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缭绕张家凹

雁渡寒潭

巍巍太行山绵延千里，奇峰怪石不计其数，不乏有享誉四海的风景名胜，而位于平顺县东寺头乡的张家凹，虽然知名度不及那些经过刻意打造大肆宣传的星级景点，但其独特的自然风光却吸引着众多的摄影师们来此聚焦，更是各大美术院校的师生们热衷于采风的地方，因而被人们赋予“画家村”的名号，当地的山也因此被叫做“画山”。

　　8月13日，在群主偶遇的带领下，一行人徒步到张家凹。

张家凹虽说地处平顺县境内，却也在河南林州太行大峡谷山巅。因恰好处于太行山大断裂，平顺东寺头乡一带山顶上的村庄崖下便是河南地界。上个世纪交通不发达，当地人去林州比到长治市内还方便，采买生活用品甚至求医问药也大都是去河南林州，也因了这样的地形，山西人往河南去叫做“下河南”，而河南人也把到山西这边来叫做“上山西”。据说，张家凹的居民祖上就是河南林州人，于清朝道光年间逃难至此，因这里的地形为一处坑凹，逃难的人中又以张姓居多，所以叫做张家凹。

　　因着之前在别处的经验，到达张家凹后，先找到打算吃午饭的农家，一来是提前报备好让对方有所准备；二来是想问一问可不可以适当减免一部分门票。这一问，倒问出了一条直通景区的野路。几个人二话不说，背起背包，拿上手杖钻入密林。久无人迹的林中积了厚厚的松针、树叶，踩上去又暄又软。各种灌木舒展地伸出枝丫，人只能弯腰弓背从缝隙中穿行。不时会有长长的树枝勾住衣服、挂住帽子、扯住背包，好在大家都是有徒步经验的老驴，这点小麻烦根本构不成威胁，若勾住自己的是连翘枝，就索性停下脚步，顺便摘一把连翘，体会一下采摘的乐趣。许是因无人采摘，此地连翘长得也比别处的饱满粒大。

　　虽说之前就做足了功课，张家凹的石头还是让我觉得震撼，一块块巨大的石头如同人工刻意摆放一般在山顶呈列，四亿年海水的侵润加上万年风霜雨雪的摧残腐蚀，塑造出千姿百态的奇特造型。说是石林，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大，石块呈白色，上有黑色纹路，刀刻一般。高不足一人，阔如会议桌面。石块成队排列，两列间只容一人通过，狭窄处需侧身收腹方能通过。这样的石头有一个专用名词，叫做“冰臼”，是第四纪冰川后期，冰川融水携带冰碎屑、岩屑物质，沿冰川裂隙自上而下以滴水穿石的方式，对下覆基岩进行强烈冲击和研磨，形成看似石臼的坑印。冰臼多数呈圆形、椭圆和近圆形，或有不规则形状，形体似“臼”、似“盆”、似“勺”，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石块边缘犬牙交错，凹凸有致，将石块拗出不同的造型，有神龟探头、有龙椅宝座，更多的似古卷黄册，边缘翻卷，层层叠叠。

　　走走停停，不觉来到山崖边，众人择一块石头围坐小憩，天气不甚晴朗，山涧内有重雾遮盖，看不清究竟有多深，但眼前的石阶、绿树，对面的山峰却是清晰可见。有游客沿小路走来，远远地打着招呼，举起手机为我们拍照。令人想到卞之琳的名句：“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此刻我们享受着美景，也成了美景的一部分。

　　小憩片刻继续向前，翻过山沟来到对面山上的观景台，张家凹刀削斧劈一般的山峰才真正出现在眼前。四周群山迤逦辽阔，一座座山峰与主体裂开凭空屹立，山谷深不可测，峰壁薄如刀刃，营造出层峦叠嶂的磅礴气势，裸露的岩石色彩青黑、质地坚韧，散发出粗狂野性的气息，把太行山大气硬朗的气质表现的淋漓尽致，难怪会吸引众多的画家在此安营扎寨，勾勒描绘。

　　众人啧啧称奇之际，有雾开始在山峰间缭绕，先是一缕薄烟轻轻地飘来，绕着山峰游动，像少女颈间的纱巾。接着大团的云雾尾随而至，弥漫在沟谷峰涧，初始山峰隐约，继而四下茫茫，视线所及除了身边的徒友就是白色的云雾，天地一笼统，给人时间静止了一般的感觉。但这样的感觉不过须臾，云雾便翻卷着褪去，速度之快，好似无形中有魔术师挥动了一下魔棒，眼前的景色便完全不同。不由得脑补出那句“见证奇迹的时刻”。此刻的云才真的像海，翻滚着、涌动着，一波踩着一波的脚后跟，此起彼伏。周围的山峰似海岛，暗礁，随着云海的涌动，时隐时现。真正是应了那句“天忽作晴山卷幔，云犹含态石披衣”，但天却下开了雨。看看时间也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一行人往画家村返，沿途草丛里，不时会看到一丛一丛的野韭菜，挺着一茎笔直的杆，头上顶着一簇白白的韭菜花。这样的韭菜花摘回去，佐以食盐、苹果捣烂，就是极好的火锅佐料。一路走一路摘，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

　　画家村的民宿并不姓张，而姓程。最近是避暑纳凉旺季，老程的家里住满了游客，我们在院子里树荫下吃面，有轻雾缓缓飘来，打在脸上像做SPA一样。几个人仰着脸享受雾护理，嘴里念叨老程住在这里神仙一样，老程言道：“是你们有福气，今天这景致一年也遇不到几次”。

　　好吧！我就当做是我们有福气，我们都是有福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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