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1</p><p class="ql-block">1986年年底的时候,我的命运似乎出现了一次转机。给我这次转机的不是老师,也不是父母,而是部队。确切的说,应该是沈阳军区步兵某团。</p><p class="ql-block">当村里贴出招兵海报的时候,我的感觉就象挎着钢枪英俊威武的解放军战士了。你看啊,那招选的初步条件我是多么符合啊,男性——我是男的,身高170CM,学校体检报告上可以证明。身上无明显疤痕,那个时候男生里曾经流行过在手臂上烫烟疤。我没烫,或者说没那个勇气烫。 </p><p class="ql-block">记得我读初三的时候,北京曾经来我校选过一次服务人员,因为只限女生,因此我也没太在意。那一次,一个被誉为校花比我高一届的赵姓女生很幸运的入选。大家常开玩笑的说——那个女的被选进宫当宫女去了。而这一次,作为男性的我们也有这样类似的机会了。 </p><p class="ql-block">不过当兵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要过三关。第一关是乡里武装部同意,能给你报上去。第二关是体检关,比较全面的常规体检,这是要在地区级的医院里检查的。第三关对于我们这种贫农家庭出身的人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政治审查。就是看你是不是根正苗红,不要叛逃到外国去。 </p><p class="ql-block">由于我家在郊区,很少进城。我们体检就在长春市的一家大医院。刚一到长春,我就见识到大城市的威力了——由于临近中午了,马路上车水马龙异常繁华。与我一起去的几个哥们见缝插针,闪转腾挪的过了马路。等我要过马路时,我突然觉得车子好象一下子多了起来,一辆接着一辆。丝毫不给我走路的空间。我心里盘算着每个车子与车子间的距离,计算着它们奔驰的速度,想得出我是否能在车的间隔中安全通过的结论。很遗憾,我那时开始为没好好学习数学而后悔——因为我感觉每一辆车子都有撞到我的危险。而且让我自卑的事情马上发生了,我身边的很多行人,一个个都面容轻松,甚至有说有笑的在车流中顺利的过了马路,而我,则紧张的像一个奥运百米跑道上的运动员,随时做着起跑的姿势,但却迟迟听不到发令的枪声。 </p><p class="ql-block">最后,拦在我身前的那条马路我还是顺利的通过了——我是紧跟在一对70多岁的年老夫妻身后一起过的马路。那镜头在外人看来很像是一个年轻小伙在学雷锋做好事,只是他们不知道,雷锋有时候也需要别人的搀扶。</p><p class="ql-block">由于体检是要下午才开始的,因此那天中午带队的那个军官领着我们一帮穷小子去逛商场,那是一个很高档的商场,至少在那时看来是这样——因为在每一个楼层,都有一部自动扶梯,一种只在电视上看过没亲身感受过的高档玩意。记得在上楼的时候,我还没暴露我是一个农村的孩子。但在下楼的时候,我出问题了,我一边拉着扶手,一边犹豫脚下到底该踏上哪块滚动的台阶,我想踩,犹豫了一下,那块台阶就已经沉下去了,我再想踩,又犹豫了一下,节拍又没踩准。我再踩,这次由不得我犹不犹豫了,因为过于紧张,我手里攥着扶手攥得太紧,向下滑动的扶手已经把我整个人带下来了。很凑巧,我正好塔在了台阶A和台阶B交汇的尖尖上,于是我的身体迅速向前冲。直到撞到前面的一个女人身上才停了下来。女人回头,厌恶的对我说了一句“没坐过扶梯呀!” </p><p class="ql-block">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事实,但很多时候,你将真相讲出来会让人很难受,我甚至当时都找不到任何语言去反驳。能做的只是惭愧的低下头,一个没坐过扶梯的人向一个经常坐扶梯的人自卑的低下了头。 </p><p class="ql-block">那女人的那句话可能改变了我的一生,因为直到现在,每次我坐自动扶梯下楼的时候,脚下总是要左瞄右瞄后,才提心吊胆的站上去。 </p><p class="ql-block">不过下午的体检我进行的还是很顺利,第一项就轮到我的强项——测视力,测试的工具也是新玩意,不是我们平常所见的‘山’字型视力表,而是‘C’字表,——让我们辨认C字的开口方向。没费力,我就通过了。第二项不知道是检查什么,反正感觉医生很色,40岁左右的一个女医生,让我们这群小男生进去就脱裤子,扒开屁眼看。看完后,再看你的前面的小JJ,然后在体检表上龙飞凤舞的写几个字,就算过了。第三关是真正的色了,而且是要比一比谁更色——测试色觉。那是很复杂的,花花绿绿的一个小本子,医生翻开了一页,命令般的说:“看!”。我疑惑,傻傻的问“看左边的还是看右边的?”医生没回答,而是又翻了一页,这让我很是气愤,我不管了,随便看了一下,说,“数字358”。生活有时简单的让人瞠目结舌,我们一起参加体检的7个伙伴,有5个合格,其中包括我。</p><p class="ql-block">在那年的11月底我们终于穿上了梦寐以求的宽松得像麻袋一样的军装。我们坐上专列,赴辽宁凤凰城参军,从火车开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一支一支地唱歌,从“小燕子穿花衣”一直唱到当时流行的台湾校园歌曲,还有的人把久违了语录歌和样板戏也翻出来唱,但有一首歌,让我们全体官兵都受不了:“再见吧,妈妈”,谁唱谁落泪。</p> <p class="ql-block">2</p><p class="ql-block">到部队以后,新鲜劲儿一过,就是想家。好在年轻,有许多新奇刺激的事物诱惑着我们,很快我们就把黄土高坡的家抛在脑后了。那个时候也就十六、七岁。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龄。记得营房门前500米的地方有一个龙山村小卖部,我们平时攒点零花钱到那里买一点牙膏啊、方便面呀什么的。老板很有生意头脑,那个时候已经有了消费娱乐一条龙服务的理念。而且什么流行他搞什么,刚开始是那种插卡插在小霸王学习机上的电子游戏,后来看录像成为一种风尚,于是他又买了一台录像机,搞几部带子,当兵的点什么他就给放什么。 </p><p class="ql-block">那是夏天的一个周末晚上,踢了一周的正步很想放松一下。于是我和几个长春的老乡一起去了小卖部看录像。小卖部的生意不咋地,就我们几个人。记得老板先给放了一个武打片,那是我第一次看录像,觉得刺激死了。可与我一起看的市内孩子却觉得不好看,不停地跟老板提意见。老板可能也被他搞烦了,说:“来,我给你换个好看的!”我当时不知道,那一刻,竟然是我启蒙的开始。 </p><p class="ql-block">影片的具体情节我早已经不记得了,但画面我至今没有忘记。画面是一个黑社会的老大和他马子在酒店的床上用侧卧式的姿势亲密接触。影片的导演很有水平,镜头只交代了女人露在被子外面的肢体,随着男人有节奏的前后摆动。我年少的心就在这摆动中迷乱了…… </p><p class="ql-block">后来,后来不知道怎么警察就进来了——当然,警察不是来抓嫖的,而是要查他们私自藏枪。当时女主人公对警察说的话让我现在还记得“查什么查啊,我们是在作-爱,又不是做战”。那时我天真的以为,这将是我这一辈子听到最强大的台词了。 </p><p class="ql-block">看完了那个片子出来,夜已经很深了,冷风一吹,我身体的燥热消退了不少。我突然有了一个十分理性的想法——我该找个女朋友了。</p> <p class="ql-block">4 </p><p class="ql-block">1989年秋天,江洋和同学吴佳又返回部队看我们,我知道她是专程来看我。不过并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接她时见到她的那一刻我脸羞的通红,也不知说什么好,气氛甚至有点尴尬,后来似乎双方都找不到什么共同的话题,只呆了半天就回沈阳了。半年的时间,各自处于不同的环境,把原本可以用书信沟通的两个人变得连用语言都无法沟通了。这一度让我十分郁闷。但更让人郁闷的事情在随即的不久就接连发生了。 </p><p class="ql-block">那年的比武全连108名战士,我第98名。 </p><p class="ql-block">98名的成绩其实并不偶然,自打到部队之后我就想着早点复员找个工作,考个第一也不想留在部队,穿上军装我已经如释重负,感觉我已完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使命。顺其自然基本就能复员分配工作,生命从此一片坦途,前途光明。军旅生涯和我后来的生活教育了我——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能够不用努力就能得到的!只是我明了这一切的时候,青春早已跟我说了拜拜。 </p><p class="ql-block">我的生活从当兵的第三年开始变的一团糟。因为我迷上了两样很可怕的东西,玩老虎机和酗酒。不过我也有了新的发现,那就是在跨下的东西发怒的时候,你不停的磨擦会有很舒服的感觉。 </p><p class="ql-block"> 八十年代末期凤城县比色情业发展还要快速的是电子博 彩业,最初的时候是方方教会我的“电子基盘”,当时游戏厅并不能靠此退币换钱,只是打了通关后看看电子美女脱衣服,可以说还是保持着游戏机娱乐的本来目的。但后来“电子基盘”被一种叫“天开眼”的新型麻将机取代了,5块钱,20分,赢了可以退钱。我第一次尝试着玩的时候就赢了整整5块钱,老五块,土黄色的,上面好象是两个带着毛皮帽子的蒙古人,我把这自己赚到的五块钱放在手心里足足攥了大半天,把两个蒙古人闷得满身大汗。我觉得,我终于找到发财的办法了,我甚至梦想,不远的将来,我将成为我们团的第一富豪。 </p><p class="ql-block">如果事情就一直这样下去,我的人生依然不会是现在这样,直到现在我还坚信,如果没有后来的疯狂,我凭借自己聪慧的头脑依然可以混个一官半职。但随着一种名叫“大富翁”的电子DU博机的出现,我以上所说的一切都只能是梦想了。 </p><p class="ql-block">“大富翁”给我的青少年生活带来的是传奇,最开始玩的时候,经常可以中到四条(四张一样的牌,如四个10,四个7等等),那时候1个四条就价值60块钱。是普通工人日薪的6倍。我的运气也出奇的好,几乎每玩必赢,在连续赢了几次后我已经把成为我们团第一富豪的目标调高为沈阳军区的第一富豪了。 </p><p class="ql-block">我那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就在那一个个四条中被游戏城的老板牢牢控制在手中了。我能知道的只是——有了钱,就可以放开手脚的去玩《三国志》、就可以一点也不心痛的吃军人服务社的西餐。 </p><p class="ql-block">人的命运在出现转折的时候,上帝总会给你那么一点小征兆——虽然我能赢到钱,但那个时候,我已经明显感觉到家里给的钱不够花了。于是我开始向战友借钱,并用借来的钱继续我的幸福时光。 </p><p class="ql-block">上帝不会每天都让你过好日子,不然上帝也会眼红</p><p class="ql-block">好日子总有过完的那一天,只不过,对我来说,好日子结束得有点太快。 </p><p class="ql-block">决定我人生轨迹的一件大事在1989年的时候发生了。直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那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我又是怎么被卷进去的。 </p><p class="ql-block">事情其实很简单,甚至说出来有点荒诞。但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了我的身上——那是夏天的一个夜晚,我们的寝室,十几个被青春期荷尔蒙烧高的男兵无法入睡,从弯钩JJ吊妖蛤蟆,聊到师医院的女兵。不知道谁起的话题——“对又老又丑的师医院教导员说‘我爱你’,谁有这个勇气?” </p><p class="ql-block">一位来自四川农村的战友接着话题站了出来,说:“我敢说,给多少钱吧?”我不知道为什么嘴就那么欠,接了一句“给你1000块钱,明天你说吧”。后来,后来这个话题好象不太受欢迎,不久就被新的话题取代了。我也没把这一句话放在心上,趁着寝室熄灯,开始解决我的青春期的生理问题了。 </p><p class="ql-block">第二天,让我至今难忘的一幕发生了——昨天接话茬的四川瓜娃子走到了我们认为长的最丑的李教导员面前,敬了一个军礼,用报告词说到:“教导员同志,我爱你!”他很镇定,真的很镇定,甚至说话前还清了清嗓子。话音一落,四周就“哄”的一声炸了锅,学员们也先是一愣,然后迅速的解散了。 </p><p class="ql-block">说完后他走到我面前,只对我说了两个字——“给钱。”我猛的一下惊醒,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情似乎和我也有关。我真的没法形容我当时的慌张。一方面事件的发展脱离了我的本意,另一方面,我确实没能力马上支付这1000块钱。我当时说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应该就是承诺了还款的期限。我能清楚的记得的只是,我至少向10个以上的老乡借了钱,在当天的晚上,把1000块交给了那个四川兵。 </p><p class="ql-block">1000块——当时凤城县普通工人100天的工资收入,就被“教导员,我爱你!”这六个字活生生的给掠夺了。而这六个字留给我的,则是此后复员前每天所必须所面对的不断增加的债务和持续讨债的债主。</p> <p class="ql-block">5</p><p class="ql-block">我开始迷恋上喝酒了,因为在喝高的时候,我总能完成从债务人到债权人角色的转换。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是认真的制定了还款的计划的,可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大富翁”的游戏似乎也不象刚开始的时候那么顺利,中四条的几率每天都在减少,偶尔中了一个,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投入80块了。80中60,妈的,债务变成1020了。 </p><p class="ql-block">那段时间我的心情大恶,但还没有到崩溃的地步,因为我想起了江洋,一个夜夜光临我的梦的女孩。她对我是那么好,不仅经常来梦里看我。 </p><p class="ql-block">我决定去看看江洋了,自从上次一别之后我们一直有书信往来。对于性格有点内向,不善于语言而善文字的我来说,书信其实再好不过了。平时不敢说的话在信中敢说了,平时不敢叫的敢在信中叫了。那时候我在信中对江洋的称呼是“洋”。也就凭这一个字,我认定了她是我的女朋友。 </p><p class="ql-block">凤城离沈阳只有3-4小时的车程。到了她那里,我才知道此行明显缺乏策划,因为我到达沈阳的时间是下午2点,正是上课的时间,我总没理由让她逃课吧。于是我决定先做准备工作,打听一下江洋的教室在哪里?然后可以从外面看看我夜思梦想的女孩。找了一大圈,终于看到了一个3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估计也是老师吧。我礼貌的询问了我要问的问题。他给我的回复比较奇怪——“你等一会,就在这等我。”一个傻小子,虽然玩赌博机、吸烟酗酒有点学坏了,但本质还是老实的,我就站在那儿等,不一会,一个女人向我走来了。 </p><p class="ql-block">说实话,我那天的运气不太好。因为我问的那个男人正是江洋的姐夫,而向我走来找我谈话的是江洋的姐姐——也是育才高中的老师。这位我未来的大姨子口才非常好,把我带到了一个角落里足足聊了一个多钟头。内容很老套,无疑是我们这样的年纪要好好保卫边防,保家卫国之类的。最后我实在受不了了,我说:“我一下子想通了,我要马上回凤城,我还能赶上吃晚饭呢。”说完就逃跑似的溜了。 </p><p class="ql-block">那天我直到下午放学的时候,才在校门口看到江洋,她正和几个男女同学说说笑笑。看到了我,脸上雕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转身对那些男女说了一句什么,才向我走来。 </p><p class="ql-block">由于天很晚了,也到了晚饭的时间,于是就去吃饭,江洋还特意叫了几个原来去军训过的女生一起陪我。饭吃的挺开心,几个女生还不时拿我和江洋一起开开玩笑。搞的我心里很是一阵甜蜜。但时间总是无情的,我必须赶晚上8:00最后一趟火车走。于是那次见面的全过程就是吃饭和喝酒,没有一点火爆的内容。 </p><p class="ql-block">回去的路上,我突然觉得现实中的江洋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了。16岁的女孩和一年前比起来,容貌没有改变,但胸脯却骄傲的成长起来了。但我感觉,江洋变化的,并非只是胸脯。 </p><p class="ql-block">也许某一天 </p><p class="ql-block">我会想起你 </p><p class="ql-block">那是一件很远很远的事 </p><p class="ql-block">那一天 </p><p class="ql-block">在未来的未来 </p><p class="ql-block">在远处 </p><p class="ql-block">是衰老 </p><p class="ql-block">更远处 </p><p class="ql-block">是死亡 </p><p class="ql-block">近处却是分手 </p><p class="ql-block">其实是真的爱你 </p><p class="ql-block">太害怕失去你 </p><p class="ql-block">只是你永远不懂</p> <p class="ql-block">6 </p><p class="ql-block">1991年我终于从部队复员回到了地方,被分配到了一家国营企业。通勤了半年,我忍受不了父母的唠叨,于是干脆搬进了单身宿舍,过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p><p class="ql-block">而矛盾随即接踵而来,因为终日玩游戏很快经济便捉襟见肘入不敷出。</p><p class="ql-block">入冬了,天渐渐寒冷了起来。我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工作了,我烦躁的是,晚上怎么去玩呢?因为我口袋里几乎没有一分钱了。每月21日的时候,单位都会准时把工资给我,而我常常是在前几天之内,就把它消灭得精光。而且我发现我越来越不愿意回家了了。一方面我无法面对父母拳拳的目光,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个年纪特有的叛逆。 </p><p class="ql-block">下一顿吃什么呢?这就是我单身八年生活的全部。不过,自从60年以后好象中国就没饿死过人,我一样也通过各种办法在饥饿的煎熬中挣扎起伏。 </p><p class="ql-block">其实方法无外乎三个,一是在单身楼下的食堂记账,那时候单身的食堂都承包给了私人,老板人挺好,是一个姓王的小个子女人,总能让你先吃一段时间然后再一次性结帐。方法二是到单身旁的小饭店去记帐,那个小饭店的老板我们经常和他一起打麻将,比较熟。而且在道上混过几年的他也不怕我们这些光棍不给钱。方法三就是和当时家住汽车厂附近的哥们一起到人家家里去吃饭。 </p><p class="ql-block">前两个月我不停地变换上述三种方法,肚子到也能混个半饱,但时间一长就不行了,食堂两个月没结帐了,小饭店不仅不让吃了而且老板已经开始催款了。而哥们家呢,他们的父母都把我兜里只装一毛钱作为每次饭前活跃气氛的话题了。 </p><p class="ql-block">有一次我真的被逼上绝路了,从早上开始就没起床,让胖子把我锁在寝室里,为了保存体力,不使本来已经很干瘪的肚子再闹意见,我开始睡觉,那是难熬的一天。特别是到了下午,已经快24小时没进食的肠胃开始收缩。我已经不再想江洋了,我满脑子想的只是——食物,食物,我要食物。 </p><p class="ql-block">傍晚的时候,我已经超过24小时没进食了,整个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我从床上爬起来,不管是谁的床,谁的东西了,我拼命的翻,拼命的寻找能够吃的东西。但结局很悲哀——没有一个穷鬼吃零食且把零食存放在寝室的习惯。 </p><p class="ql-block">上帝是眷顾我的,就在我快要疯狂的边缘时,我在一个靠窗的床下找到了两根油条。我突然想起,前天早上,这是小严在早市买了三根油条吃,结果一不小心把其中的两根掉在了有水渍的地上。当时估计他也有点心疼,因此也就有点愤怒,对着油条狠很的踢的一脚。现在看来,那是多么关键的一脚啊,不是他,绝对不是他,而是上帝安排的这一脚。 </p><p class="ql-block">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钻到床下把最珍贵的食物取出来,然后大口的吞咽。但不知为什么,我的眼泪却流了下来。</p><p class="ql-block">不过我的单身生涯并没有因为饥饿而失去色彩,那年冬至来临的时候,我中了一等奖——不是彩票,而是一汽报社的“红旗杯”征文比赛。这让我很是骄傲一段时间。一等奖的奖品是一个很高档的笔记本(看清楚了,是笔记本,不是笔记本电脑)。这让我有点失望,因为我原本以为奖品会是一堆馒头或一沓饭票。不过精神上,那段时间我是比较愉悦的,毕竟我的文章被印刷出来散发到各个厂及车间给大家拜读,我感觉,我已经是单身兄弟们仰慕的对象了。 </p><p class="ql-block">不过我的心情很快又被一件事情搞的很糟——临近年底了,单位开始给贫困人群发放困难补助,由职工自己申请,然后工会审核评级,确认后再把金额不等的现金交到每个符合条件的职工手中。 </p><p class="ql-block">申请的表格发放在车间主任手中,想要申请就要主动到主任那儿去拿。很多人都爱面子,明明家庭贫困却拒绝了车间的这番好意。我当时可能是穷疯了,也可能是饿疯了。总之我感觉这个补助肯定要有我的一份——因为我条件过硬啊!比比看,全车间有谁几个月没吃过一顿饱饭?有谁曾经连续24小时以上不进食?有谁大冬天的还穿着单鞋子?是我是我还是我呀。这个钱如果没我一份,那还有天理么? </p><p class="ql-block">总之,我带着充足的理由,抱着满怀的希望走向主任,对他说:“主任,给我一份表格,我要填写”。主任的那句话说得很现实,但却让我铭记了一辈子。他说:“你就不要申请了,你申请车间也不会批”。我当时的脸像被灰土袋子摔过一样,愣在那里好久才回过神。20岁——脆弱的心灵就这样被伤害了。 </p><p class="ql-block">此后的连续一个星期,我都异常沮丧和悲哀。原来我竟然是一个“写了申请也不会批”的人。从那天开始,工会小组再向我收会费的时候我不再说“没钱”这句话了,而是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我不是会员!”我开始对主任,对车间,甚至对生活绝望。</p><p class="ql-block">直到圣诞节的那天,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仍然有人关心着我,那天我收到了一封信,里面是一张很温馨的卡片,画面的背景是深蓝的天空,天空上挂着弯弯的月亮,几颗顽皮的星星在旁边眨着眼。深蓝的天空下,一个卡通小男孩正和一个带着蝴蝶结的小女孩接吻,很有童话般的色彩。和卡片一起邮寄来的,还有一封信和我在“红旗杯”上参赛的文章,信的内容大意为看到了我“红旗杯”参赛的文章,很受感动,于是就把它从报纸上剪下来,自己重新抄了一遍,把并祝我节日愉快。信的落款是“程璐璐”。 </p><p class="ql-block">看完信的那一刻,我鼻子酸了,我真的有想哭的感觉——不是因为信的本身,而是我又找到了生活的希望。 </p><p class="ql-block">很多年后我回想当时的那一幕,才知道,程璐璐从那一刻就已注定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女人! </p><p class="ql-block">程璐璐是初中时送我钢笔的女孩。也是我同届不同班的同学,当时她所在的班级被称为“太子班”,那个班级有乡党委副书记的儿子,武装部长的女儿,还有好多天才知道是什么领导的子女。 </p><p class="ql-block">其实我在收到那封信的之前就知道程璐璐这个女孩的,只是从来没留意过她。直到有一天我吃饭回来的时候,在路过四商店的时候我和程璐璐不期而遇了,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仔细观察程璐璐,她很瘦,也很白,甚至白的有点不太正常。程璐璐看见我望她,捂着嘴咯咯的笑了一下,快步的走开了。我至今都没弄明白,程璐璐那一笑到底代表着什么。</p> <p class="ql-block">7</p><p class="ql-block">公历1月16日是我一个叫亚宁的哥们的生日,他的生日我总是记得,因为就是那一天,命运曾经给我一个扭转乾坤的机会。但是很可惜,我没有抓住。 </p><p class="ql-block">那天他生日我们喝过酒后,借着酒劲我们四五个同学去玩“大富翁”游戏。我清楚的记得当初我身上有170块钱,是我哥从家里给我带来的。大约玩了20块钱左右吧,突然我的游戏机上出现了一次大牌,迷迷忽忽的我还没看清,游戏大厅中的音响已经播放出豪迈异常且震耳欲聋的音乐了,电脑语音随即播出——“恭喜13号台中同花大顺”。我仔细看了一下我的游戏机屏幕,没错,就是我的,同花大顺:梅花10JQKA。看官,知道同花大顺的价值么?同花大顺=“教导员,我爱你!”=1000元人民币。我记得当初有点麻木。唯一比较清晰的思路是——这是一笔大钱,要赶快拿到这笔钱后离开。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我和四五个兄弟退了分拿了钱后迅速离开了那家游戏厅,但我们并没有回去,而是转而去了另外一家。 </p><p class="ql-block">我的运气依然没有消退,在那家游戏厅,我又赢了300多,我那几个兄弟也明显受到了严重的刺激,纷纷加入到战斗中来。输干了,马上就跟我借钱,那一刻,我感觉我是天上的月亮,而跟我一起来的几个同学都是星星,他们必须把我捧着——我靠,众星捧月这句话原来就是这么来的呀。 </p><p class="ql-block">那家游戏厅不通宵营业,12点,我们又转战到第三个游戏厅。在不停的奔波过程中,我的财务状况开始紊乱,他们有的向我借钱,有的又赢了一点向我还钱。在不停的借于还中,我的收益在不断地缩水。等到那天天亮的时候,我怀揣着剩下仅有的80块钱,和他们一起往五站走。路上,我开始统计我的财务状况了,结果除了一个哥们承认我欠我200元外,其他的哥们都说我已经反欠他们钱了。这真的让我感觉震惊和郁闷。看来我真的太过于老实,我甚至不好意思向他们表示一下我的质疑,只是轻轻的“噢”了一下,就把所有的郁闷全部独自承担了。 </p><p class="ql-block">回到寝室,我还在想,这是梦么?不是啊,硬硬的,挺挺的,真材实料的钞票曾经揣在我的口袋里啊,可怎么我只是不经意的眨了一下眼,他们就离我而去了。想了很久很久,我都一直理不出头绪来。 </p><p class="ql-block">我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安慰自己说——洗洗睡吧。 </p><p class="ql-block">那天中午起床后,我发现有人用异样的眼光开始看我了,甚至有债主来跟我要钱了。直到我一个比较要好的哥们问了我那句话,我才明白了个中的原因。他问我:“听说,昨晚你赢啦?”我笑笑,只是笑笑,没有任何回答。 </p><p class="ql-block">后来的日子,我一直把那一晚当成一个梦,虽然它曾经实现过,但消逝的很快,甚至比做梦的时间还要短。人生啊,其实你只要记得一些简单的真理就能参透一切,比如老人们常说的“钱啊,只要不是正道上来的,来的多快,去的就有多快”。可那时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p><p class="ql-block">我的生活依然顺着下坡路走着,虽然时常会有起伏,但总的趋势没有任何变化。变化的,是不断增加的债务和债权人。</p><p class="ql-block">我和程璐璐的第二次长时间接触来自于一次宣传部组织的的笔会,那次笔会没什么浩大的声势,甚至通知的方式都很原始——口头通知。记得是一个下午,几个哥们一看我回来,马上告诉我,刚才程璐璐和她的几个姐妹来找过你。我当时什么也没想,压根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没想到我刚躺下没多久,宿舍门外就开始有人影在晃动,紧接着,程璐璐就开始在楼下喊我的名字。马上,全楼的人都发现了,把门的大姐好象和程璐璐说了几句什么。回到宿舍用小喇叭叫到我的名字说:“门外有人找”。几个经常和我一起玩的哥们立刻哄了起来。搞得我整个一个大红脸出去见程璐璐。 </p><p class="ql-block">程璐璐还是惯常的咯咯笑了一下,然后把开笔会的事情跟我说了一下,时间、地点、参会人员等。最后是向我这个“红旗杯”一等奖得主发出邀请,我记得当时回复给程璐璐一句很官方的语言:“到时候看我时间安排再说吧”。 </p><p class="ql-block">我还是决定去参加那个其实很无聊的笔会,不是因为程璐璐,而是因为我听到笔会参加的另一个人——赵易,公司团委副书记,另一个“红旗杯”一等奖的得主。我很想通过这个机会会会他。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让原定只有一个指标的“一等奖”最后变成我们两个人平分。 </p><p class="ql-block">那场笔会我很早就到场了,参会的人员大都是各分厂专兼职报道员。他们大多认识甚至熟悉。各自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搞的我很孤单,甚至还有点郁闷。文联的刘文泽也去了,我们并排坐着,他大口大口地嚼着冰糖,声音很大,弄得很多人回头看我们,让我不自在。笔会快要开始的时候,程璐璐才来,迅速的扫视了一下会场,找了一个紧邻我的位置坐下来。然后问我“没人吧,我能坐么?”我从嗓子眼里发出一个很小的“嗯”字。 </p><p class="ql-block">笔会开始不久,我才发现我根本不是这个会议的主角,甚至连配角都不是。主角是赵易,他是会议的支持人,发言、组织流程、串词等。然后是一个个获得二等,三等奖的学生朗读自己的代表作——先是一个宣传科长朗读自己的作品,然后是一个记者的一篇充满炫耀的文章《一汽人你的价值是什么》给大家分享学习。最后,又是自由讨论。乘讨论的机会,程璐璐又和我没话找话。她说:“哪天晚上你有空,我想约你出来聊聊?我想请教请教您哪。”我当时听到这话也明白了几分个中的含义。先是惊讶的“啊”,接着又是含糊“哦”。好在程璐璐也没追问。让我得以平稳地度过了那一尴尬的时刻。 </p><p class="ql-block">我当时完全没有想去接程璐璐话茬的意愿,那是因为,在我心里,好长一段时间江洋已经占据了全部。即使是和其它女孩多说几句话,我都觉得那是对圣洁爱情的一种玷污。 </p><p class="ql-block">笔会就在我对程璐璐发出那句“哦”字不久结束了。我在离座起身的时候,猛的明白,这不是一场笔会,这是一个骗局,是对小人物的侮辱!</p> <p class="ql-block">8</p><p class="ql-block">过年啦,我终于回了我的家。回家的感觉很好也很不好。好是因为我终于不必再为食物发愁了,一日三餐都能够填饱肚子。不好是没有了自由。</p><p class="ql-block">直到现在我还认为,凡是和性有关的都包括在内,最刺激,最爽的一次来自与那年春节前的一个晚上。 </p><p class="ql-block">那一天和平常的夜晚一样,我刚打完麻将回来,我突然听见前院的地房里传来女人的哭声,声音不大,但很有节奏,是哼哼唧唧的声音。这座房屋住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男的是比我大几岁的大哥,他弟弟郭武和我们是一起玩耍的伙伴。他是我们村里小学的老师,因此他的媳妇也是老师。 </p><p class="ql-block">我有些好奇,但仍然站在原地没动,是他们夫妻打架么?好象不像。是我听错了么?“嗯呀哼哼呀”又是一声传了出来。就是这一声,让我终于没忍住,轻手轻脚的走到了他们的窗前。屋里的灯是亮的,甚至窗帘也没关严,漏出了一条小缝。整个屋里的画面就因为他们这样一个细小的失误而毫无保留的映入我的眼帘——缎面的被子上两人象两条白蛇互相纠缠在一起。我猛的一下意识到我看到的场面是什么了。老天有些时候对我真的很优厚,那一夜就是其中的一次。我像被人追的贼一样从前院的窗口快速的逃开了……</p><p class="ql-block">转眼节日已过,又开始上班,回到单位自然就是和哥们成天的打麻将、喝酒和玩游戏机。这样的日子让我感到惬意。更明确的说应该是,我对这种生活上瘾了! </p><p class="ql-block">那时候阎子正在如火如荼地追求单身前面老开酒家的女儿,没事就去找人家打羽毛球,虽然他们的关系有点微妙,女孩对他若即若离的,而且平时也几乎从不和我们这帮兄弟在一起玩。但正月十五那天,阎子兄弟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武静约了出来,大家一起吃中午饭。吃的主题是我最喜爱的烧烤。我们七八个男女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武静似乎那天的心情特别好, 竟然主动和我们说说笑笑。由于是元宵节,大家吃的挺开心。阎子就提议看看大家能不能各自都约个女孩出来下午一起出去玩,晚上看元宵灯会。轮到我,我就有点犯难了,我说我的那个江洋在沈阳呢。这个时候,武静在一旁插话了,她对我说:“没想到你的女朋友还挺多的呢?要不我把程璐璐给你约出来吧?我有她家的电话。”阎子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不停的追问武静:“真地啊?程璐璐对老大有意思啊?”武静就笑。阎子就对我说“想不到老大还挺有本事哎,啥时候的事啊,我们咋都不知道啊?”我有点尴尬,也有一点兴奋——毕竟有女孩喜欢不是坏事。但我更有一点愤怒,因为我不是对爱情三心二意的人。就在这个当口,另一个兄弟对我发话了,他说:“你就叫出来将就一天算了,等去沈阳你再去找你的江洋。”武静说的一句话当时吧我和兄弟们都吓了一跳,武静说:“程璐璐出来那还叫将就啊,你们知道他爸是谁么?——程**!” </p><p class="ql-block">程**——一汽某厂党委书记。 </p><p class="ql-block">不过我很快缓过神来——因为我和程璐璐没有任何的关系,因此她父母是谁也与我无关。而且我马上结束了这个无聊的话题。我对他们说:“我下午去火车站,能接到江洋我就再找你们,接不到我就回宿舍睡觉去,你们自己玩吧。” </p><p class="ql-block">那个话题过去后,后半场的酒我喝得真的很不舒服。看着兄弟们都一个个拥有言听计从的女孩,我感觉到了一丝伤感。因为我的江洋不在我的身边。即便是在我身边,又能怎样呢?自从几年前我去沈阳看过江洋后,我的心里一直深埋着些许的不安。因为我感觉江洋变了,变得对我有点陌生。更重要的是,她明显是在努力地和我装做熟悉。虽然我们那次见面后依然有书信往来。但在她给我的信中,主题已经变成了鼓励我努力工作了。</p><p class="ql-block">不过我仍然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决定去火车站。那天早上我没和兄弟们继续在一起,而是一个人去了长春站,往沈阳方向去的火车有的是。四小时以后我到了沈阳,直奔她们学校,这时她已经上高中了。在学校门口等待她放学,出来了一拨人,没看见她,又是一拨人,还没看见她,还是一拨人,我终于看到江洋了。我突然很兴奋,又很紧张,我甚至退了半步后才准备迎上前去。但我的动作并没有做出来,因为我发现了江洋的手里拿了一样东西。 </p><p class="ql-block">江洋手里拿的,是另一支手,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是我上次去沈阳看江洋时,和江洋一起走出校门的那个男孩。 </p><p class="ql-block">我有点不相信这个事实,甚至还多望了一下他们的手,没错,他们的手紧紧的牵在一起。我就被这样的一个事实搞蒙了。 </p><p class="ql-block">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离我很近了,我忙往后退了两步,淹没在树丛后面。我在学校门口那儿呆了很久。脑子有点乱,明确地说,应该是还不太能说服自己相信这一切和接受这一切。但我也无法找出能证明江洋是我女朋友的任何证据——没拉过手,没亲过嘴。甚至连情谊绵绵的话都没说过。是我一厢情愿么?是我自做多情么?好象她也分明曾经有意无意的给过我一些回应。我真的有点迷糊了,因为我做出了一个很愚蠢的决定——到她家附近,然后假装和她迎面碰面,看看她会不会很尴尬?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当时满脑子就一个想法,那就是——让我发现你和这么多男男女女在一起,看你会不会尴尬?看你会不会?我看你会不会? </p><p class="ql-block">我就带着有点疯狂的情绪一路小跑到和平区。正月十五啦,整个街道都很热闹,人也很多。我一边快步的向前走一边寻找江洋的身影,接近20多分钟后,我终于看到她了。我从路边上小跑抄过了她们,然后转个身,迎着江洋的方向假装很悠闲的往回走。我想就这样迎面碰到你,被我抓个现形,我看你怎么跟我讲。可我走了好长一段路后发现不对了——肯定是人流太多,我们已经走过去了,还没发现。靠,这让我很恼火,我又转过身再快步的往前追,发现她后再回身悠闲的走,但这一次我发现了江洋,她却没看到我。我不得不进行第三次超越了。那时候已经7点半多了,街上的人开始越来越多起来,我追赶的速度也明显慢了起来,追了许久我都没看到江洋的身影,这让我有点变得疯狂。我在想,是不是又走过了,他们在我身后呢,还是他们已经从某个叉道口转出了灯会,去玩其它东西了。拟或是我的速度太慢,她还在我的前面。 </p><p class="ql-block">后来证实我的第三种判断是正确的,因为就在我疯狂向前追赶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好象是他”。这句话江洋不是对我说的,是对那个男孩说的。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下子孬种起来,没敢回头,继续向前走我的路。走了一小段,江洋从我身后追来,说:“你怎么来沈阳了?”我说“啊”。江洋说:“我和我几个同学一起来的,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跟他们说一下,一会就过来。”我说“嗯”。说完,江洋闪身离开了我的视线。 </p><p class="ql-block">我站在原地等了江洋一会,她没有出现,又等了一会,她还是没有出现,我就感叹她的时间观念太差了。 </p><p class="ql-block">那一天,我不知道自己站在哪里等了多久,我才猛的明白。我和江洋已经永远不会再有一会儿了……</p> <p class="ql-block">9</p><p class="ql-block">那一天我等到很晚,终于,我受不了内心上和肉体上双重的寒风袭击,木人一样的回到了长春。 </p><p class="ql-block">在凌晨,在火车站出站口,我看到了程璐璐那张苍白的脸。她不停的搓着手,长发在寒冷的夜风中乱舞,我知道,她一定等了我一万年。我走了过去,问她:“你等我”。程璐璐笑,说“嗯”。我问“等了好久吧?”她还是笑,说“才一会儿。”就是这一句话,让我差点哭出声来。 </p><p class="ql-block">一会儿是不短的一段时间。 </p><p class="ql-block">我还明显不能做到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但我对程璐璐是感激的,因为是程璐璐一次又一次在我即将对生活丧失信心,即将掉入生活的深渊的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给我以继续生存下去的力量。因此,那一天我虽然对江洋的变化万分痛苦,但也对程璐璐的行为万分感激。因此,我那天送了程璐璐回家,程璐璐很知足,也很知趣,没问我任何私人的问题,而是讲了好多她们单位的趣事,甚至有一刻,我还笑了那么一下。后来程璐璐就回到她们的“处长楼”家了,我和程璐璐的那年元宵节就这样结束了。没有任何隐瞒的或我没有交代清楚的其他内容。 </p><p class="ql-block">我要交代的是,当时我对程璐璐家楼下的门禁感到十分好奇,因为程璐璐只在那上面输入几个数字门就开了。我当时觉得这辈子算是没白活,终于见到高科技的东西了。那一天,我跟程璐璐分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个门是认指纹的?”程璐璐就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跟我说了一句“嗯,认指纹的,这个门到时候也会认识你的指纹的”。 </p><p class="ql-block">程璐璐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我当时并没在意,因为还没等我回到宿舍,失恋的悲伤又一股脑的向我涌上来了。元宵节后的第二个夜晚,我失眠了,因为我失恋啦。</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一早,整整一夜没睡的我终于想明白了,一切该结束了。但我依然无法树立起勇气再去面对那台“大富翁”机,我让一位经常和我一起玩大富翁的兄弟去格林梦去拍,我只交代了一句话“拍小,成了就退分。” </p><p class="ql-block">半小时后,我的兄弟交给了我430元人民币,他跟我说的话也很简洁,就两个字“成了”。老天呀,那台让我刻骨铭心的2号机,在不到24个小时里,让我整整输掉了3100元人民币。 </p><p class="ql-block">兄弟交到我手上的400多元钱我只还给两个哥们就没了。我还有很多的债主会在下班以后来找我,到哪去弄钱还给他们呢?这成了我必须面对的一个问题。由于已经经过整晚的思考,我的思路也开始比较清晰。我首先决定上午不能再去上班了,否则被若干债主捉到会很难看。第二,就是找个安静的地方梳理一下思路,把认识的,打过交道的兄弟都理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还可以借钱的人。 </p><p class="ql-block">我挺失败的,因为我足足想了半个多小时,能想到的兄弟却都是我的债主,而身边每天在一起玩的好兄弟们,他们也和我一样,早就过着举债度日的生活,和我唯一的区别是,他们的债务数额没有我这么巨大。 </p><p class="ql-block">天无绝人之路,经过接近一个小时的思考后,我终于眼前一亮,因为我想到了一个可以借钱而且一定会借给我钱的人——程璐璐。 </p><p class="ql-block">去她们单位而且是叫一个女孩出来其实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但残酷的现实逼迫我必须这么做。 </p><p class="ql-block">程璐璐带着微笑从公司里走了出来,一同带来的,是他们同事狐疑的目光。我支支吾吾的跟程璐璐说了想跟她借钱的想法,程璐璐听了后想了一小下,抬头小声问我:“要多少?”。我当时很傻的反问了一句:“你能借给我多少?”程璐璐说:“多少,你说呀,总不会过万吧。”程璐璐的这句话让我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我想反正都开口了,就一次到位吧。我说“3500”。程璐璐说:“噢”。我想编造一个理由向程璐璐解释一下借这笔巨款的原因,我说:“我是因为…….”程璐璐没让我说下去,她说:“我知道,我知道。急么?我下午就给你带来,这么多钱我也不好跟我爸妈要,我在我自己的存折上取给你。”……… </p><p class="ql-block">其实我不知道,程璐璐对我的了解甚至超过我自己,她不想看到她喜欢的男人在她面前说谎。而我,当时的感觉是整个人猛的一下轻松起来,继而对程璐璐很是羡慕,她竟然自己有存折,而且数目大于3500元。这是多么令人向往的一件事啊。</p><p class="ql-block">有好长一段时间,我变得有些孤单,因为我的生活已经偏离了正常的轨迹。能和我玩的合群的只剩下同样已经偏离轨迹的几个兄弟们了。我们每天重复着基本一样的生活“吸烟,喝酒,游戏机、通宵麻将”,但我们乐此不疲。我丝毫不顾及我的未来了,因为那实在不敢想象,况且,我已经一无所有,只有努力的挥霍自己的青春。</p> <p class="ql-block">10 </p><p class="ql-block">有一年夏天,父亲不小心把头摔坏了。但我并不知道。我很清晰的记得在父亲手术的前一个晚上我还在看通宵录像,就在文化宫旁的放映厅里。由于这个录像厅还有一点公办的意思,比较正规,晚上也从来不放A片。因此,熬到凌晨3、4点的时候,我无聊的睡着了。我是被一个真切的梦惊醒的,梦很简单,就是梦到我的一颗牙齿掉了,我多少懂一点周公解梦。我知道梦到齿落的含义是“父母凶”。虽然以前也梦到过1-2次牙齿掉了,可从来没有那一次那么真实。这让我那天早上的心情很糟糕。我也决定今天就老老实实的上班,哪儿也不去。 </p><p class="ql-block">如果你不迷信,那你一定要相信现实会有很多巧合。那天中午邻居就来电话了,说我父亲从楼上掉下来,摔得象血葫芦似的,已经送进前卫医院了。 </p><p class="ql-block">那一天我真的好愧疚,我觉得父亲受伤和我的不听话很是有些关系。虽然从单位到父亲所住的医院只有7-8公里左右的路程,但在父亲住院的期间,我只去看过他一次,因为那时候的我,已经很害怕见到父亲了。如果你非要我把话讲明,那我可以告诉你,就是——我已经没脸见父母了。 </p><p class="ql-block">我很沮丧,也很消沉。有那么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吧,我每次出去玩身边都带着一把斧头一个砍刀。走路也是夸张的摇晃肩膀。我什么都不怕了。我甚至盼望别人来主动惹惹我,好让我找到发泄的对象。夜晚的时候我会对单身的女孩吹口哨。甚至有一次我坐车的时候,故意扔个矿泉水瓶砸在骑自行车的醉汉身上…… </p><p class="ql-block">没有人来团结我,我自然就走到了他们的对立面。</p><p class="ql-block">没有抛弃我的人,是程璐璐。 </p><p class="ql-block">每次去文化宫的时候总是很碰巧的能看见程璐璐。人多,程璐璐也不说话,就那么对着我一笑。我回给她的表情却总是若无其事,甚至麻木不仁。 </p><p class="ql-block">说实话,我看到程璐璐其实是很紧张的——因为程璐璐也是我的债主,而且是最大的债主。面对债主,我有我一贯的反应——那就是躲避。但程璐璐每次给我的表情却总是软软和和的。那么自然,那么随意。似乎压根没发生过我借她钱这回事儿。 </p><p class="ql-block">对程璐璐的第一波幻想源于夏天刚刚到来的一个晚上。 </p><p class="ql-block">那天晚上,我走出宿舍准备去买啤酒的时候正好碰上了程璐璐。她小声的叫住我,说要跟我说点事。我很紧张,真的很紧张。因为那天程璐璐的表情多少有点不自然,这很是让我怀疑她是向我来要还钱的。我忐忑的跟着程璐璐走到宿舍右面家属区里。 </p><p class="ql-block">到了那里,程璐璐突然一下子又恢复了平常,还是笑。说:“你要去哪啊?”我反应很快地撒了一个慌,说:“要去书店”。程璐璐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变出一本书,说:“给你,我在书店买的,喜欢吗?”。已经是黄昏了,光线很微弱,但书面上的字还是清晰可见《穆斯林的葬礼》,是我犹豫了好久都没买的书。我犹豫了一下,但最终没有抵挡住书香的诱惑,接了下来。程璐璐说:“我叫你出来其实是想和你说件事。” 我不敢看她,问:“什么事?”程璐璐说:“你想再继续学点什么吗?。”程璐璐的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出其不意,让我丝毫没有准备,我当时的回答是:“我没时间,不想去”。程璐璐说:“知道么?我就是想让你换一个环境,我觉得你和你们宿舍里其他人不一样,你会很有出息的。”我想逃避这个话题,就说:“再看吧”。程璐璐一时无语,甚至可能还有点生气,呼气和吸气都很深。在一呼一吸中,程璐璐的胸脯就开始高低起伏了。我一下子有点迷乱了。夏天,程璐璐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那起伏的胸脯在起伏时总是给我呼之欲出的假象。</p><p class="ql-block">程璐璐的那起伏的胸脯唤起了我的萌动,夜晚的时候,不自觉的坚挺起来。我突然发现,单身的生活对我来说压力太大了,每天我都要忙着找饭吃不饿肚子,要四处借钱拆东墙补西墙的还债,我太忙了,繁重的生活压力几乎都快把我压跨了,对于命运,我选择无条件的妥协,唯一还在倔强的,就是我跨下的小东西。 </p><p class="ql-block">那一夜,程璐璐第一次进入了我的幻想,也是那一夜我把江洋和程璐璐一起带进了那个幻想的世界,对于程璐璐,我幻想来幻想去目标依然停留在她的丰满而有弹性的胸上,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我在这个镜头中感觉快憋不住了 。那一夜,我做梦了,不过并不是什么春梦。我梦见了江洋。梦的内容很平淡,比现实生活还简单,就是我和江洋在一起聊天,江洋很温顺,也很温柔,我弹着吉他,唱着情歌给她听,画面很柔美也很甜蜜。但好梦难长啊,这话一点都不假。不知道宿舍里哪个傻逼的起夜尿尿把门关的很响,一下子就把我惊醒了。 </p><p class="ql-block">我回到现实的第一个感觉是一句废话——“刚才我做了一个梦”。 </p><p class="ql-block">第二个感觉是一个真理——“现实情况和梦里是不一样的”。 </p><p class="ql-block">明白了这两点后,我的内心猛的出现一丝隐痛,继而四处游走。那种感觉很是让人辛酸也似乎很是让人享受,以至于后来我几乎爱上了那种感觉。 </p><p class="ql-block">此后的很多年里,我都能时常梦到江洋,她总是会来光临我的梦,只不过后来她变懒了,来的次数越来越少,逐渐被程璐璐所代替,再后来光临我的梦的是米兰。 </p><p class="ql-block">直到现在我还很奇怪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什么我梦到的女人,永远不是睡在枕边的。</p> <p class="ql-block">11 </p><p class="ql-block">一九九五年的那个夏天我是在冰火两重天中度过的。 </p><p class="ql-block">“7.15”前我过的很惬意。因为生产比较紧张,这给了我不回家的充足理由,我就留在了汽车厂玩,自由的玩。 </p><p class="ql-block">而我和程璐璐的关系得到实质性发展也恰恰是在那个夏天。 </p><p class="ql-block">终于架不住程璐璐的软磨硬泡,我参加了成人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在上古汉语课时,讲选择题部分的时候,老师采取由学生先答,然后讲解的办法。那天轮到第9道题的时候,老师突然用手点向我,说“这位同学,你来回答”。我当时就呆了,真的呆了。整整一学期了啊,没有老师提问过我,我也早已经把“提问”这个词从我生命的词典中删除了,怎么今天世界又轮回了?我很紧张,忙把头扭向一旁,躲开了那位老师灼灼的目光。可那个老师仍然不依不饶。说:“别看别人啊,就是你,穿花衬衫的那个。”——我靠,老师你太损了,我想找个地缝躲起来你都不给我机会。我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或许很久没经历这种场面了,我高度兴奋+高度紧张。以至于说话都有点结巴“我,我,我选……”,“B”,程璐璐的声音从后排的座位上轻轻传来。我犹豫,感觉让女人告诉答案是很没面子的一件事情,但我真的不知道该选哪个。程璐璐看我迟迟没有做答,还以为是我没听清楚,声音提高了一度“B”。我不想去为难程璐璐了,也不能让这位好心的老师长时间的等待。于是我用最洪亮的嗓音对着老师说“B”。 </p><p class="ql-block">下课了,程璐璐跟在我身后走,说“今天是我生日,我请几个朋友吃饭,你来吧”。我有点惊讶;嘴里发出了一声“啊?”程璐璐接着说:“我想你会来的。”程璐璐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楚楚,甚至是有点乞求。这就让我就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了。</p><p class="ql-block">程璐璐生日的酒席办在厂区最豪华的“花园酒店”的包间里。规模不大,参加的人大多是程璐璐的同学,总共6女2男,加上寿星程璐璐9个人。但除了程璐璐其它人我一个都不熟悉,而唯一的一个男孩,不吸烟,喝酒也很不爽快。这样的酒席就让我很是不爽,席间我也没怎么说话。程璐璐也看出了我兴致似乎不太高,装成不经意的样子给我夹了几下菜,倒是坐在程璐璐旁边的一个女孩比较有心计,看出了程璐璐和我的不平常,开始给我敬酒。那是一个很厉害的女孩,酒量厉害,嘴也厉害。会喝酒更会劝酒。我在那一杯又一杯中有了六七分的醉意。 </p><p class="ql-block">酒席快要结束的时候,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进来,几个女生马上起身叫阿姨。中年女人和她们打了个招呼走到程璐璐身旁说:“我来敬你同学们一杯酒”,然后就开始了报告式的语言:“今天你们这些程璐璐的好同学,好伙伴来我很高兴。程璐璐在家娇生掼养有些小脾气,在学校在社会就要你们这些小朋友相互照顾,相互体谅。我祝你们都能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发扬成绩,更进一步,将来为我们汽车厂争光。”她说这段话的时候,眼光一直在我们两个男生身上打量。好在,她并没有向我问什么,敬了一杯酒后叫服务员来签了单就走了 </p><p class="ql-block">那场酒席,我又长了一个见识,就是吃饭除了付钱和欠帐外,还有第三种方法,签单。 </p><p class="ql-block">以今天的眼光看来,签单等同于欠帐。但那时的我,推理的逻辑还是跳不出单身门口的小饭店。 </p><p class="ql-block">宴席最后的节目是切蛋糕。几个女孩似乎对流程很熟悉,关了灯,点上了蜡烛,让程璐璐许愿。程璐璐双手合十,缓慢的闭上了眼睛。摇曳的烛光下,程璐璐一双白净的小手显示出优美的线条,我突然发现程璐璐其实挺漂亮的,为什么我当初在通往厕所的小路上看到程璐璐时感觉她没有什么特别呢,我开始怀疑我当初是不是看错了。 </p><p class="ql-block"> 那天散场的时候,程璐璐提议大家到她家里坐坐。我本不想去,但被程璐璐身边的女孩生拉硬拽的出了门。 </p><p class="ql-block">我就是在那一夜见识到了什么是漂亮房子,最给我震撼的是程璐璐家的客厅,很高。用今天房地产的术语讲就是,两层复式楼,客厅中空挑高。当是时,我真的被那个客厅足足震撼了好一阵子。 </p><p class="ql-block">不过,进入这样的房子前,我还是遇到了点尴尬事。那就是脱鞋。因为我的袜子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破洞。程璐璐是个好女孩,真的,她在发现我有些尴尬的那一刻,迅速拿了一双棉拖鞋给我说:“给你一双大一点的拖鞋”,就帮我掩盖了一切。还让我庆幸的是,我没有汗脚。否则,在这样一个场合,我会很自卑。 </p><p class="ql-block">在程璐璐家聊了一会,大家可能觉得时间有些晚了,就纷纷起身告辞了。为了防止出门换鞋时让大家发现我袜子上的破洞,在大家起身的时候,我借口去了卫生间。 </p><p class="ql-block">那泡尿尿在了25年来所使用的最高档的马桶里。那确实是个与众不同的马桶。不仅马桶的内部伸出来好几个不知道什么用途的小管子。更重要的是,马桶的旁边还布满了整整一排不知名的按扭。幸好,冲水的按扭设计的还是很传统,否则,那泡尿我真的就要留给程璐璐去处理了。 </p><p class="ql-block">等我出来的时候,那些同学已经下楼了。我突然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堆着一大堆的礼物,才猛的发现自己今天是竟然是空手来的,这让我一时很是愧疚,忙对程璐璐说,“我也走了”。程璐璐说,“你等一下,送送你。”我说:“不用”。程璐璐有点娇嗔的说:“你等我,我找下钥匙马上就好”。钥匙马上就找到了,不过程璐璐又转向了卫生间。临关门的时候,她似乎还不放心,探出头来再一次说:“你等我呀。” </p><p class="ql-block">卫生间里,若隐若现的传出阵阵水声,这声音让我异常兴奋。以至于程璐璐出来的时候,我的裤子已经搭起了帐篷,好在程璐璐没在意,慌忙的换上鞋子和我一起下了楼。 </p><p class="ql-block">我和程璐璐并排往下走,两人的手难免就时不时的接触一下,很是撩人,我思考了一下,也斗争了一下,甚至还前前后后下了三次决心,终于在门口一把拉住了程璐璐的小手。那是怎样的一双小手啊,凉凉的,软软的,柔若无骨。程璐璐的手条件反射的抖动了一下,但没有挣扎,用另一支手捂住小嘴羞涩的笑。就这样,我们俩谁都没说话,各自感受着生命中第一次的甜蜜,默默的往下走。 </p><p class="ql-block">那一刻,我真心希望地狱真的存在,我就这样拉着程璐璐的小手一直向下走,向下走。走到地老天荒,走到地壳的深处,永远都不分开。 </p><p class="ql-block">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一切只能是梦想。因为我们到了“处长楼”正门的时候,路已经走到尽头了。有穿着制服的门卫在把门,我们的手不得不分开了。我有些留恋,说“我走了”,但脚下却没有动,似乎还在期待着什么。程璐璐说“嗯”。然后左右看看了,压低声音对我说了两个字——“想你。” </p><p class="ql-block">那声“想你”让我的那个夜晚非常精彩。我不用去看录像了,也不用去找内衣广告,甚至我连江洋都不用想。那一夜,只有我和程璐璐两个人,结局——很黄很暴力!</p> <p class="ql-block">12</p><p class="ql-block">自从我们拉过一次手后,我和程璐璐的关系明显亲密起来,每次在五校上完自考课后,我也不再打游戏了。而是乖乖的待在教室等待下课的铃声想起,然后,我直奔学校围墙边的小树林,去等待和程璐璐的约会。 </p><p class="ql-block">和程璐璐的第二个相对火爆的日子发生在10月的一天,与我们拉手的日期相隔54天。 </p><p class="ql-block">那天程璐璐时髦地穿了一个连衣裙,由于天气已经开始变的有点凉了,程璐璐在连衣裙的外面套了一个披肩——这在当时是很时髦的穿法。</p><p class="ql-block">因此,那一晚的程璐璐显得很是妩媚,在课间休息时我们就在学校后面小树林的深处缓慢的散步,你轻轻撞我一肩,我轻轻撞你一肩的走。</p><p class="ql-block">距离很近,我甚至能闻到程璐璐身体上发出的淡淡的清香。后来,我们靠在一棵大一点的树下面对面的站住了。我坏坏的看程璐璐,程璐璐马上有了察觉,想逃避我的眼光, 我很大胆的把程璐璐几乎是抱了过来靠在树上,用嘴唇去逼近她。 </p><p class="ql-block">最初的一刻,程璐璐似乎有点发呆。等到她缓过神的时候,我的嘴唇距离她已经只有几厘米了,她头向后闪了那么一小下,很小的一下。用数学的原理说就是,程璐璐闪动的距离小于我移动的距离。而且我的加速度比较快。于是结果如下——我的双唇就把程璐璐包裹住了。程璐璐一下子变得很安静,任由我疯狂的搅动。逐渐的,程璐璐的舌头也动了起来,这让我很是兴奋。我身体某个部位疯狂的充血膨胀,搁着衣服抵住了程璐璐的连衣裙。突然,很大的一声巨响吓的我和程璐璐浑身一颤,并且迅速分开——上课的铃声响起了。我和程璐璐互相看了一眼——扑哧一声一起笑了出来……</p><p class="ql-block">由于平时我爱舞文弄墨,我所在的班级找我写情书的人很多。大家还给我起了一个很是令我满意的且比较符合我身材的绰号——教授。 </p><p class="ql-block">直到现在,我还保留着那时写的好多情书和情诗。这些情书和情诗被N个荷尔蒙升高综合症的兄弟们偷偷塞给了不知道多少个女孩,但只有我最清楚,其实这些东西,在我心里我都是写给程璐璐的。只是她没有看到。 </p><p class="ql-block">最可笑的是,一个仁兄竟然还通过我的铁哥们和我搭上关系,请我帮忙写一份情书给马丽楠。 </p><p class="ql-block">我写了,不过现在想起来,我写的有点损。在这里,我向那个哥们和马丽楠道歉,是很真诚的道歉,请原谅我青春的无知和轻狂! </p><p class="ql-block">我帮那位仁兄给马丽楠写的是一首诗,很简单 </p><p class="ql-block">你温柔的眼眸/ </p><p class="ql-block">是我灵魂的归宿/ </p><p class="ql-block">大滴的泪珠/ </p><p class="ql-block">便是你走后的心情/ </p><p class="ql-block">后来那个哥们还真和马丽楠谈了一年的恋爱,只是不知道结局如何。也不知道若干年后马丽楠回忆起她高中收到的这第一份情书时,会不会突然发现这竟然是一首藏头诗!</p> <p class="ql-block">13</p><p class="ql-block">一九九六年,我的生活受外界影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是当时长春市发生了一件事,对我来说是一件天大的事——国家明文规定,禁止娱乐场所出现博彩类游戏机!整个长春市原来星罗棋布的赌博机突然一夜都蒸发了,连想玩个普通的电子麻将也没有了。这让我一度很不爽,天天打不足精神。好像完整的生活突然被别人猛的切割了一下。变得心慌慌,无依无靠的。好在,那时候有程璐璐陪着我,渐渐的,我也能开始适应没有游戏机的生活了。 </p><p class="ql-block">二是父亲曾经找我很深的谈了一次话,父亲把我们家的历史完完整整的讲给我听,祖上是怎样从一个山东的大户人家,因闯关东而一步步迁徙到吉林省的。讲到最后,父亲说:“你爷爷死之前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我们家逃到这里是错误的,将来你一定要把子女带出去,农村太穷了!’”父亲流着泪说:“看来我这辈子是实现不了这个愿望了,但爸爸就是累死,也要让你们这代人走出农村!”。 </p><p class="ql-block">我听完这句话——哇的一声在父亲面前哭了出来。 </p><p class="ql-block">于是我把这几年所做的,所欠的债务完完整整的坦白给父亲。我记得最后我从父亲手中接下来的钱——也是我两年的债务总额是个很惊人也很吉利的数字——16800元! </p><p class="ql-block">三是在课堂上开始有老师主动提问我了,主要是文学概论课,虽然我支支吾吾,答非所问,但她总是很耐心,甚至有一天,她还特意走到我身边,问我有一道题会不会——自然,我不会。她就俯在我身旁给我很认真的讲解。足足有十五分钟,然后问我懂了吗?看到我坚定的点点头后她才离开。现在我要很抱歉的对那位老师说一句:我撒谎了。 </p><p class="ql-block">我和程璐璐上瘾了! </p><p class="ql-block">与许多第一次恋爱的单纯青年一样,我和程璐璐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后就变得有点一发不可收拾。每天放学之后的亲/吻已经成为了日常生活中必修的一门课程。而更多的时候,常常是这样,我和程璐璐都不去上第二节课,就在围墙边的小树林里,疯狂的接-吻,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没有任何语言,传达信息的唯一途径就是舌头。 </p><p class="ql-block">不过那段时间我也养成了一个良好的生活习惯,就是每天吃完晚饭后要仔仔细细的刷一次牙,现在回想起来,这个现象说明我已经完完全全接受了程璐璐,因为——我已经开始在意她。 </p><p class="ql-block">遗憾的是那时候天气已经很凉了,我和程璐璐都穿上了很厚的衣服,虽然是拥抱在一起,也只能是朦胧的感受程璐璐胸部的曲线。但即便如此,也足已让我兴奋异常。这给我带来的后果是,我的某些部位在和程璐璐接-吻的一个多小时内持续保持充血肿胀的状态。每次和程璐璐分开后,我都感觉到那儿的一丝疼痛。而且我发现了其中的规律——那就是充血的时间越长,那儿就越痛。</p> <p class="ql-block">14</p><p class="ql-block">大约在那年11月底,12月初的时候,我和4个兄弟在一站附近一个居民家里租住了一间房屋——我很喜欢那里,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个房东是做烤羊肉串生意的。 </p><p class="ql-block">羊肉串,食物!我最爱的食物! </p><p class="ql-block">房租多少钱一个月我早不记得了,因为我从来没支付过,都是兄弟们给的——那个时候,兄弟们钱基本是和在一起大家花,不会计较谁花了多些,谁花了少些。甚至,花的少的会觉得难为情,总是要找一切的机会补偿上。衣服么?只要穿上还合体,也可以换着穿。可以说基本具备了共产主义的雏形。 </p><p class="ql-block">真的,直到现在我还很怀念那样的日子。但很可惜,对我来说,它已经成为回忆了。而且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那样的日子在我们长大后就离我而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永远! </p><p class="ql-block">在我租房期间,人民教师的形象在我的心目中再一次沦陷,不同以往的是,这一次,我对于事件发生的过程和本身,有点幸灾乐祸。 </p><p class="ql-block">那是一个周六的晚上,和我租住在一起的兄弟们相约去看通宵录像——相当于是相约一起去看A片。因为如果录像厅不放A片,没人能熬整个一个晚上。我当时可能觉得大家一起去看不太方便手银,也可能是其他原因,反正是没去,结果错过了亲眼见证那一经典事件的发生。 </p><p class="ql-block">因此那一经典时刻不得不在第二天早上由我的兄弟们给我转述了。实话说,他们明显没我会讲故事,因为他们描绘的这个故事的开局很老套——让我猜他们看通宵录像遇到了谁?靠,对于这样故做玄虚的开局,从小学到现在我都懒得回答,那一次也没例外。因为我的另一位兄弟黑子已经忍不住边笑边公布了答案——任老师。 </p><p class="ql-block">任老师——教我们哲学的老师;一位年轻的,尚未结婚的老师;一位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老师。 </p><p class="ql-block">我当时的心情可以套用陈佩斯小品《主角,配角》中的一句台词来说,那就是——我以为只有我这样庸俗、趣味低下的烂人才看A片。没想到啊,没想到,连任老师你这样一表人才,为人师表的人竟然也开始看A片了! </p><p class="ql-block">我们想法比较天真,而且遇事愿意把人往好里想。因为我对兄弟们提出了质疑——你们是不是看错了?结果他们的结论给予了这个事实最权威的认定——绝对没错,他们是在零点清场开灯期间看到任老师的!而且他们还对事实进行了补充,那就是这位平时给我们上课都从来不带眼镜的任老师那一晚竟然带着眼镜! </p><p class="ql-block">认定了老师也看A片这一事实后,我开始疑惑任老师会不会也和我们一样,在黑暗的光线下偷偷褪下裤子……</p><p class="ql-block">不过,一味的摧残和毁灭人民教师的形象并非我的本意,而且也不完全符合事实!甚至对于曾经把我赶出教室,让我捡纸团的教师来说,他的形象都有高大的时候。很光辉,一度刺痛了我的眼睛。 </p><p class="ql-block">转眼到了春季,我们又要考试了,自考有个特点,可以无休止地象考秀才一样考下去,只要有一门功课没毕业就一直读下去,以至于我现在还有同学都没有毕业,可见自考的残酷。 </p><p class="ql-block">这个考试让我着实紧张了一阵,后来我终于知道,人生中有好多事情可有可无,它们的存在对于生命来说是一种累赘,但你必须走过。这种事情我们的先人已经给出的精辟的定义——“走过场”。自学考试就是其中的典型。 </p><p class="ql-block">那次考试在天津路小学,自考办只派来了一个监督考试纪律的领导,但那么多考场,再加上辅导站盛情的款待。因此,这位酒精考验的上级领导我们基本上见不到他人,即使见到,他在同一考场呆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一分钟。而在考试过程中,每一门的监考老师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间进入到每个考场,并默认开卷有益! </p><p class="ql-block">我记得考英语是在第二天下午,我坐在考场的第一排,监考的老师正是位年轻漂亮老师。考到一半,那个上级的领导惯常的来到考场进行所谓的巡视。不过,这一次与以往大不相同,因为这位领导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考场的后排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了下来。大约5分钟后吧,最多5分钟。寂静的教室里出现了一种很刺耳的声音——那是领导发出的打鼾声。 </p><p class="ql-block">我当时以为我真的完蛋了,最弱的科目,遇到最麻烦的的监考,我死定了。我记得考试前,老师跟同学讲过,自考纪律很松,大家不要紧张,更不要担心。 </p><p class="ql-block">但当时我没法不紧张,不担心了。因为随着时间的飞逝,我将成为张铁生! </p><p class="ql-block">但这一刻天使姐姐出现了,并且来到了我的身边。——正当我思维就要混乱的时候,一个美丽的指甲出现在我的试卷上,并且在某一个答案上深深的划了一个痕迹。我抬头,顺着那美丽的指甲看上去,是年轻的女老师。她的表情很无辜,甚至有点麻木。手指甲继续在试卷上刻画着。 </p><p class="ql-block">我的思维在这一画面下彻底紊乱了。她为什么会帮我呢?为什么要帮我呢?为什么呢? </p><p class="ql-block">我天真的对老师的这一举动很是感动,感动得以至于考完试主动找到那位年轻的老师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老师,我要请你吃饭” </p><p class="ql-block">当时年轻英语老师回了我一句让我到现在都没完全参透的回答。“等你长大的吧。” </p><p class="ql-block">那一刻,我对人民教师进行了全新的定义。那就是——老师是人,而且是变化莫测,挺复杂的人。</p><p class="ql-block">6月已经进入到了中旬。 </p><p class="ql-block">每年的这个时候,单位都要开始筹备活动,这一年更是这样。因为这一年是一汽距离第一台汽车下线40周年。 </p><p class="ql-block">中国人都好个整数,因此单位觉定搞个大型庆典活动。庆典自然要有节目表演,而当时风华正茂的我们当仁不让的要成为舞台的主角。因此那一年各个车间都在排练各种各样的节目,一是用于分厂活动的自娱自乐,二是作为一汽40周年庆典的选送节目。 </p><p class="ql-block">那段时间我和程璐璐见面的时间相对要少一点,因为她有表演任务在身,每天都要去青年宫排练。 </p><p class="ql-block">不过那段日子我并不空虚,因为一位同事给他家里买了一台很先进的录音机准备带回去。他是个很大方的人,因为他把录音机拿到了单位,在中午午休时间,我们用来播放喜爱的卡带。 </p><p class="ql-block">那是一个感人至深的时代,至少对音乐来说是这样。《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同桌的你》、《忘情水》、《红日》……一首首扣人心弦,催人泪下的歌曲让我们对逝去的青春无限怀念和眷恋——他们唱出的不是歌曲,而是我们曾经的记忆。 </p><p class="ql-block">那个时候,不管是有音乐细胞还是没有音乐细胞的同学,都爱凑在录音机旁,伴随着音乐,沉浸在自己的一个世界中,很宁静,很享受。 </p><p class="ql-block">我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心境,在夜晚的时候,又一次梦到了江洋。早上醒来后,梦的内容早就忘记了大半,但梦中的那种心境和那种感觉却跟随了我一整天。我无处宣泄,也无法自拔,于是在那样的心境下,我写下了第一首为江洋而作的歌曲《冷冷的夏》。 </p><p class="ql-block">明确的说,那只能是一个歌词,我委托了一个有点音乐天赋的兄弟,也是我曾经的同寝——安凯谱了曲,才能够让我唱出来。我写出了生命中第一篇属于自己创作的歌词,而安凯则谱出了他生命中第一段属于他自己的旋律。 </p><p class="ql-block"> “曾经那么深爱你, 可你不珍惜!你说你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离开你.其实,又有什么不可能.我们谁也给不了谁永远。 走过,笑过,哭过,但不曾后悔过,我也不会再回头.过眼云烟,一切都散去。我将把你留在原地,独自前行……”</p><p class="ql-block">爱情最悲哀的莫过于是在错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他们之间永远是春天和秋天的距离,谁爱得多,谁就输得多.....</p><p class="ql-block">生命的第一次总是很重要,总是值得我们铭记,无论对于我还是对于安凯来说,都是这样。因为,在完成这首歌创作的10年后,2006年,安凯回到长春,夜晚的时候,我们一起K歌。那天我俩喝了很多酒,即将结束的时候,我清唱了这首《冷冷的夏》给他听,他流泪了,一边流泪还一边说:“你不唱,我差点都忘了,差点都忘了……” </p><p class="ql-block">两个大男人,在KTV的包间里,就这样为曾经的年少唏嘘不已……</p> <p class="ql-block">15</p><p class="ql-block">平安夜到了——那个年代,圣诞属于舶来品,是比较遥远的概念上的东西,与平常的日子没什么不一样。但对于我和程璐璐来说这个日子有点特别,因为那一天是我的生日,而1995年的平安夜,更是一个让我和程璐璐值得铭记一生的日子。 </p><p class="ql-block">程璐璐似乎很早就为那天做了准备,甚至提前跟他父母打好了招呼,请了假。那一天,我和程璐璐两个人,吃了饭,然后一起出去玩。由于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我就把程璐璐带到了工人文化宫的电影院去看电影。 </p><p class="ql-block">电影的内容我现在早不记得了,可能当时压根也没心思看。但我和程璐璐所发生的一切却至今还让我历历在目。 </p><p class="ql-block">那一天在电影院的情侣包房里,程璐璐送给我一个很精致的檀香木镂空雕刻精美的扇子作为生日纪念礼物——当时未曾感觉,伞和散谐音,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为我们以后的分手埋下了谶语。 </p><p class="ql-block">激动人心的一刻发生在我和程璐璐进入放映厅后的半小时,程璐璐当时很认真的问我,马上又大了一岁了,你有什么打算,有什么愿望么? </p><p class="ql-block">说实话,我有愿望,真的有愿望,但是我当时不知道怎样开口,怎样组织我的语言。后来我说了一句有点蹩脚也有点肉麻的话——“我想感受一下你最优美的曲线。”是的,这就是我当时的原话,一个字也没改动。 </p><p class="ql-block">激动人心的一刻随即就发生了。 </p><p class="ql-block">程璐璐这次没笑,黑暗的放映厅里,程璐璐牵着我的手,放在了她的大衣里。我就是这样隔着程璐璐的毛衣,内衣和胸衣三层衣服开始触摸程璐璐“最优美的曲线”。</p><p class="ql-block">二十出头女孩的女孩胸已经很柔软了,那是一种不可形容的感觉,一种绝对舍不得放开的感觉,是一种太过于撩人的感觉。 </p><p class="ql-block">我的呼吸开始变粗了,但那一刻程璐璐还没有发觉,她甚至还在我触摸了2分钟左右小声跟我说,“给你褪掉一层”。我的手就从程璐璐的毛衣外,进入到了毛衣内,已经触摸到了她柔软带着温暖气息的地方。 </p><p class="ql-block">我那时几乎有点失控了,因为我的欲念开始膨胀,我无法忍受隔着一层布的感觉了,我几乎是有些发狠的把程璐璐的贴身内衣从下往上掀起来,并且把我的爪子迅速地伸进去,继而开始有些肆无忌惮的感受——甚至直到现在,甚至在我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我都很是甜美,——那是多么值得回味的时刻啊。 </p><p class="ql-block">不过那天的结局有点混乱,因为我实在受不了程璐璐美妙的肌肤给我带来的巨大刺激,开始猛的把手伸进程璐璐的裤子里了——不过,是隔着内裤的。 </p><p class="ql-block">平平的,没有其他的变化,这种刺激明显低于胸部,因此我开始往下拉扯程璐璐的裤子,想探询完整的,毫无保留的程璐璐。程璐璐直到这一刻才开始觉醒,压低声音反复说着两句话“不要呀”。“这里不行”。同时双手开始有意识的保护自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还是程璐璐拯救了我,她说:“我们到外面看看,这里不行。”于是我和程璐璐就从电影院里走了出来。</p><p class="ql-block">入冬了,地上也有了积雪,风很冷,我被冷风一吹,也清醒了不少。我明显感觉到我刚才失态了。 程璐璐看表,已经很晚了,她必须回家了。 </p><p class="ql-block">送程璐璐到家门口的时候,我吞吞吐吐的问程璐璐:“你不会觉得我很过分吧”。程璐璐很严肃的的回答我说:“嗯”,然后马上补充“是很过分”。 随即就捂着小嘴咯咯的笑了。 </p><p class="ql-block">程璐璐那天和我分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多想哦”。 </p><p class="ql-block">不过那天我并没有听程璐璐的话,我多想了,以至于想得太多,连续打飞-机两次。</p><p class="ql-block">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整个单身生活中,尤其是那年的冬天是我单身时代最幸福最惬意的一段日子。可我当时并不知道。知道“生在福中不知福”这句老话是怎么来的么?就是这么来的。 </p><p class="ql-block">1996年的最后一天就在我们富足的期待中到来了。 </p><p class="ql-block">我那天还特意去做了一个头发——当时我的头发很长,我量过,最长的头发有25厘米,从前面搭下来能超越我的下巴。我记得当天我做了一个自己认为最酷的头型——带中分的背头。 </p><p class="ql-block">那确实是一个特别的一天,单身乐队的朋友们又聚集到了一起,那一天好多兄弟都有点莫名的兴奋或者是感伤。大家一起表演节目,一起开心,说了很多平时不太说的话,总之,大家在那种气氛中有点醉了。 </p><p class="ql-block">在集体有点微醉的情况下,有人燃起了第一只香烟,很快,我们都人手一支了。我们唱着哭着气氛显得有点沉重,后来,不知是谁从床底下搬出了录像机,我们干脆乱哄哄的看起了A片,大家眼睛集体发直,不停的咽着唾沫,浑身燥热,不得不频繁的去洗手间。后来宿舍的门突然被几个警察给踹开了,让我们都站着别动,手抱着脑袋,把我们都带到了派出所。因为看黄色录像我们在派出所一直呆到天亮。 </p><p class="ql-block">1996年就这样过去,我很怀念它。但最铭记那年元旦的人不是我,而且我的四个兄弟。我们到派出所后警察先把大力叫走了,直到1小时以后大力依然没有回来,后来又叫胖子,然后又是很长时间,叫了一位小兄弟去,这次时间很短,把亚宁叫了出去。 </p><p class="ql-block">那个后半夜很可怕,因为他们自从被叫出去后,就再也没能回到我们的房间——很有慷慨就义的味道,而且每个人来叫下一个人的时候,面容都十分沉重。更可怕的是,谁都不知道下一个被叫到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p><p class="ql-block">不过自兄弟亚宁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叫下一个人。快到天亮的时候,他们四个人一起回来了。这说明,事情已经结束了。 </p><p class="ql-block">对于那一天的凌晨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四个人谁都不愿意多说。我只是后来从亚宁的只言片语中给大家还原一下大致的片段。 </p><p class="ql-block">由于录像机是大力的,因此他被第一个叫了出去。在一个封闭的禁闭室,年轻的警察开始审问从哪弄的黄带,是不是经常聚众看黄色录像,谁组织的等等,大力自然不愿说。结果他挨了打,那个警察几乎是拳脚相加,接近2个小时啊,不知道大力是怎么度过的,总之他可能真的熬不住了,供出了胖子提供的录像带,然后胖子重复大力的命运,供出下一位,下一位又供出亚宁。亚宁对当时的自述是,挨了嘴巴子,还挨了踢。最后,由于亚宁嘴硬,再加上时间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那个警察估计打人也耗费了不少的体力。终于作出了最后的处罚决定——每人罚款200元,我们看录像的每人罚款100元,然后才放了我们。 </p><p class="ql-block">我靠,他在用暴力一点点的教会单纯的我们——做人,就要学会出卖朋友!而且我可以肯定的得下结论,那被罚没的1000多元钱绝对没有上缴给派出所,而是进了他个人的腰包。 </p><p class="ql-block">之所以这个警查当初这么牛逼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当警察赚的这点钱,他当时正经营着第二产业——在汽车厂开了一家有点名气的狗肉馆。属于比较有钱的牛人。有一点可以证明——他拥有一台,也是当时派出所都少有的价值40万元的越野吉普车! </p><p class="ql-block">索洛曾经说过——“西部铁路的每一根枕木下都躺着一个爱尔兰人的冤魂!”我不知道那位警察有没有文化。 </p><p class="ql-block">这个事件遭受最大打击的是大力,因为他平时根本就不吸烟,是在那个特定的环境中,说不定还是在周遭人的劝说下才点上的。而且他也成了第一个背叛朋友的人!明目张胆的背叛朋友,这在年轻时代,在我们年少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中,是比我这样看A片+赌博的人要可耻N倍的。 </p><p class="ql-block">若干年后,我得到了大力的消息——他已经在狱中。读完一汽技校后,没能分配工作,在光复路练了两年摊儿,后来由于涉黑而获刑。只是不知道他在回忆人生时,会不会将那一天定为他人生的转折点。</p><p class="ql-block">和程璐璐的爱情让我和兄弟之间曾经起了一些小矛盾。不过后来我知道,这是每个人都曾经历的一个过程,是现实生活有机的、不可分割的一个部分。 </p><p class="ql-block">比较有代表性的一次是和阎子兄弟险些翻了脸。 </p><p class="ql-block">那是一个吃完晚饭我们在宿舍里侃大山的娱乐时间。但那天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对程璐璐送给我的檀香扇产生了兴趣,而且是浓厚的兴趣——不停的把玩,打开,合上;再打开,再合上,搞的我心痛的一丝一丝的。一方面这是程璐璐送给我的礼物,我舍不得它在别人的手中把玩。于是我动了点小心眼,说:“给我,我热了扇扇。”阎子开玩笑的回答说:“不行,还没玩够呢,你到楼下去吧,那儿凉快。”阎子的回答让我很是不爽,继而出离愤怒了——我愤怒的是,我的小伎俩没有得逞。于是我开始冲动了…… . </p><p class="ql-block">冲动是魔鬼——这句话在我人生中无数次被验证,绝对是一句真理! </p><p class="ql-block">当时我的反应有点出格,我把手旁的一本书恨恨的往地下一摔。很大声的对他喊“靠,你拿着玩吧!”说完返身就往门外走。 </p><p class="ql-block">我当时没看到阎子的表情,不过我想他当时一定很惊讶我的反应,也肯定觉得没面子,毕竟当时宿舍里还有不少其它兄弟。不过兄弟就是兄弟,他可能只在那里犹豫了1秒钟,就转身追我到门外。在离大门门口约5米的地方,阎子拉住了我,说了一句:“老大,你今天怎么了?”。作为长久在一起的兄弟,我能理解他整套动作隐藏的是意义是委婉的向我表示歉意。当年我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能做到这些,我已经很感谢他了 </p><p class="ql-block">单身生涯中,我是我们那帮兄弟中年龄最大的一个。感谢这些兄弟们的宽容之心,让我的生命中没有因为一时冲动而丧失那一个个生死兄弟。</p> <p class="ql-block">16</p><p class="ql-block">1996年的冬天我虽然不再为食物烦恼,但仍然不能兴奋和强大起来。在反复疑惑和彷徨中,我找到了另一个出路——喝酒。 </p><p class="ql-block">春节前的某一个晚上,由于程璐璐要排练节目,黑子就约我一起去喝酒。那个时候,白酒是王道,一是因为喝白酒比较有力道,二是喝白酒比较省钱。而且当时流行的喝酒方法也有很多种,一是白酒一喝到底,喝到曲终人散。二是先来白酒,基本喝到位后,再点几瓶啤酒尽尽余兴。三是先往杯子里倒90%的啤酒,然后掺入10%的白酒,整个席间都这样喝。 </p><p class="ql-block">那一天我和黑子采用的是第一种喝法。 </p><p class="ql-block">酒席一开始,我就知道黑子有心事,因为他是故意想往醉里喝,饭店老板娘的菜还没下锅炒呢,他已经把一杯白酒一饮而尽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在那天小小的失恋了一回。 </p><p class="ql-block">黑子的那场短暂的恋情我还是比较清楚的——他在看电影时意外的遇见一个女孩,然后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喜欢上了她。经过黑子不懈的努力和积极奔走下,终于了解到,这个女孩叫李艳,是113栋的。 </p><p class="ql-block">黑子于是开始了大约有一个星期时间的单相思,而且在那一个星期里,他都起的很早,每天都装模做样的拿一本英语书到李艳晨读的花园里,溜达来,溜达去。终于在我们喝酒的那个早晨,黑子无法承受单相思的煎熬,鼓足了勇气对那个女孩进行了表白。结果,结果自然是很失败,因为那天他喝醉了,而且是烂醉,滑到桌子底下任凭我怎么扶都扶不起来。 </p><p class="ql-block">最后,我只能跑回宿舍找来两个兄弟,连背带扛的把他带回了宿舍。黑子那天的酒醉得确实有点吓人,因为他的脸已经一改往日的黑鬼形象,白的吓人,而且反反复复不停的呕吐。我开始犹豫是否有把他送到职工医院打醒酒针的必要了。还好,有我兄弟阿鹏在,他用指甲尖掐住黑子胳膊上很小的一块肉,用力的扭成90度。黑子就“噢,噢”的叫了两声。“还知道痛呢,没事,没事。”阿鹏说。不过我仍然很是担心,因此那一夜很晚才睡,当然,很晚才睡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我要不停的打扫黑子呕吐出的秽物! </p><p class="ql-block">阿鹏说的是对的,第2天一早,黑子彻底醒了,醒了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昨天这酒喝得舒服,醉是醉了,但一点没吐。” …… </p><p class="ql-block">黑子的那场醉酒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那个年代,虽然我们自以为彪悍异常,满世界都不放在眼里。但实际,我们很渺小,甚至是脆弱的。因为我们总是不断地想找一种寄托,想找一个依靠。 </p><p class="ql-block">黑子由于很多原因现在已经和我失去了联系,唯一见过他人的是我的兄弟阿鹏,而且是在六年前。六年前他的情况是,他已经成家了,娶了媳妇。阿鹏的原话来描述说就是:“黑子的媳妇很漂亮,比我们的强多了”。 </p><p class="ql-block">真的,很多时候,我很想念他……</p><p class="ql-block">“我问佛∶为何不给所有女子羞花闭月容颜? </p><p class="ql-block">佛曰∶那只是昙花一现,用来蒙蔽世俗的眼, </p><p class="ql-block">没有什麽美可以抵过一颗纯净仁爱的心, </p><p class="ql-block">我把它赐给每一个女子,可有人让她蒙上了灰 </p><p class="ql-block">我问佛∶世间为何有那麽多遗憾? </p><p class="ql-block">佛曰∶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既遗憾, </p><p class="ql-block">没有遗憾,给你再多幸福也不会体会快乐 。 </p><p class="ql-block">我问佛∶如何让人们的心不再感到孤单? </p><p class="ql-block">佛曰∶每一颗心生来就是孤单而残缺的, </p><p class="ql-block">多数带著这种残缺度过……”</p> <p class="ql-block">17</p><p class="ql-block">程璐璐在那年马上过年的时候,让我又激起了一次巨大的冲动,不过,冲动并非来源于肉体的接触,而是因为璐璐在我面前完美的,毫无保留的展示了一次她特有的柔美和妩媚。 </p><p class="ql-block">璐璐展示的舞台是在一汽春晚联欢会上。那一天也确实是一场盛会,而且来的人也很是不少——璐璐的父母,市里的一些主要领导,他们厂全体领导班子,甚至驻地边防部队的一个团长和政委都到了场。 </p><p class="ql-block">开场自然是讲话,一个接着一个,似乎有没完没了的意思。而我,则在这个时候离开了单位所在的规定位置,跑到厕所里去了。在厕所里听到了巨大的音乐声,我知道,演出开始了。 </p><p class="ql-block">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我没再回原来的位置——因为那里离舞台实在太远了。我找了一个靠近舞台,但有些边角的空位悄悄坐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璐璐的演出。 </p><p class="ql-block">那一天璐璐的演出被安排在了很后面,因此让我等得有点心焦。参加文艺汇报演出的都是各分子公司的文艺精英,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但无一例外,那一天他们都一律很光彩照人,每一个演员都穿上了华丽的服装,不管男女都是浓装重彩。那一刻,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而我,只是这个世界的看客。 </p><p class="ql-block">随着演出的不断深入,我真的有点为璐璐担心了,我担心她的舞蹈节目会不会因为特殊原因被取消了呢。幸好,好心的报幕员(现在叫法是晚会主持人)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 </p><p class="ql-block">璐璐的舞蹈开始前,女报幕员罗嗦了好几句——“韵,是一条汩汩流淌的河;韵,是一条激情挥舞的丝带;韵,是一串跳动不息的音符;韵…….”妈的,那个女报幕员就这样一连韵了七八个,本来我就心焦着呢,她在那韵来韵去个不停,我真有些晕了。再说了,人家一般排比句就三句就完事了,她这是,这是谁给写的台词啊? </p><p class="ql-block">好在,她最后总算说出了那就让我安心的话“请欣赏舞蹈——‘韵’。表演者----程璐璐”。 </p><p class="ql-block">在报幕员说完那个带着尾音的“璐”字之后,音乐就同时响起来了,随即,舞台上的灯光全部熄灭了。由于我坐得很靠前,因此能大体的看出一个人掀开了后台的帘子,走到了舞台的中央,摆出了一个造型。我知道,我的璐璐来了。 </p><p class="ql-block">在聚光灯猛的亮的的那一刻,我看呆了,真的看呆了。那是一个不同寻常的璐璐——那天璐璐穿的是一套深红色的不知道是苗族还是彝族风格的服装, 反正裤子是低腰裤,上衣也是无袖的,而且比较短。而璐璐的裸露在外的小蛮腰上则扑了星星点点的金粉,在灯下一闪一闪。与此同时,璐璐的发型也做了变化,不再是惯常的披肩发,而是被挽成了一个发髻,显得很成熟,很妩媚。 </p><p class="ql-block">总之,聚光灯下,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头上挽了发髻,脸上施了胭脂,胸脯异常饱满,蛮腰金光闪闪,臀部高高翘起的璐璐,一个不同寻常的璐璐,一个风情万种的璐璐。 </p><p class="ql-block">我承认,我在那一刻有了反应。 </p><p class="ql-block">然而,演出才刚刚开始,璐璐的舞蹈大致分为两个部分,前半部分音乐比较舒缓,璐璐的舞蹈语言表达也主要靠身体的不同造型和轮廓。我眼睛一直盯着璐璐裸露在外、线条丰富的腰部。她的小腹是那样的平坦,腰部是那样的灵活。 </p><p class="ql-block">实话说,直到今天,我还是认为程璐璐的腰真的很美。甚至,在我这么小的时候,在那个镜头前就自我总结出了两条真理,一,穿着衣服的女人比录象上一丝不挂的女人更性感。二、女人最美丽的部位不是胸部,而是腰部。 </p><p class="ql-block">舞蹈的后半部分音乐的节拍开始急促起来,璐璐的动作也开始随着音乐而变化。我记得璐璐结束的动作是,配合舞蹈的她俯身在舞台上拾起一条红丝带,然后身体迅速的旋转旋转,而那条红丝带也随即成为一个红色的光环环绕在璐璐的身旁。那一刻,璐璐已经不再是我的恋人,而是我的女神…… </p><p class="ql-block">璐璐的那次表演很成功,真的很成功——她爸爸带头站了起来,鼓掌!市里的其它领导也站了起来,鼓掌!厂领导也站起来了,部队的领导也站起来了。于是我也大胆的站起来了,鼓掌,拼命的鼓掌。手心拍的通红通红……</p><p class="ql-block">原本,那一晚将是一个完满的结局,但是在演出最后的阶段,我的心情被一件偶然事件搞的有点失落。 </p><p class="ql-block">那是演出的最后一个节目,歌伴舞,伴舞的是一男一女,舞蹈中有这样一个动作,就是男孩把托着女孩的腹部把她举过头顶,并旋转一周。在女孩分开的双腿面对舞台背景的时候观众并没什么异样,但当她被旋转过来的时候,问题出现了——伴随着女孩白腿白裙子一起展现给观众的,还有女孩鲜艳的,甚至有些刺眼的红色内裤,而且是遮挡隐私部位的那一小块。 </p><p class="ql-block">领导的带头作用在这个时候十足的体现了出来——领导席上首先有人忍不住的笑出了一点声音,随即,男人们刺耳的口哨声开始响彻整个影院。好在,各单位领导迅速就位,维持秩序,这场小骚动马上就平息了。 </p><p class="ql-block">我在这个意外事件中没有一点的躁动,是真的,因为我想到一个很让自己生气的问题——刚才璐璐穿成那样,会不会也成为别人意淫的对象了? </p><p class="ql-block">这是一个让人越想越气的问题,真的,因为那天晚上,我对璐璐发了点脾气</p><p class="ql-block">那一夜,璐璐肯定有些自卑,因为在我的面前,她显得很无知,甚至无知到让人有点难以相信。于是,那次约会变成了我给璐璐上生理课。甚至连器官各部分构造的学名都讲给璐璐听。璐璐不说话,不提问,只是很认真的听。临了,我对璐璐说:“哪天你也把你们女生的秘密讲给我听,我要听真人实物的讲解!”璐璐当时厥起小嘴回答给我三个字:“去你的。” </p><p class="ql-block">那天和璐璐分开后,春节就开始了,不过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那就是,璐璐真的无知到把男人的下-体当成一块骨头么?这个疑问伴随了我好多日子,直到再次见到璐璐后,我才得到了答案。</p><p class="ql-block">那年的春节我坚持呆在了家里,哪也没去。因为我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的父母和前几年相比,明显衰老了许多。 </p><p class="ql-block">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父母渐渐变老其实是很残酷的一件事情,虽然这不可避免,但依然残酷,一点也不烂漫。我甚至会想,如果这几年我乖一点,多挣些钱。父母可能就不会衰老的那么快。这让我很自责,是我愧对了生我养我的父母了。 </p><p class="ql-block">那一年我的父母都快60了。年近花甲的父母,不仅没法享福,还要每天为他们一事无成,甚至连展望未来都看不到什么希望的儿子操心难过,你说,我待在这个家里能不难受么? </p><p class="ql-block">我很想找个适当的机会跟父母说些什么?比如,少操点心,少干点活什么的。但我说不出口,真的说不出口,打死我都不说! </p><p class="ql-block">因此,那年的春节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我和父母依然找不到任何的共同语言。我只是尽力的帮他们做点事。白雪覆盖了原野,大地银装素裹,玉碾乾坤。 </p><p class="ql-block">这就很有点像我想学习又学不进去的那种感觉。我爱我的父母,可我说不出口。也找不到表达的途径。我难受,真的挺难受。 </p><p class="ql-block">要不是那一件事情的发生,我那年可能压根不会在春节后去找璐璐,而我和璐璐的故事也将是另一个版本。</p><p class="ql-block">那件事发生在我春节回家后的日子里。 </p><p class="ql-block">那一天来我家串门的是看护村委会的老陈头。对于看护村委会这个职务是多大的官衔 大家可以参考《马大帅》里面的一个人物——老翟头。也就是说老陈头就等于老翟头。 </p><p class="ql-block">此前老陈头给我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他总爱跟我说一句话:“啥时候到我那玩,我那有好多报纸,你来看报纸”——在他的眼中,我是有知识,有文化、有出息的人。自然兴趣和志向是高尚的,是纯粹的。只是他不知道,我早已经变了。那个时候,报纸和A片比起来,我义无返顾的选择后者。 </p><p class="ql-block">那天我挺倒霉,因为本来老陈头和我的父母是聊着村里的一些事情的,但聊着聊着话题不知道怎么就转移到我的头发上了——是的,就是我的头发,一个月前已经达到25厘米长的头发。 </p><p class="ql-block">老陈头当时对我头发的评价有点吞吞吐吐,先是呵呵,呵呵的傻笑了两句——在他眼里,这么长的头发配在一个男的头上确实有点可笑。笑完后,他说“你这头发像个,像个……”我估计这个时候老陈头的大脑在飞速的转动,他想找一个形象的、而且恰当的形容词,天知道这个时候哪一个画面飞进他的脑海里,于是他脱口而出“像个流氓。”</p> <p class="ql-block">18</p><p class="ql-block">我在决定离开家去吉林市玩几天之前,思想还很是做了一番斗争的。 </p><p class="ql-block">一是去吉林就需要向父母伸手要钱,而且不能少要,至少是三五百——要是兜里只装几十块去那还不如不去,不带钱去玩什么,是不是?而三五百对父母来说是一笔不大不小的数目,他们会不会同意,这个我真没信心。 </p><p class="ql-block">二是我怕我这一走父母会有点伤心,其实如果家里待得很顺心我也很想也多陪一下他们,虽然那时候我和父母的话很少。但我知道,只要我在他们身边,即使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就那么呆着,让他们看着,他们都是幸福的。 </p><p class="ql-block">斗争最后的结果是,吉林市的诱惑战胜了我对父母的愧疚。 </p><p class="ql-block">那次父母同意的非常爽快,甚至给了我800元钱。当然,他们也额外交代了新的任务——那就是带些山货回来,父母怕我记不住,甚至还给我事先列好了单子。松子,核桃啊,乌拉草啊,几斤几两,写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说实话,我当时看着这张单子就烦。但母亲的一句话让我没法拒绝他们的嘱托。母亲说:“省得你爸跑一躺吉林,浪费路费。” </p><p class="ql-block">那时候,从我家到吉林市的车费是22元。一来一回的路费总计为44元人民币。 …… </p><p class="ql-block">从我家住的村子走到公路上大约需要20分钟,坐136到卫星路倒车去黄河路,那天起了点风,我明显感觉到了丝丝的寒意。可偏偏那辆车那天特别不争气,我等到五点钟还没来。这让我有点沮丧了,不会这么难得出来玩的机会被这该死的公车给抹杀了吧? 一问才知最后一趟发往吉林的客车已经没有了。 </p><p class="ql-block">不过上帝总是给人惊喜——正当我烦躁不安的时候,一辆捷达停在我面前。司机探出头来问我——去吉林吧?我说:“嗯,多少钱?”司机挺好,说:“我是送人后空车往吉林返,你就给100块钱”。我当时一秒都没犹豫就上了他的车。 </p><p class="ql-block">而那一次,我差10 厘米就和这个世界说拜拜。 </p><p class="ql-block">意外出现在黑出租开到九台的时候发生的。当时我坐的车正转了个弯,对面突然冒出一辆速度很快的大卡车。当时司机可能一紧张,猛的踩了一脚刹车。说真的,他的刹车质量很好,因为车立即不再前行了,而是原地旋转了90度,借着冰雪路面径直的向饮马河大桥撞去。整个过程时间很短,我甚至在车子完全停下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下车一看——车已经撞断栏杆,车轮离桥边距离不足10厘米。而桥面与河道的落差足足有7-8米。 </p><p class="ql-block">10厘米,比JJ还短的一个距离,竟然是生死两重天! </p><p class="ql-block">到现在想想那件事情我都有些后怕。生活啊,我们永远都猜不透它,因为他常常给我们意外。人们常会形容一些不可思意的事时候说——“跟拍电影似的。”那件事情后我想透了,生活要比电影生动的多,复杂的多。因为很多电影演着演着大家就能猜透结局了,而生活,你连下一秒是什么都无法想到!</p><p class="ql-block">到达吉林的第一站我是到了小阎家,我甚至去之前还买了点礼物送给他父母。在忍饥挨饿的那段日子里。我蹭了小阎不少饭吃。我想让他的父母知道我本质上还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很不巧,那天小阎的父母并不在家,他们也趁过年走亲戚去了,就小阎一个人,让那一天过得很精彩。 </p><p class="ql-block">1996年,VCD机在桦皮厂小镇的百姓家里已经比较普及了,小阎家也有那么一台。我去的那天,小阎很客气,给我准备了一场饕餮大餐——从一个开碟屋里一下子搞到10多盘A片。有香港的,日韩的,更有欧美的。可以说是五花八门,包罗万象。 </p><p class="ql-block">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能一盘接一盘的看,可由于A片数量实在繁多,看到最后,一个碟子我们一般只看10分钟了,就挑最精彩,最暴露的地方看。 </p><p class="ql-block">我被这场饕餮大餐撑到了。因为那天晚上我和小阎躺在一张大床上,强大的刺激让我无论怎样都无法入睡。也是那个时候,我知道先人们是在什么情况下发明“硬挺”这个语言的。 </p><p class="ql-block">啥叫“硬挺”——这就叫硬挺。 </p><p class="ql-block">我想念璐璐了。 </p><p class="ql-block">怎样能让璐璐知道我已经来到吉林市了呢?这是个让人犯难的问题。直接给她家打电话肯定是不行的,因为第一个接电话的人肯定是他的父母或亲友。像《有话好好说》那样在她家楼下大叫“安红——,饿想你。”这也不行,要知道那可是处长楼家属院。八成你刚喊一句就被逮起来了。想来想去,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就是委托阎子给璐璐打个电话。 </p><p class="ql-block">阎子当时打给璐璐的那个电话成为我们单身时代的经典,只不过和他一起演绎这个经典的女人不是璐璐,而是璐璐的母亲。 </p><p class="ql-block">阎子问:“喂,请问程璐璐在家么?” </p><p class="ql-block">璐璐母亲反问:“您哪位啊?” </p><p class="ql-block">阎子:“我是她同学。” </p><p class="ql-block">璐璐母亲:“小学同学还是初中同学啊?” </p><p class="ql-block">阎子:“就是现在的同学,高中同学。” </p><p class="ql-block">璐璐母亲:“一届的还是不一届” </p><p class="ql-block">阎子:“同一届的呀,六中高三的。” </p><p class="ql-block">璐璐母亲:“同班的同学么?” </p><p class="ql-block">阎子听完这句类似《大话西游》中的最后一句ONELY YOU后,终于忍无可忍了,他说“谢谢你哦,我不找程璐璐了。” </p><p class="ql-block">如果说这个电话中,阎子扮演了因为被不断教育“如果妖有了一颗仁慈的心,就不再是妖,是人妖”而提前自缢而死的小妖甲的话,那我就是站在唐僧身边瑟瑟发抖的小妖乙。因为阎子的这个亲身经历让我更没勇气以身试法了。 </p><p class="ql-block">从吉林回来后,我没有回家,克制不住想璐璐的强烈愿望,还是返回汽车厂,直奔她家。因为她已经告诉我她父母不在家。</p><p class="ql-block">那天当我伸手准备去按璐璐家的门铃时,门突然从里面自己打开了,随即显现的,是璐璐那白嫩的小脸。璐璐先是软软和和的给我一个笑,然后说“快上来呀”。 </p><p class="ql-block">璐璐母亲的那个电话的威力仍然延续着,我有点迟疑的问了一句:“你爸妈都走了?”璐璐的回答还是那句话“快上来呀——进来说吧”。 </p><p class="ql-block">璐璐那天关她家大门的镜头是这样的——伸头到门外张望了一下,似乎还是有点不放心,又左右看了一下,才轻轻的关上了防盗门。在我换鞋的间隙,璐璐小声说;“我爸妈去北京拜年了,早上就走了”。我无知的噢了一下,还以为璐璐家在北京有什么亲戚。“去北京拜年”。一句含义深刻的话,一个当时官场上必须遵循的法则。可单纯的我当时真的什么都没懂。我也懂了——我懂的是,北京是一个遥远的距离,他们今天肯定回不来。 </p><p class="ql-block">在璐璐家豪华的客厅里,我感觉到了天上人间。我那深蓝的裤子和满是灰尘的皮鞋似乎和这一切有点格格不入。这让我开始在璐璐面前显得有点自惭形秽。</p><p class="ql-block">不过,当我感觉到璐璐的舌头又腻又滑时,我就立刻雄壮起来了。璐璐那天吻得很认真,也很投入,她的舌头软软的搅动,搅动得我意乱情迷。 </p><p class="ql-block">璐璐那天给我了一个评价,她说:“你真是一个硬‘骨头’。”</p> <p class="ql-block">19</p><p class="ql-block">在一个百无聊赖的夜晚,让我想起了另一个女孩——江洋。 </p><p class="ql-block">和她分开整整三年了,这期间江洋都没给我来过一封信,我也无处得到她的任何消息。这让我感觉很是不爽。我们分手了么?是的,分手了。可是却谁也没说出口过,甚至江洋跟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还是 让我等她,而且只需要等一小会。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有背叛她的感觉了。我想起在我家里床铺的底下,她的信件我还都完好保存着。这证明我还记得她,甚至是有些想念她的。不过理性告诉我,我和江洋结束了,一切真的都结束了。要说这段感情还有缺憾,那就是缺少一个强大的,能够震撼心灵的分手场面。我就是在那天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找机会补上这一课,让事情有一个完满的,毫无悬念的结局。</p><p class="ql-block">把伞撑了好久,雨停了,还在撑着 </p><p class="ql-block">一朵花开了好久,花谢了,还舍不得丢 </p><p class="ql-block">一条路走了好久,到头了,还不肯回头 </p><p class="ql-block">一个人爱了好久,分手了,还是爱着他</p><p class="ql-block">看到我们之间渐行渐远,真的让我心碎! </p><p class="ql-block">我是多么想看到她那依旧灿烂的笑容... </p><p class="ql-block">尽管她爱的人不是我.可她曾是我的一切 </p><p class="ql-block">我知道她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联系方式只是为了我能够尽快的忘记她,去过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可是,我去试了,我真的无法忘记。 </p><p class="ql-block">所有我们过去的那一幕幕,她也许都忘了吧, 又或许她现在很幸福吧,但愿她能够过的很好!</p><p class="ql-block">在1997年开春的时候,我的生活再次遭到重创。 </p><p class="ql-block">第一件事情重创的是我的信心——刚刚因为璐璐而燃起的生活信心。事情其实压根和我一点也搭不上关系。起因工会收会费,每人多少不等,——这和我没关系,因为我当时一如既往的回答:“我没钱,有钱时再交”。就这样,全厂大约有1000多人的会费交到了工会干事手里。也不知道这个干事怎么想的,当天就把钱放在办公室里过夜了。早上来一看,门被撬了,5000多块钱一毛都没剩的被偷光——这也不关我事,门不是我撬的,钱也不是我偷的。于是单位马上报案——案子破的很快,装配车间的两个小子被抓了起来。 </p><p class="ql-block">按理说这事就应该这样过去了,我还继续我平静的生活。可我们主任将我放在了风口浪尖之上——他特意召开了一次会,就此事件所引发的青年犯罪问题讲了足足40多分钟。末了,主任还义正严辞的做了总结发言:“大家要从这件事上吸取足够的教训,更要引以为戒,千万不能因为一时的失足而悔恨终身,是不是啊?”我听完这句象是疑问,也像是反问,更像是自问自答的“是不是啊?”后,以为会议已经到此结束,于是抬头看主任,期盼着他发出散会的指令。可我判断失误了,主任还没有讲完,他“是不是啊?”后面还有三个字——我的名字!因此他的全文是“……一时的失足而悔恨终身,是不是啊?王某某”。当时在坐的都是我尊敬的好领导,好同事,他们齐刷刷的一起回头,一起看坐在最后一排的我。那一刻,我感觉,我被这世界残忍的屠杀了。 </p><p class="ql-block">从老陈头的“像个流氓”到主任的“一时的失足而悔恨终身”,在我每一次刚刚对生活燃起希望的火焰时,他们总能端出一盆凉水彻头彻脚的浇我一个透心凉。 </p><p class="ql-block">我想日这个世界,却发现在这个世界面前我早已阳-痿了!</p><p class="ql-block">另一件事情重创的是我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p><p class="ql-block">妈的,这事其实也和我没多大关系。是文广组织几个同志和工具厂的几个体育棒子踢一场足球友谊赛。我们先进了一个球,工具厂的哥们就有点急,踢球的小动作就开始增多,于是以文广被铲倒后起来骂人为导火索,一场5人对文广一人的群殴开始了。由于事发在球场远端,等我和兄弟们跑过去的时候,早已经把双方分开了,并且指着我们大声叫嚣——“事情到此结束,谁要再敢动手明天就把谁送派出所!” </p><p class="ql-block">“事情到此结束。”无论是当时还是后来事态的发展都证明了这是一句很搞笑的话。当时的情景是,我的兄弟文广躺在地上起不来,而工具厂的几个小子还站在工会主席身后大声叫阵“打的就是他,花多少钱我出!” </p><p class="ql-block">我就是在那一刻明白,无论是国家之间的战争还是同学之间的斗殴。打仗都只是表面现象,而本质是,他们打的是钱。 钱多的,就可以有能力,有信心甚至可以说是有胆量去殴打钱少的一方。 </p><p class="ql-block">我彻底明白了,我再也不能在社会装横,装牛了。因为就凭我这经济能力,老天已经注定就是挨打的命了! </p><p class="ql-block">那天晚上,工具厂带头打架的小子父母给医院送来2000块钱,我们也没客气,B超,全身CT都给文广做了,剩下的钱也都开了药,一分都没给他们剩下。不过就是到这,事情依然没有结束。 </p><p class="ql-block">有一句名言是这么说的,“上帝创造男人是来征服这个世界的”。没错,特别是在我们青春飞扬的时候,我们的抱负不仅是征服这个世界,而且是要凭一己之力来拯救这个世界。文广自然也不愿意在还没征服世界前就被别人征服。 </p><p class="ql-block">于是事情有了以下的结局,文广的舅舅知道这个事情后带了几个社会上的人在第二天中午到工具厂找到那小子,痛殴,楼上楼下的撵着打,可能后来把那小子真的打急眼了,不知道从那拿出一把刀来。战局从匕首亮出的那一刻开始彻底反转,工具厂的那小子开始成为追赶者,而文广舅舅带来的这几个人成为被追赶的对象。黑子当天中午就在事发的现场,他给我描述的语言是:“从来没见过人跑得那么快。”不过就是这个跑的很快的人最后依然被追上,屁股上被狠狠的刺了一刀。 </p><p class="ql-block">第二天,单位公布了该事件的处理结果——文广由于勾结社会人员到厂内打架,开除厂籍。而工具厂那小子只有一个记大过处分——这个结果很符合汽车厂的惯例,人民内部矛盾只能人民内部解决,凡是勾引外敌的,一律开除! </p><p class="ql-block">文广走的时候不同于当时因殴打派出所干警而被开除的那个兄弟——文广走的很高调。离开汽车厂那天,文广的舅舅、父母和亲戚搞来三辆车子停在寝室大门口,装好文广的行囊,鸣着喇叭高调而去。 </p><p class="ql-block">而文广甚至在上车前还是笑的,笑着跟我们说:“再见喽”。满脸装出来的阳光灿烂。我猜想那天的结局应该是这样的——文广刚一关上车门,就哭出了声音。 </p><p class="ql-block">结局是这样的,一定是的。</p> <p class="ql-block">20</p><p class="ql-block">那段日子里,我和璐璐也是痛苦的,乍暖还寒的春风里,我们拥抱在一起,兴奋持续升级,但结局总是很让人失望,我们找不到一个封闭的,哪怕只有1平方米的空间来发泄激情。这很有点象我那时的命运,当我对生活充满激情的时候,我的热脸总是碰到现实的冷屁股。 </p><p class="ql-block">我也是在那段日子发现女孩成为女人后的一些变化——璐璐显的成熟了,因为她考虑了很多我从来没去想过的问题。有一天,璐璐甚至问我,你将来考公务员好不好?她甚至还补充:“我将来也去政府上班——我爸早让交通局长给我留了一个编制。”我笑,没有回答。其实我想对璐璐说一句话的,那就是“你咋就那么肯定我一定能考上!”那个年代的我,无法平静的承受任何一次有心无心,或大或小的打击。当现实和梦想的距离越来越远的时候,我变得异常脆弱了。 </p><p class="ql-block">第二个变化是璐璐偶尔会跟我谈一些组织上的话题,比如某厂的谁谁将来会到什么位置上去,再如公司里谁谁谁看似很老实,其实暗地里一直做手脚之类的。这样的话题常常把我心中女神般的璐璐拉回现实。哎,咋就这么俗气呢——我常常是这样想,而且我也尝试找一些高雅的话题,把我们继续带回到和现实毫无瓜葛的精神世界里,我努力了,可我找不到,最后我对璐璐说的话依然很落俗套——“璐璐,你爸妈啥时候还会都不在家啊?” </p><p class="ql-block">有一天晚上,璐璐找到了我,跟我谈了一个很严肃的话题——过几天去见她的父母。这是一个让我异常紧张的问题,紧张到在真正见到璐璐她父母前的每一刻,我都想放弃,都想方设法的去逃避。我那时甚至乞求老天让我大病一场吧,但很奇怪,原本身体孱弱的我那段日子却刚猛异常。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不得不接受这一残酷的事实了。 </p><p class="ql-block">第一次见璐璐的父母是在5月1日。实话说,我很相信上帝在很多事情发生前会给你一些预兆的说法。因为在那天晚上,我梦到我结婚了,梦到结婚,定有不顺。 </p><p class="ql-block">于是那个劳动节的下午我就是带着那种郁闷的心情第一次见到了璐璐父母。实话说,那天我还特意打扮了自己一番,甚至在裤子上还生生的折叠积压出了一条不太明显的裤线。不过就是这样,当璐璐的妈妈看到我的时候,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她说:“噢,你就是去年璐璐过生日时抽烟的那个男孩吧。”这话问的很有水平——我说不是吧,人家早认出你了,你明摆着是睁眼说瞎话。我承认是吧,就说明自己是一个抽烟的,不学好的男孩。 </p><p class="ql-block">我当时回答璐璐妈妈的方法是这样的——我用嗓子很含混的发出了一个类似汉语言的字音,一个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声音。 </p><p class="ql-block">那顿和我未来岳父岳母一起进行的晚餐的一点也不令人开心。我想遮掩我农村人的形象,于是很洋气,很时髦的叫璐璐的爸妈为“伯父”、“伯母”,可他们压根不理我。整个席间,我未来的岳父只说过两句话,而且好象也不是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在餐桌上坐定后说的,他说:“我女儿还真有本事,知道自己找男朋友了。”第二句是在璐璐介绍我得了公司征文一等奖,不停往我脸上贴金的时候他爸说:“在我们厂里叫出一个秘书就比你们能写。”就这两句,真的。甚至在我离开璐璐家起身向他告辞的时候他连个“嗯”字都没跟我发出。 </p><p class="ql-block">到是璐璐的母亲还算热情,不停的问我,家是哪里的啊?哦农村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啊?哦,个体户。做点什么买卖啊?蛮辛苦的。一年能挣多少钱啊?哦,三五千……在这样不断的发问和回答中,我渐渐读懂了璐璐母亲想要说的话,那就是——你是农民的儿子,你不配! </p><p class="ql-block">结束了那场噩梦般的晚餐,我从璐璐家逃也似的出来——同样的一座房屋,当只属于我和璐璐两个人的时候,那是天堂;而当这座房屋属于四个人的时候,却是一座地狱。而璐璐那天也看出了我的不开心,执意的要送我。 </p><p class="ql-block">出了处长楼大院,我就开始问璐璐。我说:“你爸妈根本就瞧不起我!”璐璐那一刻的反应让我很是感动,真的。她扑过来吻我,就在花园酒店后面的马路上。璐璐说:“求求你,别说了,我知道,我知道的。知道么?你要有出息,要赚钱,然后来娶我,堂堂正正的来娶我。”说完,璐璐的眼泪就披沥啪啦地往下掉,我愤怒的嘴张开又无力的缓慢合上。</p><p class="ql-block">此后的日子里,我曾经盘算过发奋搞连锁养殖,赚很多钱来娶璐璐,可是经过数学公式计算后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而且在璐璐的眼中,这也是最没出息的一条路。 </p><p class="ql-block">打那以后,在我人生许许多多的日子里,璐璐那句你要有出息的话都像大山一样压得我无法呼吸。我为此努力寻找有出息的路,可找不到。</p><p class="ql-block">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p><p class="ql-block">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p><p class="ql-block">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而是对爱你的人划一条无法逾越的沟渠!</p> <p class="ql-block">21</p><p class="ql-block">在程璐璐家的那场遭遇让我的生活阳痿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人生真的很奇怪,在苦难的逆境中,我那时竟然干了不少正事。 </p><p class="ql-block">或许是印证了欧阳修老先生“穷而后工”的那句话,在遭受完璐璐父母对我的致命打击后,我开始有了写作的欲望。我先是耗费一个星期时间自己办了一份手抄复印版的文学报纸《野火》,而且还将自己曾经写过的所有文章整理成一个诗集,并命名为《江湖夜雨十年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读起这句话,总会想起璐璐,我甚至觉得,这句诗就是描写璐璐的。 </p><p class="ql-block">而璐璐自那天开始也好象意识到了她把我带回家的唐突,甚至她可能还因此后悔不已。 </p><p class="ql-block">时间已经到了六月天了,北方的大地也开始暖融融起来。夜风很凉爽,给人无限清新的感觉。那段日子里,璐璐对我更加关心,表现得也更加温顺。我甚至能感觉出她内心觉得她父母亏欠了我,必须由她来加倍偿还。因此在一个凉爽的夏日里,在共青团的小树林里。我偷偷褪下了璐璐连衣裙里的内裤,让她坐在我的身上——年轻的我们真的还有很多的未知领域,我们还需要不断地努力学习。至少,当时我和璐璐就没有掌握“老树盘根”这种姿势的技巧,忙了好久都没法进入。最后虽然成功了,可是我们只能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一动我的小东西就会滑落出来。 </p><p class="ql-block">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这竟然是我和璐璐最后的一次负距离接触。那时候我知道的是——天是蓝的,云是白的,对于这个世界,我有好多话想说。 </p><p class="ql-block">那天我有些激动的对璐璐说出了那句话——“璐璐,你爸妈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我们私奔吧,我带你走,无论到哪,我就是要饭也会养活你!”璐璐听完了我这句豪言壮语后,终于忍无可忍,扑到我怀里拼命打我,又痛又爱的咬我。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你怎么这么没志气呀?!” </p><p class="ql-block">璐璐的这句话得到了神灵感应——六月天里,有一片树叶落下来打在我的脸上,很疼,很疼。 </p><p class="ql-block">我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爱情好象不仅是两个人的事情,它好象还牵扯到很多别的的东西。我靠,怪事啦,因为我爱着璐璐,就必须要爱我本来有点讨厌的璐璐父母,这得要求我有多高的境界啊。 </p><p class="ql-block">我狠了狠心,决定还是祝福璐璐的父母吧,毕竟我还跟人家女儿借过3000多块钱呢。于是,那一夜,我成了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p><p class="ql-block">那段日子里我和璐璐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因为她几乎已经不来单身宿舍了。更重要的是,汽车厂那段时间开始出现了一种传言——中央面派来了调查组,专门来查他爸的问题。甚至有消息灵通人士说,85%是栽了,而且不仅官没法当了,等人大代表会议开过以后,司法机关还会介入。这种传言很迅速,也很广泛,因为作为最不关心人事变化的我都听到了就是明证。 </p><p class="ql-block">1997年7月6日的傍晚,是我和璐璐的最后一次长谈。其实在见到璐璐前,我很是有点尴尬,因为璐璐肯定已经知道我听到了那些传言。因此,在见到璐璐前,我还盘算着到底是表现出知道这件事呢,还是装成对此事一无所知呢。 </p><p class="ql-block">不过璐璐是豁达的,见面就开门见山的告诉我。她要去一下北京,那边有一个吴叔叔,是她爸爸的老同学,可能会帮上忙。而且璐璐还特意强调了一句:“我爸爸说,也只有他能帮上忙”。我当时对璐璐这个决定很是有些不解。因为我问了很多现在看来很傻的问题,我说:“你爸爸自己不能去么?再说你妈妈也可以去啊?”其实我还想说一句:“最好让你爸妈一起去,然后我去你家。”不过,即便我再冲动,我也会觉得这话有点太露骨。而且有点不合适宜,虽然它是一句真话。 </p><p class="ql-block">璐璐说:“你别问了,他们不方便的。而且我可能9号下午就坐火车走。”我说:“这么急么?”璐璐说:“嗯”。我说:“那我去送你吧”。璐璐说:“不要,我妈妈会送我的,你来了会被看到,不好”。璐璐甚至还装了一下轻松说:“你别担心,我已经长大了。” </p><p class="ql-block">接下来,我和璐璐突然一下子全部没话了,气氛挺沉重。我没话找话的虚伪的说了一句“你家的事真的令人担心啊”。就这一句,一下子让璐璐感伤了。璐璐说:“还记得你说过要带我走不?”我说“嗯”。璐璐说:“说不定真的有那一天呢。”璐璐刚说完,就哭出了声音。 </p><p class="ql-block">那一夜,我和璐璐的话都不多,在空旷的天底下沉默,城市空旷而孤寂,高楼象鬼魅一样忽明忽暗,。璐璐不停的在哭,很伤心。我很想向璐璐提出一点生理上的要求,可望着一直在哭的璐璐,我没说。我也说了,说的是一些安慰她的话,有点不着边际。夜深了,璐璐站起了身,她要回家了,璐璐说:“这几天我们可能就不方便见面了,我办完事就回来,你等我呀?”我坚毅的点点头。璐璐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笑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按下了她的紫红色发带说:“送给你,你要保存好,我怕……”璐璐一下子怆然了。7月的夜晚,一阵夜风轻轻袭过,璐璐散开的长发随风乱舞,月光均匀的洒在璐璐的身上,把她变为坠入人间的天使了。我,被那一刻的情景惊呆了。 </p><p class="ql-block">自从那一别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她。后来她出国去新西兰留学了,先前还有伊妹儿联系,后来终至音信皆无,再刻骨铭心的爱情也经受不住时间的打磨与冲刷。听人说,后来她爸爸妈妈也去了新西兰,在那儿定居了。</p><p class="ql-block">多年后,我在回忆和整理程璐璐的故事时。我发现,最开始,程璐璐留给我的记忆总是在笑——用手捂着小嘴羞涩的笑。但到末尾的时候,程璐璐却总是在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楚楚的哭。 </p><p class="ql-block">放手吧,就像不曾发生一样! </p><p class="ql-block">去爱吧,就像不曾受过伤!</p><p class="ql-block">没有你的城市到处都是孤独 </p><p class="ql-block">我像是一个需要拥抱的孩子 </p><p class="ql-block">我和我的难过一起睡一起住 </p><p class="ql-block">没有你的日子我没有了幸福 </p><p class="ql-block">没有你没有你的城市 </p><p class="ql-block">我变成一个没有爱情温暖的男子 </p><p class="ql-block">很想你很想你的时候 </p><p class="ql-block">你是我心里静静轻轻呼唤的名字 </p><p class="ql-block">没有你没有你的城市 </p><p class="ql-block">没有人在我临睡之前跟我说故事 </p><p class="ql-block">很想你很想你的时候 </p><p class="ql-block">我在纸上画满许多你的样子 </p><p class="ql-block">你的样子</p><p class="ql-block">不管流年似水而去,爱你已成为我今生唯一的过程。尽管我已经记不清你的容颜,但是,对你的那份爱,是我生命中唯一存活的东西。 </p><p class="ql-block">我一直伪装得那么好,好到我已经相信能把你忘记,可是午夜梦回的心悸,却象一把利刃,划开结痂的伤口。</p><p class="ql-block">“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p><p class="ql-block">从前男女交往闭塞,后花园临去那一回眸便足以咀嚼个三年五载,有过小时那么一出,总比平白抬入洞房的好,青梅竹马遂成千古佳话。现今这瞬息万变新时代,机会太多太滥,一个个纷至沓来,一个个迤俪而去,哪里甘得下心来第一个便是一生。纵然错了……折臂藏袖是我们学到的人生第一课。青梅竹马?一个濒绝的美丽传说而已。</p><p class="ql-block">现在已为人夫,已为人父的自己常常这样安静的想,年轻时过往的一切,那些岁月里可笑幼稚的我要求的是一份纯粹的爱情,所谓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过是友情搀杂着一分儿时的依赖两分怀春的萌芽,爱情应该是心潮澎湃的、日思夜想的,那些做过的梦,唱过的歌,爱过的人,那些曾经以为永远不会结束的事,统统,留在漫漫岁月,不能再续……其实仿佛并无严格规定青梅竹马的结局就是终成眷属。只要小时候一块儿骑过竹竿或树枝,双双在偷葡萄的归途中发足狂奔各自丢了一只鞋,然后在很久以后的某年某月某一天,严谨端肃写字楼里,拼杀得筋酸骨疼时偶然念起有过这么一回事儿,一股冥冥中飘散的春日槐花香使你的大脑不由得骤然一松,已是一段修成正果的青梅竹马了罢?我个人的意见是,这就足够了,请你千万勿要再思其他。</p><p class="ql-block">要是你们自始至终一同长大,最终成为蓝颜知己,或者竟是陌路都算善终。怕就怕,因为某种原因你们一度分开来成长,然后你在漫漫情路上摸摸索索跌跌撞撞一场空,末了忽然想起那个丁香树下的白衣少年……说起来是很伤人的,更伤己:那个曾经慷慨地把心爱玩具送给你,在考试中冒险为你传过纸条的清秀男孩儿,20年后怎么可以那样地肚腩突出言行委琐?或者他愈加风神俊朗气度如星——是专门用来衬托你乏善可陈人生庸常的么?拥有幻想是青春尚余的象征,何苦赶尽杀绝。</p><p class="ql-block">古老的村庄 斑驳的泥墙</p><p class="ql-block"> 村外的槐花 那么白那么香</p><p class="ql-block"> 你扎的风筝 扇动着翅膀</p><p class="ql-block"> 那割伤的伤疤 </p><p class="ql-block"> 还依然烙印在 我心上</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月亮 挂在树梢上</p><p class="ql-block"> 童话里的故事 那么多那么长</p><p class="ql-block"> 你堆的雪人 是我的模样</p><p class="ql-block"> 也勾过了手指</p><p class="ql-block"> 一百年一辈子 不相忘</p><p class="ql-block"> 不能想不能想</p><p class="ql-block"> 这一场黑白电影</p><p class="ql-block"> 剧情都模糊不清</p><p class="ql-block"> 对白都了然于心</p><p class="ql-block"> 我看着看着</p><p class="ql-block"> 泪水迷朦了眼睛</p><p class="ql-block">青梅竹马 竹马青梅</p><p class="ql-block"> 那些两小无猜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能不能再重演一回</p><p class="ql-block"> 久违的村庄 依然是小桥流水</p><p class="ql-block"> 可何时 物是人非</p><p class="ql-block"> 青梅竹马 竹马青梅</p><p class="ql-block"> 那些心照不喧的心事</p><p class="ql-block"> 被岁月沾染了尘灰</p><p class="ql-block"> 青春的故事 还没有讲到结尾</p><p class="ql-block"> 可为何 物是人非</p> <p class="ql-block">(全文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