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在老家湖北罗田三港那一带,伯就是父亲。伯生活于上个世纪。上个世纪即二十世纪,对于年轻人来说,似乎显得比较遥远;但是,对于老一辈中国人来说,上个世纪令人记忆犹新,是一个不平凡的世纪,是一个翻天覆地、轰轰烈烈的世纪,在成立新中国的基础上,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农民翻身当了主人,进行了土地改革,从初级社、高级社发展到人民公社,经历了文化大革命,全面推进了改革开放,国家一步一步地健康发展强大。<br></br></h3></br><h3>建国初期五几年的时候,伯是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年。那时,新中国刚成立,年轻人都积极上进,有一股奋发向上的劲头,伯也是这样。伯年轻的时候,身体特别好,身强力壮,特别能干,特别能吃苦,有使不完的劲,很早就入了党。土改和初级社、高级社时期,他工作积极,勤奋肯干,得到领导的赞赏。五八、五九年大跃进期间,伯是当时的积极分子。</h3></br><h3> <h3>六十年代初,伯就当上了大队干部。他为人正直,忠厚老实,处事公正,受到群众的一致赞许。大队各村有些纠纷扯皮之类的事,大队总是叫他去处理。他不偏不倚,摆事实、讲道理,处理完的事大家都心服口服。他文化不高,但看问题全面、深刻,说话很有份量,句句在理。大队小队开会,大家都愿意听他讲话,好像他一讲话就能一锤定音。他为人表率,干活带头,不怕吃苦,从不占公家的便宜,从不从大队往家拿东西,是群众信得过的好干部,大家公认的老好人。</h3></br><h3>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大跃进结束了,大队办的大食堂也撤销,群众不再吃大食堂。但遇上了59、60、61三年自然灾害,人民缺衣少食,生活困苦,粮食不够吃,有地瓜吃就很不错,很多家庭吃糠咽菜。伯家没有粮吃,经常向人家借,面子上很不好看。妈经常挖野菜,做糠粑代替粮食。我吃妈做的糠粑,好几次解不出“大手”来,妈只好用“手钳”往外抠。为了给伢儿们多搞点粮食吃,妇女们利用在“稻场”打谷或打麦的机会,偷偷用口袋铲些谷或者麦子先藏起来,等小队把粮食从稻场上收走后,妇女们再在夜里私分藏下的粮食。大队在有的村发现这种情况后,就经常派人监视,一有疑点就搜。伯当时负责自己住的塆,妇女们最害怕遇到伯,大家都知道伯坚持原则,要是让伯碰到了,就会要交出来。“文化大革命”期间,几乎所有的大队干部都被批斗过,包括书记范成恩、老书记聋子一爹、大队干部彭九舟、财经主任徐国群、主办会计架子爹、民兵连长和舟等,就是没有人要斗伯,因为他没有什么“民愤”,可见他的为人好。</h3></br><h3> <h3>六十年代中后期,全国兴修水利,罗田到处修水库,大有遍地开花之势。有卢莫崖水库、九资河水库、凤凰关水库、范各冲水库、八一水库、红卫水库等,还有栗子坳改河工程等。做水库是个重苦力活,整天就是挖土、运土、打夯、打钎、放炮炸石头、炸土方这些重体力劳动,体力消耗大,食堂伙食差,危险性大,经常发生事故,一般人都不愿意去。印象中伯几乎年年都去修水库,总是不在家,多数时间在水库上,他是大队带队负责的干部,以身作则,带头苦干,从来不顾家。尤其是凤凰关水库好像修的时间比较长,伯在那里干了好几年,有时回家一天半天的,洗个澡,换一身衣服,拿点腌菜就又走了。 </h3></br><h3> <h3>六十年代前期,三港管理区设在祠堂塆。机关有五六个人在此上班工作,还挺热闹。特别是县电影队和县剧团经常到这个小山村来放电影、唱戏。放电影是在继平大哥老堂屋和右边一间房的窗户前挂幕布,继平大哥家和我们家前面是一个连起来的“大门口”,再往前面是一个“稻场”,那时看起来好像很大,看电影的人就坐在那里看。我们家屋的后头是一个大竹园,面积也很大,竹子很多,都是楠竹。再往东北边,是一座小山,有个山坡。每逢县里来了剧团唱戏,就在竹园中间的“平场儿”搭个台,群众就坐在山上看戏。但是每次不管是放电影还是唱戏,都要发电。发电机是电影队或者剧团自己带来的。发电机发电时需要冷却,每次都要准备一个大水缸装水,要有个人不停地挑水。这个任务每次总是伯来承担,所以伯基本上没看成电影没看成戏,忙着挑水,乐此不疲,为大家服务。</h3></br><h3> <h3>伯特别崇敬毛主席,忠于毛主席。文化大革命中,“小红书”(毛主席语录)总是随身带,装在口袋里随时拿出来学。在“极左”的那几年,一有“最新指示”(毛主席讲了话),伯就按照上级要求上街游行庆祝,喊口号。伯没有读书,可以说没有文化,但是,他硬是在工作中以蚂蚁啃骨头的精神,认识了一些字。为了宣传毛主席指示,没有人安排,伯主动当起了“毛泽东思想宣传员”。特别令人印象深的是,他每天一大清早就起床,到“前头嘴儿”用广播筒喊读毛主席语录。广播筒是用白铁皮做的,有大小两种,大的长约五十厘米,小的长约三十厘米,前面是喇叭口,有菜盘子那么大;后面是放嘴巴的,刚好嘴巴那么大,对着喇叭筒一喊,声音很大,传播很远。伯就朝着清水塘、下老河、杨各的方向大声喊读,中间有个大田畈,地域开阔,广播效果极佳。他对着广播筒一喊,整个声音在空旷的大畈里回荡。伯按照毛主席语录从前至后一条条地念,其中念得最多的是:“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我们应当相信群众,我们应当相信党,这是两条根本的原理。如果怀疑这两条原理,那就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各级领导同志务必充分注意,万万不可粗心大意。”“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伯喊读毛主席语录大概有一年多的时间。每天早上起来喊,之后再出早工干活,很有毅力,一般人难以做到。</h3></br><h3> <h3>1966 年5月,党中央号召全国“破四旧,立四新”。就是破除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立新思想、新文化、新风俗、新习惯。伯积极响应党的号召,破四旧,立四新。当时一些老百姓还比较信迷信,经常求神拜佛,伯就坚决反对,特别反对算命。当时,有算命先生到塆里来了,伯就跑过去,赶人家走。如果不走,就摔人家的胡琴。后来算命先生只要听说来德明了,就赶紧起来跑。对门塆后头有座山叫“感应山”,山上早年就有座庙,是佛教寺庙,供着观音菩萨等。上面要求破四旧立四新后,庙里的泥菩萨被一些“二杆子”给打得稀巴烂,庙也被拆了。伯没有参与这些活动。但是他在家里“破四旧”,不让“供祖人”。逢年过节的家里“供祖人”,妈往桌子上端菜,伯就往下端菜。妈哀求说,你这样要不得啊!可伯就是不听。伯还干过“截萝儿”的事。当时,虽然反“四旧”了,但是送礼之风依然盛行,路上送礼的人时而出现,手上提一个“篾丝萝儿”,里面装有“几紫儿”油面,油面两边摆着鸡蛋,一边摆五到十个左右,到亲戚家送“毛珍礼”、生日礼什么的。伯如果看到了,就到路上去截,二话不说,上去就拦住他,把萝儿截下来,“没收了”,交给大队,以示惩罚他下次不要再送了。“截萝儿”是个很不地道的事,一般人拉不下这个面子,因为大多是四里八村的熟人。可是伯为了响应党的号召,反对愈演愈烈的这种不良风气,硬是拉下脸来去干。后来,因为“截萝儿”这种做法不太好,政府也没有太坚持。当然,伯也只截过屈指可数的几次。</h3></br><h3> <h3>文化大革命结束后,迎来了改革开放的新时期。各大队开始分田分地分山林,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伯是从初级社、高级社到人民公社一步步过来的,对大集体有着深厚的感情,就对土地承包责任制有十二分不理解,想不通。他自言自语发牢骚说:共产党变了,集体这条路这么好不走,非要走资本主义的路,把田地山林分给私人,这不是回到从前了吗,还是不是社会主义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伯一直想不通,心里不痛快,好像得了抑郁症,整天耷拉着脑袋,一脸的不高兴,见谁都不说话。从这件事可以看出,伯是个地地道道、本本分分的对党对社会主义有感情的朴实农民。后来,经过几年的思想斗争和改革实践,伯也逐步理解了承包责任制,看到了分田分地分山后的好处,群众勤奋了,粮食多了,有吃的了,山林也“蓄”起来了,有柴禾烧了。</h3></br><h3>七十年代后期,大队开办了林场、茶厂、副业队,伯经常为这些单位的建设发展出谋划策,指导工作。为了发展经济,搞增收,大队决定再建一个砖厂。这项任务又交给了伯。河南省离我们那儿不算太远,河南人早就开办了砖厂,有丰富的办砖厂制砖的经验。伯先后“四上河南”,到那里去调研,带人去学习取经,去买制砖机,去请师傅等。由于大队的资金紧张,每次去,伯在路费上和吃喝上总是省了又省。经过几个月的努力,砖厂终于建成了。伯又亲自参加制砖烧砖实验,直到出砖。有一次制砖机将伯的手打伤了,他手上缠着绷带仍在砖厂里忙乎,别人劝他休息,他说,我没事。为了砖厂的建设,伯吃了不少的苦,受了不少累,而砖厂也给大队增加了可观的收入。</h3></br><h3> <h3>伯是个有情义的人,重情重义。伯小的时候,家里要让一个孩子念点书,伯说,让德新去吧。德新是伯的弟弟,我们叫他德新三爷。于是,德新三爷和德纯大伯一样,读了点书,弟兄三个就伯就没有读书。德新三爷后来参加了工作,一直在合作社系统工作。六几年的时候,德新三爷的妻子——我们叫细三爷,也跟着三爷找了点事做。不过,他们经常调换工作地点,先后在大崎、李巴墩、大河岸和县城等地工作过。每换一次工作地,细三爷就要跟着德新三爷一路“转移”。可是他们的伢儿小,自己走不了路,加之还有些家当。所以每次调动,都要找伯帮着搬家。伯就找来装谷的萝筐,一头装东西,一头装伢儿,有时候两头都装伢儿,百把斤重的担子,走一天的路,可是辛苦。这样的事儿我记得有过好几次,有时候大夜里才赶回家。</h3></br><h3> <h3>58年大跃进,大队将群众集中起来居住,开大食堂,集中吃饭,过“共产主义生活”,到处都拆屋,我们家在祠堂塆的老屋也被拆了,搬到中老河去住。记得住的是晚德细爹家,他们家是五档屋,中间一个堂屋,两边都是一个连二的厨房加两间房。他们家两个老头加晚德,共三个人,住屋的一头,给我们住另一头。我们管老人叫“三爹三大”,人非常好,大小事都关照我们家,从未发生过矛盾。1958年农历十月初七,我的三弟在那里出生了,两个老人帮着跑前跑后、忙这忙那的,缺东西就从他们家拿。我们家一直记着“三爹三大”的恩德,时常念叨他们。60年左右,大跃进之风开始煞车,大食堂也取消了,我们又搬回到祠堂塆,但是没有屋住。伯就做屋,不仅做自己的屋,还把三弟德新的屋也一起做了,两档,一个连二的厨房加两间房。做屋可是一项大苦任务,先要犁田、剁草、践泥巴搭砖,晒干后码起来,做屋前再挑回来。做屋那几天更是操心累人,几天几夜睡不好觉。伯手上做了四五次屋。后来,德新三爷调到县社工作,细三爷则回到了祠堂塆,一回来就有屋住。</h3></br><h3> <h3>“文革”期间,知识越多越反动。批斗过了“走资派”,再批斗知识分子。在骆驼坳中学教高中数学、带毕业班、顶顶有名的万祖应老师被下放回了乡。万老师一米七八的大个子,身材魁梧,一筒大料,但书生气质,缺乏劳动锻炼,体质一般,经常生病,而且一生病就是急病。六几年的时候,有好几次万老师得了急病,大多数发生在夜里。伯就去叫瑞恩二爹或者光明二爹等人,用“竹床”将万老师抬到骆驼坳卫生院或者罗田县医院去看急诊。一百三四十斤的人加上担架,一二十里路程,黑灯瞎火的,高一脚低一脚,真是气亏,伯没有一点怨言。</h3></br><h3>我们家弟兄老妹多,四男一女,加大人共七个人吃饭,围一大满桌子。伯和妈扯这一大家子十分不易。孩子都小,家里缺少劳力,每年都是“出钱户”。那时,在人们的观念里,“出钱户”是不光彩的,我们感觉好像比别人低一等。由于人多粮少,我们家平时都是吃“清粥儿”,来了客人,妈只在“锅兜儿”“喝”一点饭,给客人吃,弟兄们见了饭很想吃,可是又都不敢抢着吃。等到吃麦子的时候,我家磨麦子总是提一点麸子起来,剩下95%都当面了,所以我家做出来的麦子粑总是“黑麻麻”的,没有人家的白,几个伢儿好“欠”人家的细粉子粑,总是埋怨妈怎么不做白粑儿。吃竽头的时节,我们家整个一个多月都吃竽头,见不到一粒米。不像有的人家,吃麦子和吃竽头的时节,总还有一些米调剂着吃。就是这样,我家还经常粮食接不上茬,吃了上顿没下顿,妈就找塆的借。有几次,来了客人家里没有米,妈就“阴阴地”把“升子”藏在“抹油”(围裙)后面到塆里去借米,其实客人早看到了。由于人口多,伯总是没有吃饱,“细”给我们吃。</h3></br><h3> <h3>俗话说,爹娘痛的头孙子,父母痛的断肠儿。1977年12月,伯的第一个孙子辈孩子——孙女出生了,伯爱得不得了,经常抱她。因为孙女小时候眼睛大,伯就喊她“水珍、水珍”,逗她玩。因为下老河传后的大女儿叫水珍,有一双大眼睛。伯不信迷信,他认为自己是党员,怎么能信迷信呢?但有一次孙女病了,道士说孙女是“黑都了”,要“叫黑”,并说要到屋上去叫。平时“叫黑”都是妈一手操办,但这次“叫黑”要上房,妈做不了,只得叫伯帮忙。伯二话没说,晚上驮着梯子就上屋去“叫黑”。要不是为了孙女,他才不干这种事。伯十分痛爱子女,从来不严厉对待孩子,也不管孩子的学习,只要孩子不犯大错误,伯都不怎么管,很少训斥孩子。</h3></br><h3>伯特别喜欢新生事物,紧跟时代潮流,爱搞发明创造,文化不多,头脑聪明。六十年代初,罗田县开始发展有线广播,伯看见了广播,十分欣喜,就琢磨着想安一个。经过多方了解,有一天他从县里拿回来一个广播匣子,说是十块钱买的。现在来说就是一个音箱,一尺方寸大小,乳白色底加红方格线条的音箱布。当时管理区设在祠堂塆,在光明屋的,有电话线拉进塆里。伯就在两根电话线上搭两根线下来,拉到自家的大门头上,再把广播安在大门头上,接上线,果然广播就响了。每天晚上六七点钟,广播就开始响。先是播放一段音乐,接着就是女播音员的声音:“罗田人民广播站,现在开始广播了……”,引得塆的男女老少的都来看“稀物”,大家都觉得好稀奇。门头上的广播听了好多年,每天都能听到县里的一些事,好像还有戏剧、歌曲和天气预报什么的,给塆里人带来了不少喜悦。</h3></br><h3> <h3>伯的家乡地处丘陵地带,冬天干冷,夏天闷热。尤其吃午饭和晚饭的时候,热得更狠,扇扇子又影响吃饭。怎么能做到吃饭时凉快点?伯就想发明一个“自动扇”,以便吃饭时扇风。经过一段时间的“研制”,伯仿照纺线的“纺车”原理,制成了一个所谓的“吊扇”。他把“吊扇”安在厨房的“彭树”上,下面是饭桌子,从“吊扇”上拉下一根绳子,做了一个用脚踩的踏板,用脚一踩,“吊扇”就“呼呼”地转了起来,还真有风。这个“吊扇”用了一两年,还真管用,吃饭的时候凉快多了。</h3></br><h3> <h3>大约67年前后,政府提倡发展沼气。当时是大集体,以粮为纲,到处都是种农作物。种粮需要“土粪”,就要“挖草渣”“沤粪”,结果山上的植被被挖得体无完肤,搞得农村“伍柴”困难,烧柴也困难。那时还不知道烧柴污染环境这码事。为了解决群众烧柴困难,政府提倡发展沼气,号召群众建沼气池,用沼气。这是个新生事物,又需要一些投资,所以群众一时都不太积极主动。伯是大队干部,好像还负责这项工作,加之他喜欢新生事物,于是他就在自己家率先搞起了沼气池。沼气池可以与畜圈、厕所相连,使人畜粪便进入沼气池内,使之产出沼气,利于粪便管理,改善环境卫生;沼气可以用来代替柴禾做饭,还可以用来照明;沼液和渣子可以掏出来送到田地里作肥料。他家的沼气池是利用厕所建的,下面挖一个两三米见方的化粪池,上面用水泥进行封闭,只留一个小口。伯搞了很多芋头藤、容易腐烂的嫩草和树叶放进化粪池,然后又往化粪池里挑了二十多担水,经过半个多月的发酵,沼气池开始产出沼气。伯就用胶皮管将沼气接到灶上,并教妈如何用来做饭。因为刚开始,经验少,沼气不太足,火力有点小,但也能用。后来,伯又把沼气管接到“彭树”上,做了个沼气灯,照着饭桌子吃饭。</h3></br><h3> <h3>伯爱搞发明,爱新生事物,爱鼓捣,尽人皆知。就是因为这样,伯还受过伤。有一次,他从畈里收工回来后,一边抱伢儿一边破拆雷管,伢儿在腿上坐着,结果“叭”的一声,把雷管搞爆炸了。妈听到响声后赶紧跑出来,一看,伯的手指头被炸破,流了不少的血。妈吓坏了,心想这要是把伢儿炸到了怎么办?万幸,伢儿没事,但肯定是吓着了,哇哇直哭。</h3></br><h3>七十年代末,伯的身体渐渐地差了。其实他年纪并不大,只是因为长期吃得不好,营养不良,加之一直干重体力劳动,还为大队工作操劳,所以身体“下了”。五六十年代伯身强力壮,很健壮的一个人,到了此时,身体骨瘦如柴,体重可能只有百把斤,穿衣服空摆空摆的,撑不起来。但此时仍缺柴烧,经常要上大山“伍柴”。大山就是“往儿岭”(瓦窑岭)、银山寨、花园冲、风播口等处,那里是山区,山高林密,他们那块的人都到那里去“伍柴”。清早三四点钟起床,走将近二十里的山路,再到山上开始“伍柴”,有时是用“沙铃”割,有时用“茅铃”剁,要割三个多小时,到中午时分才能“伍”满一担柴,再吃点自带的干粮,然后挑起一百二三十斤的柴担往回家走。有时候“不行时”,碰到当地“截柴的”人,轻则把柴截下去了,重则把“葱担”和“茅铃”都截去了,无功而返,白辛苦一天。俗话说,远路无轻担,挑柴的路漫长。通常,挑柴的时候,“头一气”从山上挑到瓦窑岭休息一下,第二程从瓦窑岭挑到研石河休息一下,第三程从研石河挑到十里铺歇一阵,第四程从十里铺挑到界河歇一阵,第五程从界河挑到瓦罐窑歇一阵,然后再在三港庙歇一阵,越到后来担子似乎越重,越挑不动,休息的间隔越短。刚开始人们都是挑柴,后来还想多拿点柴回家,不知谁想到了用“土车儿”“车柴”(运柴)。“土车儿”由两根一米五六长的木头车把和三四根横梁组成车架子,车架子前四分之一处安有两个“耳朵”,“耳朵”下方安装独木轮,因土车的前头有点像狗头的形状因而也叫“狗头车儿”。将柴横放在土车上,能运将近二百斤,比挑柴多多了。由于伯的身体差了,挑柴和“车柴”都十分吃力。有一次,伯用车儿“车柴”,运到瓦罐窑这一段时,路况极为不好,山路狭窄,土车行进困难,一下撞到山边子上,由于体力不支,伯一下子连人带车翻到了河里,人被车压住,半天爬不起来,还是同行的光明赶紧放下自己的车,把伯拉起来,然后再把车和柴扶起来。伯身上全湿了,好几处摔破了皮,回家以后,他就病了,病了好长时间。</h3></br><h3> <h3>七十年代末,有一天,伯照常外出到大队去,路上忽然蹿出来一条狗来,猛地咬了他的小腿一口,当即就被咬破出血了,后来得知那是一条疯狗。伯被疯狗咬伤之后,没有打狂犬疫苗。大约半年多后,狂犬病症状就开始在伯的身上出现了。他神情恍惚,情绪低落,心情抑郁,食量大减,有一点小动静就吓一大跳,害怕听到水声,整天在床上睡着,有时一个人呆坐着。</h3></br><h3>80年以后,伯的身体越来越差,体弱多病,有高血压,头昏心慌,神经衰弱,狂犬病症显现,经常卧病在床。1983年农历十月初二,已经是深秋时节,寒霜凝重,伯和菊头一起割了一天谷,然后又挑“草头”。“草头”有百把斤重,还要往“罗堆”上码。十月初四,伯犁了一天的田。由于连续多天的劳累,加之天气寒冷,初五的清晨,伯突发了脑溢血。发病时,由于妈忙事情去了,家里很长时间没有人,未能及时发现伯出了事,等到妈回到家时,伯已经不行了,只听得伯嘴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妈赶紧叫人去时阳卫生所请医生来,医生抢救了一阵子,打了“强行针”,最后医生还是说不行了。按照现在的医疗水平,如果能及时送到县医院做开颅手术,是可以挽救的。但是一个小小的卫生所,医生水平有限,医疗条件有限,家里经济条件也有限。就这样,伯匆匆地走了。</h3></br><h3> <h3>伯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辛苦的一生,劳累的一生,也是与穷困奋斗的一生。但是,伯有一个公认的好人品。他为人正派、性格刚强、不怕困难、吃苦耐劳、踏实肯干、勤于钻研。今天,党中央正在领导全国人民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我们要继承和学习伯的优秀品格,像伯一样,为实现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继续不断地锐意进取,埋头苦干,努力奋斗。</h3></br><h3> <h3>(本文中图片均为网络配图)</h3></br> <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4C2meAeFOEM_t890unsVWA" >查看原文</a> 原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著作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