为米兰是因为什么离开你的?” </p><p class="ql-block">“……”浑身猛然颤动,疼痛感由胸部一直蔓延至四肢……</p><p class="ql-block">分手那天米兰对我说:</p><p class="ql-block">“雨辰,我们分手吧。” </p><p class="ql-block">“啊?!” </p><p class="ql-block">“是的,我说得是分手!” </p><p class="ql-block">“米兰,……你怎么了?!” </p><p class="ql-block">“雨辰,……现在这种日子我已经过腻了,不想再这样生活下去。”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要实现我的理想,去过更好的生活。……我将去英国剑桥读书,下周的飞机,将来……会在英国定居。”</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你是不是想问我哪来的钱?有人资助我,他是一个很有钱也很优秀的男人。”</p><p class="ql-block">“……米兰!难道我们这四年的感情……” </p><p class="ql-block">“哈哈,雨辰,你真可笑,四年感情和我一生的幸福相比,你觉得会更重要吗?” </p><p class="ql-block">“忘了我吧,我走之后,也不会和你联系。雨辰,你是个好人,找个好女孩结婚吧,……我不适合你……”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这是我有生以来,最痛彻心肺的一段对话。当时那种感觉,就是心被一把刀狠狠割成碎片。这种隐痛留存至今,我根本不敢去想。 </p><p class="ql-block">此时,张雨晴的这个问题又像一把刀般无情地扎过来,我下意识地逃避。说实话,我真的糊涂了,竟没有听出她话中的隐意。</p><p class="ql-block">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必须先把所有的来笼去脉搞清楚,一直和她这样纠缠而不谈我最想知道的消息,我会疯狂的! </p><p class="ql-block">我定定地注视着她,直到她的目光被我的完全掌控才说道:“张雨晴,你让我知道了你和米兰是好朋友,这很好。虽然现在我有太多的事情不明白,但是,没有米兰的消息已经两年了,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她现在的情况,请你告诉我好吗?” </p><p class="ql-block">“好吧,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她轻叹一声。 </p><p class="ql-block">“嗯。”平定了一下情绪,我问道:“雨晴,你认识米兰多久了?” </p><p class="ql-block">“快两年了。” </p><p class="ql-block">“是在英国认识的吗?” </p><p class="ql-block">“是的,我们是剑桥的校友,认识不久后搬到了一起住,直到我回国。”</p><p class="ql-block">“这么说两个月前你们还在一起了?”我求证。 </p><p class="ql-block">“是的,她现在剑桥读心里学博士。”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点点头,此时此刻,尽管很多事情我仍是一头雾水,但最起码有一件事情我已经搞清楚了,那就是张雨晴为什么会在那个晚上来找我。不是因为她寂寞得红杏出墙,更不是因为我英俊到颠倒众生,而是如她所说的,她早就知道我这个人。 </p><p class="ql-block">怪不得那天在家里问了很多让我感觉奇怪的话呢,“你的女朋友呢?” </p><p class="ql-block">“去了英国。” </p><p class="ql-block">“时回来呢?” </p><p class="ql-block">“……她不会回来了。” </p><p class="ql-block">“……你还爱着她,是吗?”</p><p class="ql-block">“……两年来,就没有人能代替她吗?” </p><p class="ql-block">“那你这辈子就不打算再找女朋友了吗?” </p><p class="ql-block">“如果……我做你的女朋友,你觉得会合适吗?” </p><p class="ql-block">脑海里浮现出那些对白。 </p><p class="ql-block">不是我的记忆力好,而是那晚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被我深深回味着。当时只是感觉她的话怪怪的、天真的不象是一个成熟的出来玩的女人说的。原来她早已掌握了一切,在试探我罢了。 </p><p class="ql-block">拿起桌上的啤酒,想喝却感觉胃里已经装不下任何东西,只好又放下。从张雨晴的口中知道米兰生活的还好,我竟有种放下心来的感觉。说心里话,米兰走的时候,我恨过她、怨过她甚至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还骂过她。而这些怨恨的情绪,很快被随后汹涌而至的我对米兰那无边无际的想念冲击得无影无踪。在心中,盼着她幸福成为我联系她的唯一密码…… </p><p class="ql-block">我始终认为,生活中真正能经得起岁月沉淀的,只有那些曾在你心中闪闪发光的东西。 和我说说米兰吧,说说她的生活。还有……为什么她会不快乐?”我落寞地将自己推向椅背,“那不正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p><p class="ql-block">“……米兰每天除了上课之外,就是做中文家教,她的中文教得很好,所以非常受欢迎;她喜欢骑自行车到处走,书店和图书馆是她常去的地方;她喜欢小孩儿,经常在大街上抱起漂亮的洋娃娃亲了又亲,还时常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他们玩儿;她有洁癖,不长时间就会对住所大清扫一番;平时只要有时间,她会做好饭菜等我们回来吃,她最喜欢做的菜是家常焖鱼、西红柿炒蛋、辣椒炒肉和紫菜汤……”我静静地听着张雨晴的描述,微一闭眼,泪已长流…… </p><p class="ql-block">米兰,难道这就是你要的生活吗?为什么这么久了,你的习惯丝毫未改?家常焖鱼、西红柿炒蛋、辣椒炒肉、紫菜汤,这并不是你喜欢吃的菜,却都是我爱吃的。在家的时候你做了陪着我吃,可是,你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做呢…… </p><p class="ql-block">抬起手摁住额头的两侧,顺便挡住满是泪水的双眼……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的声音停了下来,她仿佛感知了我的痛苦,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此时此刻,我庆幸她没说什么安慰我的话,也没拿什么纸巾、手帕给我,而是默默地陪我度过这段时间。 </p><p class="ql-block">酒吧里,已经没有人再注意我们了,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会为别人的事情停留很久呢?除非和自己有关。开心和快意洋溢在那些人之中,轻笑和碰杯声不断传来。是啊,人们只想为快乐而来。 </p><p class="ql-block">“告诉我,为什么说她不快乐?”过了良久,我坐直身子,“她说过,有一个很有钱很优秀的男朋友,是这样的吗?”注视着张雨晴的眼睛,这句话说完,我觉得那里已盛满怜悯。 </p><p class="ql-block">“……她是有一个男朋友,……那个人不在英国,而是在中国,她说会和他结婚……” </p><p class="ql-block">“米兰人好,我们都非常喜欢她。她的不快乐是显而亦见的,比如经常会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发呆……我还发现过她一个人悄悄地在哭……虽然是要好的姐妹,但她却不肯告诉我原因。” </p><p class="ql-block">“……她经常和我提起你,而在谈你的时候,她立即会变得神采弈弈……” </p><p class="ql-block">静静的听着,呆呆地坐着,张雨晴的叙述断断续续,小心翼翼,而每句话都象一把看不见的锤子在打击着我的心!米兰,你这是何苦呢……酸胀感再一次冲击鼻子,我闭上眼睛。 </p><p class="ql-block">“我们聊天的时候,她会说一些以前你们在一起时候的小事,她总是夸你,说你是一个好男人……”</p> <p class="ql-block">此时,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听张雨晴说下去,出声打断她的话,我的声音变了腔调,“对不起,我想回家了,再见。”我低着头站起来,甚至没去看她,直接转身向门口走去。 </p><p class="ql-block">“雨辰……”我听见她也站起来,跟着我走出来,在身后喊着我的名字。 </p><p class="ql-block">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步。我想回家了,我需要一个人待着,需要把这重新盛开的伤口小心地藏好……</p> <p class="ql-block">20</p><p class="ql-block">周六。张开眼已是早上九点。 </p><p class="ql-block">一整夜,梦靥充斥着我的睡眠。米兰不断走近又远离,一会儿在哭,一会儿在笑,我抓不住她,手脚酸软到无法抬起。醒来时,身体已被冷汗浸透。 </p><p class="ql-block">下床来拉开窗帘,天空中阴云层叠,一场暴雨就在眼前。 </p><p class="ql-block">什么都不想做,我打开电视,一直看到中午。 </p><p class="ql-block">突然间电闪雷鸣,暴雨倾盆洒下,走到窗前,我望着轰鸣中的急雨,沉重的心绪反而一点点复苏了。 </p><p class="ql-block">毫无疑问,张雨晴所讲述的米兰的情况让我伤心难过,深埋心中的记忆就此苏醒,直到此时我才发现,忘记米兰是我不可能做到的,她根本就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 </p><p class="ql-block">然而,得知了米兰平安的消息,也让我有一种放松了的感觉。自米兰走后,两年的时间杳无音讯,这使我的心里,始终有隐隐的不安。不过,现在可以放心了。我想,张雨晴所说米兰的不快乐,也是可以理解的。一段曾经那么甜密的感情,结局却是象被生生撕裂的分手,对相互深爱着的人来说,谁又能不痛苦呢?而这痛苦,根本就是双方必须承受的业力,避无可避。 </p><p class="ql-block">雨一直下着,我决定今天不去文化宫健身,而是在家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 </p><p class="ql-block">方超和林鹭鹭分别打过电话来。 </p><p class="ql-block">我告诉方超张雨晴找过我了,因为朗星的案子而给我发了奖金并希望我再回华夏广告公司工作。方超丝毫不以为意地问我发了多少奖金,我说三十万。他好像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是多少,我再告诉他。他还是像没听清楚般又问,声音里却满是惊讶。当我不耐烦了拒绝回答时,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声‘我的妈呀’。 </p><p class="ql-block">当我告诉方超不想回华夏广告公司他说我装B的时候,我没做过多解释。虽然张雨晴早就知道我,那一天是刻意去找我的。但从她的口中得知是和米兰是要好的姐妹,我真想不明白,这种关系下,她怎么会和我那样呢?中国的老话:朋友妻不可欺。那么朋友夫也不能随便上吧?虽然我已不是米兰的人了,但毕竟是有过啊。不敢想象重回华夏广告公司面对张雨晴会是怎样的尴尬。所以,算了吧,还是继续找我的工作好了。 </p><p class="ql-block">林鹭鹭问我去不去文化宫。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她问我明天做什么,我说没事儿会在家。她说明天也就是星期天会给我一个惊喜。我问她是什么惊喜,她笑而不答,说明天你就知道了。我也就笑了笑说好吧。 </p><p class="ql-block">晚上,当雨渐渐止息的时候,我沉沉睡去。 </p><p class="ql-block">周日醒来已近八点了,昨晚的好睡令我神清气爽,同样的,在床上快速做了五十个仰卧起坐后一跃下床。 冲了个澡出来,我为自己准备了早餐。牛奶、煎蛋、果酱、面包,然后边看报纸边享用它们。 </p><p class="ql-block">到目前为止,我对自己的现状还是满意的。除了暂时失去了工作之外,其它的一切都还不错。 </p><p class="ql-block">父母都很好,不需要操心;有朋友,虽然不多但足够,这是珍贵的财宝;最关键的,我很年轻,善于学习,有前途,有未来。 </p><p class="ql-block">这样的盘点总是会让我心满意足,信心百倍。因为与很多人相比,我觉得自己要幸福得多也幸运得多。 </p><p class="ql-block">至于工作,我更是一点都不担心,我相信自己能力与水平,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p><p class="ql-block">经过昨天大雨的冲刷,眼前的城市变得很干净,远方的太阳明艳艳地当头照耀着,但并不给人以灼热感;近处的天空有一群鸽子凌空掠过,看着它们的优雅与舒适,让人直想也象它们那样去飞翔。 </p><p class="ql-block">我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下,打开书读起来。 </p><p class="ql-block"> 约听到门铃的声音……不应该呀?方超来之前总会先打电话的,再就没有谁会来了。我站起来,仔细分辨了一下,确实是门铃在响。去开门的时候我在想,会是谁呢? </p><p class="ql-block">拉开门,张雨晴。 </p><p class="ql-block">没想到。有些发愣。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穿着白色亚麻上衣,同质的长裤,头发很随意的盘在脑后,留下来的一些碎发垂在额旁耳畔,笑盈盈地站在那里,清爽亲切。 </p><p class="ql-block">“你就准备一直让我站在这里吗?”看到我的模样,张雨晴眨眨眼睛,歪了下头,让娇嗔的声音刺激我的神经。我侧下身,让她进来,擦身而过,幽香袭至。 </p><p class="ql-block">说实在话,前天晚上,我在她的面前是失了态的,今天看到她有些不好意思。自从知道她和米兰的关系后,我对她的看法改变了,……心下已经把她当成了朋友。 </p><p class="ql-block">但是,我始终搞不明白,事情发生的那晚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对于性,我从不敢标榜自己多么正派严谨。而事实证明,面对诱惑,我并没有什么超强的免疫力。正像有话说的,女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男人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因为受到的引诱不够。 </p><p class="ql-block">不过,我觉得自己在这个问题上还是有尺度的,至少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对于和张雨晴这个问题,就算是闷死我,我也不会主动去求证答案的,因为,我不想在她面前把自己变成一个笑话。 </p><p class="ql-block">我问张雨晴喝什么,她说水。 </p><p class="ql-block">我想我知道张雨晴的来意,如果猜得不错,她是想让我回公司工作。这是合乎情理的。 </p><p class="ql-block">首先,我离开华夏广告公司是被她生生挤走的,是冤枉的。在知道了真相后,这种补救是自然而然,是所有的性情中人都会采取的做法。 </p><p class="ql-block">其次,在短短的两个来月的时间里,我的能力已经充分地展示在她的面前,赢得朗星公司的业务就是最好的证明。一个想要成就大业的老板,怎么会让这种既有忠诚、又有才华的员工含冤离去呢? </p><p class="ql-block">还有就是,通过前天晚上和张雨晴的谈话,我感觉到米兰对张雨晴的影响力。她怎会让一个自己好朋友的前男友因为自己的原因面临失业呢?综上所述,张雨晴应该是来找我回公司的。 </p><p class="ql-block">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至于她到底为何不请自来,我并不知晓。 </p><p class="ql-block">我拿了水来时,她已经坐在了露台的椅子上。我放下水,也坐下来。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道谢,拿起水喝了一口,然后望着远方的城景,一时无话。她的侧影很美。 </p><p class="ql-block">我默默地坐着,将目光投向天边,等着她说明来意。 </p><p class="ql-block">“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来是吧?”并没有看我,过了一会儿,张雨晴看着远处轻轻说道。 </p><p class="ql-block">我转过头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p><p class="ql-block">“你在想,我是来找你回去上班的,是吗?”缓缓转过头来看着我,她的眼睛如一泓湖水,目光清澈,柔和中带着淡淡笑意。 </p><p class="ql-block">我的目光有一丝慌乱,被她说中了心里的想法。这就如同打牌时被对手掌握了底牌,形势已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下。 </p><p class="ql-block">“我知道你是不会回去的,因为你有心结没有解开,……所以,我也不是来找你回公司的,而只是来说完前天晚上我们没有说完的话。”我愣了,这可真的是没有想到。 </p><p class="ql-block">就前天晚上我们之间的对话而言,确实有很多东西没有谈透,但那大多数都是我的疑问,说起来该主动找她的是我。像她这样主动找上门来说那些,似乎不太合乎情理。但既然来了,而且她这么说,我是当然要把谈话进行到底的。 </p><p class="ql-block">而且,旧的伤口经过前夜的撕裂,现在既便是再触及也不会那么疼痛了,毕竟米兰还好,大家都还好,我可以想得开,也放得开了。 </p><p class="ql-block">“嗯,谢谢你雨晴,其实我有想过去找你呢,没想到你会来,”我看着张雨晴笑了,“那天晚上我很失态,不好意思,你不要见笑啊。” </p><p class="ql-block">“不会的。”张雨晴听我这么说,竟正色地摇了摇头,“相反,你的表现让我感动了呢。”说完,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是中肯之色。 </p><p class="ql-block">“我听米兰说起过你们是怎样分得手,对一般人来说,如果处在你的位置上,是不会原谅对方的。” </p><p class="ql-block">“其实我也恨过她,只不过那个过程很短……”我叹息,“也许真爱一个人就应该为对方着想吧,否则,既使两个人在一起也不会快乐的,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把目光从张雨晴的脸上挪开,低着头的说道。 </p><p class="ql-block">良久,张雨晴没再说话,抬头发现,她看着我的眼睛里满是感动和激赏。</p> <p class="ql-block">21</p><p class="ql-block">发现我在看她,她仿佛恍然醒悟,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转开去,脸上飞起两朵红霞。 </p><p class="ql-block">“你知道吗?我在英国住了整整四年,和米兰在一起的一年多的时间里,是最开心的。”张雨晴换了欢快的语调。共同的朋友,共同的话题,我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 </p><p class="ql-block">“嗯。”我点点头,等着她说下去。 </p><p class="ql-block">“我们之间非常谈得来,属于那种一见如故的朋友,平时只要在一起,就会有说不完的话。我们可以轻易地解读对方的心意,了解对方的感受,甚至可以不必说话,只用眼神来交流,……这种朋友在国内都找不到,别说是在异国他邦了,所以,我们对彼此都非常珍惜。”她说的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米兰本来就是一个善解人意、聪明绝顶的女孩,她和我在一起何尝不是这样的呢? </p><p class="ql-block">“闺中密友在一起是无所不谈的,……就象男人在一起总喜欢谈女人一样,我们也喜欢谈论男人。”张雨晴的声音滞了一下,我知道她那是说喜欢谈论男人有些不好意思。但我丝毫未以为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p><p class="ql-block">“她讲很多关于你的事儿、你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讲你们休息的时候一起去市场买菜回来如何做东西吃;闹了别扭后犯错的一方怎么去讨对方的欢心;讲晚上……说实在话,有时候听得我非常羡慕。从另一个角度上讲,我……算是你们感情的见证者!所以,”她顿了一下又说道:“见到你时,我可以说已经认识你两年了。”张雨晴的表达让我产生了些许的感动,她不做作,挺真诚的。 </p><p class="ql-block">“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不重新回到你的身边,”张雨晴的这句话,让我不得不转头看着她。她看看我,低下头去继续说道:“她说她和你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能。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已经非常了解她了,米兰是那种外表柔弱但骨子里主意极正的人,看她说那句话的表情我就知道,她已经下了决心,没有更改的余地了。”我转开头,呆呆地望着天边的云朵。 </p><p class="ql-block">“……你伤心吗?”看着我听完这句话的表情,张雨晴迟疑了一下问到。 </p><p class="ql-block">“呵呵,”我苦笑了一下,“不,要说伤心,那是两年前,现在……已经没什么了。” </p><p class="ql-block">“嗯。”张雨晴笑了,她站了起来,走到露台边上,走扶廊杆向远方眺望。 </p><p class="ql-block">微风吹动着她的衣衫和头发,从背后看去,张雨晴的身材无可挑剔。刚一想这个,我觉得自己很好笑,自嘲了一下,端着杯子喝水。 </p><p class="ql-block">又过了一会儿,张雨晴从露台边上转过身来,脸上换上了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态,她说的话,惊得我差点把水洒到身上,“雨辰,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我那天晚上为什么会那样?” </p><p class="ql-block">放上水杯摸鼻子是我此时此刻唯一能做的了。 </p><p class="ql-block">“在米兰的口中,你几乎是一个完美无缺的男人,……这让我对你有些向往。有一次我曾开玩笑地对米兰说等回国后见见你,……说实话,也真的有见见你的愿望。没想到米兰听我这么说竟然非常高兴,更是极力窜掇……其实当时我就知道,她是希望我们将来能在一起。” </p><p class="ql-block">“……”无语了。 </p><p class="ql-block">“那天在莱茵河,我去见你仅仅出于好奇,只想远远地看看你而已,根本就没想到会和你……”说到这里,张雨晴的脸红了,低下头去,但她并没有停止,“可更没想到的是,你有好几次打动了我。” </p><p class="ql-block">我抬起头,询问的目光。 </p><p class="ql-block">“第一次是你听那首《不觉流水年长》时落寞的神情。那是一种让人心碎又心动的表情,使我……特别想去安慰你。”张雨晴的声音越来越小,但依然清晰。 </p><p class="ql-block">“第二次是你明明心动了却几次催我回家。我看得出,就像米兰说的那样,你是一个稳重而不会乱来的男人……” </p><p class="ql-block">听到她这么说,我有些羞愧,低下头摸鼻子。怪不得那些大哥级别的色狼们泡妹妹时,都会熟练地使用欲擒故纵这一招的呢,原来还真的是卓有成效啊! </p><p class="ql-block">“第三次,也是最打动我的,明明是米兰先离开你的,在我试探你的时候,你并没有说一句抱怨的话,既便是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而且看得出来,你仍然对她怀有很深的感情。……现在这个年代,这样的男人已经很少了……”。</p><p class="ql-block">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但她声音中的娇羞感让我避无可避,我最怕听到她这样说话,就象是毒品,只让我一时受用,她走了之后,我无处可买,无法自拔。 </p><p class="ql-block">这可太被动了,让她这么说下去,简直变成了我乖乖地坐在这里任她调戏了,这不行。 </p><p class="ql-block">“呵呵,”这样想着,我已经笑了出来,是该改变一下气氛的时候了,“真没想到,我还有这么大的魅力啊,还有第四次吗?”我抬起头看着她。我相信,在这种谈话里,总是脸皮厚的一方会占到上风。 </p><p class="ql-block">听完我的话,张雨晴目光闪动,竟点了点头。我愕然。 </p><p class="ql-block">“第四次是看你刻意压抑自己的样子,感觉很好玩,……是一个性情男人。” </p><p class="ql-block">没想到我的窘态也能吸引她?!这可真是艳福上门挡都挡不住啊。 </p><p class="ql-block">“再说,我那天也喝了很多酒……也因为强烈的好奇心……你知道的,在和你之前我还没有和男人那什么过……到了后来,我已经不想再守着自己了……”张雨晴越说头越低,几乎看不见她的脸了,但她娇柔的羞态仍是尽入眼帘,我看着她,感觉好极了。 </p><p class="ql-block">“那天,看到你不理我,……我还有点生气呢,觉得是不是自己没有魅力,不吸引人……在卧室里,我一直眼睛睁得大大的在床上等着,直到你上床……”说到这里,张雨晴已经用双手掩住了脸…… </p><p class="ql-block">高兴!真的,我相信她的每句话。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她是第一次。那天之后,我先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一个没有过性经验的女孩子会出来做这种事?因为那时我觉得,她是上天派下来专门来照亮我生活的天使,也因此产生了那些美好的遐思,我当时一直在想,绝不能错过她! </p><p class="ql-block">“那……”我摸鼻子,说实话,如此直接地谈这些,我也不好意思,但人家大姑娘都开了口,咱还有什么可扭捏的呢?“为什么你那么早就走了呢?” </p><p class="ql-block">“那还用问啊,因为不好意思呗……”张雨晴放下手来,她的脸色漂亮得要命。 </p><p class="ql-block">眼前的这位曾和自已共赴巫山的女孩,毫不扭捏,直抒胸臆地解答了让我一直受到困扰的问题。她的真诚让我感动。 </p><p class="ql-block">当张雨晴说完这番话之后,曾结在心中的疙瘩完全冰释了。看着她眼睛,感觉那里面有兴奋、有热切,还有尽情抒发的畅快。此时此刻,我的感觉又何尝不是庆幸呢?! </p><p class="ql-block">我默默地看着她,她也回望着我。 </p><p class="ql-block">我微笑,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她的头发在耳畔自然地垂下,其中深紫色的挑染看上去非常漂亮。 </p><p class="ql-block">我的靠近让她下意识地向后避开。但,又怎么能逃脱出我的掌心呢?我的手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臂,并把她拉向自己。手指处传来她身体的颤动。 </p><p class="ql-block">“你干嘛?”她托了一个长声,娇羞中,她嗔怪地猊了我一眼,用力推开我的手。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在书架前留连。我走过去,靠在书架上,双臂抱在胸前,看着她在书架里东翻西找。 </p><p class="ql-block">“雨辰,你看的书好杂啊。”她拿出一本华文出版社出版的檀明山的《家居风水100问》,先向我亮了一下,然后边翻看边说。 </p><p class="ql-block">“嗯,差不多吧。”我欣赏着她优美的动作。 </p><p class="ql-block">“雨辰,我想求你一件事。”合上书,放回书架上原来的位置,她面带恳求地看着我说道。她的这种说话的表情和语气是我目前比较满意的。 </p><p class="ql-block">“什么?你说吧。”我笑着点点头。 </p><p class="ql-block">“我希望你回公司来帮我。”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你可能已经知道了,陆一冰辞职了,现在公司人力短缺,真正有能力的就更少。招聘不解决什么问题,新人在业务上拿不起来,资深人士又没有经过考察,因为尹宏事件不敢马上就用。宝龙公司的业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了,朗星公司的业务也很急……” </p><p class="ql-block">其实,我很高兴此时张雨晴能再开口邀请我回去的。一上午的交流,我已经打消了和她在一起共事的所有顾虑。为什么不呢?那是我满怀感情的公司,那里不但有她,还有我的好朋友们。我相信,既将开始的这段职业生涯,将是我人生中的一段快乐旅程,这是我心向往之的东西,我又怎么可以错过呢?看着正在殷勤讲述着的她,我笑了,没等她说完,我已经向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p><p class="ql-block">“你答应了?!”张雨晴高兴极了,声音中充满着惊喜。 </p><p class="ql-block">“是的,张总,看来我又得回去为您卖命了。”我呵呵笑着说。 </p><p class="ql-block">“去你的,”张雨晴也笑了,“是我自己犯贱,把你弄回去给自己气受呢。”傻子也听得出,她现在对我已经绝对不是老板对员工的态度了。 </p><p class="ql-block">心动!看着她的眼睛,我竟有些痴了。两个月前曾经有过的某些想法不可扼止地复苏……但与此同时,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另一个女孩儿的形象,骨感而健美的身姿、棱角分明的面孔、饕餮可爱的吃相,自己曾和她有过无言的约定。是的,那是林鹭鹭。 </p><p class="ql-block">想到这,我的眼光迟疑了一下,但就这短短的一瞬,已经被她扑获了。她调皮地回视着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像是在问我怎么了。 </p><p class="ql-block">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的心此时忽然感觉烦燥,这从来都是我不愿意体会的感觉。每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总会发生点什么,这已经经过我的多次验证,为此我曾经惊异不已。今天这种感觉再度来访。就在我试图解读它的时候,门铃响了。 </p><p class="ql-block">我奇怪,又有人来?肯定不是方超。那还会有谁呢?与张雨晴对望一眼后,我去开门。 </p><p class="ql-block">站在门外的,是林鹭鹭。</p> <p class="ql-block">22</p><p class="ql-block">我愣住。心里突然很乱。 </p><p class="ql-block">林鹭鹭手里是透明塑胶袋里装着的两个很精致的饭盒,看到我,她调皮地笑着,“雨辰,怎么样,没想到吧,呵呵……” </p><p class="ql-block">是没想到。这时想起来,昨天林鹭鹭打电话说要给我一次意外的惊喜,那一定就是这个了。此时,我的背部仿佛能感觉到张雨晴的目光…… </p><p class="ql-block">林鹭鹭单手高高地把饭盒举在了我的面前,说道:“今天我和我妈一起包了饺子,可好吃了!我特地拿过来给你尝尝的。”她并没有发现家里有人,兴高采烈地说。我尴尬地摸着鼻子。 </p><p class="ql-block">说完,林鹭鹭似乎发现我的神情有些不对头,“怎么了?”她换上询问的目光,“不请我进去吗?” </p><p class="ql-block">“……噢,对,快请进。”我侧过身,请林鹭鹭进来。看见张雨晴时,发现她已经变了颜色。 </p><p class="ql-block">一步跨进门里,林鹭鹭发现了张雨晴,先是一愣,脚步马上停下来,半晌才说道:“噢,……你有客人啊。” </p><p class="ql-block">“是的……”我呢喃着。立刻,有种叫“尴尬”的情绪在三个人之间荡漾开来,这种情景可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啊。 </p><p class="ql-block">打破这种尴尬的是张雨晴。很快的,她的神色已经恢复了自然,落落大方地走上前来,并向林鹭鹭伸出手去,“您好,我是张雨晴,雨辰公司的同事,是来找他谈一点工作上的事情的。” </p><p class="ql-block">伸出手来和张雨晴微微握了握,林鹭鹭看上去似乎有点紧张,“你好,我是林鹭鹭,很高兴认识您。” </p><p class="ql-block">“我也很高兴。”握着的手放下来,张雨晴继续对林鹭鹭说道:“我和雨辰的事情已经谈完了,正想走呢,那你们聊,我先走了。”说着,她飞快地扫了我一眼。那眸子幽深无比,我心为之一震。 </p><p class="ql-block">“好的……”此时林鹭鹭看看她又迟疑地看着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么说。 </p><p class="ql-block">狂摸鼻子…… </p><p class="ql-block">“嗯。”此时张雨晴已经穿好了鞋子,转回身看了看我和林鹭鹭,最后目光落在我的身上,“雨辰,你明天就到公司来好吗?如果觉得太急就下午过来,可以吗?” </p><p class="ql-block">“……可以。” </p><p class="ql-block">“好的,再见!” </p><p class="ql-block">“再见。”我和林鹭鹭几乎是齐齐说的这句,张雨晴点点头,转身走了。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我发现她的眼睛里有一丝清晰的愁伥与冷淡。 </p><p class="ql-block">“这个女的好漂亮哟!”林鹭鹭等张雨晴走远,转过身惊讶地看着我说,“你不是已经辞职了吗?” </p><p class="ql-block">“是的,”我挠挠头,“不过……她来找我回去上班……。”这话说着我感觉挺别扭,但还就是这么回事儿。 </p><p class="ql-block">“她来找你?她是谁啊?难道……” </p><p class="ql-block">我看着她点点头,“对,她就是老板。” </p><p class="ql-block">这天下午,林鹭鹭是在我家待了两个多小时后离开的。先是看着我吃饭。当我说很好吃的时候,她显得很开心。之后我们聊天,我得知她是从阿鹏那里知道我的住址的。 </p><p class="ql-block">林鹭鹭对张雨晴很好奇,几次说她长得漂亮,用的是那种充满了艳慕的口吻。早就听说过女人更喜欢去欣赏女人,从林鹭鹭这里我算是得到了证明。 </p><p class="ql-block">当她问我为什么辞了职张雨晴又来找我回去时,我大略地和她说了一下状况,她点头,认为我能回去原公司上班是一件很不错的事,也对张雨晴做为老板亲自来向我道歉表示敬佩。 </p><p class="ql-block">林鹭鹭是一个开朗的女孩子,和她谈话我感到愉快,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隐隐的不安感,我想到了张雨晴离开时的眼神……聊天的过程中林鹭鹭还说了一句让我印象深刻的玩笑话:我怎么觉得你的美女老总对你有意思啊?当时我直眨眼睛,陷入无语。 </p><p class="ql-block">林鹭鹭走后,我给方超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明天上班,当时他大大地“啊”了一声,我估计一定把他周围的人都吓倒了,接着他大声地说太好了太好了。</p><p class="ql-block">我让他替我也和海波打个招呼。他问我明天什么时候到公司,我想了一下说,上午十点吧。他连声说好。 </p><p class="ql-block">周一十点。当我推开公司大门的时候,公共办公区忽然静了下来,同事们齐齐地看向我。搞什么嘛?正当我感到窘迫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掌来,接着,掌声响成了一片。 </p><p class="ql-block">血往头上涌。站在门口,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竟有些呆了。 </p><p class="ql-block">感动!说实话,对于我这个平时不爱出风头的人来说,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受到大家如此礼遇,还真有不知所措之感。我想,这也许是大家佩服我以一已之力为公司赢得了朗星公司的业务吧。除此之外,我觉得这和近两个月来与同事们之间的沟通也有关系,至少,他们会觉得我是一个好相处的诚恳的人。而这种人最起码不会被别人所讨厌。 </p><p class="ql-block">很快恢复过来,我边向这些同事们点头打着招呼边沿着公共办公区的走廊向前走,看到了迎过来的蓝媚媚和方超,还有前面不远处平时很少走出工作室的海波。 </p><p class="ql-block">蓝媚媚俊俏的脸上满是高兴与激动,微微泛着红色,眼睛热切地望着我,我向她点点头,“媚媚,你好!” </p><p class="ql-block">“江哥,……你回来了,太好了……”蓝媚媚好象要表达的不只这些,只是因为场合的原因,并没有说出来。我笑着朝她点头。 </p><p class="ql-block">“老大,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公司里人缘儿最好的,没想到还是不如你!”方超顾作垂头丧气状。 </p><p class="ql-block">“方超,你没错,真的,不然你试着辞职后再回来看看,估计大家都会在门口等着给你献花吧?” </p><p class="ql-block">“……我才不试呢。” </p><p class="ql-block">“呵呵……”我们笑着互相搭住肩膀,一起往前走去。 </p><p class="ql-block">被海波一记直拳击打在前胸,我则一记勾拳击打在他的腹部,之后我们互相对一记拳,望向对方的眼神尽是朋友间的信任与默契。 </p><p class="ql-block">等走到我的办公区,发现这里已经有人了,是一位只有二十岁出头小帅哥,我并不认识。看到我过来,他立刻站起来点头和我打招呼,“江哥您好。”并第一时间向我伸出手来。 </p><p class="ql-block">“江哥,这位是公司新招聘的大学毕业生安然。”蓝媚媚在身后介绍到。 </p><p class="ql-block">“你好。”我点点头,伸出手来和他握了下,“江哥,刚进公司就听说了您的事迹,真的是太了不起了,以后我希望向您多多学习的。”小伙子不但长得英俊,还挺会说话的。</p><p class="ql-block">“不必客气,同事之间互相学习吧。”我的这句话绝没有打官腔的意思。想当年,我也是这样踏上了职业生涯的第一步的,短短四年,在这家公司自己已经变成资深的‘老人儿’了。 </p><p class="ql-block">“是这样的,江哥,”蓝媚媚走到我的身边,抬头看着我,微笑着说:“张总已经为你重新安排了办公室,她请你来了之后先到她的办公室去一下呢。” </p><p class="ql-block">“好的。”我不知道张雨晴为什么会想着安排办公室给我,当下向海波、方超、安然点头致意后,跟着蓝媚媚向总经理办公室走去。</p> <p class="ql-block">23</p><p class="ql-block">敲门。 </p><p class="ql-block">“请进。”张雨晴在办公桌后面站起来。 </p><p class="ql-block">上次离开这间办公室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谁能想到,十来天的时间,再回到这里时,一切已不同。 </p><p class="ql-block">向我伸出手,张雨晴的脸上是平静而矜持的笑容,“雨辰,欢迎你重回公司。”典型的上司对待下属的姿态。 </p><p class="ql-block">“……”感受到了她那淡淡的冷淡,我的笑容只好也淡下去,伸出手与她握,“张……总,我来报到。” </p><p class="ql-block">只轻轻一触,张雨晴已经倏地收回手去。指了指她办公桌前的椅子,“请坐。” </p><p class="ql-block">我坐下来,看着她在桌面上的一堆文件里找着什么,又象是茫无目地。终于,她找到了一张,抬起头看着我。 </p><p class="ql-block">“雨辰,公司准备对你的工作重新安排,我先和你说一下,征求一下你本人的意见,等公司开会的时候会正式公布。” </p><p class="ql-block">我看着她点点头。那天在家里和她之间那种暧昧的美感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公事公办、官样文章,我感觉郁闷。 </p><p class="ql-block">“鉴于你的能力和工作表现,公司准备任命你为策划总监,几天后任命会正式下达。” </p><p class="ql-block">“张总……”我轻声打断她。</p><p class="ql-block">“请听我说完好吗?”她忽然抬起头看着我,好像不满意我打断她的话。看着她眼里的孤傲,我感觉有些好笑,但又拗不过她。只好苦笑一下,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p><p class="ql-block">“你的年薪暂定为二十万元人民币,年末公司还将根据你的工作表现及业绩适当奖励。”</p><p class="ql-block">“张总,那天在我家……” </p><p class="ql-block">“雨辰,希望你以后在公司的时候,不要在工作时间谈论私人话题,可以吗?”不等我回答,也不想听到我的回答,她继续说道:“如果你对公司的任命有什么意见,对待遇还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是合理的公司一定会认真考虑的。” </p><p class="ql-block">摸鼻子。我知道她今天这种表现的原因。甚至那天她离开我家的时候,对今天这种状况就已经有了预感。既然她这么说了,我也就不想再提,还能和她说些什么呢? </p><p class="ql-block">现在想想,她的这种表现也是在情理之中。我知道,这样一个惯于养尊处优、不但拥有美貌智慧还是巨富之身的千金大小姐,在她那一切尽在掌握的气势及坚强的自尊下,绝不会允许自已做出那种让别人哪怕是有那么一点点轻贱的行为。 </p><p class="ql-block">我看着她,她象是挑战似的回望着我。叹了口气,我低下头,“是的张总,我有要求。” </p><p class="ql-block">“……那你说吧。” </p><p class="ql-block">“我不想当总监。” </p><p class="ql-block">“……”她愣住。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一上来就给我这么高的认命,我的心里确实没底。还有就是,对公司的同事们来说,我也就是最近为华夏广告公司赢得了两单业务罢了,这样恐怕没办法服众。 </p><p class="ql-block">听我说完,张雨晴的神情由惊讶变成了赞许。“嗯,那你说说你的想法吧。” </p><p class="ql-block">“我只想当个首席策划,分管一个部门”。</p><p class="ql-block">“嗯”。张雨晴微一沉思,即刻点点头,看着我,眼睛里的赞许之色更浓了,“好吧,按你说的办,你就先来负责你最熟悉的策略部吧。不过,我希望除了策略部之外,你在其它方面也多帮帮我,好吗? </p><p class="ql-block">“没问题”。我看着张雨晴笑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有什么事儿张总尽管吩咐好了。”我刻意开了句玩笑。既然已经决定不再提起昨天在我家的那种感觉了,大家的关系算是重新定了位,那就潇洒一点吧。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被我逗得莞尔,马上又掩饰住。想瞪我一眼,但却随着劲儿把目光投到别的地方去了。 </p><p class="ql-block">“办公室你就用原来尹宏用的那间,至于秘书嘛,我看蓝媚媚挺喜欢跟你一起做事儿的,不如……” </p><p class="ql-block">“不不不,”我立即把头摇得如同拨棱鼓,怎么可能?“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坐在我原来位置上的那个新来的大学生、是叫安然的吧,好象不错,不如把他派给我,可以吗?” </p><p class="ql-block">“男秘?”张雨晴看着我笑了,“那行吧,既然你喜欢。” </p><p class="ql-block">我朝她笑着点点头,知道我们之间的谈话该结束了,于是问道:“张总,你还有事吗?” </p><p class="ql-block">“没有了。” </p><p class="ql-block">“那我先出去了。”我说,她点点头。 </p><p class="ql-block">我站起来,走到门边的时候,一个轻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身为之震动,“那个叫林鹭鹭的女孩不错,好好珍惜吧。”我回转头,她却已经低下去,我只看到她握着笔的已经发白的手指关节…… </p><p class="ql-block">我的新办公室在张雨晴办公室的左侧,中间隔着一个小会议室,是华夏大厦十六层最好的房间之一。</p><p class="ql-block">尹宏走了之后,这个房间一直是空着的,但每天都有人在打扫,所以这儿的一切,包括班台上的电脑、电话等办公设备看上去一尘不染。在房间里到处走动了一下,我感到满意。 </p><p class="ql-block">站在窗前,远眺阳光下的市区,到处是林立的高楼。看那些高楼上密布的窗口,不知道每天又会发生多少故事。想想自己,在华夏广告公司已经整整四年的时间了,进公司后位置几乎没有变过,如今辞了职在外面兜了一圈回来,却进入了公司的管理层,搬进了主任办公室,真可谓造化弄人。</p><p class="ql-block">有人敲门,我入住这个办 公室后,第一个来的人是媚媚。 </p><p class="ql-block">“江哥,恭喜你啊。”蓝媚媚的笑很甜。我也看着她笑了。“媚媚,谢谢你啊。”说心里话,我对这个女孩极有好感。先是在开除我的员工大会上挺身而出,在那种场合下,甚至是不惜得罪张雨晴说出了我的策划案得到宝龙公司认可的消息,而迫使张雨晴留下我;接着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在我处境艰难的时候,始终给予我关注和鼓励。平时的点点滴滴我看得出来,她一直站在我的一边,海波不弃。此时,在我的心里,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那样看待了。 </p><p class="ql-block">“呵呵,江哥,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啊。你回来真是太好了,公司需要你,我……们大家都非常希望你能回来啊。”蓝媚媚的脸色微红,笑着对我说。 </p><p class="ql-block">我点点头。别人是不是希望我回来我不清楚,但她是希望的,我知道。 </p><p class="ql-block">“张总让我通知你,下午三点在大会议室开全体大会。……主要内容是宣布你的任职决定。” </p><p class="ql-block">“好的。”我笑着点点头。 </p><p class="ql-block">送走了蓝媚媚,进来的是方超,“哎,我说老大,你小子升得可够快的了昂。出去转一圈回来就当了主任,听说还差点当上总监,你是不是偷偷地给咱的美女老总下了迷药了啊?” </p><p class="ql-block">“你怎么跟领导说话呢?信不信我扣你当月奖金啊?” </p><p class="ql-block">“操,刚当上官没等屁股坐热乎你就牛B了。”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哈哈……”看到我无语,方超狂笑。</p><p class="ql-block">临近中午下班的时候,我去找海波。 </p><p class="ql-block">我的任命看来公司的同事们都已经知道了,路过公共办公区的时候,大家都向我道贺。 </p><p class="ql-block">我很高兴,也真诚地谢着他们。 </p><p class="ql-block">近一段时间里,有件事我深有体会,那就是如果你想在一个集体里做出些成绩来,除了自己本身的能力之外,群众基础非常重要。人毕竟是社会中的人,不可能离群索居。尽量地去考虑到别人的感受、为别人着想、保持有效的沟通、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做事情时就有了人脉基础。对一个成功者来说,这是不可或缺的。在经历了很多事情,看了很多有关这方面的书籍之后,我感觉自己渐渐地谙于此道了。 </p><p class="ql-block">走进海波工作室的时候,他正坐在地上,背靠着书架看书。在办公室里有椅子不坐是他的典型特点之一。好象他自己说过的,每当他坐在地上,脑海中就会有生生不息直至汹涌澎湃的创意涌现出来。这个我倒是完全理解他。搞创作的人大多数有自己特定的习惯,比如我认识的一个作家,他写东西的时候就一定要光着脚,春夏秋冬皆需如此,否则不是没有灵感,就是写出来的东西不堪入目。 </p><p class="ql-block">另一侧,袁丽丽在握着鼠标上网,看到我进来笑盈盈地站起来,“江哥,恭喜你了,我还想着一会儿到你的办公室给你道贺呢。” </p><p class="ql-block">我笑着点点头,“谢谢你丽丽。” </p><p class="ql-block">“江主任来了。”海波等我们寒暄完毕,一本正经地说道。 </p><p class="ql-block">“少费话。”我笑骂。“下午我要最近策略部下过来的平面设计的清单,其它设计师麻烦你帮我通知一下,下班前给我就成。” </p><p class="ql-block">“嗯。”他说。 </p><p class="ql-block">下午上班时,安然进来报道。 </p><p class="ql-block">“谢谢您的栽培江哥!有什么事情您尽管交给我去做!我一定会好好干的!”从他的脸上,我看得出他的感激是真诚的。相当年,我也和他一样,渴望学习、渴望工作、渴望被赏识。一个一腔热血的年轻人,往往你给他一个空间,他却会还一个世界给你!这样想着,不仅在心里对他平添了几分好感。 </p><p class="ql-block">“多学习、好好干,我看好你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道。 </p><p class="ql-block">下午开全体大会的时候,有件事情出乎我的意料。 </p><p class="ql-block">当三点钟公司的人都在大会议室里坐好的时候,由钱娟宣读对我的任职决定,全公司的同事们都报以热烈的掌声。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其他的中层的表情神态,应该是基本上对我出任策略部总监表示赞同。 </p><p class="ql-block">出乎我的意料的是,任命我为策略部主任之后,又由张雨晴亲自宣布了一项公司的机构调正方案,把原来的策略部与传媒部合二为一,组成策划传媒部。原传媒部主任孙欣任工程部主任。</p><p class="ql-block">海波和方超都是传媒部的。这样合并了的话,相当于让我这个刚上任的总监一下子负责了两个部门,我知道这是张雨晴看重我,给我加担子呢,只有笑笑接受了。如此宣布之后,自然全无异议。我看着张雨晴,心说这件事你怎么也不事先和我打个招呼呀。她可倒好,装看不见。 </p><p class="ql-block">由于新官上任,在会上说两句是不能免的,当钱娟说道请江总监讲几句话的时候,我摸摸鼻子站了起来。 </p><p class="ql-block">“各位同事,刚才大家给我鼓掌的时候,我在下面都有点坐不住了。对于我,大家是了解的,在华夏广告公司的四年里,我一直是一名普通员工,忽然担上这么重的担子,一时间有如履薄冰之感。 </p><p class="ql-block">不过,我有信心把现在的工作做好!这信心来自张总,来自支持我的各位同事。在此,我要感谢张总给我这个发挥各人能力的机会,更要感谢各位同仁们的鼎力支持。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在今后的工作中,希望大家给予我支持和帮助,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请大家一定帮我指出来,我会虚心接受的。在这个岗位上,如果我不称职,那么不用大家说,我会立即引咎辞职的。 </p><p class="ql-block">最后我想说,在华夏广告公司这个大家庭里,只要我们这些家庭成员携起手来共同建设它,就会有更美好的未来在等着我们。” </p><p class="ql-block">掌声再次响起。 </p><p class="ql-block">回到办公室,孙欣紧跟着我进来向我道贺。 </p><p class="ql-block">“雨辰呀,你真的好棒噢,我早就看出来你不同寻常拉,果然不出我所料,恭喜你哟。”</p><p class="ql-block">得承认孙欣确是个性感尤物。三十岁出头,正是熟到透的时候。薄纱衣下是一对一动一颤、仿佛随时都会凌空飞去的乳房,丰满但不失腰身。走动之处浓香阵阵,又总是一脸妖媚的表情。 </p><p class="ql-block">其实我和孙欣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过节,只是我做员工的时候很不满她的那种时时居高凌下的姿态。话说回来,其实每个人都会有些势利的,只不过在她身上表现的明显一些罢了。 </p><p class="ql-block">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来道喜,总不能不理不睬,“谢谢你,以后还请多关照了。” </p><p class="ql-block">“哪里呀雨辰,以后呀,我可是要请你多多关照了呢。哪天有时间,我请你吃个饭吧,我还想和你好好聊聊呢。”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挑逗的意味,我听了头皮一阵阵发麻。 </p><p class="ql-block">“好吧,以后有时间会的。” </p><p class="ql-block">“那好,我就不打扰你了,拜拜。”说这句话时她飞了个眼儿过来,电得我浑身一激灵。 </p><p class="ql-block">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以高度的热情投身到工作中。 </p><p class="ql-block">对一家广告公司来说,策划创意部好比整个公司的发动机,正是核心所在。事实证明,如果拿不出足以牵动消费者目光激发购买情绪的好方案,那些愿意大把花钱的广告主会变得和葛朗台一样吝啬。作为这个部门的负责人,我感到自己责任重大。 </p><p class="ql-block">为了对本部门的工作有一个全面细致的了解与掌握,我请公司各部门经理配合,让安然做了一份统计表,以便把公司所有正在运作的项目、正在服务的客户一目了然地反映出来。 </p><p class="ql-block">当安然把项目及客户清单摆在我的办公桌上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华夏广告公司正在服务的客户有一百多家,大大小小都算上,正在进行中和即将开始操作的项目有一百五十多个。怪不得张雨晴说现在公司人手严重不足呢。 </p><p class="ql-block">经过思忖,我决定就以这份统计表作为任务清单来展开工作。   </p><p class="ql-block">这样的工作做了整整近一个月的时间,等做完这项工作的时候,长春市也进入了最为炎热的时节。 </p><p class="ql-block">应该说张雨晴确是一位出色的领导者。关于这一点,这一个多月来我的感触更深了。她的工作特点是很少去过问具体的业务情况,而是很注意倾听来自公司各方面的声音,对员工很关心。同时,给予公司中层们更多的自主权,这使这些人工作起来有如鱼得水之感。 </p><p class="ql-block">值得一提的是,看起来我的任用在公司里起到了榜样性的作用,至少每个人都会认为在华夏广告公司工作,只要有才华有能力,就会有出头的机会。在策划创意部,仍至整个公司,大家都在积极努力的工作并表现自己,这种气氛对于广告这个时刻充满着挑战的行业来说是非常有益的。全公司人员的积极性都被调动起来了,在这个炎热的夏天里,整个华夏广告公司的工作气氛也如同天气一样热烈。 </p><p class="ql-block">在我对客户及项目调查摸底过程中,公司的各项业务也在同时紧张地进行着。虽然目前人手明显不足,但在我的调度指挥下可以说开展得有条不紊。但既便是这样,因为人力不足导致工作时间吃紧的状况仍时有发生。 </p><p class="ql-block">这一段时间来,我和张雨晴的关系显得很微妙。在工作上,她全力支持我,给了我很大的空间,一般的事情基本上都会听从我的意见,使我工作起来有畅快淋漓之感。 </p><p class="ql-block">但同时,她明显地在尽量回避我们之间的单独接触。能用电话就用电话,或者直接安排媚媚过来传话或送东西。就算是见了面,也绝口不提工作以外的事儿,既始是眼神,也只是一触即闪开。我知道,这些都是那天在我家看到林鹭鹭给她造成的影响,渐渐地,我已经习惯了以这种方式与她相处了。 </p><p class="ql-block">这段时间以来,我和蓝媚媚的接触可以说是最多的。在工作上,我和张雨晴之间的上传下达都是通过她来实现,而且看得出,她也很愿意到我这里来。越接触她,就会越喜欢她,但这喜欢只是哥哥对小妹妹的那种。 </p><p class="ql-block">我曾经试探地问过她对方超的印象和感觉,她回答说是挺好的。但问具体怎么个挺好法儿她就笑而不答了,再问多就看得出明显的不高兴来,看着我的眼睛也变得幽怨。我知道这丫头可能真的像方超说得在喜欢我了,但我一切装着未知未觉。为了避免结束,我认为最好的方法是避免开始。</p> <p class="ql-block">24</p><p class="ql-block">整整一个月,由于工作繁忙,莱茵河几乎没去,而每周三次的健身变成了每周一次,见林鹭鹭的时间总是很短,次数就更少。最让我哭笑不得的是,林鹭鹭几次见到我都会提到张雨晴,在赞美她漂亮、气质高雅的同时总是问我和她相处的怎么样?每次都搞得我尴尬异常、狂摸鼻子。 </p><p class="ql-block">方超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我“不尊重”,当然也只是在办公室没人的时候。用他的话来说,对张雨晴‘如此礼贤下士放下架子二顾茅芦亲自找回并许以如此高官厚碌’极为不解,存有很大的好奇,不断嬉皮笑脸地寻问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心下佩服,想这小子真的有可能会点什么,这种事儿都能让他蒙出来个子午卯酉来。但想归想,却每次都会义正严辞地告诉他一不要随便议论领导,二有多远滚多远。 </p><p class="ql-block">自从部门合并我出任经理后,方超和海波工作状态非常好,效率高,质量更高。别看方超平时嘻嘻哈哈象没个正形似的,但他的文案造诣、对产品述求的把握绝对堪称一流!不但语言丰富,而且极有煽动力。 </p><p class="ql-block">几年的相处,我知道方超是一个悟性极高的人,而且博闻强记。</p><p class="ql-block">海波的工作效率则高的令人咋舌。 </p><p class="ql-block">超级肉蛋孙欣会时不时地到我的办公室里坐一会儿,每次都会媚眼横飞言语暧昧,面对她的挑逗,我只能报以苦笑。别说,最近我开展工作的时候,在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都很积极,这让我对她产生了些许的好感。但她的这种表达我实在是接受不了,只能敬而远之了。 </p><p class="ql-block">在上任的一周后,我和利达的夏芒通了电话。</p><p class="ql-block">而他在电话里告诉了两个让我感到惊讶的消息:一是从华夏广告公司辞职的陆一冰到利达上班了。 </p><p class="ql-block">陆一冰去了之后取代他的位置。 </p><p class="ql-block">另一个消息是:宝龙公司正在和利达接洽是陆一冰带过去的案子。 </p><p class="ql-block">七月下旬,他又打电话来,告诉我已经在利达辞职了。我问他接下来的打算,他说没有,想再找份工作而已。我大喜,立刻邀请他来华夏广告公司。夏芒的水平和能力我很了解,也非常欣赏,他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p><p class="ql-block">为了夏芒的事儿,我去了张雨晴的办公室一次。看到了我的她似乎挺高兴的,但随即又摆出了一副只谈公事的表情,淡淡地请我坐了。问我是否知道利达是重兴集团的产业?我点头表示知道。她点点头,说如果你不知道利达的主人是谁而要把从那里出来的夏芒招进公司,她不会同意。但你既然知道了,那你自己看着办好了,但还是提醒我谨慎一些。我点点头,说我自有分寸。 </p><p class="ql-block">有了夏芒的加盟,策划创意部更是如虎添翼。 </p><p class="ql-block">夏芒本来就是公司的老人儿,人缘儿一直挺好,当时是因为受不了尹宏的挤兑才离开了公司。现在回到熟悉的环境里,如鱼得水。 </p><p class="ql-block">抛开那些小笔的单子,除了公司原有的大宗业务之外,这段时间又接下了几项利润丰厚的业务。沙朗先生正在兑现他的承诺,已经先后为公司介绍了包括国际知名健身器品牌多健邦、香水品牌蜜缘、顶级时装品牌大卫金等东北地区的市场推广业务。 </p><p class="ql-block">当这一切完成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八月中旬。这段时间以来,应该说在工作方面我算是顺利的,但是在个人感情方面却差强人意,和林鹭鹭的交往陷入了僵局。 </p><p class="ql-block">我打电话给林鹭鹭,约她一起吃晚饭。她迟疑了一下后,答应了。 </p><p class="ql-block">我们去吃的是开发区那边的小肥羊。 </p><p class="ql-block">餐厅里一如既往地顾客盈门,热闹非凡。和上次吃饭时的情景相比,我和林鹭鹭却都象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p><p class="ql-block">安静文雅地吃着食物,礼貌客气地交流着彼此最近的状况,再后来礼节性地抢着付账,这些都令我感觉沉闷不已。我意识到,我们之间有种感觉已经不见了。 </p><p class="ql-block">从餐厅里出来,我问林鹭鹭说着急回家吗?不急的话散散步吧。她看了看我说好的。 </p><p class="ql-block">我们沿着大街慢慢地向前走着,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林鹭鹭的目光始终游移着不与我的接触。 </p><p class="ql-block">走了足足五分钟,我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她说道:“鹭鹭,我觉得你对我的态度好象改变了。” </p><p class="ql-block">“是吗?你这样觉得吗?”她也停下来转过身,回视着我,我看到,夜色浸透了她的眼睛。 </p><p class="ql-block">“是的,……我觉得你对我冷淡了。” “……” </p><p class="ql-block"> “最近这段时间我实在是太忙了,所以…… </p><p class="ql-block">“雨辰,我觉得不是那个原因,”听到我这么说,林鹭鹭摇了摇头,“其实是你变了。” </p><p class="ql-block">“我?”我惊讶了。 </p><p class="ql-block">“是的。你自已也许并不知道,但是,这种改变在我看来是显而易见的,你的心思已经不在……我这里了。” </p><p class="ql-block"> “啊!?”我的眼睛睁大了。 </p><p class="ql-block"> “女人对这种事情是最敏感不过的了,我知道,……你喜欢你们公司那位漂亮的经理。” </p><p class="ql-block"> “……” </p><p class="ql-block"> “那天在你家里我看得出,她也很在乎你。” </p><p class="ql-block"> 无语了,我摸鼻子。 </p><p class="ql-block">“呵呵……”林鹭鹭看到我这样,笑了,“你知道吗雨辰,你摸鼻子的样子看上去很好笑但是也很可爱。”说完她竟然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脸。 </p><p class="ql-block">“鹭鹭,……我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p><p class="ql-block">“我知道的。可是雨辰,对于感情,如果我们不认真问过自己的心而盲目地发展下去,最终的结果可能是使两个人都受到伤害,你难道想那样吗?”这会儿我看着她,感觉年龄不大的林鹭鹭成熟得超越我的想象。 </p><p class="ql-block">“可是……”瞬时间,那天在千人的一幕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深情的相拥,无言的约定…… </p><p class="ql-block">可以说林鹭鹭是自米兰离开之后两年来,我第一个主动去接触并追求的女孩,我自认为自己是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的。但刚才听了她的话,说实在的,我感觉自己的信心动摇了。 </p><p class="ql-block">“雨辰,虽然我们无缘成为夫妻,但却会是好朋友啊,你说呢?”说完这句话,林鹭鹭灿烂地笑了。 </p><p class="ql-block">刚才在谈话之前,我觉得她似乎和我一样,感觉到沉闷。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竟然调整了自己,果决地做出决定,好洒脱!“那当然了!”我用钦佩的目光看着她,然后和她一样展现笑容,一个女孩子家都可以做到这样,我一个大老爷们又怎么能拿不起放不下呢?</p> <p class="ql-block">25</p><p class="ql-block">周一上午九点,张雨晴的办公室。 </p><p class="ql-block">我来的时候,林鹭鹭正在电脑前打字,看到我立即站起来,“早啊江哥。”她甜甜的笑容让人看上去心情愉快。 </p><p class="ql-block"> “早。”我点点头微笑,“张总来了吗?” </p><p class="ql-block">“是的,你进去吧。</p><p class="ql-block">她穿着一件紫色的纱衣。一反她平时上班时一贯的职业装束,这件衣服的料子有些透,后背上隐隐透出了胸罩细细带子的形状。袖口有些层层叠叠的荷叶装饰,显得随意而自在。下身是一条紫色的非常合身的一步裙,在显露出她纤长小腿的同时,更勾勒出优美的腰形。站在窗前,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p><p class="ql-block">看到此时的她,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梦一般的夜晚,那个紫色的神秘女郎。记忆的重叠,使我在心中发出一声感叹。 </p><p class="ql-block">她转过身,看到是我,微微愣了一下。也许是意识到今天自己的服饰会带给我一些不同的观感,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了指办公桌前面的座位,问道:“这么早,找我有事吗?” </p><p class="ql-block">我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放松地坐下来,看着她笑着说:“你今天很漂亮!” </p><p class="ql-block"> “……谢谢。”她可能没想到我会说这么一句,脸一下子红了,眼神到处飘移。 </p><p class="ql-block">这正是我要的效果。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我感觉和她之间的气氛太过严肃了,而这种严肃而拘谨的气氛时间越长越会使彼此失去那种在随心所意的交流中产生的碰撞与火花,所以,那对工作是不利的,而且,……天知道,我们之间是有过‘非凡’关系的人,我不想和她那样相处。</p><p class="ql-block">我把近期工作向她汇报了一下,拿出了我最近写的公司现状调查。</p><p class="ql-block">她说下午,组织大家开个会吧,把近期工作梳理一下。 </p><p class="ql-block">二点整,张雨晴准时来到小会议室。 </p><p class="ql-block">今天参加会议的人来得整齐,所有公司中层全部到位。张雨晴坐在会议桌起首的位置上,右手依次是钱娟、孙欣,左手是我、市调部经理郑少华,财务总监张丰。安然坐在我的旁边,而蓝媚媚则坐在张雨晴和钱娟之间。自从进了会议室之后蓝媚媚就没看过我一眼,象不认识我了一样,我只能在心里暗暗苦笑。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宣布开会并亲自主持。“知道现在大家都很忙,在这种情况下召集大家来开这个会,是我认为这个会非常重要。下面我希望大家把自己的手机暂时关掉,不受干扰地来开这个会。” </p><p class="ql-block">听了张雨晴的话,几乎所有的人都引起重视了,因为以前开会的惯例是手机打成静音就可以了,有电话来的话还是可以出去接一下的,而现在张雨晴竟提出了这个要求,显然非比寻常。 </p><p class="ql-block">“大家都知道了会议的内容了,下面……”说到这里,张雨晴发现很多人的脸上是一付询问的表情,于是停了下来,“大家不知道会议内容吗?”曹丽丽、孙欣、李卫东等都摇了摇头。张雨晴看了,转头看了蓝媚媚一眼,而蓝媚媚则埋头坐在那时,不知道用笔在纸上划着什么。 </p><p class="ql-block">我猜应该是张雨晴让她把会议议题通知到每个人的,而明显地,她好象没有。张雨晴似乎发现蓝媚媚的神色有些不对,也没多说什么。 </p><p class="ql-block">“噢,是这样的,”张雨晴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的,最近的几个月以来,公司的业务越来越多,效益也增加了不少,局面是令人欣喜的,在座的每一位也都为些付出了辛苦的工作,在此,我先谢谢大家了。” </p><p class="ql-block">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每个人,“但是,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在这种好的形势下,我却越来越感觉到公司的整体运作并不顺畅,而且已经遇到了向前发展的瓶颈。”她又一次停下来,以便让在座的人回味一下她的话。果然,除了我和蓝媚媚、安然之外,其他人开始面面相觑,这种居安思危的品质当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具备的,由其对企业经营来说,站的角度、高度不同,想的事情不一样也非常正常。 </p><p class="ql-block">“说实话,做为公司的掌舵者,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被这个问题困拢着,也一直在想是什么原因形成了现在的这种局面,用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而这个时候,江主任,”她看了我一眼,然后面对大家继续说道:“已经用了很长时间、花费了很多的精力,结合公司现状,做出了一份华夏广告公司的经营策略。”说着,她举起了手中的策划书,“今天之所以召集大家来开这个会,就是请大家一起来听听并讨论一下这个方案。对公司来说,这是一等一的大事。而这,也正是我对这次会议非常重视的原因。” </p><p class="ql-block">大家听完了张雨晴的话,都把目光转向了我。他们的惊讶是有理由的,因为最近这两个多月以来,公司最忙的人可能就是我了。而在这么忙的情况下,又做出了这么一份非比寻常的东西,他们知道,这确实是不容易的。 </p><p class="ql-block">“今天上午江主任把这份东西送给我之后,到刚才开会之前,我一直在琢磨它。应该说,这是一份构思很大胆的公司经营策略,里面的很多内容,是我不曾想到过的。时间宝贵,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下面就先请江主任把这份案划案向大家讲解一下。” </p><p class="ql-block"> 和以往面对客户提案时不同。这次针对公司自身的策划案倾注了我近两个月的心血,不同在我对它的重视及这份东西的份量。所以,当我站起来时,有一种凝重感。 </p><p class="ql-block"> “各位同仁,最近两个月以来,公司的业务量激增。在利润不断增加的同时,公司很多自身的弱点也暴露出来了。就目前公司的经营来说,隐藏着许多看不见的弊端。…..。” </p><p class="ql-block">在我发言的时候,我发现每个人都很认真地听着。安然和蓝媚媚在做着记录。我发现,蓝媚媚偶尔会抬起头迅速地偷看我一眼,看到我注意到了目光又会马上躲闪开去。 </p><p class="ql-block"> “这份策划案的核心内容可以用四个字概括:那就是精减客户。” </p><p class="ql-block">这句话说完,我发现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还有深深的不解。也许他们不能确定我所说的精减客户是不是和他们理解的一样。询问的目光齐齐地向我投射过来。因为事先看过策划书,张雨晴没有感到惊讶,但却是一脸凝重的表情。 </p><p class="ql-block">这些反应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p><p class="ql-block">有目共睹。自从张雨晴到了公司以后,在外联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很好地维系和拓展了客户群体。毕竟一家广告公司如果没有客户的话,那就意料着失去了生存下去的权力了。 </p><p class="ql-block">也正是因为做了大量与此有关的工作,在尹宏走后,因为相互间密切的接触及刻意的讨好,使负责客户服务及业务拓展的孙欣和张雨晴的关系融洽而密切。 </p><p class="ql-block">我继续说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是,精炼并减少我们服务的客户数量,集中公司的人力资源,把工作重点放在那些可以为公司赢得更大利润的客户及项目上。”稍微停顿,我补充道:“依我看来,这可能是目前唯一能使公司摆脱瓶颈,进入发展快车道的方法了。” </p><p class="ql-block">这句话说完,我向张雨晴点头示意然后坐下来。一时间大家都在沉默着。 </p><p class="ql-block">三天以后,在张雨晴办公室里。</p><p class="ql-block">我说:“形势已经很明显了,做为公司的决策者、领导人,你如果优柔寡断到连这点事儿都把握不了,那这个公司还会有什么前途呢?我既然左右不了你,那我不伺侯你了总可以吧。”本来挺严肃的一句话,说到后来我开始坏笑。 </p><p class="ql-block"> “你敢!”脱口而出的张雨晴感觉到这句话里打情骂俏的成分太重了,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好一会儿才又转过来,睨着我说道:“切,什么伺侯不伺侯的,说得真难听……”说完又觉得不妥,一只纤纤玉手已掩上了嘴唇,眼睛却在闪闪发亮。</p><p class="ql-block">看着美态呈现的张雨晴,我有些心猿意马。不知道林鹭鹭对她的影响究竟有多深。从上次我们在家里的倾心交流,到后来因为看到了林鹭鹭刻意与我保持距离,我都是被动地在配合她。自从林鹭鹭向我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后,我认真地问过自己,真的象林鹭鹭说得那样喜欢张雨晴吗?没有答案,却似乎有声音不断说着:去找张雨晴吧、去找她…… </p><p class="ql-block">我知道,这里已经不适合接下来的话题了,于是站起来,深沉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直到她有些慌乱了,“雨晴,我晚上会在莱茵河,希望你能来……” </p><p class="ql-block">“……你不怕那个叫林鹭鹭的女孩儿误会吗?”她惊讶,迟疑了一下后小声问道。 </p><p class="ql-block">对她的问话我未做任何表示。“我八点到。”说完我向她点点头,走了出去。 </p><p class="ql-block">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正在办公室里整理书柜,方超兴高采烈地进来了,打着口哨,吹得是《你是我的玫瑰花》。 </p><p class="ql-block"> “嘿嘿,老大,告诉你一件你想不到的事儿啊?呵呵,说实话,做梦我都没想到,也许是我的诚意感动了上天,呵呵。”他的兴奋与自得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p><p class="ql-block">“什么事儿?” </p><p class="ql-block">“你猜。” </p><p class="ql-block">“靠,”我转身就往外走,我还不听了呢,我估计这样准能把他憋个好好歹歹的。 </p><p class="ql-block">“回来!我说。……蓝媚媚昨天晚上请我看电影了,”他兴奋地靠近我,“我们还……”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如果说听到方超的这句话我一点反应没有那是假的,我想起上午看到蓝媚媚时她的眼神。感觉心里猛地一紧,我转过身来,表情冰冷地看着方超,“那好啊,我祝贺你。不过我告诉你,不要说始乱终弃了,如果以后我发现你对蓝媚媚不好,我第一个先宰了你知道吗?” </p><p class="ql-block">“啊?!”方超听出来我的话不象是在开玩笑,一时间摸着鼻子愣住了。 </p><p class="ql-block">晚八点。莱茵河。 </p><p class="ql-block">坐下来时戴维也到了。</p><p class="ql-block">“今天心情看来不错。” </p><p class="ql-block">“呵呵,托福。”我接过他递过的啤酒,碰瓶,喝一口。 </p><p class="ql-block">我四处看着,并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 </p><p class="ql-block">“你好象约了人。” </p><p class="ql-block">“……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p><p class="ql-block">“我见过吗?”戴维笑了。我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关心这个问题。 </p><p class="ql-block">我笑了,“……好长时间没看到恬恬了,她在忙什么呢?” </p><p class="ql-block">她每天都在忙着画画,画上很多小房子,还告诉我说要住在里面。”一谈到女儿,戴维的嘴就像合不拢似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我点点头,天知道,我希望将来能有一个和恬恬一样可爱的女儿。 </p><p class="ql-block">莱茵河的人不多,零星的顾客散落在四周的座位上,多半是情侣。看到他们亲密无间地交谈着,我的心羡慕中隐有淡淡的期待感。一时间我觉得张雨晴是会来的,但不敢肯定,怕她一旦不来自己会受到打击;另一时间觉得她不会来,可心中仍有着不可扼止的希望存在……我想好了,如果九点她没来,我就回家。 </p><p class="ql-block">戴维静静地陪我坐了一会儿后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想着心事。 </p><p class="ql-block">自从上次和林鹭鹭谈过后,我们又恢复成了那种哥们儿的关系,每次去文化宫看见她仍然有说有笑。我渐渐感觉到她好象是对的,看到她时,那种心动的感觉越来越淡了。有一次健过身之后,我请她和阿鹏吃了顿饭,大家有说有笑好不热闹,我竟莫名其妙地感觉她和阿鹏倒是挺合适的。 </p><p class="ql-block">不知道蓝媚媚是怎么想的。她是因为听了我的话而去找方超看电影的吗?还是就想那样做呢?我不想自作多情,但感觉应该是第一种。这样想着,我不仅苦笑了一下,希望蓝媚媚对我能象我对林鹭鹭那样的就好了——发现我并不适合她,适合她的是喜欢她的方超。 </p><p class="ql-block">米兰。她还好吗?已经两年了,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呢?胖了还是瘦了?她的肤色还是象以前一样有些苍白,透明到能看到皮肤下隐隐的静脉吗…… </p><p class="ql-block">“在想什么呀?那么出神。”一阵淡淡而熟悉的幽香,张雨晴已站在了我的面前。</p><p class="ql-block">我醒过来,站起来为她拉开椅子,然后一同坐下来。 </p><p class="ql-block">招手。啤酒是戴维亲自送过来的,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我叫住了他,“戴维,这位是我公司的经理,张雨晴小姐。” </p><p class="ql-block"> “戴维是这儿的老板。”我又对张雨晴说。 </p><p class="ql-block">“幸会。”张雨晴说,并伸出手去。 </p><p class="ql-block"> “欢迎您。”戴维和张雨晴握下手笑着说,“不打扰了,有什么需要叫我。” </p><p class="ql-block">我们看着戴维离开,然后相视而笑,碰瓶,清脆的声音令人愉快。 </p><p class="ql-block">刚才你在想什么呀?能告诉我吗?”张雨晴又问了一次。 </p><p class="ql-block">“……最近你和米兰联系过吗?” </p><p class="ql-block">“噢……”张雨晴恍然,“嗯,联系过。她挺好的。不过……她不希望你联系她。” </p><p class="ql-block">“……”我沉默下来。一时间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了。 </p><p class="ql-block">“时间让情感,一点点沉淀, </p><p class="ql-block">那些未曾留意的改变, </p><p class="ql-block">情人知己这条界限到底应该划在哪里 </p><p class="ql-block">如果这世间真的还有 </p><p class="ql-block">这样的第四种情感, </p><p class="ql-block">一封未开启的信留下多少悬念……” </p><p class="ql-block">陈倩倩的一首《蓝颜知己》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唱响,我们静静地听着,品味着淡淡的忧伤,似乎能感觉到时光静静地流淌…… </p><p class="ql-block">“蓝颜知己,心有灵犀 </p><p class="ql-block">你懂我的心事我解你的暗语。 </p><p class="ql-block">就算没有明天没有结果 </p><p class="ql-block">都无法放弃。 </p><p class="ql-block">蓝颜知己,命中注定 </p><p class="ql-block">暧昧还是清晰,难解它的玄机 </p><p class="ql-block">蓝颜知已,我们的秘密 </p><p class="ql-block">有种感动记忆,都是关于你……” </p><p class="ql-block"> 一首歌堪堪听完,我才忽然感觉到气氛太沉闷了,以手加额,是我的不对啊,约了人家来却搞得郁闷兮兮的,说不过去。 </p><p class="ql-block">我转过头看着她,露出笑容,“你能来,我真高兴。” </p><p class="ql-block">她看着我,渐渐地脸上也有了笑意,“我犹豫来着,不知道该不该来,但最后还是来了。” </p><p class="ql-block">“嗯,我在想,如果你九点还不来,我就回家呢。” </p><p class="ql-block">“你别说,我还真的打算九点才过来呢。” </p><p class="ql-block">“呵呵,那时候,这里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p><p class="ql-block">“切,你不在还有别人呢。” </p><p class="ql-block">“可惜你不是来找别人的。” </p><p class="ql-block">“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啊?” </p><p class="ql-block">“一般,不过我真的想过你会来的。当然,也想过你不会来。” </p><p class="ql-block">“哈哈,废话,来不来都让你说了。” </p><p class="ql-block">“怎么这么晚才到呀?这么漂亮,是不是时间都花在梳妆打扮上了?” </p><p class="ql-block"> “去你的。……我如果真的九点以后才来呢?” </p><p class="ql-block"> “不知道,也许那就说明我们今生无缘了吧。……不过,现在这种宿命已经被打破了。” </p><p class="ql-block">“谁跟你有缘啊?有也是孽缘。” </p><p class="ql-block">“……也就是‘冤家’?” </p><p class="ql-block"> “去。呵呵……”张雨晴目光闪闪,以手掩口,笑了。喜欢这个女孩,我肯定。 </p><p class="ql-block">“我是来找你谈工作的。” </p><p class="ql-block">“好啊,谈吧,谈什么我都陪你,我今天免费陪聊。” </p><p class="ql-block">“呵呵……你正经点好不好?我说真的。”她嗔道。 </p><p class="ql-block">“我也说真的,开始吧。”我估计自己现在的笑容一定很可恶。 </p><p class="ql-block">白了我一眼,她表情严肃下来,“明天下午开全体大会,我会宣布公司删减客户这个决定。” </p><p class="ql-block">听到她的话,我也变得严肃,点点头,“我明白,这是应该的。” </p><p class="ql-block"> “还有就是,既然是公司的决定,那么风险公司自会承担。”她看着我,认真地说道。 </p><p class="ql-block">我低头沉思。良久,我抬头看着她,“这个计划你准备让谁来执行呢?” </p><p class="ql-block"> “最近集团那边有很多事,我要把精力放过去一些,所以不能亲自主持。现在支持这个计划的除了你之外只有张丰,但他不可能来操作这件事的,所以,你是唯一的人选。” </p><p class="ql-block">“既然是这样,那么我还是希望你让我兑现我的承诺。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服众,才能使我在实施计划的过程中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同时,为了保证这次删减客户计划的成功,我需要你在会上给我一把上方宝剑,让我全权处理这项工作。”我尽量把这些话说得慢一些,我希望她看得出我的认真和郑重。 </p><p class="ql-block">很显然,她了解了我的意思,沉思着。好一会儿,她抬起头来,坚定的目光承载着信任,“好。”她说道。 </p><p class="ql-block">又经过一次短暂的沉默,接下来,我们开始聊一些轻松的话题。聊公司,聊公司里的员工,再聊音乐和运动,甚至个自生活中的一些琐事,感觉融洽并有着淡淡的温馨感。只是谁也没有再去提米兰。 </p><p class="ql-block">在聊的过程中,她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和那个叫林鹭鹭的女孩还好吧?” </p><p class="ql-block">“……她很好,但……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了……”我说道,并在她的眼中发现了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p> <p class="ql-block">26</p><p class="ql-block">第二天,周三。上午九点。华夏广告公司广告公司策划部办公室。 </p><p class="ql-block">我走进来,阳光几乎洒满了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把一个黑色皮包放到桌上,我走到窗前,向远方眺望。阳光下的长春市在一片耀眼的亮色下,欣欣向荣。 </p><p class="ql-block">昨天晚上几乎是和她依依惜别的。和她一起走出莱茵河的时候,感觉着身边的她的妖娆。艺术品般修长而匀称的双腿、挺翘的臀、纤细的腰肢…… </p><p class="ql-block">在听我说了和林鹭鹭没什么了之后,她的神情由刻意保持着距离变成慢慢地靠近。在依然存在的矜持下,那种对我依赖感已无法遮掩了。 </p><p class="ql-block">交谈中,不知怎么着我们谈到了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怎样才能互相保持足够吸引力的问题,当时她用教训的口气,故意板着脸对我说:“知道吗?男人是让人靠的,所以你要可靠。” </p><p class="ql-block">我当然不甘示弱,回敬道:“是呀,而女人是让人爱的,所以小姐,你要可爱……” </p><p class="ql-block">笑声不断,偶然间不经意的调情似的语言更让我们感受到彼此的欣喜。我们之间的那种暧昧又回来了,那感觉如酒,在细细品味中几乎醉去…… </p><p class="ql-block">今天公司就要做出删减客户的决定了,不知道其他人是否能体会到,我深深感觉到它意义的重大。就现在的华夏广告公司来说,领导有力、人才齐备、信誉良好、客户充盈、规模足够,如果再经过这番重新调整客户结构的改革,必将进入发展的快车道,对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充满信心。 </p><p class="ql-block">在心里默默想着这些的时候,安然进来告诉我,全体大会下午三点召开。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自从前天蓝媚媚从我这里出去后,很明显地生了我的气,有事儿也不亲自过来通知我了,甚至电话也不打到我这里而是通知安然,由他再转告我。小女孩的心思还真的挺复杂,也不知道那天她究竟和方超怎么样了,我想我也不必知道了,只希望她好就行。至于对于我的态度,相信过一段时间会好的,这样想着,我摆摆头笑了。 </p><p class="ql-block">下午三点,公司大会议室的紧张气氛充盈到使每个人看上去都严肃无比。连平时最活跃的方超都安静下来了。 </p><p class="ql-block">我是提着那个黑色的皮包进入会议室的,坐在张雨晴的左手边。张雨晴的右手边是蓝媚媚,公司中层沿着会议桌的两侧依次坐好。其他员工则坐在远一些的位置及后排。 </p><p class="ql-block">“今天召集大家来开这个会,是要向大家宣布公司的一项决定,”张雨晴看到大家都已经坐好了,也没象以前全体员工会议那样,由钱娟或别人先主持一下,直接开口说道,“就是关于公司调整客户结构的计划。” </p><p class="ql-block"> 稍一停顿,她继续说道:“大家也都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公司的业务量增长很快,效益也在增加,发展势头很好,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p><p class="ql-block">但是,也正是在公司这种看上去很好的发展势头下,暴露出了经营管理方面的一些问题。其中最突出的,就是公司的人力资源被大部分的无效益项目所占用。这样一来,那些真正赢利的项目却无法得到细致周到的服务。目前的情况是,公司在拚人力,但效益并未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增加,这种状况已经在影响公司的日常经营。 </p><p class="ql-block">策划部的江总监,在完成自身工作的同时,花费了很多时间,做了大量的调查研究,就公司现在的这种状况,从专业的角度进行了诊断,并提出了公司今后的经营策略。他认为,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的原因是公司现有的鸡肋项目太多,有限的人力资源得不到有效运用,导致公司策划、创意及执行的整体运作水平下降,效率低下。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说到这里停下来,看着大家。我知道,她这是在传递一个信号,让大家对她既将做出的决策有一点心理准备。我看到各位中层们已经完全明白了张雨晴的意思,坐在座位上显得垂头丧气。 </p><p class="ql-block">在和我目光的触碰中我发现那里有一丝隐密的笑意,似乎因为这个决定是我们俩个人私下达成的默契而有一种孩子般的得意。 </p><p class="ql-block">应该说张雨晴的这番话很有说服力,如果有谁原本对删减客户这个计划是想不通的,那么我想,听了这番内容翔实的论述后,也会有所改变的。 </p><p class="ql-block">听完张雨晴的这个宣布,全体人员、包括中层在内,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示,似乎认为这一切顺理成章。张雨晴也好象对大家的这种反应感到满意。 </p><p class="ql-block">“这个决定,是我经过昨天一整天的考虑做出的,同时,我宣布把这项工作交由江总监全权负责。在这里,我要求大家,在这项工作上,不管涉及到谁,都要积极地、无条件地配合总监的工作。既然是公司的决策,那么如果因为个人的原因使这项工作进展不畅的话,就是对公司的不负责任,这是不能被允许的。”张雨晴说完这句话,目光威严地扫过坐在会议桌两侧的几位中层。我心生敬佩,张雨晴做为一个年轻女孩,能收放自如地恩威并施,不简单。 </p><p class="ql-block"> “此次公司这项重大决策是江总监提出来的,大部分工作也都是江总监做的。大家也知道,这并不是他本职内的工作,所以在此,我要代表公司向江总监表示感谢。接下来,做为这项对公司来说很重要而本身又非常繁杂的工作的执行人,我想请江总监和大家说几句话。” </p><p class="ql-block">这是我和张雨晴早就已经排演好的,她高调而我低调。事关重大,马虎不得。 </p><p class="ql-block">我慢慢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全场扫视了一下,“我曾经说过,如果公司不做出执行这个删减客户的计划,那么我将辞去职务、离开公司。虽然知道这么说有些过激了,但确是我的真实想法,因为在做调查和分析诊断的过程中,我切实感受到了它对于公司的重大意义,如果公司没有采取这个方案,那么留在公司,我也只会因为看到公司在竞争中面临劣势而痛心疾首。 </p><p class="ql-block">华夏广告公司本身就是在为企业的发展、经营提供一系列的诊断、策划、宣传推广服务。还是那句话,如果自身都没策划好,又如何为别人做什么策划呢?所以,我很高兴张总做了这个决策,这让我对公司的未来充满信心!”这是我的真心话,说完我向张雨晴点了点头。 </p><p class="ql-block">“张总和在座的几位经理都是亲耳听到的,我想各位同仁也应该有所耳闻,我在中层会议上说过,因为这次有风险的决策是我一个人提出来的,如果公司这样决策了,那么我愿意和公司一起来承担因为这次决策而面临的风险。而所谓的和公司共担风险,当时我给出了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三个条件,一是无条件地亲自来组织实施、完成这项工作;二是个人来承担三十万;三是如果这次决策失败了会引咎辞职。 </p><p class="ql-block">“关于第二点,”说着,我从会议桌下拿起那个黑色的皮包,把它放在桌上。所有的人都在奇怪我究竟在干什么,包括张雨晴在内。 </p><p class="ql-block">我对这些不解的目光丝毫不以为意,自顾自地拉开皮包的拉链,然后翻转它,把里面的东西整个倾倒出来。一堆人民币。 </p><p class="ql-block"> 我听到有的人发出惊呼,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连张雨晴都微微一愣。很好,这正是我要的效果。 </p><p class="ql-block"> “既然已经说了,那就要执行,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言出必践。虽然张总和我谈了,因为是公司的决策,所以不存在我同公司共担风险之说。但是,如果不能履行承诺,我会寝食难安的,所以,希望张总成全我。”说完,我转过头看着张雨晴。与环境很不搭调地,此时她的目光中竟满是温柔之色,我赶紧把头转开了,怕自己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和她的目光缠绕在一起。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向我点点头,然后扫视全场,“江总监的做法说实话我并不赞同,但既然是他极力的要求,那么,我就象他所说的,成全他。请财务部的张总监和部内同事们一会散会后清点这些钱,然后存起来入账,”沉吟了一下,她继续说道:“先挂在‘其他应付款”上吧。既然是江总监坚持的,公司也认同了,那么,这件事就会这么执行,一会儿,请钱主任根据会议内容及江总监所说的,由公司和江总监个人签一个责任状,一旦这次决策因为策略本身的问题而导致失败,那么届时将按照责任状,该扣多少钱,按财务做出的亏损核算执行。 </p><p class="ql-block"> 但是,公司也不会让江总监个人承担这么大的责任而没有表示,当这个计划实施成功后,公司也会对江总监及在这项工作上付出辛苦努力的人给予奖励。至于奖励的尺度,由于还没有做过研究,就先不在这里公布了。”我暗自点头。张雨晴的话很公平,也应该这样。 </p><p class="ql-block">散会后在办公室里,我总结了一下这次会议的得失,发现最大的收获是和张雨晴之间形成了有效的配合,我们心意互通,从眼神就可以了解对方的想法,这非常难得,我感到欣喜。 </p><p class="ql-block">接下来的近一个月的时间,那些被‘减负’的客户的未完项目在夏芒的主持下,基本上都划上了完满的句号。9月中旬,也就是‘减负’工作开展一个月后,我和张雨晴商议,由孙欣和曹丽丽出面,邀请这些将暂停合作客户的业务具办人及公司领导参加华夏广告公司举办的冷餐答谢会,并为每个人准备了精美的礼品。 </p><p class="ql-block">在宴会上,张雨晴还亲自做了简短而真诚的祝酒辞。这样一来,不算那些对华夏广告公司的这种作法根本无所谓的,一些本来还心存芥蒂的客户也完全释然了。神奇的是,华夏广告公司在完成了‘减负’工作后,在业界的声誉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有所提升,这是我和张雨晴都不曾想过的意外收获。 </p><p class="ql-block">至此,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减负’计划宣告顺利完成,公司运营进入了良性循环状态。 </p><p class="ql-block">我和张雨晴在公司里接触的时间虽然减少了,但私下里交往的时间却在增加。由其是周二和周五晚上,莱茵河是我们不言自明的约会地。我们往往先后去到达那里,在我的专属位置上喝酒聊天打牌,偶尔也会什么都不做而只是静静地坐着,关系越来越融洽亲密。有一次晚上从莱茵河出来,她提出散散步。在月光下的徜徉中,象那个晚上一样,她抓住我的手臂依偎在我的身旁…… </p><p class="ql-block">但除此之外我们之间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举动。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感觉这样很好。令人心动的暧昧感觉始终保有着,那一夜的激情似乎是我们之间某种情绪的装饰物并在远方如忽明忽暗、不时照亮彼此目光的灯塔,欲望很淡却心有所属…… </p><p class="ql-block">在‘减负’计划完成后的一天,她告诉我过一段时间集团领导可能会找我,让我有点心里准备。我问她是谁要找我,什么事情?她笑而不答,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p><p class="ql-block">平日里在公司看到蓝媚媚,她不再叫我江哥而改口叫江总监,一副公事公办敬而远之的样子。虽然如此,我却能感受到她时时的关注,有时候不经意的一瞥中,能看到她忙着躲藏的羞怯眼神。 </p><p class="ql-block">方超和蓝媚媚之间的关系仍和以前一样,没有更大的进展。一天快下班的时候,方超表情郁闷无比地进了我的办公室,一言不发地坐到了沙发上,接着开始长吁短叹。 </p><p class="ql-block"> “怎么了方超?”我走过去,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p><p class="ql-block"> “老大,‘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是谁说的?简直太他妈准确了……”方超愁苦地歪着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被打败了般地瘫靠在沙发的靠背上。 </p><p class="ql-block">不用说,这肯定还是因为蓝媚媚。我静静地陪着他坐着,并不说话,我在等着他把话说出来。 </p><p class="ql-block">过了一会儿,方超直起身体双手捂住脸,“加上今天,蓝媚媚已经连续拒绝我三次邀约了。” </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呢?” </p><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知道了就不用这么烦了。这一个月来,就前几天对我挺热情的,后来又不冷不热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方超把手从脸上拿开,无助地看着我说道。 </p><p class="ql-block"> “……你那天不是说,你已经和蓝媚媚那个了吗?”其实我不该问这么三八的问题,但也说不好为什么,实在是挺想知道的。再说方超是自已家兄弟,也就不避讳了。 </p><p class="ql-block">“那个?老大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们只不过是Kiss了下而已。” </p><p class="ql-block">这会儿想起了那天我对方超说的,如果他对蓝媚媚不好我会宰了他的话,感到有些好笑。同时,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些隐隐的沉重感。</p> <p class="ql-block">27</p><p class="ql-block">九月下旬,已经完全从酷热中摆脱出来的长春市呈现出明丽、清朗的表情。天很高很蓝,有一种看一眼都会让人心胸舒畅的开阔感;树木郁郁葱葱,散发着成熟到极至的绿意;阳光依然很烈,但已经不再射得人难受了,大自然不知不觉间多了母性的温柔感觉,金色的收获季节来临了。 </p><p class="ql-block">这天是周三,下午上班的时候,我正坐在办公桌前看一份部内员工为一个客户做的产品上市策划案,桌上的集团分机电话响了,我拿起话筒,“你好。” </p><p class="ql-block">“嗯,是我。”是张雨晴。 </p><p class="ql-block">“嗯,什么事儿呀?”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变得很柔,甚至有一点肉麻感。但无法控制,同时,不由自主地微笑着。你可以体会一下,当你的生活中出现了这么一个人,你不用见到她(他),而是听到她(他)的声音就会感觉高兴的时候,那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感觉。 </p><p class="ql-block"> “晚上有时间吗?” </p><p class="ql-block">“那得看干什么了,如果你约会我,再没时间我也会挤出来的。” </p><p class="ql-block">“呵呵,就你会说。是有人要约你,但不是我。” </p><p class="ql-block">“是谁呀?” </p><p class="ql-block">“你猜。” </p><p class="ql-block">“我猜不到……” </p><p class="ql-block">“呵呵,估计你也猜不到,是我爸爸。”张雨晴笑着说。 </p><p class="ql-block"> 啊?张董?!”我有些吃惊,“他为什么要见我呢?” </p><p class="ql-block">“这段时间以来整个集团都知道了你的表现,他也很欣赏,所以想见见你。” </p><p class="ql-block"> 这对于我来说,算是一件大事。且不说张老板是长春市著名的企业家、名字会时常出现在诸如央视经济半小时、《商界》杂志等媒体、全国赫赫有名的一代儒商,而就他对我的知遇之恩来说,能见他并面对面地交流,也是我非常渴望的事。据我所知,在华夏广告公司,除了他所欣赏的原老总陈起之外,张老板很少见什么人。我虽然是华夏广告公司的老员工了,但多年来一直寂寂无闻,只见过他寥寥几面,更别提做什么交流了。这次约见,完全出乎意料,我感到惊喜。 </p><p class="ql-block">“……好的!只是,下了班已经五点多了,张董……”我有点弄不懂为什么一定要下了班才见。 </p><p class="ql-block">“嗯,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是一次非正式的会见。最近我父亲对华夏广告公司的工作很重视,也一直听到关于你的事。集团有可能对你的工作重新进行安排,所以想事先和你见见面,彼此熟悉一下。”停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他约你晚上一起吃饭。” </p><p class="ql-block">又一次感到惊喜。我知道这种方式的见面就和在办公室中的会晤有所不同了,这意味着这次见面的调子是随意而放松的。 </p><p class="ql-block"> “在哪里呀?” </p><p class="ql-block">“在我家。”张雨晴说。 </p><p class="ql-block"> 没想到。张雨晴说完后,我拿着话筒愣在那里。 </p><p class="ql-block">不知道大家有无这样的感觉,就现代人际交往来说,一起吃吃饭、喝喝酒,是增进彼此间了解与友谊最为常见的一种形式,并无特别之处。但是,如果有一个人不是花些钱去酒店请你,而是不避烦扰,请你到他的家里去,设家宴招待你,那么,这就和那种类似应酬的感觉截然不同了,这一举动所会体现出的亲近与信赖是花多少钱、吃多么珍贵的食材所不可同日而语的。这意味着主人把你当成了自己人,不会见外。所以,当张雨晴这样告诉我后,我愈加惊喜,甚至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p><p class="ql-block">下午下班的时候,我跟着张雨晴一起来到停车场,上了她的白色宝马5,系安全带,着车,张雨晴把车子一溜烟儿开走了。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车开得很熟练,纤长白皙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自由划动,动作潇洒而优美。“</p><p class="ql-block">你开车的样子很酷嘛。”我笑着夸她。 </p><p class="ql-block">“呵呵,是吗?”她看了我一眼也笑了,“我喜欢开车,在英国的时候学会的,我持的可是国际驾照啊。”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车开得又快又稳,上了高速后,我们很快出了市区,向长春市东南净月方向驶去。在美印溪谷,车子离开了主路转入一条两旁种植着白杨树的干净笔直的柏油路。在车里我还奇怪,这条路上怎么一辆车也没有呢?当我看到路的尽头出现的气派中显露着典雅的大铁门时才明白了,这条近一公里的林荫道本来就是一条私家路。 </p><p class="ql-block">车子停在了大铁门前,我看到铁门的上方有一个精致的铁艺制的牌匾,上面是四个字:若水花园。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在车里也不知道对着哪儿招了招手,大铁门无声地向两侧打开,张雨晴驱车驶入后,又悄悄地关闭了。车子又向前行驶了大约三、四百米,穿过绿油油的大片草地及一个满是美丽的花草和几株大榕树的大花园,停在了一幢三层高的青石建筑前。 </p><p class="ql-block">下了车,我欣赏着这幢建筑物,它非常漂亮。厚实的青石的墙体散发出一种安全感,青石的颜色和条纹使整个建筑看上去久远而年青,很有韵味。门和窗子看上去都是用最好的木料做成的,保养得非常好,加上整洁明亮的窗玻璃和对称挂好的窗纱,给人一种玲珑剔透的感觉。这样一来,青石给人的厚重感被化解了。看来这所房子的设计师就是要追求一种厚重与灵动间的平衡,很明显,他的这个想法实现了。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带着我往里走。这时候,门打开了,从里面迎出了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张雨晴向我介绍,这位是若水山庄的管家叶静云。 </p><p class="ql-block">“欢迎您。”他彬彬有礼地向我伸出手来。 </p><p class="ql-block"> “您好,我是江雨辰。”我伸出手来和他握了一下。叶管家向我点点头,然后对张雨晴说:“大小姐,老爷现在书房看书,他请您先带着江先生四下参观一下,他说一会儿下来。” </p><p class="ql-block">“好的,叶叔叔,您忙您的吧。”张雨晴笑着对叶管家说道。 </p><p class="ql-block"> 叶管家向我和张雨晴分别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p><p class="ql-block">“这幢房子漂亮吗?”张雨晴转过身来,笑盈盈地看着我。 </p><p class="ql-block"> 我点点头,“嗯。” </p><p class="ql-block">“跟我来吧。”张雨晴拉了下我的衣袖,我跟着她走进了眼前这幢豪宅。 </p><p class="ql-block">一进门,经过一个设计精巧的玄关,是宽敞的大厅。大厅的整体装饰是欧式的,主色调是淡雅的乳白。中央的棚顶是一个巨大的水晶吊灯。正对面是宽阔的乳白色不理石的楼梯通向楼上。地上是厚厚的紫花地毯,松软到踩在上面有向下陷的感觉。 </p><p class="ql-block">大厅的左侧下两级台阶处,是一个布饰典雅庄重的会客区。一组宽大的皮制沙发围成一圈,中间是一个光可鉴人的木制方几。四季常青的室内观叶植物点缀其中,使这个区域看上去非常舒服。 </p><p class="ql-block">经过大厅向右侧走过去,打开一扇高大的木门,是一个大约120平方米的厅房。整体的欧式风格,圆项的宽大落地窗被木格分隔开,窗纱优美地在两侧垂下。中间是一个长长的西式宴会桌,足够三十人同时用餐的。 </p><p class="ql-block">“好气派啊。”我发出感慨。别说,本来有些拘谨的我,经过这样的参观后,变得自在多了。 </p><p class="ql-block">“气派有什么用啊,我们家里人少,自从我妈妈去逝后,我总感觉家里好空。”张雨晴意兴阑珊。 </p><p class="ql-block">“……你妈妈去世了?”我惊讶。按照时间推算,张雨晴的妈妈最多不过五十岁而已。 </p><p class="ql-block">“已经五年了,如果她还活着,今年四十八岁。” </p><p class="ql-block"> “……”我没有再说话,说这些已经触动了张雨晴的伤心处,再谈这个只能让她更不好受。 </p><p class="ql-block">你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吗?”我转移话题。 </p><p class="ql-block"> “嗯,算是吧,是在我九岁的时候搬来的。我在这里度过了整整十年的快乐时光,直到我妈妈去逝。” </p><p class="ql-block">“……你和你妈妈的感情一定很深吧?”我觉得张雨晴好像挺想谈谈妈妈的,于是问道。 </p><p class="ql-block">“是的。在她的面前我就像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也不想长大,只想依偎在她的身边……她去世时我十九岁,当时我觉得天都要塌了。……那种感觉真的好可怕。经过她去世这件事情后,我感觉自己一夜间长大了。”声音越来越低沉,双臂抱在胸前,她缓缓地走到了落地窗的前面,望向天际。 </p><p class="ql-block">顿了顿,我也慢慢地走过去,站在她的身边向外望去。暮色中,太阳已经沉到了远方的山下,只在天空中留下一抹残红。 </p><p class="ql-block">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站着。是的,亲情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哪怕你富可敌国,失去了亲人也只能空悲切而已。 </p><p class="ql-block">“对不起,让你感觉沉闷了。”良久,张雨晴抬眼看着我,脸上是抱歉的神情。 “没关系。”我摇摇头。 </p><p class="ql-block">“我现在已经可以提起她了,想、也愿意提起她。对于我来说,这是对她的一种纪念。”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不知道,在她刚去世的那几个月里,根本不能有人在我的面前提起她、我不能去她的房间、甚至不能看到她用过的东西,否则我会立刻哭得一塌糊涂。后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爸爸送我去了英国。” </p><p class="ql-block">母女情深,可以理解。我点头。 </p><p class="ql-block">“来,我带你参观一下我的房间吧,也顺便给你看看我妈妈的照片。”说完刚才的话,张雨晴的心情像一下子好了起来,笑着对我说。 </p><p class="ql-block">“……方便吗?”我不自觉地摸了一下鼻子,马上又拿下来,专门去参观一个女孩子的闺房,这种感觉有点怪怪的。 </p><p class="ql-block">“当然方便了,是看房间又不是……”张雨晴忽然发觉自己的话有点那个,做了个鬼脸儿,硬生生把后面的咽了回去。 </p><p class="ql-block">我看着她,笑了。 </p><p class="ql-block">“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不许笑!”微红了脸,张雨晴摆出一副嗔怪的面孔,睨了我一眼,抿着嘴唇说道。 </p><p class="ql-block">“……行,我再不乱看好了。”我说得不是看她的房间,而是和那一晚有关的影像。 </p><p class="ql-block"> “那也不行,要把你的眼睛蒙起来。”她笑了,羞意上脸,握住拳头在我的手臂上打了一下,她当然明白。 </p><p class="ql-block"> “大小姐,因为这里不是公司,所以你也不是老总,不讲理可不行啊。” </p><p class="ql-block"> “就行。这里是我家,也是我说了算。”张雨晴梗着脖颈斜着眼看我。 </p><p class="ql-block"> “……那我告诉你爸爸去,说你欺负我,叫他打你。”</p> <p class="ql-block">“哈哈……”目光闪动,张雨晴听我这么说,狡黠的笑了,“你去啊,那才好呢,去啊。”她拉着我回到大厅,向楼上叫道:“爸爸,有人要向你告我的状呢……” </p><p class="ql-block"> 啊?!我们平时是经常笑闹,但大多数是在莱茵河。没想到张雨晴在家里会这么疯,听了我的话竟恶作剧地喊起了张董来,这是存心作弄我啊。 </p><p class="ql-block">“喂喂喂,我说,你别喊……”怕了她了,赶紧拉着她,我的脸急得都红了,汗就要下来了。 </p><p class="ql-block">“谁要向我告状啊?”随着一个柔和的声音,二楼的楼梯拐角处转过一个身着蓝色唐装的五十多岁的男人来。个子不很高,微微有一点发福;头发整齐地梳理至脑后,鬓如霜染;嘴角挂着淡淡笑意,风度翩翩,正是赫赫有名的华夏集团公司董事长、张雨晴的父亲张老板。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本来也只是想逗逗我的,开玩笑罢了,我估计她以为张董在楼上的房间里听不见。没想到他正好下楼,赶上了。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的脸整个红了,让父亲看到自己和一个适龄男青年打闹总不是一件很体面的事儿。但毕竟是在自己家,又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在我面前丢份儿,于是她竟然用手指了指已经站在原地体会尴尬的我说:“……是他。” </p><p class="ql-block">此时,我已经不可能再控制得住摸鼻子的手了,“……张董,不是的……”我嘴里喃喃道,心想好你个张雨晴,你给我等着! </p><p class="ql-block">张董微笑着,一步一步走下楼梯,走到我们面前,向我伸出手来,“你是江雨辰吧?很高兴见到你。”他的目光深邃,那是一双充满了智慧的眼睛,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柔和与宽厚。 </p><p class="ql-block">尴尬感一下子被他化解了,我伸出双手握住他的手,胸中涌动着尊重与仰慕,本来已经想好了的话一句也想不起来了,只说了四个字:“张董……您好!” “嗯。小江,你现在可是集团公司的名人了,”张老板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我的手,“听说表现得很出色,我今天是特地约你来聊聊的。” </p><p class="ql-block">“张董,您过奖了,我只不过是做了些我应该做的工作而已。”张老板的亲和,让我几乎一下子感觉和他很亲近。</p><p class="ql-block">小餐厅。圆桌。 </p><p class="ql-block">家常牙片鱼、梅菜扣肉、干煸豆角、松伞蘑菇炖鸡、地三鲜、西红柿牛腩。 </p><p class="ql-block">五粮液。 </p><p class="ql-block">家的感觉。我的眼眶湿润了…… </p><p class="ql-block">“小晴对你今天到家里来坐客很重视,亲自和管家定的菜谱,希望这些菜合你的胃口。”在张雨晴为我和他斟上酒之后,张老板举起杯,“来,雨辰,希望你在今后的工作中再接再厉,取得更好的成绩。” </p><p class="ql-block">“谢谢张董!我一定会的!”我双手举着酒杯,和张老板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p><p class="ql-block">说心里话,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我已经习惯于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和方超他们出去也都是遇到什么吃什么,对食物本就没有什么挑剔的。而今天,张董不但请我到家里吃饭,还针对我的口味准备食物,怎么能叫我不感动呢?我拿着筷子的手,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p><p class="ql-block">只有我们三个人,所以,几杯酒喝过之后,我的情绪已经很放松了,边吃边聊,气氛融洽。张董说听小琳不时的提起你,对你赞赏有加,这让他觉得很难得,因为他了解自己的女儿,眼界很高,一般很少这么夸人的。我心里说,张董,您是不知道我和您这个女儿的关系呢……张雨晴在旁边打岔,说爸爸你说什么呢?如果我眼界高那也是和你学的…… </p><p class="ql-block">张董的酒量看来很不错,不时和我碰杯。我当然不能示弱,酒到杯干。张雨晴也凑趣和我及他父亲分别喝了两杯,很快就红霞上脸,我了解她的酒量,所以知道她的脸红不仅仅是因为喝了酒。 </p><p class="ql-block">吃饭的过程中,张董谈笑风生,说了很多有趣儿的事儿。我发现他的知识非常广博,不由得心生敬佩。张雨晴好象看到我和自己的父亲这样投缘很高兴,不时地说话,插花打趣斟酒布菜。渐渐地,我完全放松了,放开胸怀和张董推杯换盏,不知不觉中,一瓶酒快被我们喝光了。 </p><p class="ql-block">吃饭的过程里张董问过我一个问题,“雨辰,你想过要自己创业吗?” </p><p class="ql-block">“……想过,由其是离开公司那段时间特别想。”我想了想回答。我说得是心里话。我不想隐瞒自己的观点,对这样一个让我尊敬到仰慕的人,我觉得对他最大的尊重莫过于诚实。 </p><p class="ql-block">他听完思忖了良久,我心下有些忐忑,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让他感到不快。 </p><p class="ql-block">“嗯。听说你在华夏广告公司已经做了四年了,一直都比较踏实,我听华夏广告公司的一些老人儿说你好象属于那种求安稳的人,希望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就可以了。创业很辛苦的,做为一个企划人,你应该了解得很深刻,现在怎么会有这样的改变呢?” </p><p class="ql-block">我想,张董在请我到家里来之前,除了从张雨晴处得到的对我的评价,一定也和华夏广告公司的一些老人儿了解过我的情况。否则,象他这样身份的人应该不会冒然请一个并不熟悉的年轻人到家里来,更不可能对我这样几乎不为人知的心路历程有所了解。这个问题看似无心,但我却觉得这个问题的份量很重。旁边的张雨晴放下了筷子,似乎也在等着我的回答。 </p><p class="ql-block">“上次离开公司的那些天,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我想了很多。我在想,如果我是老板的话,我一定能够体察到下属的疾苦,设身处地地为他们着想,从而紧紧地把他们团结在我的周围,一起来做一番大事业。”我缓缓说道:“还有就是,说出来有点幼稚好笑,我想,如果自己当了老板,就不用再受上司的气了。”说完这句话,我笑了笑。 </p><p class="ql-block">“噢?”张董和张雨晴相互看了一眼。 </p><p class="ql-block">“雨辰,那你觉得现在在华夏广告公司还有没有受气呢?刚才我好象听到小琳说你要告状的。”张董笑了,明显是和我开玩笑。 </p><p class="ql-block">“没有没有,张雨晴总经理对我很器重,不但升任我当了策划创意部的经理,还采纳了我对公司的建议。就个人来说,我感觉很知足了。”这是我的真心话。 </p><p class="ql-block">“谢谢张董您并没有只把我当下属看,而是把我当成朋友,我感激莫名!”说着,我为他斟满了酒杯,自己也倒满,站了起来,“今后我会全力以赴,为公司、为集团的发展贡献出自己最大力量和全部忠诚!”说完,我一仰头,喝光了杯中酒。 </p><p class="ql-block">张董笑了,“好。”说着,他也端起了酒杯一口喝干。 </p><p class="ql-block">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之后我们三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张老板说你们聊,我回书房看书去了。我们同时站起来,他伸出手来和我紧紧地握了一下,笑着看着我,伸出左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离开了,留下我和张雨晴在原地相视而笑。 </p><p class="ql-block">“好啊你,我和爸爸对你这么礼遇,你竟然还想着要离开公司自己干,你可真不识抬举。” </p><p class="ql-block">“那不算吧?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以后你如果对我不够尊敬,我就不伺候大小姐了。” </p><p class="ql-block">“……行,你狠。赶明儿一上班我先开了你,看你还跟我拽。”张雨晴绷着脸故做生气状。 </p><p class="ql-block">“哈哈……张总,行,我怕了您了,我的工资奖金还有那三十万可全在您那儿,你可千万别开了我,否则我就得去喝西北风了。” </p><p class="ql-block">“这还差不多。”张雨晴扑哧一声笑了,走上来亲亲热热地拉住我的手,“你还没参观我的房间呢,想看看吗?” </p><p class="ql-block">“……求之不得。” </p><p class="ql-block"> “那走吧。”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的房间在二楼,沿着大厅中间宽阔的大理石楼梯拾阶而上,转弯处变成左右两侧向上的楼梯,张雨晴拉着我沿着右侧的楼梯一直走上去,然后再向右转。 </p><p class="ql-block">二楼的地毯比一楼的更加松软,走在上面一丝声音也没有。走廊装饰的很漂亮,墙壁上挂着很多不同风格的画作。我上前看了看,发现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画,但基本上也都是一些中国当代知名画家的作品。 </p><p class="ql-block">我跟在张雨晴的身后,走过几个房间后,她在一个房间的门口停下来,回头朝我笑了笑,然后推开了它。 </p><p class="ql-block">天已经黑了,进得门来,张雨晴按了墙壁上的一个开关,点亮了一盏光线柔和的壁灯。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的卧室不是很大,但看得出布饰得很用心。整个室内以白和淡紫两种色调为主,给人一种宁静温馨感。进门的右侧是一张不太大的床,上面铺着淡紫色的家纺产品。优雅的花纹,精细的质地,含蓄中透出浪漫,看上去就能感觉到它极为舒适。 </p><p class="ql-block">再往前是宽大的落地窗,白色和紫色的窗纱随意地垂挂着,因窗子没有关严而随风微微晃动。 </p><p class="ql-block">整个室内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和张雨晴身上的一样,令人迷醉。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关上房门,拉着我的手回转身看着我,我心狂跳。 </p><p class="ql-block">默默地对视着,我们在通过彼此的眼睛来解读着对方的心。也许是因为喝了些酒,我感觉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激动中,抓住她的手臂就要吻下去,但被她轻轻伸出的二根手指挡在了唇上。她的眼眸很黑,带着深紫色,像一泓深潭。我看着它,感觉自己已经深陷其中…… </p><p class="ql-block">她慢慢地拿开手指,领着我穿过卧室,来到了露台上。扶着精美的铁艺栏杆,我们向远方眺望。天上的星辰好象是一颗一颗地从天上跳跃出来的。夜空不是黑色而是深蓝色的,一条白色雾带在天边若隐若现。微风徐来,吹动了我们的头发和衣角……谁都没有说话,一时间,我们已沉醉在这美丽的夜色之中…… </p><p class="ql-block">“还记得吗?我曾经问你打不打算再找女朋友了?”好一会儿,张雨晴转过身,背靠在栏杆上,转过头轻轻地说。 </p><p class="ql-block">“……记得。” </p><p class="ql-block">“你说要。找个女朋友结婚、然后生孩子。一家人相守着,平凡但安乐地过日子……还说那是你的梦想,是你能给予一个女人的所有。” </p><p class="ql-block">“……”我又怎会忘记呢? </p><p class="ql-block">“其实……我和你有着同样的梦想……”说完,她身体离开栏杆,仰着头双手高举,优美地旋转了一圈,象是在迎接什么一样。 </p><p class="ql-block">“是吗?” </p><p class="ql-block">“嗯。我一直梦想着,嫁一个我爱的也爱我的老公,在一个没有世事纷扰的地方,生几个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生活,幸福地走过这一生。” </p><p class="ql-block">看着此刻的张雨晴,我的心中涌动起一种久违的冲动,那是一种做为一个男人,想倾尽全力去呵护那个属于自己的女人,照顾她一生一世、给她源源不绝幸福的柔情。这种柔情只对米兰产生过,现在又被眼前这个女孩子激发了。未来会怎样呢?是不是真的会像那曾经千百遍默默许下的愿望?亦或仍紧随着伤感的昨天……我这样想着,这样看着,不由得痴了……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慢慢走过来,目光朦胧地注视着我,同时伸出手来,轻抚我的脸颊。我的目光和她缠绕在一起,我们先是看着对方的眼睛,然后目光划向对方的鼻子、嘴唇……张雨晴的身体慢慢贴上来,脸也越来越接近,我开始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她的眼睛闭上了,我也跟着闭上,等待着…… </p><p class="ql-block">“哈哈……”感受到鼻子被猛地一刮,眼前的身体瞬时离开了,我睁开眼,张雨晴在露台门口得意地笑,我知道自己被她耍了。 </p><p class="ql-block">“雨辰,你来。”她向我招下手,转身进了卧室。我跟了过去。张雨晴站在她的梳妆镜前,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相框,我知道,那是她妈妈的照片。 </p><p class="ql-block">我走到她的跟前,她将手里的相框递给我,我接过拿起来看。没想到这一看,我竟全身剧震! </p><p class="ql-block">我讶异地抬起头看向张雨晴,而她则是平静地向我点头,“是的,她们很像。” </p><p class="ql-block">怎么可能呢?我又低下头去看那相框里的照片,这个人和米兰多么相像!但她绝不是米兰。 </p><p class="ql-block">相片里的人看上去40岁左右,云鬓高盘,微笑着,目光平和地看着前方,眉眼五官和米兰出奇地相像。 </p><p class="ql-block">“……这就是你妈妈吗?她们好象啊!”我的惊讶在持续。 </p><p class="ql-block">“嗯,当我第一次在剑桥看见米兰的时候,我吃惊得手里的书落了一地,傻傻地看着她,嘴都合不上。” </p><p class="ql-block">“……你妈妈和米兰,是不是有什么血缘关系呀?要不怎么可能这么象呢?” </p><p class="ql-block">“我也这么想过,并且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爸爸,他当时在国内做了调查,我妈妈和米兰一点关系也没有。” </p><p class="ql-block">“噢……”我点点头,如果张老板做了这件事,那么这是再无需疑问的。“米兰知道吗?” </p><p class="ql-block">“是的,我告诉她了,并给她看了我妈妈的照片,她也感到很惊奇。也就是从那以后,我们几乎马上变得亲密无间了。” </p><p class="ql-block">我点点头,可以相象得到。按照年龄来说,米兰比张雨晴大两岁,而且我知道米兰的为人,对张雨晴这样一个刚失去了母亲的可爱妹妹一定会是千般呵护的。 </p><p class="ql-block">“我求她搬来和我一起住,她先是不肯,但经不住我的百般苦求才同意了,但一定要坚持负担房租。后来的相处中,我越来越喜欢她信任她,她也很愿意照顾我。也许是她长得象我妈妈的原因吧,我甚至隐隐对她有一种对妈妈般的依赖感……” </p><p class="ql-block">那晚我是八点多离开若水花园的。走的时候我问张雨晴用不用去和张董打声招呼,她说不用,直接安排司机送我。 </p><p class="ql-block">一路上,我一直在对米兰长得几乎和张雨晴的妈妈一样这件事感到不可思议。心下竟突然冒出米兰离开我也许会和这个有关这个荒涎的想法,但怎么会呢?我摇摇头苦笑。心想雨辰,你是不是有点神经质了?这件事本来就有点不可思议了,你却能衍生出更为离奇的想法来。 </p><p class="ql-block">可是,虽然这个念头被我否定了,但有一个感觉却在我的脑海里越来越强烈,那就是我觉得一定会和米兰再见面,而她的出现必将改变我的生活……</p> <p class="ql-block">28</p><p class="ql-block">很明显的,在去过若水花园之后,张雨晴和我的关系又进了一步。而我则越来越感觉到,张雨晴是那种看上去时尚现代,但骨子里却很传统的女孩,这是我在和她的交往过程中慢慢品味出来的。我们之间,由其是她对我,是在以一种缓慢而矜持的态度中一点一点地靠近。应该说,通过不断地交往,我们的感情在逐步升温,渐入佳境。 </p><p class="ql-block">几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十一黄金周来临。今年的中秋节也在国庆黄金周之内,是十月六号。 </p><p class="ql-block">已经好久没回家了,老爸老妈也打电话来说想我想得要命。所以,我决定在这个假期回家去。我想,所有在外面漂泊的游子们肯定都有过这样的心情,那就是,当你打定回家的主意之后,立刻就会归心似箭,好象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了。 </p><p class="ql-block">利用十一黄金周回家的还有方超和蓝媚媚。临走时,蓝媚媚对我淡淡的,对方超也是淡淡的。方超一直在找机会想和蓝媚媚说点什么,但蓝媚媚被未给予理踩,我看到这种情况,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一会,回来时两个人之间的情绪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蓝媚媚在摆弄手机,而方超在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气氛有些尴尬。在站点,我们分别拿起行里,互道节日祝福,然后各自上车。 </p><p class="ql-block">在车上我问方超为什么蓝媚媚看上去有些不高兴,方超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蓝媚媚心神不宁已经有些天了,有时候甚至在工作的时候都会表现出烦燥来,这在蓝媚媚是从未有过的。听方超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怎么回事呢?不应该是感情问题导致的吧?之后,我和方超都没有再提这件事,而是一路上杂七杂八天南地北地海侃…… </p><p class="ql-block">回家是一次心灵的盛宴。亲情真的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有时厚重得无边无际,在你软弱彷徨、失落无助的时候,它可以一直支撑着,让你变得坚强无比。有时也会柔软得让你无法想象,再坚硬的外壳,再暴虐的唳气,它都会将之消弥至无,回归本真。 </p><p class="ql-block">至少我的体验是这样的。回到家亲亲热热地叫声爸、妈,看到老爸从来都是一脸严肃的脸绽开难得的笑容、老妈因为高兴而流下的眼泪的时候,我发现此时的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婴儿。 </p><p class="ql-block">老俩口对我这个儿子嘘寒问暖到无微不至,他们听我讲自己的工作上的事儿,我发现他们感兴趣的只是听我讲这件事本身,而根本没在意我提起的自己的工作成绩。在他们眼里,一个健康、快乐的孩子就是他们最大的满足。清楚了这一点之后,我也就不再和他们说什么工作事业,而只是一心一意享受着我最爱的饭菜和这份家的温暖。我把自己卡里的二万多元钱全部取出来,偷偷藏进了抽屉的里侧。做儿子的,目前也只能尽这样的孝道了。 </p><p class="ql-block">天来,除了在家里陪着老爸老妈聊天看电视外,还去见了些初中、高中的同学。 </p><p class="ql-block">中秋节的晚上,我分别给张雨晴、方超、海波、蓝媚媚、林鹭鹭、袁丽丽、阿鹏、戴维、夏芒等人发了祝福短信,而这些人的短信也在我的短信发出前或发出后闪现在我的手机上。其中还有安然及孙欣的,我也一一回复了。 </p><p class="ql-block">不同的是张雨晴打来了电话。我们先是在电话里客气地互道祝福,然后沉默不语,只静静地听着对方低沉的呼吸声,没有尴尬更不是冷场。这样静了很久之后,我望着皎洁的满月,开始充满感情地朗诵东坡居士的那首千古绝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她好象先是愣了下,然后开始窃笑,后来渐渐演变成了哈哈大笑…… </p><p class="ql-block">十月十日。周二上午九点。</p><p class="ql-block">我正站在窗前眺望远方,电话响了,“你好。” </p><p class="ql-block">“好。”是张雨晴。 </p><p class="ql-block">昨天是黄金周后第一天上班,本来想见她一面的,但她好象并未到公司来,我曾往她的办公室打过一个电话,是蓝媚媚接的,说张总去了集团那边。今天一上班就打电话来,我感到高兴。 </p><p class="ql-block">“……想我了吗?” </p><p class="ql-block">“……”她一定没想到我会一上来就问这个,没有说话,但也只停顿了一下,马上反问道:“你想我了吗?” </p><p class="ql-block">“明月几时有……”我答非所问。 </p><p class="ql-block">“哈哈,行了,现在是在公司,上班时间,少肉麻了。” </p><p class="ql-block">“呵呵,一大早儿张总有何指示啊?” </p><p class="ql-block">“嗯,是关于上次‘减负’计划你在公司的那三十万的压金。”顿了一下张雨晴接着说道:“财务部说一直挂账不好处理,而且现在这个计划已经执行完毕了,效果渐渐显现,并得到了公司同事们的认同,我也觉得没必要再放在公司里,所以通知你去财务部领走。” </p><p class="ql-block">“……好的。” </p><p class="ql-block">“再有就是,宝龙公司的业务问题该着手解决一下了,本来我想请公司的法律顾问去处理的,但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妥,所以想和你商量一下。” </p><p class="ql-block">“嗯,是的,这件事如果直接找法律顾问去办,确实有些不妥。那样也许会伤害了两家之间的感情,以后的合作反而会受到影响……” </p><p class="ql-block">“那你觉得怎么办比较好?” </p><p class="ql-block">“宝龙公司的业务一直是孙欣在联络,我看你最好先找她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p><p class="ql-block">“可是……等一下。”张雨晴说,我听到她的手机响了,她好象在说我马上过去什么的。一会儿,她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雨辰,我有事,先这样,回头再说。”张雨晴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马上要走而匆匆挂了电话。 </p><p class="ql-block">之后,张雨晴一整天再未回华夏广告公司,我隐隐觉得好象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p><p class="ql-block">今天是周二,是我和张雨晴默认的约会时间。我晚上八点准时到达了莱茵河,一直等到快九点,在我以为张雨晴不会来了的时候,她出现了。 </p><p class="ql-block">坐下来,我发现她看上去有些疲倦,“今天很忙?” </p><p class="ql-block">“是的。集团这几天有麻烦事儿……” </p><p class="ql-block">“什么事儿?”点点头,我知道她最近很辛苦,集团的事儿参与的越来越多,而现在华夏广告公司因为没有副总,也是她一个人在管理、协调。把一瓶打开的青啤递给她,她摆摆手表示不想喝,而是从包里拿出摩尔烟点燃。 </p><p class="ql-block">“先是前天华夏大酒店的客人在客房吸烟差点酿成火灾,本来已经及时扑灭,但不知道长春晚报和电视台的几个人怎么会出现的那么及时,竟在事故现场展开采访,口口声声地追问华夏酒店是不是存在着安全隐患。这样一来影响很大也很坏,很多客人当时就要退房,周一我一直在处理那件事,好不容易才把媒体方面压下来,不然的话华夏酒店的声誉肯定会大受损失。” </p><p class="ql-block">“……媒体的人在火灾发生的同时就出现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不会是巧合。 </p><p class="ql-block">“是的,就象约好的似的。据保安部长说那个客人一看就不象是什么好人,房间着火后不马上打火警电话而是跑到酒店走廊上大喊大叫的,存心在搞破坏。” </p><p class="ql-block">“……有人事先安排好的?” </p><p class="ql-block">是的,应该是这样。我和晚报及电视台到场的那三个记者交谈时问及他们是怎么得到消息的,他们每个人都闪烁其词。我感觉明显是有人安排他们在那个时间到达现场的。后来找到了他们的总编和台长,才使他们不会报道这件事。” “如果是故意的,那会是谁做的呢?难道是……重兴?”一直听到重兴集团对华夏不利之说,我猜测着。 </p><p class="ql-block">“……”没有说话,张雨晴只是看着我,微微点点头。 </p><p class="ql-block">我皱了皱眉,“听你的语气,你是说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吗?” </p><p class="ql-block">“嗯。最麻烦的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张雨晴的脸上显出忧虑之色,“集团的两家超市被人无端在饮料及酸奶中投毒,导致了十几个人中毒住院。我和你通电话的时候,集团总办主任打电话给我,就是告诉我了这件事并要我马上过去协助他处理,现在公安机关已经介入调查。这件事根本压不住,估计一定会是明天长春市所有媒体的头条。” </p><p class="ql-block">我愕然。如果真的是重兴集团做的的话,那么,这个策划者竟能以无辜的人的生命为代价来达到自己打击华夏的目的,他的手段也就真的算是狠毒残忍到极点了。 </p><p class="ql-block">“那些中毒者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出了人命,那不单是声誉受到影响那么简单了,损失将是不可估量的。 </p><p class="ql-block">“情况都还稳定,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医生说好在投毒者用的毒不是那种烈性的巨毒,否则可能有几个身体素质不太好的早就不行了。”张雨晴美丽脸上的忧虑之色更浓重了,眉毛微微蹙着,让我看了心疼。 </p><p class="ql-block">“我爸爸非常生气,督促超市及集团各部门配合公安机关,一定要抓住案犯,严厉惩办。” </p><p class="ql-block">“……现在有线索了吗?” </p><p class="ql-block">“还没有真正有价值的。警方推测案犯是用小型针筒注射投毒的。从超市的监控录像来看,好象案犯不是一个人。但他们有几个共同的特点,一是很清楚摄象头的位置,所以,利用超市里的人形成了有效的隔挡,监控并没有发现他们投毒的具体动作。二是这几个人都带着宽大的太阳镜,如果他们就是案犯的话,也难以看清其模样。” </p><p class="ql-block">如果是这样,那这个投毒事件不但是有人刻意制造的,而且还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了。 </p><p class="ql-block"> “雨晴,这件事是不是也可以肯定是……” </p><p class="ql-block">没等我说完,张雨晴已经点了点头,“是的,应该是他们没错。在这之前,他们已经针对集团搞了很多的破坏活动,包括你知道的向华夏广告公司派间谍搞破坏。最近的一年来更是变本加厉,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p><p class="ql-block">“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只是企业间的竞争,那么对方这样就有些不可理解了,这是一种一心想制对方于死地的做法,哪来的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呢? </p><p class="ql-block">“……这个重兴集团的老总和我父亲有过很深的过节,”张雨晴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想要不要告诉我这些,但她还是马上做了决定,“我听我父亲简单地和我说过,说他们曾经在二十年前在商场上交过手,后来他一败涂地,去了国外。现在说来大概是在1995年的时候,忽然冒出来一家重兴集团,来历很神秘,好象手里掌握着巨额资金,发展极快,他们所构建成的产业结构和华夏几乎一模一样,先是进入了房地产领域,和华夏面对面地展开竞争;后来不断地开辟新的领域,但基本上是华夏有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他们是存心在各个领域里打击我们,在重兴出现后不久,我父亲就派人对重兴做了调查,发现原来它的老板就是二十年前的纪岩。”</p> <p class="ql-block">29</p><p class="ql-block">没想到张老板和重兴的纪岩之间会有这么深的渊源与隐情。如果是这样的话,一段二十年的恩怨演变成现在这样的争斗也算不足为奇了。 </p><p class="ql-block">“那个纪岩是什么样的人?你见过吗?” </p><p class="ql-block">我在想那个重兴集团的老板纪岩的年龄应该和张老板差不多,以一个五十岁以上的已知天命的人,怎么会用出这么歹毒的招法来打击对手呢?况且重兴集团我几年前就有听说过,发展的一直不错。在我的思想中一直认为,一个心胸狭窄、能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去打击对手的人,一般来说是不会获得雄厚的财力支持,更不可能做大做强的,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正是这个道理。 </p><p class="ql-block">“我没见过,但听我爸爸提起他的时候仿佛对他挺尊敬的。”张雨晴思忖着说。 </p><p class="ql-block">“啊?!”我奇怪。 </p><p class="ql-block">“……我说不准,但我感觉应该是这样的。”张雨晴点点头,肯定地说,“爸爸好象不想让我知道太多关于过去和纪岩之间的事儿,总是一带而过,我也不好问。” </p><p class="ql-block">我点点头,可以肯定,这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p><p class="ql-block">“我虽然没见过纪岩,但我见过他的儿子纪大禹。”停顿了一下,张雨晴说道。在说出纪大禹这个名字后,我发现她的眼睛眯了一下,那神情有点象看到了食物里躺着一只苍蝇。 </p><p class="ql-block">说到纪大禹,我突然想起夏芒曾经和我说过当时利达没有总经理而是由这个纪氏的大公子纪大禹兼任的,还记得当时夏芒对他的评价是:很不简单。于是问道:“他是不是现任重兴集团的副总?” </p><p class="ql-block">“是的,我相信现在发生的针对我们集团的这些破坏事件都是他一手操办的。”停了停,她继续说道:“我从来没象讨厌他那样讨厌一个人,并不是我认为是他对华夏搞破坏才这么说,而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是这个感觉。” </p><p class="ql-block">“……你在哪儿见到他的?”我有些好奇。 </p><p class="ql-block">“……在一个不应该见到他的地方。”很明显地,张雨晴不想让我知道。 </p><p class="ql-block">“噢……”我也就不问了。 </p><p class="ql-block">即然事情基本上都已经知道了,我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了,“针对投毒事件,集团接下来准备怎么做?你和张董对这件事又准备怎么处理呢?” </p><p class="ql-block">“针对这件事,昨天集团召开了紧急会议,会上大家的意见很不统一,除了积极救治中毒者,主张怎么做的都有。我现在心里很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我父亲昨天亲自主持的会议,在会上一言未发,我还没和他沟通过,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雨辰,你觉得这件事情怎么处理好呢?” </p><p class="ql-block">其实刚才在听张雨晴说这些的时候,一个处理投毒事件的方案已经在我的脑海里形成了。如果说在去若水花园以前,我知道集团出现了这种事而提出自己的见解只是一种奉献的话,那么现在做为集团智囊之一,这已经是我份内之事了。” </p><p class="ql-block">“现在我并不清楚集团方面的组织机构,集团有公共关系部门吗?”沉吟了一下,我问张雨晴。 </p><p class="ql-block">“集团没有。因为各分支机构及下属企业都有自己的公共关系部,有相关需要的时候,各下属单位往往自已就处理了,现在集团有关这方面的事物都归总经理办公室统管。” </p><p class="ql-block">“噢……”我点点头,“如果让远方的公关部出来处理这件事份量就太轻了,我认为现在集团必须立即成立一个相应的投毒事件处理小组,展开全方位的危机公关,才能将集团的损失降到最低。” </p><p class="ql-block">“……你说得对!我也这么想呢。”听我说完,张雨晴高兴地笑了,“那具体怎么操作好呢?” </p><p class="ql-block">“既然对方想致我们于死地,那么我们就来个至于死地而后生。他们可能在想,此时此刻我们先是会千方百计地压制消息,然后找借口推托,再就是超市打广告搞活动消除影响。我们偏偏不那么做,那样只能是上了他们的圈套。” </p><p class="ql-block">“……那该怎么做呢?”张雨晴急切地问道。 </p><p class="ql-block">“取得相关单位及部门的配合,主动出击。把投毒事件炒大炒热。”我一字一字地说。 </p><p class="ql-block">“啊?!”这个应该是张雨晴没有想到的,惊讶溢于言表。然而,看着我的眼睛,她渐渐地露出了笑意,“嗯,我相信你一定有了成形的想法了。这样吧,我们不说了,明天我和爸爸说一声,派司机接你到若水园来,到时一起谈吧。” </p><p class="ql-block">“也好。”我笑着点点头,“今天也已经很晚了,你一定很累,早点回家休息吧。” </p><p class="ql-block">“嗯,累倒是不累,就是有些担心。老爸上了年纪,可每天工作的时间很长,这样操劳下去,我担心他的身体。这次我从英国回来,老爸并不支持,他是希望我先完成博士学业的。我是从集团的那些我称作叔叔、阿姨的高管那里得到公司最近的情况执意回来的。”说这话的同时,她看着我的眼睛,“这段时间多亏有你帮我,否则华夏广告公司的事儿就得把我缠住了,那样一来,在集团方面,我可能根本帮不上老爸什么忙了。所以我要谢谢你!” </p><p class="ql-block">听着她诚恳的道谢,我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看着她美丽的脸庞,我却忽然想逗逗她,“张总,别光说谢好吗?最好有点实际行动才好啊。”我看着她狡黠地笑了。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但马上笑着说道:“这个当然,公司会发奖金给你的,而且会令你满意。” </p><p class="ql-block">“我不要奖金。”我摇了摇头。 </p><p class="ql-block">又是一愣,张雨晴奇怪了,“那你要什么奖劢呀?” </p><p class="ql-block">“你应该知道啊……”我知道我现在脸上的坏笑足以让她明白我的意思了,果然,她的脸腾地红了,咬着嘴唇故作生气地看着我,“你想得美……” </p><p class="ql-block">“呵呵……”我笑了,张雨晴的羞态是自然而纯净的,每一次出现都会在我的记忆里保存很久。就这样看着她,我的目光追逐着她的,她避不开只好回视,我们的目光立即纠缠在一起,仿佛再也不能分开。 </p><p class="ql-block">很久,我想起了上次出差时给她带的礼物,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两个精致而古朴的盒子,摆在桌子上推到了她的面前。 </p><p class="ql-block">“这是什么呀?” </p><p class="ql-block">“礼物。小盒的是你的,大盒的是张董的,打开来看看。”我笑着说。 </p><p class="ql-block">“噢?”张雨晴的脸上绽开惊喜,拿起了那个小盒子,先是前后翻看了一下,然后拨开前面的插扣,慢慢打开来。 </p><p class="ql-block">“好漂亮!”张雨晴惊赞了一句,从盒子里面拿出来一条玉石编成的手链,兴奋地看着我。 </p><p class="ql-block">看着她,我心下感动,她的高兴与兴奋是从心底里发出的,毫不做作。虽然我知道,这样的手链从价值上对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p><p class="ql-block">“带上试试看。”我向她点点头,说道。 </p><p class="ql-block">“你给我带。”她放下盒子,撒娇似地把右手里的手链伸到了我的面前,笑着说道。 </p><p class="ql-block">“……”求之不得,我拿起她手里的玉石手链,握住她纤长的手指,在那一瞬间,她似乎轻颤了一下,然后就任我握着。我慢慢把手链套在她的右手腕上,同时把手链上的环扣拉紧。这条手链虽然不是很贵,但却是我花了很长时间,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的,几颗玉石都是那种看上去很纯净的颜色翠碧的缅玉,雕功很好,晶莹剔透,此时映衬在她那纤细白晳的手腕上,显得格外漂亮。 </p><p class="ql-block">“好美哟。”她抬起手来左看右看,同时爱不释手地摩挲着,感激地看着我。我心陶醉。 </p><p class="ql-block">“还给我爸带了礼物呀。”欣赏了好一会儿,她看了看桌面上的大盒说道。 </p><p class="ql-block">“是的,是一对玉石健身球。”我点点头。 </p><p class="ql-block">“这样吧,这件礼物明天你来若水园的时候,亲自送给他吧。”张雨晴想了一下,笑着说。 </p><p class="ql-block">“好的。”</p> <p class="ql-block">30</p><p class="ql-block">九点十五分,我下楼上了小张的车,直奔若水花园。 </p><p class="ql-block">九点半,车子到达了若水花园的大门处,小张和上次张雨晴带我来时一样,对着不知道什么地方挥了下手,铁门无声地开启了,虽然这附近看不到一个人,但我想这里的安保系统绝对是一流的。 </p><p class="ql-block">进了门之后,车子没有开到楼前,而是在花园里停下来,我下了车看到张雨晴笑着向我走过来,而在她身后榕树巨大的冠盖下,张董坐在精致的铁艺木桌前,笑着向我点头。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陪我走过去,“张董好。”我向张董深深点了一下头。 </p><p class="ql-block">“你好。”张董微笑着向我伸出手来。我握住。他的手温暖有力。 </p><p class="ql-block">“请坐。” </p><p class="ql-block">“谢谢。”我坐下来,从包里拿出礼物递过去,“张总,这是我出差时为您选的一件礼物,一点心意,希望您能喜欢。” </p><p class="ql-block">“呵呵,是吗?我可是好久没有收到礼物了呀,”张董笑着说,同时扫了张雨晴一眼。 </p><p class="ql-block">“老爸,你什么意思啊,是怪我这段时间没给你买礼物吗?”不愧是父女,张雨晴从一个眼神中就解读了张董的意思,我不禁笑了。 </p><p class="ql-block">“呵呵,不怪你,这段时间你是太忙了,顾不上嘛。” </p><p class="ql-block">“这么说还差不多,算你有良心。”张雨晴笑了,同时看了我一眼。 </p><p class="ql-block">“我来看看是什么。”张董饶有兴趣地打开盒子,把里面的键身球拿了出来。 </p><p class="ql-block">“嗯,好。”在手里转了几圈,他把玩着,然后看着我笑着说:“谢谢你雨辰,让你破费了。” </p><p class="ql-block">“哪里,到是买的时候选了很久,怕您会不喜欢。” </p><p class="ql-block">“我很喜欢。”张总点点头笑了,说着把球放到了盒子里,把插扣划上放在一边,“我收下了。” </p><p class="ql-block"> "雨辰,吃点水果吧,"张董指着木桌上的各色水果说道。 </p><p class="ql-block">"谢谢张董"雨晴剥了个蜜桔递过来,我接过来吃过后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手,看着张董说道"张董,昨天集团远方超市发生的投毒事件我听说了,而且也看了今天的新文化报,和晚报,都有了相关的报道,虽然没有看到但听公司的同事说电视台早间新闻栏目也取道了这件事." </p><p class="ql-block">"是的,刚才超市的总经理给我打过电话了,说现在超市里已经没有了顾客,门口已经挤满了前来退货的人."张董平静的说道,不愧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人,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 </p><p class="ql-block">"嗯,我觉得这一定是有人在故意给我们制造麻烦,"说着,我抬起头来,"张董,您怎么看?" </p><p class="ql-block">"是的,这是很明显的,雨辰,听雨晴说你对这件事有自怀的一些见解,说来听听吧." </p><p class="ql-block">"好的,张董.就这件投毒事件和大前天发生的创世幻酒店着火事件来分析,我认为对方的目的似乎不是单纯地因为仇视而简单地进行破坏而已,而是一方面在有意把握着破坏的程度,似乎并不想华夏受到太大的损失,"另一方面,充分地利用这些负面消息产生的影响,着重打击华夏的声誉,对方似乎在人为的制造某种压力,达到一个相对来说更为隐蔽的目的,从这次的投毒事件中对方不惜使用这种严重违法,一旦被抓将被判以重罪的手段来看,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一定很不简单. </p><p class="ql-block">字斟句酌的说完这番话,我感到张老板已为之动容,但他并未说话,张雨晴似乎有点不太明白,"不想华夏受到太大的损失?" </p><p class="ql-block">"是她,如果是单纯地破坏,对方完全可以做得再严厉一些,比如说投毒事件,反正已经投了,如果投的毒再剧烈一些的话,一定会造成中毒人死亡那样的话,对超市形成的打击将是致命的,"我看着张雨晴,点点头说道,"而对方并没有那么做,而是在事情出来后开始大做文章,包括组织中毒人家属集体静坐.这是刻意在制造一种新闻效果,想通过这件事在短时间内把华夏搞臭,但我想,他们的醉翁之意并不在此." </p><p class="ql-block">那对方的目的会是什么呢?"张雨晴不由主地问道. </p><p class="ql-block">"现在我还不太清楚......" </p><p class="ql-block">"他们的目的是吃掉整个华夏."一直若有所思的张老板忽然说道。 </p><p class="ql-block">"雨辰,相信小晴和你提过重兴集团的事儿吧."果然,稍微停顿了一下,张老板说道. </p><p class="ql-block">"是的,据说重兴的纪岩和您是二十年前商场的宿敌?" </p><p class="ql-block">"......我和他只能算是故人,也许他把我当做宿敌吧,虽然现在双方变成了现在这种状况但我却没有把他当作敌人.一晃二十年过去了,没想到他会痴念不断,卷土重来."张老板神态萧瑟. </p><p class="ql-block">"故人,"我和张雨晴都对他的这个说法表示不解. </p><p class="ql-block">"是的,那个世界上的一切皆因缘起,又因缘灭,虽然广结善缘一直是我之所求,但有恶缘却也是避无可避的,比如现在创世纪之与重兴,就是一段恶缘的结果......."纪岩和我本是大学的同学. </p><p class="ql-block">"啊?"听到这句话,我和雨晴都大为惊讶. </p><p class="ql-block">张老板点了点头,我们本来是要好的朋友,后来因为一件事反目成仇,不再往来。八十年代初的时候,我辞职下海,踏入商界,一次机遇让我得以承包了长春市当时很有名的一家商店,也就是现在的连锁超市的首身,在那里我赚到了华夏的第一桶金。 </p><p class="ql-block">爸爸,这件事我听您说过,难道就是在这时候和纪岩展开商战的吗?"张雨晴问道。 </p><p class="ql-block">"是的,就在远方的经营如火如茶的时候,它对面的惠家商厦夜被人承包下来,承包人就是纪岩。他和我一样,辞职下海经商。虽然时间比我稍晚一些,但因为之前一直再政府部门上班,有很多人脉关系,所以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很快积累了一定的资金。也许是看我在商店干的不错,他也杀入了零售业,这本来无可厚非,但他偏偏把地址选在了我的对面。 </p><p class="ql-block">本来远方和惠家这两家商厦都在长春市比较繁华的商业街上,只要各自经营好自己的生意应该都会有一席之地,但好像纪岩心里还憋着那一口气,一心想打败我,所以在经营上处处与我为敌。当时,他也确有打败我的条件,惠家当时的规模比远方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张董停下来喝了口水。 </p><p class="ql-block">"张董,对于眼前这场危机,我认为这件事既然已经全面暴光,那我们索性就来把他炒大炒热!" </p><p class="ql-block">"噢?"张雨晴昨天晚上听我说过这个意思。但并不知道我具体怎么想的,两个人齐向我投来询问的目光。 </p><p class="ql-block">"是这样的。消除这次投毒事件丢集团造成的负面影响,挽回公司声誉,恢复消费者、社会、政府对我们的信任是处理好这件事地关键所在。" </p><p class="ql-block">"那应该怎么做呢?"张雨晴急问 </p><p class="ql-block">"我们首先需要把这次和投毒事件有关地饮料及酸奶的生产企业、中毒家属、及远方超市的管理者,及市公安局的这次投毒案的专案组的负责人召集在一起,召开一个全媒体的记者招待会,把这次投毒事件详细地通过媒体报道出来。 </p><p class="ql-block">我们先听取一下公安局负责人对这件事的看法,最好这次投毒事件能被他们认为是一次类似在全球范围内发生的恐怖事件。这样的话,那么,被投毒地将不仅仅是我们的远方超市,全市范围内的超市都有可能被投毒。 </p><p class="ql-block">这是处理好这件事的关键所在,但也并不难办到。如果公安局的负责人没有在新闻发布会上提及这样的话,那么我们不妨就在新闻发布会现场提出来这个问题来引导公安局的负责人做出回答,也算是我们集团本着对全市人民生命财产安全负责的一种态度,提醒市民,注意防患于未然。我所说的用点手段就是指这个。" </p><p class="ql-block">"啊,我明白了,这样一来,公众的矛头就不会一直指向我们,而会对所有的超市都会产生类似的购物不安全感了。"这时已明显地看得出张雨晴的兴奋了。 </p><p class="ql-block">"是的,与此同时,还有几个重点我们也必须一一注意做好:我们要尽力安抚中毒者,要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在没有抓住罪犯之前,这些中毒者的损失由我们集团全部承担,并且负责到底,以充分表达出创世纪集团是大度的、充满爱心与责任感的; </p><p class="ql-block">张氏父女听完如此说,也都微微笑了一下。 </p><p class="ql-block">我的话说完,张老板看着我点头微笑,而张雨晴则非常高兴,看着我的眼睛含情脉脉,我着了她一眼马上转开头去。张董是老姜了,我可不想让他看出来我当着他的面儿,由其是在该工作的时候和他的宝贝女儿眉来眼去。 </p><p class="ql-block"> 一个月以后,张董找到了市政府办的领导,顺利地借用了长春宾馆来召开华夏集团的记者招待会。据张雨晴反馈回来的消息,本来这件事市领导就很重视,在听到华夏集团的这种负责任的处理意见后,给予了大力的支持。同时,通过这件事,新闻导向已经上升到了全市市民都来关注食品安全、扼制投毒犯罪的问题上。政府也需要借此机会来表示一下对人民群众食品安全高度关注并对投毒犯罪予以严罚的决心。</p> <p class="ql-block">31</p><p class="ql-block">又过了一段时间,此事基本上已经风平浪静,在阿一鲍举办的答谢晚宴上,张雨晴坐在我地旁边,显得非常高兴,因为副总裁的身份,所以不时地向大家举杯邀饮,同时。自己也喝了不少。和我碰杯的时候,我发现她已经红晕上脸。人面桃花,她带着深紫色的眼眸明亮无比,如一泓春水。由于一大桌子的人看着呢,我们都刻意回避着对方地眼神。怕不留神被别人发现了暧昧的端倪。但美人在侧,我又不甘心就这样假装着只是同事关系,同时,这一段紧张工作终于有了一个比较满意的成果,从心里来说也却是是非常的放松与惬意,趁她手放下来的工夫,在桌子下面悄悄地一把抓住。明显地感觉到张雨晴手臂地颤抖。她想挣脱但我不放;微微侧目,估计是想瞪我一眼,但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又不能,一时间毫无办法,只好任由着我握着,脸还是对着全桌子的人笑。我心中大乐,发现这种当着很多人的面,对一本正经的时候居多的张雨晴恶作剧不但有意思,还有一种类似偷情般的刺激感觉。握了一会儿,我发现她的手心出汗了。还觉得没玩够,于是我端起酒杯来,对大家说道:"各位,感谢在座各位同仁的通力合作及集团张副总裁的亲自坐镇。这杯酒我敬大家,大家一起干杯好吗?"</p><p class="ql-block">张雨晴坐在我的左边,我是用左手握住了她的右手,此时我右手拿起了酒杯,向桌上的十来个人示意,大家一起举起了酒杯。张雨晴右手被我抓住动弹不得,气得桌子上面还在咬着嘴唇露出微笑,桌子下面却在用脚踩我,但又不舍得使劲,本来使右手的她只好用左手举起了酒杯。 </p><p class="ql-block">所有的人都觉得张雨晴好像有点奇怪,但一时却并没有发现哪儿不得劲,随着我说:"大家干杯!"所有人都一饮而尽,张雨晴趁大家喝酒的时候,转过头来狠狠瞪我,脸色红红的,恨不得咬我一口的样子,但我装看不见,一口喝干了杯中酒。大家都快喝完了,张雨晴看没办法了,只好用左手举着杯把酒喝掉了。 </p><p class="ql-block">心里乐着,我看着她喝完才松开她的手。结果刚一松开,她立即就手在我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下,我发出短暂痛呼,但想到不能叫,立刻又憋住。这样,在别人听来就像我突然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齐齐向我头来了诧异的目光,我只有赶紧咳嗽了两声,一叠声地说喝得太快了呛着了。脸一时有些发红。大家噢地一声,表示理解和同情,其中卢主任笑着对大家说:"小江这个同志真不错,有才不说,连喝酒都这么豪爽。"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我笑着说:"小江,没关系,喝不快就慢点喝,都是自家人,大家不会怪你的。" </p><p class="ql-block">听完这句话我咳得更厉害了,偷眼看张雨晴,她则正用手捂着嘴,笑得跟花儿似的。 </p><p class="ql-block">宴会散了之后我跟着张雨晴回了她在集团的办公室,一进门她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头也不回地说道:"小江同志,请把门带上。" </p><p class="ql-block">"副总裁,请别叫我'同志'可以吗?"晕了,她还没忘呢。 </p><p class="ql-block">"哈哈,"她笑着猛一转身,"活该,谁叫你使坏的?这就是报应,看你再敢不敢了,哈哈。" </p><p class="ql-block">"嘿嘿,好吧,那我就让你看看我还敢不敢了。"我眼睛眨了眨,一瞬间表情由皱着眉变成坏笑,回手关上门,然后一步一步向她走过去。 </p><p class="ql-block">"你…..你站住!"张雨晴看着我走过来,因为想不到我要怎么样而有些慌了,潮红上脸,声厉内荏。 </p><p class="ql-block">我不为所动更毫不停留,眼睛盯住她,慢慢走过去。而她看到了我的步步逼近,下意识她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靠在了办公桌一侧的墙上。 </p><p class="ql-block">我走到了她的面前,并将双臂按在了墙壁上她的肩膀上方头部两侧,眼睛直直地盯住她。而她双手扶着墙,回望著我。她的眼睛里是幽深的潭水,表面看上去平静,但下面暗自涌动的潜流形成令人无法抗拒的魅惑,足以让我转眼间沉溺其中。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那刻骨铭心的一晚的美妙场景似喷薄般地涌出。我的眼镜在她的双眼间来回回视着,她坚挺的胸部大幅度地起伏,娇艳的红唇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p><p class="ql-block">脸一点点地向她靠近,我们的呼吸已经溶在了一起。她的脸色潮红,神情中流露出惊恐于渴望,一副欲拒还迎的神态。这是可以说是一副我最受不了的表情了,米兰就曾经开玩笑地说过我的骨子里有一些兽性的东西,看到凄艳的女子就想去蹂躏一番。 </p><p class="ql-block">我看着她的眼睛,又看看她的嘴唇,那些坏笑已然淡尽,而只剩下深沉。随着我一点点地靠近,张雨晴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可偏偏当我正要那个什么的时候,电话铃声忽然间大作,她猛然地睁开眼睛,一把推开了我。 </p><p class="ql-block">这是谁打的电话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当听到张雨晴对着电话说'爸爸,……'然后转过头来对我做鬼脸的时候,我只有摸着鼻子苦笑了。 </p><p class="ql-block">张董打电话来是让雨晴带我一起回若水园一趟。</p> <p class="ql-block">32</p><p class="ql-block">若水花园。张董的书房。这是一个清雅的所在。 </p><p class="ql-block">进门的时候,我看到张董正在窗边的台上的精致木桌前盘膝而坐,看到我们,笑着招手让我们过去。 </p><p class="ql-block">落座后,我闻到一股隐隐的茶香。 </p><p class="ql-block">木桌上有一个精致的茶盘,上面各种茶具一应俱全。其中有一个造型别致的栗色鼓型茶壶,壶上镶嵌着一圈镂刻精美的花纹图案的黄色金属,看上去古朴而漂亮;几个杯壁极薄地小巧茶杯很是精致可爱;一个玻璃电水壶里的水即将沸腾。 </p><p class="ql-block">我被张雨晴安排坐在了张董的旁边,她则坐到了张董的对面。 </p><p class="ql-block">"前两天有个朋友送给我了两盒上好的'铁观音',是今年的新茶,正好你也来尝尝吧。"说着。他拿起茶盘那个漂亮的茶盒,打开来,用一个竹制的茶匙从中盛出些晶莹碧绿的茶叶来,放进那个看上去很珍贵的茶壶里,将水壶已经沸腾的水冲入。 </p><p class="ql-block">并不停留,他随即将茶壶力的水倒入茶海,然后放下茶壶。再次将开水冲入其中,盖好盖子。接着,他拿过三个茶杯来,将茶海里的洗茶水倒在三个茶杯里,我知道这是在烫杯。虽然只是在洗茶。但是茶香已然扑鼻,我不仅赞了声:好茶! </p><p class="ql-block">张董笑了笑,"据说这茶生长在海拔1000米以上的茶园里,昼吸地灵,日集天华,不但对生长地的土壤有要求。连采摘的时间都有说法,必须是中午1点倒3点才行呢。"嘴里说着话,手下却毫不停顿。他用茶夹夹住在一个茶杯在另一个茶杯里清洗,那么小的茶杯被夹在硬硬茶夹里翻转,竟像在被手指拿着一样灵巧。 </p><p class="ql-block">洗过了茶杯后将水倒掉,接着把茶壶里的茶倒入茶海中,茶汤曾金黄色,同时,一股浓郁地类是兰花的茶香漫延开来。微微一晃,他将茶海里的茶汤循环着倒进摆在一起的茶杯,然后用茶托递过来一杯给我。 </p><p class="ql-block">双手接过,我已为张董的冲茶技艺所叹服。虽然不懂茶道,但我在茶楼中看到美轮美奂的茶艺表演。和那些一招一式都严谨到有些做作的茶艺表演者相比,张董的操作过程显得很随意,但在我看来,他的冲茶的手法已经熟练倒如行云流水的地步,我甚至没发现他的哪一个动作是可有可无的,而是都有着很强的目的性,简洁而实用。 </p><p class="ql-block">慢慢端茶至眼前,我先在鼻下深闻之,然后轻轻吸收,任这茶的醇厚甘美占据我的口腔与口腔于感观。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看到这种情景好像很高兴,在旁边笑吟吟,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p><p class="ql-block">"怎么样?这茶不错吧。"看来张老板今天的心情很好,一直微笑着。 </p><p class="ql-block">"是的,满口生香,回甘悠长,太好了。。。。。。。另外,您的茶艺高超。" </p><p class="ql-block">"呵呵,高超谈不上,喜欢而已。你如果喜欢,我们可以一起研究。" </p><p class="ql-block"> …… </p><p class="ql-block">“雨辰,对酒店经营管理感兴趣吗?”张董忽然问了一句。</p><p class="ql-block">“哦,没经营过,不过,我喜欢全新领域的挑战”。</p><p class="ql-block">“年轻就应该这样,杭州去过吗?”</p><p class="ql-block">“没有”</p><p class="ql-block">“哦,好,好。”张董若有所思。接着又说到:</p><p class="ql-block">“让小晴陪你到花园里随便走走吧”</p><p class="ql-block">我起身告辞。</p><p class="ql-block">张雨晴带着我在若水花园里散步,我还是第一次在若水园里这样四处转转的,这里好大的一片地。园子的一侧紧邻着山水湖,难得的是若水园在湖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木制码头,码头上居然还停着一条不大的木船。 </p><p class="ql-block">我和张雨晴一前一后地走上码头,微风徐来,将张雨晴的头发吹向站在她身后的我鼻息,那里有好闻的发香。而面对着湖水,张雨晴若有所思。 </p><p class="ql-block">我把注意力从张雨晴的头发上移开,放眼望去,秋日的湖水波光粼粼,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近处有水鸟时而低飞,时而高翔,远处的岸边杨柳低垂……善水湖如美人般风姿绰约,引人遐思。 </p><p class="ql-block">"这儿真美啊。"我发出感叹。 </p><p class="ql-block">"是呀,很美……有一段时间,最让我感到快乐的事儿,就是在这和妈妈一起划船……每当看到湖水,我就仿佛看见了妈妈……"张雨晴的声音很轻,我知道,有些回忆是很容易让人变得伤感的。 </p><p class="ql-block">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站了好一会儿。风吹得有些凉了,张雨晴双手在胸前环抱,握住了自己的手臂。 </p><p class="ql-block">"回去吧。"我说道。 </p><p class="ql-block">张雨晴转过头看了看我,我发现了她眼角出闪动着的泪光。 </p><p class="ql-block">"好吧。"她说。 </p><p class="ql-block">回去的路上,我想调节一下气氛,于是问张雨晴为什么在张董忽然提起酒店的事? </p><p class="ql-block">"好象杭州那边有一个收购项目正在进行中。"她说。 </p><p class="ql-block">"哦,那谁过去呢?" </p><p class="ql-block">"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不希望是你。" </p><p class="ql-block">"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或许真的是我……" </p><p class="ql-block">"我不想让你走,那样我会见不到你了,舍不得让你离开我……“</p><p class="ql-block">“但愿是你爸随便问问"</p><p class="ql-block">在晚风中,我们互相拥抱着,好象明天即将别离。落日的余辉把我们镀成了金黄的颜色。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33</p><p class="ql-block">蓝媚媚好几天没来上班,一直在休病假。我方超和丽丽决定去看看她。</p><p class="ql-block">敲开门,发现蓝媚媚脸色苍白,看上去很憔悴。迟疑了片刻,也不说请我们进去,而是直接转身回了室内。 </p><p class="ql-block">我们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依次进门。 </p><p class="ql-block">房子不大,只有两卧室、一小厨房、一卫生间和一个小到只能称做走廊的厅。我们跟着蓝媚媚进了她的房间。除了一张床,一个书桌,一把椅子,一个布置的简易衣橱之外别无他物。蓝媚媚在床上默默地坐下来,低着头也不说话,袁丽丽坐在了蓝媚媚旁边。海波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我和方超站着。 </p><p class="ql-block">我四处看着,惊讶地发现床边的书桌上有一个烟灰缸,里面有很多烟蒂。方超好像也发现了,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蓝媚媚吸烟?!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p><p class="ql-block">“蓝媚媚,……那烟是你抽的吗?”方超迟疑着,终于憋不住了。 </p><p class="ql-block">“……”蓝媚媚看了看书桌上的烟缸,没有回答。但这个举动相当于默认了。 </p><p class="ql-block">“……你……你怎么能抽烟呢?”方超有点急了,不是说女孩子不能吸烟,而是在他的眼里,蓝媚媚一直是循规蹈矩,从不出格的好女孩,偶尔耍一根也就罢了,但那个几乎已经满了的烟灰缸表明,使用者分明是个瘾君子了。 </p><p class="ql-block">“蓝媚媚,有什么事儿,或者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你就和大家说说吧,都挺关心你的,大家一起想办法,也许会帮上你的忙。”袁丽丽给方超使了个眼神,制止他再说下去,然后转过头看着蓝媚媚说道。 </p><p class="ql-block">“是呀,蓝媚媚。有事说出来。”海波沉声说道。 </p><p class="ql-block">蓝媚媚像是没听见一样,就那样一声不响地低头坐着,一时间,气氛沉闷之极。 </p><p class="ql-block"> “蓝媚媚。你……”方超好像已经被这种沉默压得透不过气来了,想说但却说不下去。也是,该说的已经基本上都说了。 </p><p class="ql-block">“你们走吧,谢谢你们。我真的没事儿,就是心情不太好,过一阵子就会好了。”蓝媚媚把头转过来,扫了一眼我们,然后低下头轻声说到。 </p><p class="ql-block">看着她憔悴的脸颊,忧郁的眼神,我心中一痛!这还是那个每天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上班、脸上总是拉着可爱的微笑的蓝媚媚吗?这以瞬间,我觉得她的变化真的好大。但是我知道,她仍是那个仗义、自信、敢爱敢恨的蓝媚媚,那个为了使我留在公司不惜冒着风险为我开脱的蓝媚媚。我知道,我不会看着她现在这个样子而袖手不管。 </p><p class="ql-block">“好吧,蓝媚媚,你先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了,你如果有需要就找我们,我们先走了。”看着蓝媚媚,我淡淡地说道。 </p><p class="ql-block">方超看着我,露出了气愤的表情。估计他一定在想,雨辰,你来了一句话不说,说第一句就是走?你算朋友吗你? </p><p class="ql-block">我拉着方超出门,他还不想走,我手下使劲。海波和袁丽丽看我们出去了,也站起来,对蓝媚媚说好好休息,有事找我们后也跟了出来。我们四个人鱼贯下楼。 </p><p class="ql-block">“雨辰,你什么意思,来了一句话不说,说第一句话就是走?你算朋友吗你?”方超真没让我失望,说的话和我想得一模一样。 </p><p class="ql-block">“蓝媚媚不想说,我们再问也没用,还是过几天吧,也许她想通了会告诉我们的。”我看了他,又看了海波和袁丽丽说道。 </p><p class="ql-block">“等她想通?等她想通了可能……”方超没用说出来他的担心,但我却认为他担心的很有道理。 </p><p class="ql-block">“那你有什么办法让她说吗?”其实要他们走,我心中已经打定了找出真相的主意了,但我并不想告诉他们。一是这件事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蓝媚媚的表现、吸大量的烟和她凌晨三点回家这一切都很不正常。就拿最后一点来说,她的朋友圈子基本上就是这几个人,她没用在外面逗留那么晚的理由。二是方超已经陷入了情网,而陷入情网的男人做事情会变得盲目而冲动,我想先不告诉他,而是自己先弄清楚蓝媚媚到底是怎么了。这样做也可能避免一些事实出现后而造成的对他的伤害。我知道方超不像我,他其实是一个很脆弱的大男孩。 </p><p class="ql-block">“……”方超想了想,烦恼地把头转开了。我把目光投向海波和袁丽丽,他们也摇了摇头。 </p><p class="ql-block">“那今天就这样吧,我觉得蓝媚媚现在没什么,就像她说的。心情不太好而已。我们也别在这儿耗着了,都回家吧。”说完,我转身走了。 </p><p class="ql-block">很快走过一个街,我拨通了电话,“喂,是赵冬吗?” </p><p class="ql-block">“是我,你们找到蓝媚媚了吗?” </p><p class="ql-block">“是的。赵冬。你在什么地方?” </p><p class="ql-block"> “……我在桂林路呢。您……” </p><p class="ql-block">“桂林路。我想见见你,这样,我打车过去,你在那里等我就行了。” </p><p class="ql-block">“可是……您找我有什么事呢?非要见面说吗?”听我说要见她,赵冬好象感觉不太方便。 </p><p class="ql-block"> “是地,但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好吗?”我顾不上了,现在只有她有蓝媚媚的第一手信息。 </p><p class="ql-block">“可是……那好吧。”赵冬迟疑了一会,终于答应了。 </p><p class="ql-block">其实在她答应之前。我已经招手打车了,她说完自己在桂林路之后,我重复了一遍其实是给司机听地。 </p><p class="ql-block">车程十五分钟,我到了后立即拨通了她的电话,我们在桂林路口上的肯德基见了面。怪不得她会觉得不方便,因为她身边有一位高瘦的护理花使者。一脸的青春痘架着一副眼镜。从看到我就开始用警惕的目光大量我。 </p><p class="ql-block"> 我朝她点了点头,然后正视着赵冬,“赵冬,我想知道蓝媚媚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定知道,告诉我好吗?”我直奔主题。 </p><p class="ql-block">“……你们不是见到蓝媚媚了吗?她没说吗?”赵冬属于那种乖乖女型的女孩,圆圆的脸,一副惯小嗔微的表情。 </p><p class="ql-block"> “如果她说了,我也就不来找你问了,事实上她连一个字也没说。”我说道。 </p><p class="ql-block"> “……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呀。”听我这么说,她皱皱眉,顿了顿说道。 </p><p class="ql-block"> “袁丽丽说你说过。蓝媚媚家里有事,赵冬告诉我吧,我只想帮她。“我的语气极为诚恳。 </p><p class="ql-block"> “可是……可是他专门嘱咐我来着,让我谁都不要告诉的……“赵冬为难地看着我,又看了看她男友。 </p><p class="ql-block"> “赵冬,我们都是蓝媚媚的朋友,”我有点着急语速变得快起来,“现在她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怎么能不担心呢?我想你也一定想为她好,但我们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就没法帮她的忙,如果你知道她的事情而不告诉我们,那等于是不给想帮她的朋友们的机会了,一旦哪天蓝媚媚发生了什么事儿,不会安心吗?” </p><p class="ql-block">我的话说得可能有些重,以至赵冬的男友已经在不满地看着我,但我根本顾不上他,完全装看不见。 </p><p class="ql-block"> “听蓝媚媚说从发现到确诊已经好几个月了,家里一直没告诉她,是回家才知道的。我说那就快送医院治呀,她说家里已经没钱了,能借也都借了。我问她治这个病需要多少钱,她说想治好得换肾,需要二三十万,就是不换肾,每周也需要花五百多块钱做透析,否则人会马上让尿给憋死了。“停顿了一下,赵冬皱着眉,”“我以前只知道尿毒症是严重的病,但怎么回事并不太清楚,现在我才知道,那个病好可怕啊。”赵冬捂着胸口说道。 </p><p class="ql-block">“你说地天天晚上出去是怎么回事儿?”事情基本上清楚了,蓝媚媚晚上出去一定是为了赚钱。 </p><p class="ql-block"> “她……她去打兼工。” </p><p class="ql-block"> “在哪儿?” </p><p class="ql-block"> “……我不知道。” </p><p class="ql-block">看着我的眼睛,赵冬终于又怯怯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问她了,但她不告诉我,后来我看到她拿回来的一个火机上印着:‘海阔天空洗浴’…… ” </p><p class="ql-block">等着赵冬说了这个消息,我基本上已经认定了蓝媚媚是在海阔天空工作,因为这样的话,蓝媚媚的很晚回来、上班无精打采也都可以解释通了。 </p><p class="ql-block"> 对赵冬和她的男朋友表示了抱歉、说打扰了,然后要请他们吃饭。他们不肯,但我坚持,最后我按他们的要求买了两分肯德基给他们,然后回了家。</p> <p class="ql-block">34</p><p class="ql-block"> 晚上八点中,我穿上西装带上钱走出门打车,告诉司机去‘海阔天空’。 </p><p class="ql-block">我去找蓝媚媚,我不知道找到她该怎么办,但我的钱夹里有一张卡,卡里存着三十万。 </p><p class="ql-block">我还没想好要不要马上把这件事告诉方超。因为蓝媚媚究竟是不是在‘海阔天空’工作,如果在的话,在那里做什么我并不知道,我的心中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我不希望我的猜测是对的,不希望她为了挣钱而去做那种工作。 </p><p class="ql-block">我知道自己并不是蓝媚媚的什么人,也知道没有权利管她的事儿,从关系来说,我们只是公司同事而已。但是,我却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问。在我的心里,蓝媚媚就像是我的妹妹,而我也一直像对妹妹那样在呵护她。现在她有事了,而且,这件事的出现也许会改变她的一生,如果一失足,很可能将追悔莫及,我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呢? </p><p class="ql-block">出租车司机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很健谈,我正好和他打听了海阔天空的情况。海阔天空位于长春市新民大街,是一个豪华的综合性娱乐洗浴场所,据说生意很好。 </p><p class="ql-block">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出租车停在了海阔天空的门口,我付款下了车。 </p><p class="ql-block">在大门口,我犹豫了,不知道如果在这里我真的看到蓝媚媚,我和她都会是怎样的尴尬,我隐约地感觉到这么做,也许会伤害到她,这种伤害甚至会损害了我们之间的友谊与感情,但是按照今天上午看到蓝媚媚时她的反应来看,好像现在除了用这种方式弄清楚她究竟在做什么之外,似乎别无他法。 </p><p class="ql-block">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我很快决定了,我要找到她。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知道我可以帮助她,而其它都是次要的。 </p><p class="ql-block">我径直向门口走去,自动门的两旁,各站着两名身穿蓝色锦缎旗袍的高挑女孩。化着浓妆,看到我走进来,一起微微鞠躬,齐声说:"先生,欢迎光临。"我点点头,走进大门。 </p><p class="ql-block">门里是一个大厅,装饰的很漂亮。乳白色大理石铺就的地面的大厅正上方巨大的水晶吊灯的映照下,显得流光溢彩。左手是一个带着弧型的大吧台,台面是近乎黑色地大理石。吧台后面是一个很有现代气息的木制酒架,上面摆放着各种酒水饮料。吧台后的三名穿着雪白的衬衫、扎着黑色领结的吧台员背手站立。右面是一排以浅红色调为主的造型现代的暗花布艺沙发,有几个客人正坐在上面闲谈。正对着门的是一个铺着同样大理石地面的宽大的楼梯。楼梯转角平台处的墙壁上,是三个美丽女孩的欧式浮雕。 </p><p class="ql-block">看到我,一个扎领带、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的三十岁左右、手持对讲机的男人迎了过来。他头发光亮顺滑地梳向脑里,精致的脸上堆满了职业的笑容。问我道:"先生晚上好,请问您几位啊?" </p><p class="ql-block">看此人的行头做派,应该是一个前厅经理之类的角色。朝他点点头,"我是一个人。"我说。此时此刻,我还没有想好怎么样来找到蓝媚媚,我知道,如果她真的在这里上班的话,应该不会用自己的本名的。况且做什么工作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下,只有先看看再说了。 </p><p class="ql-block">"噢,您是想唱歌还是洗浴?" </p><p class="ql-block">"……还没想好,我是第一次来,想先四处转转。" </p><p class="ql-block">"好地,欢迎。从这里往右边。"他用手中的对讲机指了指那里的一扇大门,"是夜总会,九点钟开始有歌舞节目表演。左边那里,"他又指向另一侧,"是酒吧。二楼和三楼是KTV包房。您请便。"说到这里他暧昧的笑了笑,"我是这儿的前厅经理大卫,有什么需要的话请尽管找我,我一定会帮您办好。"</p><p class="ql-block">我朝她笑了笑,"我一个好朋友的妹妹和家里赌气离家出走了,我这个朋友和家人都要急疯了,到处在找她,一个女孩子自己在外面我们都担心得要命,生怕她会出什么事儿。最近有人说好象在这看见过她,所以……" </p><p class="ql-block">"噢,是这样呀。"虽然这种谎话漏洞百出,但她好象接受了这种说法,想了想说道:"娱乐城的服务员里应该没有你说的这个女孩。但是……"她看着我,欲言又止。 </p><p class="ql-block">我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p><p class="ql-block">"她不一定是服务员吧,你一定也知道,这里有很多陪酒的……" </p><p class="ql-block">离开了夜总会,我向二楼走去。不知不觉汇总,我心中竟有了一丝胆怯,怕看到蓝媚媚不堪的而已面。她是那么纯的一个女孩,我根本无法把她和一个陪酒小姐联系在一起。蓝媚媚,如果你真的在这种地方陪酒,那我无论如何也要让你离开这里的,我在心里说。 </p><p class="ql-block">上到二楼来,隐隐听到一侧有很多人说话而形成的嘈杂声,我循着声音走过去,声音走过去,看到那里是一个方厅,摆着三长排棕色沙发,有大约五六十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坐在那里聊着天,燕语莺声,好不热闹。 </p><p class="ql-block">好象几个人先看到了我,然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很快,所有人的目光读向我投了过来,这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不知道你是否有这样的经历,一下子被这么多人看着,往往会感觉手足无措。而一个年轻的男人被这么多年轻女孩盯着看,我想任谁也不能泰然自若吧,我的手不由自主地举起来,刮自己的鼻子。</p> <p class="ql-block">不自在归不自在,但事情得做 。我的目光迅速的在这些女孩的脸上扫过,她们中间没有蓝媚媚。"帅哥,需不需要人陪陪啊?"沉寂了片刻,一个嗲声嗲气甜到发腻纯属挑逗的声音响起来,于是,各种各样的笑声组成一个音浪,立即把我淹没掉了,估计这些女孩认为我是来挑人的吧,一时间我的脸红了,幸好一个穿着白衬衫金色马甲扎着黑色领结的男服务生快步组来招呼我,引着我向走廊里走过去,我才觉得舒服了。 </p><p class="ql-block">这位男服务生问我是不是来唱歌的,我未置可否,一边随口问他一些这里的消费情况,从他的口中得知,刚才那里坐着的女孩儿都是陪酒的,她们一般坐一台收费是200元起步,我越来越有种强烈的预感,蓝媚媚在这里。这样想着,我让他带着我在走廊走着,为了让他相信我是一个消费者,我还不时让他打开包房看一看里面的环境。 </p><p class="ql-block">二楼的KTV包房大约有三十多间,有的包房里已经有个客人。刚上到三楼,我就发现在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包房门口,方超用力推开门冲了进去。我立即跑了过去,人还没到,已经听到里面传来方超的大吼:"把你的脏手拿开!" </p><p class="ql-block"> "别打!""啪嚓!""哎呀。" </p><p class="ql-block">说时迟那时快,等我跑到门口,里面的人似乎都有点愣。方超手里拿着个碎了的酒瓶站在当地,看着对面那个人捂着头,指缝里已经流出血的、表情惊愕又愤怒的男人,又看看自己手里的碎酒瓶,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p><p class="ql-block">蓝媚媚站在那圈豪华沙发的一侧,身穿一件红色锦缎的立领短摆、开胸很低、类似旗袍的衣服,一只手捂着腿部的开叉,另一只手捂在胸前,看看方超又看看门口的我,一脸的羞愧与惊讶。我知道,刚才'别打'的那声是她喊的。而那声'哎呀'应该是那个被方超一酒瓶砸中的男人叫的。 </p><p class="ql-block">"啪啪啪……"有人慢慢地鼓了几下掌,我顺着声音看去,一个坐在沙发中间,二十六、七岁、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年轻男人一脸阴笑,但目光却冰冷得看一眼就象感觉有蛇爬过手臂。就是他在一边鼓掌点头,一边装作很欣赏的样子说道:"好,好,打得好。" 在他旁边坐着的是尹宏。</p><p class="ql-block">这个人好面熟!在哪儿见过呢?但当然看到他另边坐着尹宏的时候,我立即想起来了,同时,心沉了下去。我知道,今天的这件事绝不会很容易就会摆平的了。 </p><p class="ql-block">这个年轻人就是我和林鹭鹭在千人跳舞时遇到的林鹭鹭说他可怕的那个人,毫无疑问,他就是重兴集团的副总裁、纪岩的大公子纪大禹了。 </p><p class="ql-block">短暂的错愕后,沙发上的七、八个男人呼啦一下子站起来四五个。一齐朝方超冲过来,他们可能想不到有人会在太岁头上动土。那个刚才被方超砸了一酒瓶地男人咬牙切齿,已经奔着方超的面门一拳打过来了。"不要啊……"旁边的蓝媚媚发出凄厉的尖叫。而沙发上其它地陪酒女几乎也同时发出惊呼! </p><p class="ql-block">但此时我已经到了方超的面前了,伸手一引一推,将那个男人推开。一把把方超拉到了我的身后。面对着气势汹汹冲过来的几个人沉声喊到:"住手。"冲过来的几个人好像被我的突然出现并使出刚才那一记利落的搏击手法震住了,一时间还真的都立在了当地。 </p><p class="ql-block">"雨辰?你怎么来了?"我身后的方超问道,我闻到他身上传来了一阵酒气。 </p><p class="ql-block">"你带媚媚先走。"我看着眼前地几个人,没有回头。没有办法,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们动手的话,我只能和他们拼了。 </p><p class="ql-block">"哈哈……"面前这几个人听我这么说,互相看了看竟然狂笑起来。 </p><p class="ql-block">"想走?没那么容易吧?"笑了片刻,其中的一个剔着板寸头。体格健壮,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的人冷冷地说道。 </p><p class="ql-block">冷冷地看着他,我并没有说话。另一方面,我一直在留心着纪大禹的动静,我看到尹宏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还不时地看看我。我知道,如果纪大禹刚才没有认出我来。那么现在,尹宏已经把我是谁一五一十地介绍给他了。 </p><p class="ql-block">我知道,纪大禹已经准备发难了。如果方超不动手,那么事情好办,但他这一酒瓶砸过,事情就复杂了。如同暴风雨来临四天空,这一刻,气氛压抑以极。 </p><p class="ql-block">我转过头看了看方超和媚媚。方超好象已经感觉到刚才自己提冲动了。此时已经扔掉了碎酒瓶,把蓝媚媚拉到自己的身边,用心痛的目光看着她,"蓝媚媚,你为什么要来干这个?!" </p><p class="ql-block">"你们来这儿干什么啊?我的事儿不用你们管,求求你们快走吧!"蓝媚媚此时脸上的表情是恐惧又焦急的,就快要哭出来了。看着方超又看看我,她不想被我们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同时,已经感觉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定对我们很不利,她的担心已经全部写在脸了。 </p><p class="ql-block">"纪哥,这是怎么了?"这时,刚才我在楼下遇到的那个叫大卫进了包房,扫了一眼我和方超又看看了地上的酒瓶碎片和坐在那里捂着头的那个男人,快步走到纪大禹的身边。这一定是刚才跟着我的那个服务生找他来的,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大汉站在了门口,看他们那副冷峻的神态,估计是这里看场子的。 </p><p class="ql-block">"大卫,来来来,你来的正好。"纪大禹向他招招手,招呼他到自己的身边。</p><p class="ql-block">"纪哥……" </p><p class="ql-block">"大卫,你先别说话,"纪大禹盯着大卫,用手指轻点他,"让我来告诉你怎么回事。"看到大卫不说话了,他手指指向蓝媚媚,"你,对对,你,就是你,躲什么躲呀?叫什么来着?"从我进门,他的左臂就一直搂着坐在他左侧的一个正浑身瑟瑟发抖的长得挺漂亮的女孩的肩膀,"她叫什么?"转过回看着这个女孩,也许是为了提醒她回答,他用力抓了一下她的乳房。 </p><p class="ql-block">"啊……她叫小……雪……"那个女孩颤抖地看着蓝媚媚回答。</p><p class="ql-block"> "对,小雪。小雪,我问你,你来这里是有人强迫你吗?嗯?"应该说纪大禹是一个看上去算英俊的年轻人,眉目清秀,但他的眼睛白多黑少,尤其是向上看的时候,眼球下面的眼白就会明显地露出来,给人一种很邪的感觉。 </p><p class="ql-block">"……"蓝媚媚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和方超,并没有说话。这一瞬间,包房内一点声音也没有,静悄悄的。 </p><p class="ql-block">"说话。"仍是纪大禹轻巧的声音。又静默了五秒钟,他像突然抽了风似的,一巴掌狠狠地拍在眼前的茶几上,大喊了一声:"说话!" </p><p class="ql-block">他怀里的那个女孩吓的激灵打颤。 </p><p class="ql-block">"没有没有,纪哥,我们海阔天空的贵宾包房的公关怎么会有强迫来的呢?"大卫也许非常了解眼前这位纪大禹,陪着笑脸,马上应道。同时给蓝媚媚使了眼色,意思是问你话呢,快回答呀。 </p><p class="ql-block">"你闭嘴!"纪大禹看都没看大卫一眼,继续问蓝媚媚,"有人强迫你吗?" </p><p class="ql-block">"……没有……"蓝媚媚的声音很小。 </p><p class="ql-block">"好了,事情清楚了。"纪大禹眯起眼睛,本来前倾的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我们在喝酒,突然闯进一个人,为了那个小雪,不分青红皂白用酒瓶打了我的朋友,现在他的头流血了。"说着话他指了指前面茶几上的一包香烟,左边的那个女孩马上颤抖地拿了一根出来放到他的嘴上,而右边的尹宏则拿出打火机点着头为他点烟,他深吸了一口,把烟雾向大卫呼出,"大卫,你说,怎么办吧,嗯?怎么办?" </p><p class="ql-block">"喂,是他先打我的!"方超听完他的话,大声说道。我转过来看方超,发现他的左眼圈已经青了。 </p><p class="ql-block">"你闭嘴!"那个被方超砸了一酒瓶的男人用手指着方超恶狠狠地骂道:"小逼崽子,这个臭婊子是你什么人呀?我摸她怎么了?就算她是你老婆老子也想摸就摸,她不就是挣这份钱的吗?怕摸来这里干什么?" </p><p class="ql-block">蓝媚媚的眼泪终于流下来了,"你们走吧,求求你们了好吗?快走吧,我的事儿不用你们管,这里我自己会处理的。"她推了方超一下,又拉着我的手臂摇晃着,然后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哭出了声。 </p><p class="ql-block">"别哭,蓝媚媚,也别怕,有我们呢。"方超楼住蓝媚媚的肩膀,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 </p><p class="ql-block">看了看她我心里说,傻姑娘,我们怎么会扔下你? </p><p class="ql-block">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冷冷地看着纪大禹,我也看到,他也一直在冷冷地看着我。我知道今天的事儿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不仅仅是因为方超打了那个男人,还有我的事儿。</p><p class="ql-block">我想过打电话找人来,但转念一想这样不行。就算是我把公安局局长我来解了今天的这个围,那么,事后来自于这些人的报复我们的代价只会更大。从大卫的表情看得出来,对他是深深惧怕的,可以肯定,这里他绝不是偶尔来一次。现在看来,只有靠自己来解决了。 </p><p class="ql-block">大卫脸上陪着笑,听他说完,脸上是一副为难的神情,同时转过头看了看我们。 </p><p class="ql-block">"对不起,他们是我的朋友,"我回身看了看方超的蓝媚媚,"刚才的事儿是他不对,我替他向被打到的这位先生道歉。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们二位看这件事怎么解决好呢?"这句话我是冲着纪大禹和大卫说的,先来听听他们是什么意思吧。 </p><p class="ql-block">"道歉?哈哈……好好,你先道个歉也好……"这是纪大禹说的。</p><p class="ql-block">"让这个臭婊子吃了这个,"那个被方超砸了的,头上的血已经凝固了的男人从身上拿出一个塑胶带扔到我们脚下,里面有两颗药丸,"进口雌激素,然后跟我们走,妈的刚才还没来得及给她加料呢。我虽然吃了亏,但一会儿兄弟们得到了实惠,也就算了……"没等他的话说完,一帮人哈哈大笑起来。 </p><p class="ql-block">牙齿紧咬,怒火升腾,我的拳头不知不觉中攥紧了。 </p><p class="ql-block">"你混蛋!"目眦俱裂,方超大吼一声就要向他扑过去,被我一把拉住。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方超冲动。我必须要冷静,再说事情也并没有多么复杂。 </p><p class="ql-block">"说什么呢?你懂不懂法啊?你那叫犯法懂吗?纪大禹一副不屑的表情,出言斥责。"我告诉你,以后不准胡说八道知道吗?记住,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什么事情都要走正常途径合法解决。他用手指瞄准了那个受伤的。手就像一把枪一样不断轻点。 </p><p class="ql-block">"纪总,不然让那妞儿给大家跳个脱衣舞吧,这个不犯法吧?不过得脱光了才行,嗯?大家说好不好啊?"说这话正是尹宏。 </p><p class="ql-block"> "哈哈,好啊……"这帮人一阵狂笑叫好。方超气得气状如牛了,脸憋得通红,手都在哆嗦着。蓝媚媚的脸色煞白,眼睛里满是惊恐和担心。 </p> <p class="ql-block">此时此刻我非常清醒,我知道。这些人是有意在羞辱我们。现在最要不得的就是冲动。我转过头,先是笑着对蓝媚媚点点头说:"别怕,没事儿地。"然后对方超低声说:"冷静点儿。你照顾好媚媚,我来应付。有机会就带她先走。"然后转过身来看着这些人笑了。 </p><p class="ql-block">看到我笑,这些人不笑了,本来玩的是"猫捉老鼠",但现在好像对方并没有害怕。反而在笑,估计这种感觉让他们非常不爽。 </p><p class="ql-block">"你他妈笑什么啊?有病?刚才尹哥的提议行不行快说!一个人喝到。 </p><p class="ql-block">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理他,然后对纪大禹淡淡说道:"这件事需要解决,但我只和说得算的谈。" </p><p class="ql-block">"你他妈……""你闭嘴。"刚才说话地那个人看我没理他刚要发泄。但没等他说完,纪大禹已经出言制止了他。 </p><p class="ql-block">"行,好,可以。你,和我谈吧。"突然换上了一副正经的面孔,手指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自己轻巧地说道。 </p><p class="ql-block">"嗯,那好。"我点点头,然后看着他说道:"他打人的责任由我来承担。" </p><p class="ql-block">"呵呵,好,你继续说。"纪大禹头直点。 </p><p class="ql-block">"我的朋友虽然打了这位,但那是在受到攻击后做出的正当防卫,所以他本身也有错。"我指了指被方超砸了一酒瓶的那个人,"就算是报了警,责任需要共担,只是大小而已。"其实我对这方面的法律知识知道的并不是很多,更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抛开我地这种说法对不对之外,我这么说只是想先诈对方一下。当然,我是不会报警的,因为报警之后蓝媚媚的事儿就捂不住了,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p><p class="ql-block">"什么?砸了我一酒瓶子还说是正当防卫?你……""老四。"被方超打了的那个人听我这么说,刚要发作,纪大禹轻叱一声制止了他,然后用手指轻点示意我,"继续说。" </p><p class="ql-block">"这件事儿其实不大,我的朋友也是因为喝了酒一时冲动,所以,我认为这件事以大家都可以接受的方式了结一下就行了,当然,如果你想报警也无所谓。"我说完看着纪大禹,他正一脸微笑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我猜他是不会报警地。 </p><p class="ql-block">"对对对,事情不大,大家私了就行了……"这个大卫是绝对不想惊动警察的,一方面对生意有影响,另一方面这些个女公关说白了就是色情陪置,到了公安局子里录口供更是麻烦,听我这么说,也马上说道。 </p><p class="ql-block">"那你说说怎么个私了法呢?"纪大禹又用手指轻点我说道。 </p><p class="ql-block"> "刚才是我的朋友被这位打了一拳才砸了他一瓶子。现在,我朋友挨的那一拳就算了,我愿意对挨打的这位做出经济补偿。"我知道这样是走不通地,但必须一点点来。 </p><p class="ql-block">"哈哈……"纪大禹听完,突然发出一阵狂笑,"你给多少钱补偿?嗯?一百万可以,你有吗?" </p><p class="ql-block">"对,一百万!""哈哈,是啊……"其他人也跟着发出了一阵狂笑。 </p><p class="ql-block">我冷冷地看着他们,并不说话。 </p><p class="ql-block">"告诉你小子,我们不缺钱,相反,只要你能陪我玩得高兴,我还可以给你钱。"纪大禹等他们都笑完了,指着我说道。 </p><p class="ql-block">"那你说怎么办吧。"我知道。最后还是得由他来定出规则,这是没有办法的。 </p><p class="ql-block">"嗯……"他沉吟着,忽然问刚才被打得那个老四:"老四,你挨的那一酒瓶一定很痛吧?" </p><p class="ql-block">"当然了,还流了血呢。"老四似乎很明白他的意思,马止做痛苦状手捂着头说道。 </p><p class="ql-block">"那怎么才能让你的痛苦减轻一些呢?"纪大禹邪恶地揭示着他。 </p><p class="ql-block">"……恐怕只有看到有人比我更遭罪才能好受一些吧。"老四想了一下说道。 </p><p class="ql-block">"噢……"纪大禹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下巴向我扬了扬。轻轻说道:"你看呢?"似乎他地某个阴谋正在得逞。 </p><p class="ql-block">我知道他话的意思,"明白。"我说。俯身拾起一个空酒瓶,在蓝媚媚的"不要……"及其它地坐在沙发上的陪酒小姐的惊呼声中,右臂用力,狠砸向自己的头部。 </p><p class="ql-block">"啪。"酒瓶并没有砸在我地头上,而是被方超双手握住了。他奋力抢下了那个酒瓶,退开两步双手握住瓶颈猛地向自己的头上砸下。玻璃碎片四处飞散,片刻,血慢慢从他的头顶爬下来。方超并没有去捂着,而是扫视了纪大禹及眼前的这些人一眼,提着手里的碎瓶,又回身和蓝媚媚站到了一起。 </p><p class="ql-block">"好、好、打得好。"纪大禹此时放开了那个旁边瑟瑟发抖的女孩,双手轻拍,然后用手指了指方超,"这次比上次打得好看,不过,我没看够,江总能不能赏脸再给表演一下?</p><p class="ql-block">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我知道如不快速了结,说不上还会生出别的事端。我拿起一满瓶的啤酒毫不犹豫的朝自己脑袋砸下去,白色的泡沫混合着红色的血水一起流下来。一时间,满屋哑然。过了好久,传来孤零零的掌声,“好,好……,不打了,我们走了。"这是纪大禹的声音。</p> <p class="ql-block">35</p><p class="ql-block"> 纪大禹那些人刚走,方超和蓝媚媚马上冲了进来,一下子围在我的旁边。"老大,你怎么样?!""江哥,你没事吧?!"蓝媚媚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还有几颗滴到了我的脸上。 </p><p class="ql-block">我慢慢举手手臂,用手去擦去那眼泪,看着蓝媚媚笑了笑,"媚媚,别哭了,我没事儿。"然后转过头来问方超:"你的头没事儿吧?" </p><p class="ql-block">"没事儿"看到我这个样子,方超的声音里有些哭腔,他一手抓住我的手臂,一手扶着我的腰,蓝媚媚则抓着我的另一条手臂,扶着我慢慢站起来,我感觉头涨的厉害。 </p><p class="ql-block">"我说你们呀,惹谁不好惹他?真是的……"这是,大卫走了过来。看了看我,"你没事儿吧?如果没事儿就快走吧,露露。正好你去交接一下,明天不用来上班了。"一直没太注意,他的说话做派是有些娘娘腔的。也许是因为刚才一直在提心吊胆。他看上去显得及不耐烦。 </p><p class="ql-block">"……经理,别开除我好吗?我需要这份工作……"蓝媚媚听大卫说完,低着头小声说道。 </p><p class="ql-block">"你疯了?!"旁边地方超不相信地看着她,大声说道。 </p><p class="ql-block">"丫头,你疯了?!"这是大卫说的。"出了今天这个事儿,你还想做?!我劝你别的地方也不要去,如果在被这帮人这种地方遇上,你会吃亏地知道吗?!"从他说的这几句话和他刚才的所作所为来看,这个人还不错。 </p><p class="ql-block">"谢谢你。"我对他说。然后转过头对蓝媚媚说道:"你快去换了衣服。我们等你一起走。" </p><p class="ql-block">从海阔天空出来后,我们去了附近的一家医院,刚才我虽然被酒瓶子打得很疼,但过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并没有什么严重地创伤,只是头上有一个口子。 </p><p class="ql-block">在医院里为方超检查了一下,他的头上被玻璃划开了一个口子,早已经不流血了。在医院里简单处置了一下后,我们打车一起送蓝媚媚回了家。 </p><p class="ql-block">"蓝媚媚,你家有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方超迟疑着。终于打破了沉默,"我们一定会帮你的,你又何必去那种地方挣钱呀?" </p><p class="ql-block">方超的话说完,蓝媚媚并没有回答,一会儿,我们发现她双肩抖动,不用说,她这是在抽泣。 </p><p class="ql-block">我递个眼神给方超,示意他先不要问这个,停了一会儿,看到蓝媚媚渐渐不哭了,我轻声说道:"蓝媚媚,听过这个故事吗?有个人作了一个梦,梦中他来到一间二层楼地屋子里……"我知道蓝媚媚是一个特别要强而且主意很正的姑娘,如果一直是像方超刚才那样直不笼统地问,她可能还是不会说的,所以,我准备换一个方式,先讲个故事给她听。 </p><p class="ql-block">"进到第一层楼时,他发现一张长长的大桌子,上面摆满了美味佳肴。桌子的两旁坐着人,可是个个愁眉苦脸。因为这些人的手臂受到了魔法师的诅咒,全都变成了直地,手肘不能弯曲,所以,只能看着桌上的美食,却夹不到嘴里。 </p><p class="ql-block">但是,他却听到楼上充满了欢愉的笑声,他上楼一看,同样是围坐在桌子两旁的一群人,手肘也不能弯曲,但是大家却吃得兴高采烈。原来,虽然手肘不能弯曲,但因为对面的人彼此协助,互相帮对方夹菜,结果大家都尽情地享用着那满桌地美味佳肴。"故事讲完了,我停下来,坐在床上的蓝媚媚似乎被这个故事打动了,她不再抽泣。 </p><p class="ql-block">"人的这一生中总是要承受很多东西,避不开躲不掉,有时候,也正是这些难忘的经历换来我们对生命的理解、对友谊的验证。"片刻后,我继续说道:"蓝媚媚,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苦,但你的这种苦和你要担负的责任相比,和心中要达致的目标相比是微不足道的。有执着心是对的,但过分的执着心却往往会成为愿望得以达成的障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p><p class="ql-block">"……我明白……也知道你们是真的想帮助我,但是……"蓝媚媚没有抬头,她的声音略带沙哑,充满了无助。 </p><p class="ql-block">"蓝媚媚,说说吧,好吗? " </p><p class="ql-block">“我的爸爸妈妈都是非常善良的人,他们对人非常和善,我从小就看到他们自己省吃俭用,却去接济周围她家里遇到困难的邻居,爸爸帮那些上不起学的孩子交学费更 是常有的事儿……我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开眼,竟会让我爸爸得了那种病。"也许是一直被这件事煎熬着,再提到时,她好像已经麻木了,声音平静得甚至没有一丝起伏。 </p><p class="ql-block">"他……得了什么病?!"方超还不知道蓝媚媚的事儿。今晚他能出现在海阔天空是因为白天我们来过后,他不放心一直守在楼下,发现蓝媚媚出来后跟踪过去地。 </p><p class="ql-block">"尿毒症。"蓝媚媚轻声说。 </p><p class="ql-block">"……噢,我听说过……"方超有些吃惊,"那个病……"我猜他想说很可怕之类的话,但可能想到这样说等于是在吓蓝媚媚,所以并没有说下去。 </p><p class="ql-block">但蓝媚媚却丝毫不以为意,她接着方超的话头慢慢说道:"那个病很可怕……但是,我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就被病魔击倒的。他养我这么大还没让我孝顺他呢,没享到我的福呢,这绝对不行。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要让尽可能长地活下去,就算把我拆成一片片卖了也在所不惜。"她的语调不高,甚至平淡,但这一刻,我却感觉到蓝媚媚这种宣言般地 独白中有一种可怕的力量,那是一个女儿对父亲的爱和承诺,令人震撼,令人感动! </p><p class="ql-block">方超不说话了,很明显,他也被蓝媚媚的话深深打动了。 </p><p class="ql-block">"蓝媚媚,现在你爸怎么样?"我问道。 </p><p class="ql-block">"……他很不好,身体不好,情绪也不好,他觉得自己托累了妈妈和我,甚至……甚至想到了轻生。"蓝媚媚犹豫了一下说道。 </p><p class="ql-block">"……是因为没有钱治疗吗?"方超问道。 </p><p class="ql-block">"……"蓝媚媚没有说话,意思是默认了。 </p><p class="ql-block">"蓝媚媚,你说说,治他的病需要花多少钱呀?"方超挺了挺胸问道。 </p><p class="ql-block">"……现在他每周必须去医院作一次透析,不然连尿都排不出来。一次透析要500元,每个月需要二千多,而且长期透析不行,只能缓解症状,而且,随着病情的发展,透析的时间会越来越长,次数越来越多,还远远达不到净化血液的目的,时间长了心脏会坏掉,必须换肾,而换肾就是一个大的数目了。" </p><p class="ql-block">"那是多少?"方超追问。 </p><p class="ql-block">"二十到三十万吧。"蓝媚媚说道。 </p><p class="ql-block">"也不是太多呀?你为什么不和周围的人,我、江哥、袁丽丽借一借呢?大家凑一下,也就够了吧?"方超感到不解了。 </p><p class="ql-block">"……先不说有没有那么多,就算借到了,我拿什么还呢?"蓝媚媚摇了摇头,"你们不知道,等爸爸检查出来得了这个病之后,他们瞒了我几个月有。为了给爸爸治病,亲戚、朋友、同事、邻居,妈妈已经能借的都借了,后来,再也借不出来了,因为用他们的话说,这个病是个无底洞,多少钱都不够用,有的人……有的人甚至开始找借口上门和我妈妈说要她还钱的事儿了,那些人还都是我爸爸曾经帮助过的人……这件事让我了解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也让我真正明白了靠别人永远不如靠自己!" </p><p class="ql-block">听了蓝媚媚的话,方超有些呆了。 </p><p class="ql-block">我看着蓝媚媚那削瘦的脸,坚定的眼神,心里想的是,我一定要帮助她! </p><p class="ql-block">"蓝媚媚,现在家里还有多少钱?" </p><p class="ql-block">"透析的钱暂时是有,但我要挣出来给爸爸换肾的钱。" </p><p class="ql-block">"嗯,好吧,不过蓝媚媚,答应我,不要再去那种地方上班了好吗?" </p><p class="ql-block">"不去那里上班?那我干什么一个月才能挣到一万五啊?我必须在一年之内挣够爸爸的医疗费,不然……他会死的!" </p><p class="ql-block">"这样,我明天就和张总说,调你去客户服务部跑业务,在那里,只要你够努力的,一个月赚到那个数是可以到的。"我看着她,认真地说。 </p><p class="ql-block">"真的吗?!真的能吗?!蓝媚媚的眼睛亮了,一连声地问道。而方超则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p><p class="ql-block">"当然了,你也应该知道的,客房服务部业务好的人收入总是很高的。"我用力点点头,"你努力干一定可以做到的!而且,我们大家都会帮你!" </p><p class="ql-block">一下子从床上蹦到地上,蓝媚媚的眼睛亮如星辰。看着我又看看方超,多少日子以来,她第一次开心地笑了。 </p><p class="ql-block"> 很明显,这几句话实实在在的触动了她,听过后蓝媚媚沉思良久,在抬起头来看着我时,我觉得她此时此刻的精神状态,已经和这之前发生了质的变化。 </p><p class="ql-block">"江哥,谢谢你!我懂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用力向我点点头,"因为我让你和小超挨打,我对不起你们,以后我会报答你们的……"看着我和方超,她又一次笑了,那张俊俏的脸也因为这甜甜的一笑而散发出无法遮挡的光彩!</p> <p class="ql-block">36</p><p class="ql-block">周一上班张雨晴看到我,吃了一惊。 </p><p class="ql-block">我的右边脸颧骨至眼眶处一大块青紫,虽然经过周日一整天的恢复,肿已经消了不少,但看上去仍然惨不忍睹。 </p><p class="ql-block">虽然带这个宽边的眼镜,但能遮挡的面积非常有限。 </p><p class="ql-block">"雨辰,你的脸怎么搞的?!"说完后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大,立即以手掩口左右看着,接着皱了皱眉,"你到我办公室里来一下。"说完,一步三回头的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p><p class="ql-block">我看得出来,她在心疼,心里不仅涌起一股暖流。笑了笑,我跟着她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p><p class="ql-block">"哼,雨辰你也太小看我了吧,还想骗我?我那么好骗吗?呵呵……"张雨晴得意洋洋地在办公桌前背着手来回走,"以后你也要记着,最好不要骗我知道吗?否则……哼哼……她没有说出来否则怎么样,但我的心里却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p><p class="ql-block">我知道雨晴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女孩,有些事情很难瞒得住她,而且,我们之间的合同关系事非一般的。但即使是这样,蓝媚媚的事儿我也不会说出来的,因为我已经答应她了。勉强笑了一下,我走到她的办公桌前,在会客椅上坐了下来。我要和张雨晴谈蓝媚媚工作的事儿。 </p><p class="ql-block">"张总,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儿。"我正色说道。 </p><p class="ql-block">"什么事儿呀?"看我那么严肃,她有些奇怪,也回身在椅子上坐下来。 </p><p class="ql-block">"是关于蓝媚媚的,她想换一个部门工作。" </p><p class="ql-block">"噢?为什么呀?"这次她真的在奇怪了。 </p><p class="ql-block">"是这样的,蓝媚媚的爸爸的了尿毒症,家里急需要用钱。她在总经理办公室工作,每个月的工资只有二千多一点,现现在她想去客户部跑业务,多赚些钱给爸爸治病。……本来她想自己来和你说的,但又不好意思,所以……"这些话是我早就想好了的,也是事实,这些话说完,我发现张雨晴的脸色沉了一下,但很快的又恢复如初。 </p><p class="ql-block">"噢,……这可苦了蓝媚媚。怪不得这么些天她总是心事重重的。"她点了点头,"调过去没问题,只是她是一个新人。没做过业务,恐怕一时很难接到什么大的单子,这样的话,也赚不到钱啊。"张雨晴当然知道蓝媚媚现在去做业务的结果,这是很明显的。 </p><p class="ql-block">"……她想试试,就让她做做看吧。"我不能说什么别的。 </p><p class="ql-block">"还有一个事,董事会已经研究决定,集团在杭州千岛湖收购了一家星级酒店,紧急需要你过去主持全面工作,爸爸说让你这周之内就交接工作上任。"张雨晴看着我幽幽说道。 </p><p class="ql-block">"噢,这么快啊。"我应了一声。其实在若水花园我就已经感觉到了,雨晴看着我,眼里已经满是泪水。 </p><p class="ql-block">我站在窗前,望着已经进入冬季的长春市。树木上的叶子并没有落尽,大多数在枝头变成了金黄色;太阳在远处懒懒地转动着,将光线撒落得到处都是……没有冬天的肃杀,这样的景色反而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寒冷好像离这里还很远。 </p><p class="ql-block">时间过的真快,想一想四年多来在华夏所做的事情,我对自己还是满意的。 </p><p class="ql-block">敲门声响起。 </p><p class="ql-block">"请进。"我转过身,看到蓝媚媚笑着走进来。 </p><p class="ql-block">"江哥,我爸爸明天动手术,我特意地来和你说一声的……"和一个月前相比,媚媚的状态好了很多,皮色恢复了,人胖了些,原来的那种憔悴已经荡然无存了。经过了爸爸生病这件事,她从气质上看要比以前的那种甜美的单纯多了一份成熟和深沉。 </p><p class="ql-block">"嗯,我和张医生通过电话,他已经告诉我了,你明天就不要来上班了,请一周假,好好在医院里照顾你爸爸吧,回头我再你们经理说一声。"我点点头笑着说。 </p><p class="ql-block">"谢谢你,江哥……"蓝媚媚的眼睛里盛着很多我看不透的东西,但有些我是可以看出来的,那里有信任、依赖、感激,还有,可能是……爱恋。我不想去更深地体会和解读。那会让我不安,而且我知道,在媚媚面前,只要我稍微流露出超越兄妹之情之外的一丝爱意,她的表现绝对会让我无法承担。 </p><p class="ql-block">"媚媚"看到她的这副表情,我忙摆出一副老大哥的样子,"跟哥我不要说什么谢不谢的了,要谢呀,你得好好谢谢小超,这些天他可是累得不轻。" </p><p class="ql-block">"嗯,……我会的。江哥,"蓝媚媚抬起眼看着我.</p><p class="ql-block">自从我和方超在海阔天空找到了蓝媚媚,并在她宿舍里成功的劝说她不要再去那里工作之后的第二天,我们就在一起定下了帮助蓝媚媚的全盘计划。 </p><p class="ql-block">在蓝媚媚的室友赵冬告诉我她父亲得了尿毒症之后,我就通过熟人找到了市中心医院的治疗尿毒症的权威张医生,向他了解了相关情况,得知这种病如果长时间透析,对病人是很不利的,必须在合适的时间内做换肾手术治疗,才可以有比较好的疗效。我们不能等蓝媚媚熟悉了客户服务部的业务、做出成绩赚了钱后攒起来,够了再给她爸爸做手术。真的到那时,他的并可能已经恶化了。 我们将一次性向医院预付了三十万元人民币,这样,所有的工作就都可以进行了。 </p><p class="ql-block">我和方超商量了一下,我不想让蓝媚媚知道这笔钱是我借给她的,所以我要求方超来充当蓝媚媚的债权人这一角色。在我的心里,一直是希望他们在一起的,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有一天他们成了夫妻,那么,他们之间的一切就都好办了,而我则成功地做了一次月下老人的工作。这些想法我并没有对方超说出来,但他是聪明人,我想念他已经明白了一些什么。 </p><p class="ql-block">帮助蓝媚媚的计划进行的还算顺利,但执行的过程中,也遇到了一些情况,首先是我觉得因为这件事,张雨晴的心中有了一个结。 </p><p class="ql-block">那天我和张雨晴说了想让蓝媚媚调换工作的事儿之后,她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事后还找到蓝媚媚,私人给了蓝媚媚一万元钱。但是,她对我来替蓝媚媚说调换工作的事儿似乎始终有些不理解,虽然她没说这种话,但我还是可以体会得出来,后来我想过,是应该让蓝媚媚自己和她提出来的。 </p><p class="ql-block">我觉得张雨晴似乎有那种女孩子们普遍存在的小心眼儿的毛病,这是只有两个在一起时对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在意到第三的人才会发现的隐密情绪,一种很难言传的感觉。 </p><p class="ql-block">同时,我心中的隐隐不安感也为之挥之不去,那是因为瞒了她自己脸上伤的来历。不为别的,只是不想让信任我的她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因为这对我来说原本善意的欺骗而感到伤心。无法否认了,张雨晴现在是我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之一,我一心一意只想呵护她,疼爱她,而不愿她受到哪怕一点点的伤害。 </p><p class="ql-block">临离开长春的前一天晚上,我出现在了文化宫。</p><p class="ql-block">在跳操大厅里领操的是一个新面孔的女孩。 </p><p class="ql-block">林鹭鹭已经不在这里领操了,已经辞掉了领操的工作,去北京发展。自从我们之间没有了那层恋人般的关系之后。做为朋友相处得倒是非常自然,见面的时间少了,但电话不断,经常问一问对方的情况。她说自己做领操员的时间不短了,虽然对这份工作说不上腻。但没有了当初刚从事它时的热情,所以她想停下来,根据自己的意愿重新选择自己的事业。我认为她这么想是对的,并对她的决定表示支持,有机会我会去北京看望她。 </p><p class="ql-block">飞机轰鸣着飞上蓝天,望着越来越小的城市,心里是无尽的孤独与落寞。或许,雨晴还在向我招手吧,或许此刻她的心境和我一样。不管流年似水而去,爱你已成为我今生唯一的过程。尽管我将离你远去,但是,对你的那份爱,是我生命中唯一存活的东西。 </p><p class="ql-block">在笔记本电脑上快速的敲击着按键,一行行字幕跃出:</p><p class="ql-block">放手吧,就像不曾发生一样! </p><p class="ql-block">去爱吧,就像不曾受过伤!</p><p class="ql-block">没有你的城市到处都是孤独 </p><p class="ql-block">我像是一个需要拥抱的孩子 </p><p class="ql-block">我和我的难过一起睡一起住 </p><p class="ql-block">没有你的日子我没有了幸福 </p><p class="ql-block">没有你没有你的城市 </p><p class="ql-block">我变成一个没有爱情温暖的男子 </p><p class="ql-block">很想你很想你的时候 </p><p class="ql-block">你是我心里静静轻轻呼唤的名字 </p><p class="ql-block">没有你没有你的城市 </p><p class="ql-block">没有人在我临睡之前跟我说故事 </p><p class="ql-block">很想你很想你的时候 </p><p class="ql-block">我在纸上画满许多你的样子 </p><p class="ql-block">你的样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全文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