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上帝4

张克文

人之初

刘兵陷入一种思维真空状态，呆呆傻傻，迷迷糊糊，脑袋一歪就睡过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就隐隐约约听到外婆在说话。

“哎呦，真能睡，肚子饿了吧？”

刘兵微微睁开眼，看到外婆慈祥的眼光正俯视着自己，同时她的嘴朝自己额头亲了过来。

刘兵这才清醒过来，他幸福地接受外婆的亲吻，并朝外婆咧嘴一笑，这一笑把外婆逗乐了，接着就是连续的几个快吻，外婆的心都融化了。

但很快刘兵的情绪就有了变化，他左右看了一下，没有看到担箩人的身影，再看看太阳的位置，刘兵心里一惊，这太阳正高高挂在天空，时辰已到了正中午，也就是说自己睡了有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会发生什么事？担箩人什么时候离开的？难道外婆也睡了四个小时？如果没有，期间她和担箩人有没有接触过？

一连串的疑问让刘兵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刚才似梦非梦发生的事究竟有多少是真的？两千多年前的楚国和自己究竟有什么关系？刘兵难以想通。

“唉！但愿这只是个梦。”刘兵心里在叹气，回头看见外婆正朝屋里走去，她应该是准备刘兵的午饭去了。

和刘兵同天出生的婴儿在这个小城市里大约有几个，其中有一个离刘兵家很近，这家是个程姓家庭，生了一个女婴，两家相隔半条街，走路大概就需五六分钟。

程姓家庭是家豆腐坊，在当地有点名气，他家的豆腐清爽嫩滑，每天清早开门时那浓浓的豆香味就漂满胡同，所过之人都会深呼吸几口，并勾起食欲，掏出钱包来。

这家豆腐坊有百年历史，如今传到了程贵仁手上，虽然在56年公私合营了，但做豆腐这个技术换别人还真不行，政府不得不继续让程贵仁来管理，只是把原来叫程家豆腐坊的门牌改成叫红光豆腐厂，所以生意并没有受到影响，豆腐还是那个味。

眼看一年年过来，程贵仁已经到了中年，膝下却一直未得一子，这就要了命了，程家香火可不能断在自己手上，于是多方求医问道，也试过多种偏方但都没有效果，钱却花了不少。去年听别人指引到当地的玉笥山道观烧香求签，还真没想到，当晚就感觉身体异常强壮，完全不像个做豆腐的，倒像个铁匠铺的伙计，炉火烧得旺，锤子落得准。

程贵仁放了一挂鞭炮，算是告诉街坊邻居他老婆怀上了，尽管还不能确定是儿还是女，但曙光已出现。

“不信我生他一窝，不会有一个男娃冒出来？”

程贵仁嘴上这么说，但内心还是希望第一胎是个男孩，自从有孕后，程贵仁突然像着了魔一样，对生男孩的渴望日益强烈，都到近乎病态了。

他开始怀疑做豆腐的豆子有公有母之分，他认为圆的肯定是公的，椭圆的就是母的，所以要想生男孩就不能吃母豆子。

有了这个认识后，他就把他认为的母豆子挑出来，用公豆子单独为自己家做豆腐，偏偏那女人又特别喜欢吃豆腐，所以隔三差五就得做一次公豆腐给她吃。

事情就是这么奇特，没有想到这公豆腐特别有味道，和以前的豆腐相比显得更白更嫩，这一下把程贵仁高兴坏了，他马上就认为这是有神仙在帮助他，他上次在玉笥山烧的香应验了，神仙除了帮他们怀上孩子还帮他找到了做豆腐的秘方，于是他几乎每周末都要去一次玉笥山烧香还愿，那幸福的日子简直了。

就这样过了四个多月，程家女人的肚子开始显大了，带来的是嘴也更馋了，那吃了无数次的豆腐完全不能满足她的欲望，于是她就经常去逛菜市场，专挑自己喜欢的菜买，由于家境不错，对菜的价钱也就不怎么在乎。

“这扁鱼怎么卖？”她看上了一条一斤多的扁鱼。

“六毛五。”回话的人戴着草帽，低着头，看不到脸。

她俯下身，用食指把鱼翻了一个身，鱼很新鲜，像刚钓上来的。

“行，就它吧，你称一下。”女人很满意的口气。

“你买给谁吃？”草帽男仍低着头。

“我吃呀！怎么啦？这你也关心？”女人觉得奇怪，心里嘀咕：“多管闲事，卖你的鱼不好吗？”

“我这鱼别人要了，不能卖给你。”草帽男说话的口气有点噎人。

女人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你这算怎么回事？你卖鱼我买鱼，不差你一分钱，怎么就不卖给我？”女人站直了身，埋怨道。

“你是孕妇吧？这鱼吃不得。 ”草帽男微微抬起头，露出发着亮光的鼻尖。

“瞎说，都说吃鱼最好，怀孕的更应该多吃，能不能吃，不用你管，你这鱼卖不卖吧？不卖，我买别人的。”这女人很强势，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她扭转着上身要离开时，肚子里有一只脚使劲踢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