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老父亲</p><p class="ql-block"> 沙利平拙笔</p><p class="ql-block"> 壬寅年七月十三</p><p class="ql-block">图:百度 致谢原作者</p><p class="ql-block"> 沿袭了爷爷的“优点”,老父亲也是个“大嗓门儿”,做事情火急火燎的,说话虽无恶意,却总是让人觉得他在吼人。可这些,并不会削减我对他的爱,以及老父亲在我心中的伟岸。</p> <p class="ql-block"> 父亲曾经是我们生产队的会计。其实他原本是个文盲,成立生产队后,选派去培训了两个月,回到队里当会计。别看老父亲写字不好看,甚至笔画有些直杠杠的,但是,他的生产队会计业务非常熟悉。珠算更是了不起,九归九出那是信手拈来。要是你找一部繁体字的四大名著,他会毫不停顿地阅读下去,而且不会读错。我小的时候,就看到老父亲的存书很多,《毛泽东选集》是齐全的,四大名著是齐全的(而且是繁体字)。可惜,后来这些书都“遗失了”(被当时公社的一个干部,好像名字叫贾正领的人给没收了的)。</p> <p class="ql-block"> 受爷爷的影响,以及当时社会大环境的影响,老父亲也锒铛入狱(只记得是八年的时间,但记不得是哪年到哪年),罪名是当时的一个公社(黄葛公社)重修保管室的时候,在老保管室的一个墙洞里“发现”了一个瓶子,里面有一份“反革命份子名单”,老爸也有名字在上面,一下子,他从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变成了“滇川反共救国军六十三军暗杀团”的‘小黑干将',后来被定为“文革”时期大关县的“瓶瓶案”,其实,这个案子,是当时在县城工作的部分人故意干的。虽然后来评了反,但是,人身的摧残、青春的浪费又怎么能补得起来呢?从此,我们生产队的会计就由我亲大爷爷的次子(他老人家是我的二大爹)担任。</p> <p class="ql-block"> 老二大爹(年纪比我父亲大一些)的业务更熟悉,字也写得更好,读老章书(繁体字)就如同我们现在读简体字的文章一样熟悉(二大爹小时也没有读过书,都是和我父亲一样,培训的)。我真的从内心为他们感到了不起(繁体字的文章,我是锻磨都锻不清的,不敢领教)。老二大爹(注:出于对老人家们的尊重,就不写他们的名字了,和我父亲是一个爷爷的子孙)的珠算,我敢说现在能跟他并驾齐驱的怕也是“凤毛麟角”了,我会用算盘打个加减法,都是他老人家教我的。我曾经看到过他两只手打算盘,结果是一样的,而且又快。</p> <p class="ql-block"> 老父亲出狱时,我读四年级吧,十三岁了(我九岁读书的),相貌和爷爷差不了多少,只是稍瘦一些,性格、脾气跟爷爷的一模一样。我小的时候总觉得爷爷和父亲太恶了,不敢惹他们。现在才明白:那是他们的性格、脾气使然,其实对子女是非常好的。</p> <p class="ql-block"> 父亲是个很勤快的人,从没有见他偷过一天的懒。每天都是,天一亮就起来了,烧洋芋下茶,然后进地种庄稼。反正,除了吃饭和睡觉,其它时间都在地里劳作。尽管如此,每年的收成还是相当有限,虽然地到是不少,但都是山坡地,正如老父亲说的‘广种薄收',一年也就能解决温饱,基本没得剩余。</p> <p class="ql-block"> 我去读师范的那些年,老父亲除了种庄稼以外,还时不时地去买牛来卖,种烤烟。我们地方的天气不好,阴雨太多,烤烟质量差的很,一级烟基本上没有,多少有点二级烟,所以,也整不着钱。老父亲辛辛苦苦劳累了一辈子,都是跟土地打交道,他的“经济建设”没有搞上去,最大的“成就”就是养了五个不孝之子。还没有看到我的两个儿子长大成人,他老人家就去世了。</p> <p class="ql-block"> 父亲去世是一九九一年的冬季,我记得埋父亲的时候,我媳妇是背着大娃娃忙里忙外的。老父亲虽有五子,长子到鲁甸县招亲去了(奶奶怕他在当时的运动中被整,17岁就亲自把他送到鲁甸招亲安了家),八二年出生的那个还小不懂事,也帮不上忙,其他两个(老二和老四)也不在,就是母亲和我、我媳妇一起把父亲简简单单地安埋了。</p> <p class="ql-block"> 从此,再也听不见老父亲大声武气地喊我“小平平,克把牛赶上坡克,都要进地来吃苞谷了”、“好是你没听见?”、“给我打壶水来煨起”、“哟,你耳朵咋个嫩个绵呀!”…… !父亲,我多想再听听你喊我的声音,再听听您背粪进地累了用打拄拄住箩底、嘴里发出的长长的“嘘…、嘘…”的声音!</p> <p class="ql-block"> 父亲:您不喜欢我吗?为啥子您去世这么多年了,都不在梦里来和我相会?哪怕是骂我一声!我的老父亲!!!</p><p class="ql-block"> 壬寅年七月十三拜撰于昭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