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歌唱的季节</b></p><p class="ql-block"> 年轻时代是我昂首歌唱的生命季节。许多往事回忆起来历历在目。</p><p class="ql-block"> 白色恐怖年代,我把歌声视为火种,甘愿以满腔热血来浇灌这粒火种。记得在翠湖畔那间窄小宁静的耳楼上,我同杨放伏案于昏暗的灯光下,一起合创过当时广为流传的许多歌曲:“春天野草又发芽,荒山荒地也开花。青青的草儿处处有,红红的花儿遍天涯……”(《野草谣》);“月亮爬上了东山,营火燃烧在广场上。年轻的朋友快来舞蹈,年轻的朋友快来歌唱…”(《营火燃烧在广场上》);“你听,春天的声音在血红的大地呼唤!你看,春天的脚步在绿色的原野进行………”(《春天进行曲》)。是的,这些一支支用激情谱的写歌,也毋宁说是从心底进发出来的一团团烈火!当这粒“火种”传播到校园内外或大街小巷之时,我似乎听到了雄鸡报晓的声音,也仿佛见到了晨光微曦的黎明风景。当昆明上空升起五星红旗的日子,我更是激情难抑,夜不成眠。随着心潮滚滚,我连夜谱成了欢呼解放的《新生舞曲》,在《正义报》副刊发表以后,一时不胫而走,传遍春城。每当从广播中或晚会上听到这支热烈欢快的歌曲,我禁不住热泪盈眶!这以后,在那些阳光灿烂、鲜花盛开的日子里,热烈欢快的旋律总是在我心中跳荡,于是我陆续谱写了一首首赞美春天、赞美“母亲”之歌。是的,从童年到青年,我的心紧紧贴着祖国的大地,歌声伴随我从黑夜走向黎明,我岂能不百倍地珍惜生命中这个高歌咏唱的季节?</p> <p class="ql-block"> 一九五九年前后,是个饥馑贫困的年代。我戴着“胡风分子”的镣铐下放到了一个边疆的农场开荒劳动。有人喟叹说:“这是一个荒谬的年代!”而一向钟情生活的我,眼前依然是一个桃红柳绿的画,心中依然是一个旋律滔滔的歌唱季节。记得在那间“鸭篷”里的油灯下,我曾谱写过:“秋风吹来稻谷香哟,欢欢喜喜收割忙……”(《金秋颂》);“三月里来鲜花开,喜鹊声声报喜来……”(《迎宾曲》);“南盘江上星光闪亮,晚风送来只只小船;满船的肥料积成山,黑夜迎风把路赶……”(《盘江夜歌》)。</p> <p class="ql-block"> 古人说:“诗言志,歌缘情”,一点不错。我在那时所写的许多歌曲,几乎每一个音符都是从心底流淌出来的,每一个乐句都是一片真情凝成的。记得有一次友人黄虹(歌唱家)来农场看望我时,曾经深有感慨地说:“我以为你在苦难中早已哑口无言了,谁知你仍然还在引吭高歌!谁知你仍然是那么天真执著!”我苦笑回答:“没有办法,歌声就是我心中的一只钟情鸟啊!”如今回想起来,这些天真浪漫的歌曲,也未尝不是我用心灵谱写的一支支生命之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