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生命旋律 </p><p class="ql-block">一一记一次抢救脂肪栓塞病人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刘建苏</p><p class="ql-block">一、股骨干骨折</p><p class="ql-block">1981年11月3日下午4时许。运城县解州公社社东大队社员刘平珠在拆房时，不料墙壁突然倒塌，将她大腿砸伤，经解州骨科医院诊断为“左侧股骨干闭合性骨折”，必须住院治疗。</p><p class="ql-block">刘平珠，年甫26岁，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儿子三岁出头，女儿不及半岁。这意外的事故使她感到异常苦恼，自己病倒是小事，儿女年幼得有人照顾，自己还得专门要人伺候，加上骨折不同于一般的伤风感冒，吃几片阿司匹林了事，这得绝对卧床，得有耐性啊。</p><p class="ql-block">是的，骨折即使不做手术，打牵引一般最少也得35天才能下床。下床后还得经过一段长时间的基本功能锻炼，才能恢复正常。可刘平珠的情况不同，她本人身体过胖，大腿肌肉丰富，牵引和小夹板固定难以使骨折达到理想的愈合效果。主治大夫胡林盛等大夫商量后决定，通知手术室安排手术。</p><p class="ql-block"> 胡林盛是胡品三老先生的远房侄子，大学毕业以后，安排在安泽县医院任外科主任，后又调入解州人民医院担任骨科大夫，是患者刘平珠的主治医生。</p><p class="ql-block">刘平珠的母亲更是不得安宁，她首先得料理家里面的零碎琐事，还得招呼女儿的两个孩子，抽空再到医院伺候女儿，她无可奈何地祈祷着: 手术就手术吧，但愿女儿早早治好了照顾她自己的儿女。</p><p class="ql-block"> 二、意 外</p><p class="ql-block"> 天知道，命运为什么有时竟有意的折磨着一些可怜人。刘平珠手术还正在观察准备，没有确定具体时间，谁知，次日下午3时20分，她忽然言语不清，随之又昏迷不醒。</p><p class="ql-block">她的母亲过去当过护士，当她看到女儿的病情出现异常，急忙叫来大夫。胡林盛即刻嘱咐护士李彩琦对患者进行常规检查: 体温38.9°。心率每分钟148次。呼吸每分钟38次。血压正常。全身表现为: 四肢抽搐痉挛强直，瞳孔扩大，口唇紫绀，双肺布满痰鸣音。</p><p class="ql-block">胡林盛大夫看到刘平珠的这些病情变化之后，脑子里顿时产生了一连串的问号: 没有脑外伤如何能引起神经症状？没有胸外伤和呼吸道疾病，心率加快、呼吸急促从何而来？体温为什么忽然升高？！……</p><p class="ql-block">“脂肪栓塞无疑了！”胡林盛大夫心里暗暗一惊！多么可怕的致命恶疾呀！</p><p class="ql-block">据《天津医药》杂志《骨科附刊》1978年第一期报道“脂肪栓塞是外伤骨折的一种严重并发症。发病急剧，来势凶猛，死亡率高，特别是脑型的，即使抢救活了还可能留有严重后遗症”，同时有四个病例报告，其中两名成了植物人，一名反应较好，一名死亡。胡林盛大夫参加抢救过两例这样的病人，但效果不佳，一例死亡，一例留有严重的后遗症。况且眼前的刘平珠是“脑型脂肪栓塞。”截至目前，全国尚无完全治愈的先例，真是万斤重担呀！</p><p class="ql-block"> 怎么办？转院吧，时间来不及，而且其他医院也没有治愈的把握。</p><p class="ql-block">“立刻抢救！”胡林盛经过三思后做出了果断的决定，他指挥着医护人员把病人抬到抢救室，同时他也不得不怀着一种痛苦的心情写了一份”病危通知书”，交给护士，让患者家属在上面签了字。</p><p class="ql-block">三、在急救室的29个小时。</p><p class="ql-block">随着人群的骚乱，院长张博文、护士长史爱珍、以及门诊住院部各科负责人一起拥进了急救室，骨科曲友莲副护士长立刻组织成立了专护小组，他们一个个像战场上的士兵一样严密观察着患者病情，听从着胡林盛大夫的指挥。</p><p class="ql-block">“患者呼吸困难！”专护连九珠道。</p><p class="ql-block">“吸氧！”胡大夫沉着果断的下着命令。</p><p class="ql-block">时间就是生命！史爱珍护士长亲自动手，把氧气管插入患者的鼻孔。</p><p class="ql-block">“静脉滴注甘露醇！”为了降低颅内压，胡大夫一边下医嘱，一边急切地说道。</p><p class="ql-block">曲友莲副护士长立即拿出输液瓶给病人穿刺输液……</p><p class="ql-block">“氢考一千毫克，静脉滴注！”胡大夫按照脂肪栓塞的治疗常规，有条不紊的说道。</p><p class="ql-block">“氢考”能抗休克、抗感染、抗过敏、同时可以降低体温，必须立即输入病人体内，可是输液器里的“甘露醇”还在不停的滴着，怎么办？</p><p class="ql-block">“再扎一个液体！”院党委成员、高级护士吕巧贤立刻意识到: 一个液体远远达不到抢救的目的，她火速打开无菌包。拿出输液器在患者左侧脚踝关节处进行穿刺……</p><p class="ql-block">“患者肢体抽搐！”专护郭亚丽汇报。</p><p class="ql-block">”肌注50毫克冬眠灵！”</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抢救！抢救！！抢救！！！……然而，在我国现有技术条件下，对脂肪栓塞综合症却仅只有对症治疗。尚无从病因而根治的妙方，这样只有用抗菌素镇静吸氧及大量激素来维持刘平珠的心跳和呼吸——也就是说病人面临危险！……</p><p class="ql-block">“难道就只有这样？……”胡大夫站在抢救室的床头一动也不动，脸上流露出一种焦虑的神情。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p><p class="ql-block"> 抢救室墙上的摆钟，不管人们的思想如何痛苦。他只顾有节奏的完成着自己敲打闹钟的任务。 不！他敲打的不是闹钟，她敲打的是一个个医务工作者迫切的心灵！！！</p><p class="ql-block"> 低右、氢考、甘露醇、冬眠灵……低右、氢考、甘露醇、冬眼灵……低右、氢考……三番五次，五次三番，低右氢考，氢考低右，加上长期的吸氧，病人却丝毫无清醒之兆。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了29个钟点，其中的病情变化我们不妨来看一下护士记录单上的几个简单数字吧:</p><p class="ql-block">……5:15分，体温39°，呼吸20次。6:50分，体温37°，呼吸42次。脉搏164次。9:30分，脉搏188次，次日0:55分，脉搏130次。血压106一一0毫米汞柱……</p><p class="ql-block">这是什么？！</p><p class="ql-block">这就是生命体征！</p><p class="ql-block">这就是患者刘平珠的病情变化记载！</p><p class="ql-block">四、中药妙用</p><p class="ql-block">，天无绝人之路。</p><p class="ql-block"> 正在胡林盛大夫等待着已经明确了的判决结果的时候。医院副院长刘肇汉对胡大夫说:“老胡，用一下中药看看怎么样？”</p><p class="ql-block">刘副院长是解放前解州人民医院的创始人之一，30多年来，他从山西省政协委员，年已八旬的老中医胡品三那里总结出一条经验。中医治病面广，西医遇到疑难问题可以用中医调理攻克难关。这时胡大夫一听刘副院长也建议用中药。顿时浑身增添了无限信心，他激动地说道: 刘院长，咱俩想到一块儿了！</p><p class="ql-block"> 凭着多年的临床经验，胡林盛查阅了国内外有关资料，眼前他又仔细用中医辨证法观察分析了病情，一副活血化瘀，开窍化痰的方剂，顿时在他脑子里形成。</p><p class="ql-block"> 开方、取药、水煎一切顺利完成，然而病人的一切神经反射消失，双唇紧闭，如何给药？</p><p class="ql-block">“插胃管行吗？”胡大夫向曲副护士长建议似的问道。</p><p class="ql-block">昏迷病人插胃管？平常给清醒病人插胃管，患者极力配合还不大好插，这……</p><p class="ql-block">“试试看吧！”曲护士长考虑片刻后，取出胃管经过对鼻腔局部严密消毒，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竟顺利地插上了胃管！</p><p class="ql-block">胡大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150ml中药液 体推进患者胃内，当时嘱专护道: 严密观察病情！</p><p class="ql-block">“呕吐药液和胃液约150ml！”不到五分钟，护士吕巧贤汇报。</p><p class="ql-block">“鼻饲中药失效！”</p><p class="ql-block">这个恶梦般的消息，立马像巨石一样压在了所有医护人员的心头。</p><p class="ql-block">空气窒息了！抢救室里，除了摆钟和吸氧气泡的声音之外，是死一般的寂静，安静的让所有人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们等待的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 等患者生命体征的消失，然后转告其家属料理后事。</p><p class="ql-block">事已至此，胡林盛也是束手无策。但是他脑子里也在不断地想着，为什么呕吐？是药物刺激胃部？食道疾患？胃管刺激胃粘膜引起反应？……</p><p class="ql-block">这时，刘副院长也来到了抢救室，看着所有的医护人员神情黯然的低着头，他把史爱珍护士长叫出来，详细的问了问情况后，然后对护士长说:“郁金丸怎么样？再试一下吧。”</p><p class="ql-block">“郁金丸”是胡品三先生五世祖传精心炮制出来的开窍化痰良药，上百年来，这一粒小小的丸药不知道已经救过多少人的性命，今天还会有效吗？</p><p class="ql-block"> 史爱珍护士长向胡林盛大夫转达了刘副院长的建议，胡林盛犹豫了一下说:“试试看吧。”</p><p class="ql-block">然后胡林盛和几位护士长一起商量了一下方案，决定将郁金丸用生理盐水稀释以后，从胃管推入患者胃内，每次剂量不得超过40ml。</p><p class="ql-block">专护们按照医嘱，11时12分鼻饲中药40ml，0:40分鼻饲中药30ml，凌晨1:15分鼻饲中药35ml……</p><p class="ql-block">“窍”开了！</p><p class="ql-block">“痰”化了！</p><p class="ql-block">夜间2:51分，病人清醒了！</p><p class="ql-block">“病人清醒啦！”护士们高兴的奔走相告。</p><p class="ql-block">“平平醒来啦？！”刘平珠的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说了一句话，就高兴的瘫坐在地上，激动的哭了起来。</p><p class="ql-block">此时，胡林盛在病历上记载道:病人虽然清醒了，但只能微弱的发出一个个颤抖的单词。如“尿”，“便”等，说明神经症状尚未完全恢复。他认为“郁金丸”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必须继续使用中药，以防后遗症。</p><p class="ql-block">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中药的连续使用，接着传来了护士们喜悦的汇报声音。</p><p class="ql-block">“病人反应稍有迟钝！”</p><p class="ql-block">“病人双眼睁闭自如！”</p><p class="ql-block">“病人可以对答比较复杂的语言！”</p><p class="ql-block">“病人连续五个小时体温、脉搏、呼吸正常！”</p><p class="ql-block">“病人要求进食！”</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23个小时之后，病人完全恢复正常。全部治疗过程为57个小时。而当时在全国对同类病人的治疗，从昏迷到清醒，最短的时间是92个小时。</p><p class="ql-block">1981年11月21日上午九时，刘平珠的髓内针固定手术在解州骨科医院手术室正常进行。</p><p class="ql-block">1981年12月13日下午，刘平珠扔掉双拐，运动自如，在解州人民医院办理了出院手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