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五</p><p class="ql-block"> 对于去冯易生那里做卸车工,杨德海内心不是没有斗争过,从巾车市回家走路那七八个小时里,他的心和大脑实际上激烈斗争了一路。他的大脑里那块清醒的判断,正像他当场答应冯易生的那样,这是好事,是冯易生人家在关照自己。但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说“这不一定是好事,这个冯易生说不给工资,你去他那里做卸车工,他却不发工资,说是卸车费一次一结,万一他要是一个月就那么两三车菜需要卸,岂不是就抓瞎了,这一上来他要是没有车卸,你当即一分钱没有挣,岂不是连饭都吃不起”。开始的三四十里路,杨德海的心里和脑子里就一直是这两个念头在纠缠,“唉!人家冯易生也是做生意的,摊位费、人工费、税费人家都已经出了,人家会因为你个装卸工、卸车费耽误生意吗?至于照顾自己留下来挣钱,那是看中了自己有一手针灸的手艺和自己一米八大个子的原因,自己专门花二十块钱去买针灸针不就是为了使自己对于别人来讲有点用处吗!”,这时另一个声音又出现了“他就是利用你,利用你的手艺,利用你的人高马大好替他打架护摊子,那就更不能去了”,“人能利用你,是你还有这个利用价值,好多人想被人家利用还没有这个本事呢!农村人思维”。想到这里的时候,杨德海突然身体一震,他才突然清醒过来,这是前世自己和今世自己的思维较量,作为重生今世的自己,一定要剔除那些属于自己身体身份的各种狭隘和偏见,必须做些什么,做些自己感觉应该做的事情。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快进村了,他决定明天就回巾车市去,就先去做卸车工吧!上一世自己一直做医生和当官,赚钱的生意之类还真不擅长,看来还得学习啊!俗话说人活到老,学到老,看来自己是活一辈子,学一辈子,活两辈子,学两辈子。</p><p class="ql-block"> 到家大门口的时候,时间估摸着得有十二点多了吧,也就是农村人说的半夜,今天是农历的六月初三,正是月黑风高的时候,他刚把手抬起来准备扣门,就听到大门吱纽一声开开了,接着就传出来母亲蔡桂英和父亲杨金柱近乎同时发出的声音“老四回来了!”“嗯”“咋到现在才到家?”“爹!娘!你们怎么现在还没有睡觉”“天太热,睡不着,正好坐院里凉快会儿,等你回来”。这个时候,杨德海的眼睛有些酸痛的感觉,即便他的大脑里依然是近六十岁的人生体验,对于父母对儿子的爱护还是令他感动。“是不是鸡蛋不好卖才弄到现在?”“不是啊!爹娘,卖完鸡蛋后,我顺便到巾车市菜站去找了个卸车工的临时工活,给人家说话时间长了,回来就走得晚了点!”这个时候,三人正好进到堂屋,母亲把煤油灯点着,屋子里亮了起来,杨德海把提前准备好的钱递给母亲,“娘,这是卖鸡蛋的七十块钱,刨除本钱,赚十多块钱呢!”杨德海没有把卖鸡蛋挣的钱和卸车挣的钱全部说给父母,不是他自私或者爱说谎,实在是父母不知道能挣那么多钱,如果照实说出来,父母不理解,说不来还担心他是学坏了,偷人家的呢!他不想费口舌,也不想给父母添麻烦。“娘!给我准备一下被褥衣裳,我明天上午就去巾车市去打工,老板答应了,让我明天就回去上工!”“活累不累,要是太累,咱就不去了,在家一样下力吃饭的”,“不累,我能应付得了,爹”,说完这个,杨德海就去小屋去睡觉去了,他已经快两天没有睡觉了。</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大哥、二哥、三哥和大嫂、二嫂已经吃过早饭下地干活去了,大夏天的,农村人干活就指着早上和天黑前那一会儿,中午天太热了,没法下地干活。杨德海赶紧穿好衣服,洗把脸就挎个篮子下地去了,他去摘家麻叶,给曹铁老先生配药。不多会儿回来,他吩咐小妹徳萍去代销点灌醋,自己把麻叶上称、洗净,放到䊆米䊆里捣成糊。等徳萍灌醋回来后,把醋倒进麻叶糊里,又放了刚采的其他两味草药,用手搓匀实了,找了家里的老菜坛子装起来,曹局长的止疼药就算是配齐了。看着儿子忙活着,想着儿子弄的东西自有他的用处,陈金柱两口子就没有言语。</p><p class="ql-block"> 杨德海配完药,喝了一碗玉米糁红薯粥,就算早饭了,这个时候,母亲蔡桂英也已经把他的行李捆好了。说是行李,其实就是一床薄褥子,一床粗布床单,大夏天的,这个就算是被子了,另外就是家里存着的杨德海的一个大裤衩和一个背心,杨德海其他的衣服还在张家没有拿回来呢!捆行李的时候,蔡桂英又是一顿掉眼泪,捆完行李,蔡桂英拿着十块钱过来说:“行李就只好先拿这些吧!老四,这是昨天你卖鸡蛋挣那十块钱,你就先拿着吧!就当盘缠吧!”“娘,行李这么多就好了,外边啥都有,我挣到钱了,啥不能买,再说巾车市就离家七八十里地,回来方便,钱你们留着花吧!我出去是挣钱的,又不是去花钱的,再说了,老板说管吃管住呢!花不着钱的”,陈金柱和蔡桂英又着急推让起来,杨德海发急的说“爹、娘,你们放心吧!我一定挣更多的钱让你们花,让你们享福!”说完杨德海背上行李,手提着那罐子中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家门,天黑前,他便到了巾车市东大营菜站仓库。</p><p class="ql-block"> 知道他要来,冯易生一直在菜站等着他呢!菜站仓库大棚的边上有一排房子,本来是菜站的办公室,菜站改成批发市场后,就一个摊位配一间房,算是这些个体户落脚的地方,冯易生有两个摊位,就配有两间房,就把杨德海安置在靠里边的那间房子里,还给他搭了个床铺,杨德海就算安顿下来了。本来冯易生原本是打算带杨德海回家吃晚饭的,但下午的时候曹局长过来说请冯易生和杨德海去他家吃晚饭,局长请吃饭,这是多大的面子啊!冯易生不得不兜着,便替杨德海答应了下来。杨德海上一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知道这种情况下过于客气其实不合适,另外因为他给曹铁局长的药里加了两位草药,就更有把握止住曹局长的肩膀疼,而且是立竿见影的那种,吃顿饭不为过,搁在上一世,这种情况对方都是要请吃大餐的,档次低了,自己还不去呢!</p><p class="ql-block"> 本文图片是朋友公司的产品介绍,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着这几个东西很漂亮!</p> <p class="ql-block"> 六</p><p class="ql-block"> 杨德海和冯易生走到曹局长家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曹局长家门口对面的篮球场上已经有很多吃过晚饭出来纳凉的人,大人的说笑声、小孩子们打闹声汇成一片,有一种那个年代独有的人世间味道。冯易生刚扣一遍门,就听到曹铁老伴周莉的声音“是他冯叔吧?来了!”“是啊,是我和小杨,开门,老嫂子!”周莉开门后,杨德海看到院子里已经摆着一张小方桌,曹局长带着两个二三十岁的男人正挪步到大门口,“啊,小杨过来了,冯老弟好啊!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儿子曹卫军,现在在市公安局刑侦队上班,这是我家老二曹卫国,现在在东大营派出所工作,我老伴周莉,卫军、卫国,你们冯叔你们都认识了,这是小杨,小杨的针灸可是一绝啊!我昨天算是见识了,以前我还不信针灸呢!呵呵!”“曹叔好!周阿姨好,卫军、卫国两位哥哥好,我是杨德海,还请关照!”杨德海这句话出来,不仅曹铁、周莉、曹卫军、曹卫国一家人惊奇,就连冯易生也是一惊,“杨德海这小子形神不象农村小子啊!不卑不亢的,像是城市干部啊!不是穿着破破旧旧的,要是只是听声,这跟后院王振海市长不是一个声音吗?”大家都愣神好一会儿,局面甚至有点尴尬。竟然是曹铁反应过来得快些,大笑着说道“呵呵!大家愣着干嘛!赶紧入座啊!老婆子赶紧上菜,卫军、帮你妈端菜去!卫国,去屋里把我那两瓶好莲花大曲酒拿出来!”“曹叔,咱们稍等一会,我把药配好拿过来了,先给您敷上,争取让您不疼不痒、舒舒服服的跟冯叔猜枚喝酒!”此时大家才注意到杨德海手里提着的老坛子,曹铁也不谦让,立即坐下,脱了汗衫,让杨德海敷药。</p><p class="ql-block"> 杨德海一边捏着曹铁的肩膀一边问:</p><p class="ql-block">“这里疼不疼?”“疼!”“好!”</p><p class="ql-block">“这里疼不疼?”“疼”“好”</p><p class="ql-block">“这里呢?”“疼!”“好!”</p><p class="ql-block">“这里呢?”“不疼!”“好!”</p><p class="ql-block"> 几分钟后,杨德海就敷完了药,曹铁就觉着敷药的地方有一股凉气由内向外流,那个舒服劲就别提了,不大一会儿,肩膀就轻松了。这个时候周莉和曹卫军已经把菜摆到小方桌上,曹卫国也已经把酒拿出来放到小方桌子角上。“小杨、老冯,你们先吃着、喝着,卫军、卫国你们俩先陪你冯叔和小杨喝两杯,让我先舒服一会儿,唉!肩膀沉疼了多少年了,从没有今天这样子松快!小杨,你小子实际上是神医啊!年纪轻轻从哪学的这本事,厉害啊!”“曹叔,就是前年刚毕业去西山帮工,跟一个老中医学些皮毛,没学全!别见笑啊!曹叔,再停个半个小时,就可以把药取下来了,以后您的肩膀疼了,就敷上这个药停半个小时就行,啥时候疼,啥时候敷药,那疼就往那里敷药,不疼了就不用敷”,“好!好!你小子就是有本事,看起来老子就是给你付药费,也得欠你一个大人情了!”“给啥钱啊!都是地里采的草药,不值钱的,能给您这个老革命减轻点疼,是我们福啊!更是我们晚辈应该做的!”“小杨还挺谦虚,卫军卫国,你们俩替我敬小杨三杯酒,你们俩就当我面认下小杨这个弟弟!”“不敢、不敢,我敬卫军卫国哥哥一杯!”到这个时候,曹卫军、曹卫国两兄弟还真是佩服杨德海了,老爷子这个病,他们两兄弟打小就知道,很多时候老爷子晚上疼的受不了,哼哼几声,他们两兄弟还烦的不得了,为此他们没少四处求医,都没啥效果。去年老头子退休后,本来就老是心里烦烦的,加上这个病,没少唠叨弟兄两个。本来昨天老头子就唠叨兄弟两个去农村给找家麻叶,说是有人给说的偏方,两兄弟虽然子承父业,侦查、破案、抓罪犯都是一把好手,但这找家麻叶却是无头无绪,还埋怨老头子“你这病,多少大医院、多少著名专家都没办法,一个野路子能有啥效果,多半是骗子吧!亏你老头子还是公安局长,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了!”下午老头子叫他俩回来陪客,两兄弟也是在不信任加上鄙视的念头下,但又不忍负了老爹的一片急迫心情,强忍着回来的,一家人又一直多等了两个小时才吃晚饭,别提多糟心了,现在看着老爸的表情,内心没有震动是假的,加上看到杨德海不卑不亢、沉稳的表现,对这个农村小子开始另眼相看起来。三人放下酒杯后,杨德海说“曹叔,到时间了,我把药给您搓下来,您站起来甩甩胳膊试试?”“好!好!好!”杨德海把药膏搓下来后,曹铁站起来甩甩胳膊,松松如意,感觉跟没病一样!高兴劲随即上来,拿起酒拉着冯易生和杨德海咚咚咚就是三大杯。这顿酒一直喝到快晚上十一点,大门口对面纳凉的人都散净的时候,曹铁才放二人回去。</p> <p class="ql-block"> 七</p><p class="ql-block"> 杨德海过后几天的生活的确象冯易生前边设计好的那样,杨德海三天内给冯易生卸了两车菜,冯易生给杨德海结了六十块钱卸车费,挣的钱这就已经比跟上班的工人差不多了,不卸车的时候,杨德海就帮着冯易生看摊子,有人批菜的时候,杨德海也帮忙给菜贩装装车什么的,饭有时候是冯易生的老伴陈大妞送到摊子上吃,有时候是跟着冯易生回家吃。杨德海的到来,也让冯易生和陈大妞轻松了不少,陈大妞甚至就不用过来帮看摊子了,可以在家里歇歇,自由自由,甚至可以跟老姐妹们打打麻将什么的。因为有帮手,冯易生的生意也好了很多,日子就这样子过着。</p><p class="ql-block">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总有人见不得别人好,红眼病就是最厉害的那种江湖恩怨的由来。本来冯易生为人实诚,批发大路菜从不缺斤少两,生意好就遭人嫉恨。杨德海来后,冯易生的生意更好了,挨着的摊子摊主徐理就总是酸酸的,时不时的没事找事挤兑冯易生和杨德海,两家关系就急转直下起来。不过这徐理人称徐有理,跟人吵个架都是老有理,同时为人也很阴险狡诈,损人利己或者损人不利己的事都是鼓动别人去干,自己躲到后边,好渔翁得利。杨德海没来的时候,冯易生卸车除了用自己表弟徐石头以外,也用用总是在菜站卸车的东大营村的崔疤喇那一伙人,现在杨德海来了,崔疤喇一帮人就再也接不到冯易生的卸车活了,那还不恼羞成怒。于是这徐理就撺掇崔疤喇一帮人想办法把杨德海挤兑走,这事他们已经咕叽四五天了。7月26号农历六月初六这一天,也是合该出事,早饭后,陈大妞拉着冯易生去观音庙上香,摊子上就杨德海一个人看摊,中午饭都没有吃,大约一点钟左右的时候,一个穿着花裙子,长的白白净净的漂亮小姑娘一个人过来买菜。这个小姑娘那家也没有去,就照直到冯易生的摊子上买了两颗包菜、半个冬瓜,一手一兜菜就走了。离开摊子有十来米的时候,崔疤喇的小马仔魏二狗迎面走过来,照着小姑娘就流里流气的说道“小妹子,挺漂亮啊,咋跑到那家买菜啊?陪哥哥玩会儿还中吧!”小姑娘也是刚烈,将右手菜兜一扔,抬手就脆生生地给了魏二狗一巴掌,这魏二狗当即恼怒,上来就拉着小姑娘到处乱摸。杨德海看到这里,紧跑两步赶到两人跟前,伸手将两人分开,不想这魏二狗真跟狗一样,张嘴就照着杨德海的左胳膊咬了一口,杨德海吃疼,抬手对着魏二狗的左肩膀打了过去,顿时魏二狗就象挨打的狗一样,尖叫一声,退后一步“我认识你,你叫杨德海,一个乡下佬,你等着,我们老大饶不了你,有种你等着!”“嘿嘿!我等着你们,光天化日之下,你调戏人家,我还怕了你们这些小流氓了,滚!”魏二狗随即窜走了,杨德海帮小姑娘把菜兜捡起来,让小姑娘走了。</p><p class="ql-block"> 不想不到半小时,魏二狗领着崔疤喇等十来个人过来了,进到大棚下,就狂喊到“谁把我兄弟打了?谁这么狂啊!不知道我崔疤喇在东大营这一块儿混人啊!谁这么狂啊?站出来我看看?”杨德海看到的时候,心里也是一惊,一股胆怯直向头上涌,但大脑里实际上却是冷静的很,紧握的拳头也是卡卡直响。上一世毕竟他是官身,街头上或者说表面上的事,肯定是不怕事,但绝对不惹事,遇上流氓调戏良家妇女这种事,他肯定会出手,为此,他上一世还专门去练过很长时间形意拳和实用散打,健身的同时,实战水平也已经很高,就是上一世一米六四的身高体力都已经可以简单对垒七八个普通人到不了身前,不要说这一世自己一米八多的大个子,一只手拎起一袋五十斤的菜跟玩似的,能怕这几个小混混,那才怪了!但他今世仍然保留着上一世寻求法律保护自己和他人的思维习惯,更不会下手重打给自己找法律麻烦。他得冷静处理,随形而动,形意拳谱中说“会打人的,打得人疼痛难忍,却不会伤人,不会打人的,没把别人打疼,却轻易打伤别人,惹得官司缠身”。</p><p class="ql-block"> 脑子如闪电般想过这些,杨德海随即沉声答到“老子打这个调戏良家妇女的小流氓了,咋着!你也是流氓,你跟流氓一伙儿吗?光天化日,容得下你们这帮家伙胡作非为!”“我没有调戏那闺女,就是问她为啥单去那一个摊子买菜,他血口喷人”魏二狗喊到,“哎!我也是就看见、听见小魏问那闺女为啥只去那家买菜,这不是杨德海明争生意吗?争生意也不能上来就打人啊!还打的是老崔的兄弟!”徐理这个时候不怀好意的笑着说。“兄弟们,给我打,揍这个不知好歹争生意的主儿!小豆子,赶紧去派出所报警,就说这里有人为争生意打伤人啦!”嘭!咚!啪,几声过后,只见杨德海三两脚踢翻几个小流氓,纵身一跃,瞬间抓住了崔疤喇的胳膊,顺手一翻,已经把崔疤喇的右胳膊反抬在背后,只听崔疤喇尖声大叫“哎呦喂!哎呦喂!疼疼疼!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都别过来,你们信不信我把他的胳膊弄折”。“放开他!警察!都别动!”这个时候,杨德海看到三四个穿警服的人快速跑向这里,带头的人大声的喊着,杨德海这才放下崔疤喇。“公安大人,就是这个人为争生意把我兄弟打伤了,我就过来看看,您刚才也看到,他把我也打伤人,哎呦!我胳膊折了,他得赔偿我医药费啊!这周围的人都可以作证啊!”“你叫什么名字?是你打的他们吗?”公安问杨德海,“是我打的不假,但是因为这小子调戏人家小姑娘,我才打的他,至于这几个人,明显是过来闹事的小流氓,他们不来闹事,我一个看摊子的,会招惹他们一帮子十来个人!”“不管谁打谁,都先给我带回所里审问审问!”正在这个时候,杨德海远远就看见那个穿花裙子的小姑娘带着另外几个穿警服的人正往这边走,前边走着的就是曹卫国所长。“卫国哥哥,就是这个人欺负我的,不是这位卖菜大哥哥出手救我,我就吃亏了!”刚走到市场里,小姑娘就指着魏二狗辨认道。“把这帮人都给我抓起来,通通押到所里审问,杨德海同志,感谢你的见义勇为行动,你赶紧把摊子收一下,一会儿到所里帮着做个证明”,“好,见义勇为不敢,这是每一个正义群众应该做的事!”这一串情形下来,崔疤喇知道自己这次是踢到铁板上了,刚被杨德海一顿拳打脚踢,胳膊还正疼着,又被公安人员反手架着胳膊,胳膊更是疼得嗷嗷叫都来不及,回头看着杨德海,他其实隐隐有些害怕了。</p> <p class="ql-block"> 八</p><p class="ql-block"> 冯易生从庙里回来听到消息时,杨德海人也救完了,架也打完了,甚至证明也做完了,更甚至崔疤喇也服过软了,因为他要是不服软,他的靠山——东大营派出所民警王刚成说他都救不了他,因为他斗不过曹卫国所长,更不用说曹卫军队长和曹铁局长了,他不服软,估计这次他崔疤喇也得进去,虽然调戏妇女的是魏二狗,但他那些旧事要是扒拉扒拉估计也得进去。同时,杨德海打架那几手,他崔疤喇就是再练十年也还是打不过杨德海。</p><p class="ql-block"> 尽管事情都过去了,冯易生仍是高兴不起来,心里还是难受,就是老对头徐理还没有吃晚饭就过来讨好冯易生和杨德海,徐理那一脸的巴结脸相,他看见都恶心,别说高兴了。冯易生难受的是他去年就鼓动老家邻里亲朋几十家人种生姜,但今年生姜丰收,却是大丰收了,庄稼丰收本是好事,但价格却低得不得了,更恨人的是价格低吧,关键还卖不出去,自己这个摊位一天也就能批出去五六十斤生姜。生姜这东西属于调味品,虽然家家户户都需要,但一斤生姜往往也够一家人吃好多天,自己就一天批发出去五六十斤生姜,虽然生姜还能储存一段时间,但这几万斤生姜自己得卖到啥时候哇。现在近郊的菜农也拉着生姜过来城里便宜卖,菜贩子就更没有人批发生姜了。离城市远的村子就更没有人收生姜了,往年七八毛一斤的生姜,现在一毛钱一斤都没人收。老家亲戚邻居都过来几波人了,说是让冯易生哪怕是每斤两毛钱给这几十家的两三万斤生姜给收了,千万别让烂到地里,几个叔伯兄弟甚至说“你要是让这几万斤生姜烂到地里,你就不好回家了,说句难听话,将来你冯易生死了,都难埋到老家祖坟里!”冯易生这几天肠子都悔青了,死的心都有了。</p><p class="ql-block"> 杨德海也看到了冯易生怏怏不乐的样子,三番五次追问之下,冯易生才将生姜之事说了出来。“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是这事啊!冯叔,亏你还是多年的生意精呢!那就把生姜收回来吧,巾车市卖不动,大不了咱们拉到外地去卖,生姜又不像其他菜,容易腐烂,无非是出去多跑几个地方不就行了”,“拉到远处去卖,吹灯草,说的轻巧,拉到那里去卖?小杨,你还是年青啊!唉!”“冯叔,要不这样吧,我手里实在是没钱,您帮我把收生姜的本钱垫一下,再帮我找台车,运费我拉到就付给司机老师儿,我拉着去东边山东省去试试!挣钱了咱俩一人一半,赔钱了,算我的,我就是免费给您卸几年车也把钱还给您!”“也别一人一半了,挣钱了都是你自己的,你就按两毛钱一斤给老少爷们结了帐就是帮我大忙了!”冯易生也真是没有办法了,就让杨德海这个年青人去闯闯吧!就是赔光了,不也是跟不出去一样,至少给老家那些老少爷们留个希望。“好!一言为定,冯叔,你今天晚上出去找个东风加长车,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回你老家装货,争取明天上午装完货,下午出发!”“中,就这样办吧!”</p><p class="ql-block"> 其实杨德海没有直说的是,他并不是估计拉到山东能把生姜卖出去,他是十分肯定拉到山东就能把生姜卖出去。他清清楚楚的记得,上一世的1985年高考后,他第一次去在青岛工作的舅舅家里去玩,去放松心情,他第一次才知道生姜其实是热性的,海鲜是凉性的,因此吃海鲜最好是粘着生姜泥吃才好,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听说山东的生姜当年欠收,价格贵的离谱,竟然需要三块多钱一斤,要知道猪肉才六七毛钱一斤啊!所以记忆深刻。而他竟然重生在生姜丰收的这个年头的这个地方,他脑子灵光一闪,原来这就是生财之道啊!怪不得上一世的经济学理论说经济发展的元素是信息不对称,以后就尽力回忆类似信息不就能更多地找到赚钱门路了。</p><p class="ql-block"> 极端着急卖掉生姜的情况之下,象暂时不用给钱收货等都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这些农民也都害怕庄稼烂到地里,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去年的西瓜不就是没人收、没人要硬是烂到地里了。因此原来预计不到两万斤生姜,实际装上车的生姜就有两万六千多斤,不是司机说超吨了,实在装不下了,可能还会多的。不过让杨德海麻烦并且感到震惊的是,冯易生找的这个老司机兰铁锤却是个酒迷蛋儿,不喝几两酒,不喝的晃晃悠悠,车都上不去。幸亏那个年代还没有酒驾、醉驾一说,要不然你都难以置信,这兰铁锤别看喝得东倒西歪的,一上车抓到方向盘,那开车这个稳当劲你就没见过这么老练的司机。中午一点多从曲川县张家乡出发,晚上九点多就到了山东省菏泽地区行署所在地,他们找个可以停车的招待所住下。一问门卫大爷,巧的是招待所隔壁就是菏泽蔬菜批发市场,不是杨德海会问,实在一是他真想打听一下菏泽的生姜价格,二是杨德海身上就带八十几块钱,接下来连加油钱都不够了,再说两人不吃饭了!惊喜之下,在招待所餐厅吃过晚饭后,杨德海让兰铁锤上楼去睡觉,他就去隔壁市场去问。市场里还有人没有睡觉,几个批发贩子在路灯下打纸牌,“敢问几位,咱们菏泽市场上生姜咋批发的?”“一块三一斤,你有货?”一个岁数大点的人说,“有,就是不敢卖很多,我是兰考县供销社的送货员,给济南市供销社送生姜,自己捎带了千把斤,明天都到地方了,想着在咱这把这千把斤生姜出了,不过得要现钱”,“那你卖给我们吧,小五,你回去拿钱”。不一会儿那个叫小五的人拿着钱回来了,几个人一块儿到隔壁招待所卸了十包生姜,过来一磅1104斤。“1435块钱,您给一千四百块钱算了,那三十五块钱算老几位的卸车费吧,出去喝顿酒!”“小伙子挺清爽,下回有货还送过来啊,找我赵九斤,没人不给面子的!”其实赵九斤占大便宜了,他自己在菏泽拿货,生姜都是一块五,批发一块九呢!杨德海也知道这个有可能给自己的价格低了,但他现在实在需要现钱,无法讲究那么多了。同时他也想利索的出手,他担心的是兰铁锤知道山东这里的生姜价格,红眼病的厉害,他两辈子都知道的。不过他倒是有点多余担心这个了,兰铁锤这个酒迷蛋,除了迷蛋酒,还迷蛋开车,除了开车,他从不关心生意,这么多年,他拉过多少货,从来不关心别人把货送到啥地方,更不关注货物差价。</p><p class="ql-block"> 现在杨德海有现钱了,就啥也不担心了,一路无话,两人饿了吃饭,吃完上车走,饿了就再吃,兰铁锤好像也不知道累,只要酒管好,甚至连饭菜好坏都不管。离青岛还有三十多公里的时候,天刚擦黑,“我操!路边躺个人,吓死老子了!”兰铁锤一边喊一边急刹车,杨德海以为兰铁锤撞到人了呢!吓得腿都有点打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