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今年7月16日~7月29日,我们母子二人来到新疆,进行一次特种探险旅游。旅游的线路分为三段:第一段为乌市乘车——布尔津——贾登峪,骑马往禾木——黑湖——喀纳斯,共骑四天;第二段是乘船渡过24公里长的喀纳斯湖六道湾——骑马去白湖——骑马返回喀纳斯湖六道湾——乘船返回喀纳斯,共骑五天;第三段为喀纳斯乘车——白哈巴村——哈巴河——布尔津——乌市,共三天,全程共十四天。我们的目的是体验野外基本的生存能力兼领略迤逦的自然风光,所以走的不是常规线路。这次骑马(人生第一次自己策马奔驰)探秘猎奇游的路程之难行是超乎我们的想象的,对儿子来说这正是一次释放旺盛精力的“酷”旅,对我而言则是一次体能透支的“苦”旅。</p><p class="ql-block"> 为了让现在还依然历历在目的经历不至于随时间流逝而淡忘,唯有用文字记录下此次难忘的历程。</p><p class="ql-block"><b>一. 偶遇硅化木</b></p><p class="ql-block"> 7月16日午饭后,我们乘坐越野吉普“切诺基”沿着216国道向着布尔津绝尘而去。途中我忽然想起此地有硅化木的报道,便下车向本地人打听。答案是在距此地不到三分钟车程的地方居然真的有硅化木,这可真是令人兴奋呀!于是我们在大漠戈壁“直扑”化石所在地。</p><p class="ql-block"> 进入园区,只见一根根、一段段的硅化木或横躺或矗立在几处寂寞荒凉的山坡上,犹如一棵棵巨大的色彩斑斓的玛瑙树杆呈现在我们面前,谁能想象它们的前身竟是树木!唯有化石上面清晰可见的年轮还静静地证明着它们曾经是一株株参天的大树,它们经过亿万年时空的演化而升华为如今难得一见万古奇石(可见时空就是神奇的造化师,地球上的任何物质都能因他而发生改变,甚至是质的改变,各种生命在他的面前也只能纷纷成为匆匆的过客,一眨眼就谢幕退场了)。最为难得的是在某一墩硅化木上,我发现它竟然还有约四分之一拒绝置换硅化,顽强地维持了亿万年不朽的木质构造,此真乃典型的“顽固不化”也。</p> <p class="ql-block"> 今天原来行程安排中没有此硅化木园,现在我们途中多加了一个景点,时间就有些紧了,今晚要入住布尔津,还有几百公里路程要继续赶路。由于时区差别,新疆基本要在22:30以后夜幕才会降临。当我们进入边陲小城布尔津时,整个天空黑云压城,马上狂风暴雨就要来临了。切诺基刚停在宾馆门前,我们快步冲进宾馆,电闪雷鸣瓢泼大雨立马就砸了下来,气温骤降,我们穿着夏天的衣裤冻得瑟瑟发抖。披上件外套我喝着嘎瓦斯站在窗前看雷雨,与窗外从厚重的泼墨雨帘背后透射过来的血色夕阳红对视。 </p><p class="ql-block"><b>二. 历尽风雨方见彩虹</b></p><p class="ql-block"> 7月17日上午10点左右,我们吃完早餐就准备出发去贾登峪。出了宾馆大门,感觉早上的气温只有十度左右还很凉的,温暖的阳光已爬上布尔津街道俄式小洋楼楼顶了,想拍个阳光下的布尔津宾馆,转身一看就石化了,只见一道靓丽的彩虹就低垂地挂在宾馆门前触手可及,布尔津的空气质量无敌了,随随便便就可挂个彩虹门。这是个好兆头呀,预示我们此行前景似锦多姿多彩。</p><p class="ql-block"> 中午车到贾登峪,我们在哈萨克朋友多力的毡房里吃了哈萨克拌面,休息一会儿,14:30我们一行四人(多力向导、全陪军军、儿子和我)各跨一匹马向禾木河乡进发。我和儿子是第一次自己手握缰绳骑马,一下子蹬上高头大马,没有感觉有多爽快,而是感到一阵心虚,怎么吆喝才能让马儿听我们的口令前进停下左拐右转,我对自己和儿子的“骑术”,即担心又颤颤惊惊。多力和军军都安慰我说不要怕,我们骑的这两匹马都很听话很驯服的,让我们放心大胆地去骑就好了。此时阳光普照大地,多力走在最前面,开心地唱着只有他自己才能懂的哈萨克歌曲,军军自然是垫后了。</p><p class="ql-block"> 当我们骑着马儿翻上第一座山岗时,眼前呈现出一片开阔平展的绿茵草场。我们顿时就呼吸到了青草特有的清新气味,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我们继续前进,草场被甩在了我们身后,我们钻进了浓荫密蔽的茫茫林海中。林海中杂生着挺拔高耸的云杉、冷杉、雪松、五针松、杨树、桦树等多种属于中国唯一现存的西伯利亚泰加林带的物种群落。阳光洞穿树叶的缝隙照射到地面,就象撒下了数不尽一地的层叠金币,密林中的鸟儿们高亢嘹亮的“鸟鸣曲”与多力的欢歌声此起彼伏。</p><p class="ql-block"> 我骑着“宝马”一边赏心悦目浏览这旖旎山水,一边顺手把羊肠小道旁野生酸甜可口的樱桃、山楂、枸杞、树莓等野果顺入口中。心里正哼着“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兀地发现在我前面六七米的路面有一个“包袱”,心想不知道是哪位牧民路过此地时粗心丢下的?我便问跟在我后面的多力要不要捡起来看看?谁知多力见怪不怪地说:不要管“它”,绕着走过去就行。正说着我的“宝马”已走到“包袱”的跟前了,仔细看一下,大吃一惊,原来这不是什么“包袱”,而是一个烂醉如泥、身子蜷缩成团的图瓦人。我担心他醉卧在原始森林里过夜的话会有危险,就问多力要不要叫醒他?多力说:没事的,过一会他就会醒的。这时又看见前面十多米处,还有一个“斜雕”似的一动不动地靠在摩托车旁的图瓦人。多力说:他们俩都喝醉了。儿子也赶上来了,把他吓了一跳,我大声告诉他这是喝醉酒的图瓦人,他才敢放心地放马走过来。</p> <p class="ql-block"> 我们沿着禾木河边蜿蜒曲折的羊肠山路走了约一个小时,眼前出现了一座图瓦木桥。没想到走在最前面的多力的马走了这座木桥跟前时,竟然害怕得不肯上桥,不管多力怎么呵斥它、挥鞭抽打它的后腿,它都不敢迈步上桥。结果是儿子的坐骑勇敢地一马当先带头上桥,军军的马和我的马也依次跟着上桥,多力的马见到同伴们都没有危险,又在多力连拉带拽地催促下很不情愿地上了桥。过了桥往左拐就是去喀纳斯的方向,而我们是右拐沿着禾木河溯河而上,往禾木方向走。</p> <p class="ql-block"> 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一坡连着一坡的山花,一直开到山林边缘,越向前走出现的花就长得越高,从过马肚到过马背。色彩缤纷的野花频频点头哈腰欢迎我们这些“马帮”,花色一片白、一片黄、一片红、一片紫,或干脆就是各色野花混杂着一齐争香斗艳。我们信马由缰在花海中“浪”,呼吸着扑面而来的野花香气,感觉心情都格外通透爽朗。</p> <p class="ql-block"> 多力说这山里的天气是一天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天气会因不同的山势地貌风云变幻,出现隔座山都有可能不同的晴雨状况。骑行了一个多小时,山里的天气果真像孩子的脸,说变脸就瞬间变脸,在原始山林里无遮无挡,我们只好赶紧穿上军用雨衣,老天爷就变脸了,疾风骤雨劈头盖脸就来。风雨交加,气温骤降。我们只好迎风冒雨,在山林里穿越一片片沼泽地、趟涉一条条溪流……。当老天爷的脸笑逐颜开时,我们一行人马正好骑上一座较为平坦的山顶。举目远眺,前方的高山旁倚立着一条鲜艳宽阔的彩虹,这是老天爷给我们“经历风雨,方能见彩虹”奖赏的印证噢。多力说原计划我们今晚是就在这野外露营的,现在由于我们的骑速很快,今晚可以赶到禾木落脚了。禾木就在那条彩虹下面,目视前方感觉翻过高山就到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对自己的“骑术”信心倍增,看着感觉就快到了,哪想真是望山跑死马,还得朝着彩虹的方向继续翻山越岭,赶了接近一个小时的路程,提前半天在天黑前赶到了禾木,住到了多力的哥哥家(这里现在基本上都是哈萨克族人租图瓦人的木屋住和放牧,而图瓦人则搬进深山里住和放牧)。此时正是做晚饭的时间,整个村子家家户户都升起了袅袅的炊烟,金色的斜阳撒落在村庄的房舍、栅栏、草地上、村边的山坡桦树林间,成排的图瓦飞鸡或立或蹲在屋梁架子上,每只成年鸡都差不多比鹌鹑大一点,与人手握拳般大小。</p> <p class="ql-block"> 禾木河乡(简称禾木)是我国蒙古族图瓦人唯一的聚居地(三个自然村落)的乡政府所在地,三个村落是禾木河村、喀纳斯村、白哈巴村,都属于喀纳斯自然保护区辖区内。图瓦人的祖先是当年追随成吉思汗征战沙场的蒙古族其中一支部落遗留在此地休养生息,生活在这里的图瓦人依然保留着古老、完整的部落和较强的氏族血缘观念,所有房子都是用原木垒筑而成,依禾木河而居(他们与图瓦共和国的图瓦人是同宗同脉的)。半天(傍晚八点,骑行近六个小时)下来,我们的“骑术”已经驾轻就熟了,让多力和军军刮目相看,这赞赏有加的美言就是对我们最大的精神鼓励(此时我们的腰部和臀部正在享受炼狱般的“酷刑”,这才是开始对我们的体能与意志的“初级”考验)。</p> <p class="ql-block"><b>三. 草莓大餐</b></p><p class="ql-block"> 7月18日清晨6:00,我想早起拍图瓦山寨的日出,拉开窗帘一瞧:没戏了!只见窗外弥漫着白茫茫的吞没天地的浓浓云雾,此时我们的“木匣子”正“淹没”在静悄悄的云海里,伸手绝对不见五指,更不要说什么木屋、栅栏、草地、山岭、牛羊群,啥都没有。</p><p class="ql-block"> 8:30模模糊糊很勉强能看到对面(约十米)的房影轮廓了,听到屋外勤快的女主人提着奶桶到木屋旁的牛栏里挤牛奶,我赶紧出门跟过去想看看能否拍几张牧区生活照,可惜,什么都是影影绰绰浓雾笼罩。草地上结着片片霜花,屋檐下悬挂着一根根一尺多长的冰凌,我冻得簌簌发抖,赶紧回屋睡个回笼觉吧。</p><p class="ql-block"> 直到10:30,晨曦的光影才悄悄地把缕缕金线赐予大地,大地的温度开始慢慢回升。当回升过程中达到一个临界温度的一刹那间,整个大地的每寸表土仿佛都沸腾起来了,在淡淡的阳光照射下,无数一丝丝一缕缕上下左右全方位舞动的白色透明水蒸汽,同时从草地里冒出来,犹如一个个快乐的飞天小仙女,跳着阿娜轻盈的舞姿,很快就升腾汇聚在约一米高的空间,不停地向上增高厚度,形成灵动透光的白云飘带缭绕在若隐若现的房子、栅栏、牛羊群的四周,原来我们就行走在一帧天然“水墨丹青”之中,低温下说话口吐白雾如吐仙气。</p> <p class="ql-block"> 到了11:30时,天空终于象被纯净水滤洗过似的呈现出透明深沉的克莱因蓝,地面绿草如茵,平缓地舒展到哗哗流淌的禾木河边,每片小草叶子尖尖上都顶着一颗饱满欲滴的露珠,阳光照耀下的露珠,宛如散落在绿毯上的粒粒光彩耀目的钻石。我把还在与周公倾心交谈的三个“马帮”都叫起床洗漱完毕,吃了顿二合一的早午餐,就骑马向着黑湖挺进。</p> <p class="ql-block"> 跨过村子河边的图瓦木桥(第二座了),就看到成群结队的少男少女们,提着各自的小塑料桶唱着哈萨克歌曲说着哈萨克笑话,上山去采草莓(做果酱)。我心里在想哪有那么多的草莓可摘哟?估计要不停地摘到秋天,才能收集够草莓做果酱了。多力和女友同骑一匹马,超越了我们先赶上山做开路先锋去了。而我们则在望不到边的齐腰深的草甸、花海中吸着沁人心脾的花香,骑着马儿优哉游哉走着。</p><p class="ql-block"> 忽然我看到草丛中隐约闪现着鲜红夺目的小东西,难道是闪光的玛瑙石?但定睛细看,不禁食欲旺盛起来了,原来是令人垂涎欲滴的野草莓呀!于是我们仨便下马来采摘,这时才更惊讶地发现这些草莓竟是成片成片、整坡整坡的长在漫山遍野的花海之下,如何能摘得完哟!</p><p class="ql-block"> 因为想起我们昨天提前了半天把今天的路程完成了,所以我们临时决定将昨天节省出来的半天时间,用来采摘草莓,美美滴享受一番(这些草莓可绝对是“纯天然的、无公害的、绿色环保食品”)。于是我们就不停地采摘这些如小樱桃般大小、天然香气袭人、带着露水的野草莓,直接塞进嘴里,吃了半个点小时真是太过瘾了,草莓的天然香味太诱人了,令人无法拒绝。这还只是把半个山坡粗略“过滤”了一下,直吃得三匹坐骑全跑得无影无踪了我们都不知道!等到军军把马儿都找到一一牵回来了,我们才依依不舍地骑上马儿继续马背上的“漂泊”。</p><p class="ql-block"> 翻过两座山峰,在美女峰下的溪流旁,看到有位养蜂人在卖蜂蜜,在这么罕见游客的地方卖蜂蜜,可能是守株待兔了,想起曾在经过巩乃斯林场时买过那里产的浅黄色的百花蜜非常好,而这里更是远离人迹的地方,蜜蜂采的都是百花蜜,闻一闻,好浓的花香味,呈金黄色稠膏状,纯天然也不贵,就做这个“兔子”吧,买了两瓶就当扶贫了。万一后面的日子有什么困难呢,是可以充当能量补充体能。</p><p class="ql-block"><b>四. 突发意外</b></p><p class="ql-block"> 一路上漫山遍野鲜花争相竞放,艳丽芬芳,我们“浮沉”在1.8米“深”的花“海”里。这里的“漫山遍野”可不是一座山两座山的概念,而是指我们连续骑了几个小时的马所翻过的几十座山峦,都是山连着山“海”连着“海”,花色“海洋”一直蔓延“浪卷”到原始森林的边缘。正是你负责山川秀美,我负责骑马观花,这时多力自己骑着马儿追上我们的马队。</p> <p class="ql-block"> 经过昨天的下雨,森林里到处都冒出了许多颜色各异象馕饼大小的“大雨伞”——野蘑菇。阳光下我们一会儿翻山越岭,一会儿穿越河谷溪流。我们已经习惯了山里说变就变的“孩儿脸”,通往喀纳斯的羊肠小道,因久无人走已经被野草覆盖的勉强可辨,越走这坑洼不平的山路,越泥泞湿滑难走了。</p><p class="ql-block"> 这样的山路走了大约两个多小时后,我的“宝马”因背上驮行李的马褡子的扣带松脱下来并绊住了它的后腿,使得它突然受惊发狂,嘶鸣着又蹦又跳,拚命往前面正在爬着陡坡的儿子和军军他们冲过去,他们还不知道后面的突发状况,多力急忙下马冲过来想控制住“宝马”时,脚下一滑倒就溜下沟里去了。它还继续发狂往上蹿,我一边扯紧马缰一边大声告诉儿子他们小心我骑的惊马就快冲撞上来了。</p><p class="ql-block"> 前面坡上就是儿子他们正在通过的巨石狭缝,一次只能勉强通过一匹马,惊马一但失控后果不堪设想:不是我被带着撞到巨石,就是在巨石间的狭窄通道里带着我先把儿子的马继而再把他前面的军军的马都连人带马撞下山去……。在此千钧一刻之际已容不得我多想了,必须马上自救!我立刻抽出紧踏着马镫子的双脚猛然往上跳,迅速地弹离马背,并准确站立在比坐着的我还高出约一米的左边巨石上,一系列动作瞬间完成,居然毫发无损,可见人在突发危机时激发出来的应变潜能是超常的。落在巨石上已无危险了,我心有所感:行走中的马突然嘶鸣时绝对是要警惕突发危机的!多力这时从崎岖湿滑的山沟下冲上来,把惊马制服,化险为夷,整个过程不到10秒钟。此时儿子才回过神来,不断回头关切地问“妈妈有没有摔伤?”大家见我已转危为安,都放下心来,继续翻山越岭、跨溪穿林。</p><p class="ql-block"> 当我们来到一片水草肥美的缓坡准备安营扎寨时,明媚的阳光才又露出来亲吻了一下我们“风雨沧桑”的脸庞。我和儿子是第一次在深山老林里宿营,由于后面还有很多天会夜宿帐篷的原因,现在我们必须学会自己支帐篷。还好没花几分钟时间,我们就在小河边的台地草坪上支好了几顶五颜六色的帐篷。还没来得及坐下来休息,这时老天爷却又突然黑下脸来,我们便快速用雨衣遮盖住所有行李和干粮,用大石头压好四周边角,就朝着150米外山坡上的哈萨克牧民的毡房飞奔而去。老天爷这下更不高兴了,竟然用冰雹来给我们下马威,只怪我们跑得太快,没被淋砸到。</p><p class="ql-block"> 哈萨克族喜欢将内地出产的砖茶熬煮后加入新鲜挤的牛奶再加少许盐和黄澄澄的奶油搅拌均匀即成奶香浓郁又暖胃解渴的奶茶。前几年每年来新疆旅游,每到一地每日三餐都会送上奶茶请我们喝,那时还喝不惯咸奶茶。这次自从进贾登峪在多力家的毡房里开始接受喝正宗的哈萨克奶茶之后,这几天下来,我和儿子已经习惯喝奶茶,尤其是骑累后喝会很舒服和解乏。</p><p class="ql-block"> 现在我们坐在哈萨克牧民的毡房里躲雨,老奶奶正熬好了奶茶,邀请我们坐过来一起喝奶茶,又端上来醇香的奶油和烤馕、羊油炸的包尔萨克、馓子让我们品尝。多力用哈萨克语同老奶奶一家人很融洽地交流着,我们就入乡随俗的同老奶奶家人们一起共进晚餐。</p><p class="ql-block"> 牧民生活是逐水草而居的,远离物质社会,能随时携带转场(夏季和冬季牧场)移居的物品都是必需的衣物被褥毛毯毡房,及便携的生活用品(锅碗瓢盆、炉子、馕饼、酸奶疙瘩等),耐存放的土豆、皮芽子(洋葱)、少许洋柿子(西红柿)和菜椒、黄瓜,都是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品。看到他们如此简单的生活,一张张善良可亲的脸庞露出灿烂的笑容,说明他们按照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方式开心的生活着。</p><p class="ql-block"> 我们“接”完烤馕和包尔萨克“义洗”完醇香的咸奶茶和丝滑的酸奶之后(哈萨克语=汉语,接=吃,义洗=喝),雨不狂洒了,天又放晴了。渐渐的蓝天下的晚霞象燃烧着的大大小小的朵朵橙红色玫瑰,如此壮丽的从西天一直网状飘撒到东边铺满整个天际,我们抬着头惊呆了地看着漫天橙红云朵,久久地说不出话来。此刻我多想这朵朵“玫瑰”能从天上纷纷飘落下来,就如仙女散花般的“玫瑰云朵”落入凡间……。直到朵朵“玫瑰”由橙红色慢慢变淡为粉红色、再渐变退色成纯白色的“羊脂玉”,看呆了的我们都没想到要把这难得一见的天象拍照下来,实在是太遗憾了。多力和哈萨克牧民一家人对山区里常现的瑰丽天象早已经熟视无睹了,只有我们被眼前从未见过如此“燃烧”的天空奇观震撼不已。</p><p class="ql-block"> 骑了一天马的我们又睏又累,与哈萨克牧民一家人拜别后回到营地,用清凉的小河水简单洗漱后,在溪流潺潺声中安然入眠。岂知好梦正酣的半夜,狂风骤雨夹着冰雹兽性大发,把帐篷当战鼓擂得咚咚作响,又象有千军万马不停踩踏要把帐篷顶砸穿,把我震醒了,感觉要么帐篷被冰雹砸穿,要么山崩石裂、被泥石流淹没,要么山洪爆发,要么……既然无力与之抗衡,就别管帐篷外面的世界如何精彩了,看看儿子天翻地覆他照睡不误的样子,我也迷迷瞪瞪在轰鸣擂鼓的催眠声中又呼呼坠入梦乡。</p><p class="ql-block"><b>五. 快乐的花栗鼠</b></p><p class="ql-block"> 一阵阵欢快的“咩咩”声把我从梦中唤醒,天已大亮了(约7:00)。我钻出帐篷,哇~,阳光已抚摸大地,河水正蹦蹦跳跳地下山去赶集,我们“邻居”哈萨克牧民的羊群散漫安宁的在我们帐篷周边坡地上吃着嫩草和晒太阳,空气是那么的清新,草地上完全没有留下夜里疯狂轰炸的痕迹,只是小河在一夜暴雨后河面拓宽了三倍。</p><p class="ql-block"> 简单洗漱后,我见马帮们还在呼呼大睡不起,就拿起相机去给跪在石堆上晒太阳的小羊羔们拍起了照片。这时一只小花栗鼠从我左下方的石堆缝里钻出来,跑到我的镜头面前不足一米距离几乎齐我腰高度的石块上停下来,好奇地看看我,就兴高采烈地跑到小羊羔们面前与它们对望唠嗑,然而就在我多看花栗鼠几眼,竟然就让憨态可掬的胖嘟嘟旱獭悄悄溜走了。</p> <p class="ql-block"><b>六. 返回人间</b></p><p class="ql-block"> 7月19日的早午餐又是二合一的“接”完午餐后,我们骑上马继续走在没有路的沼泽石块混合湿地上,翻越一坡又一坡陡峭的高山密林。</p><p class="ql-block"> 喀纳斯景观与新疆北疆的其它地方景观有些相似,春天延绵起伏的草原恣意盛开的花海与雪峰相依,还呈现出完整的植被带谱,从山顶至河谷,草原的多样性十分丰富,蜿蜒流淌的果绿色河流象一条飘逸在山野莽林间的丝带一样纵情飞舞,把河谷两岸诸多山野和美景连在一起,所经之处地形复杂,高山、激流、冰川兼备。</p><p class="ql-block"> 这里没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没有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现在的我们已经远离了市井尘嚣,与流光溢彩的大自然撞个满怀,贪婪地吮吸和享受着核心区里混合多种花草树木清香醉人的空气。</p><p class="ql-block"> 歌唱家德德玛唱的《草原夜色美》优美旋律在我心中流淌:“草原夜色美 琴曲悠扬笛声脆 晚风吹送天河的星啊 汇入毡房闪银辉 啊.嗬.晚风吹送天河的星啊 汇入毡房闪银辉 草原夜色美 九天明月总相随 晚风轻拂绿色的梦啊 牛羊如云落边陲 啊.嗬.晚风轻拂绿色的梦啊 牛羊如云落边 草原夜色美 未举金杯人已醉 晚风唱着甜蜜的歌啊 轻骑踏月不忍归 啊.嗬.晚风唱着甜蜜的歌啊 轻骑踏月不忍归 轻骑踏月不忍归 轻骑踏月不忍归”。如此美景真的是未举金杯人已醉,轻骑踏月不忍归呀。</p><p class="ql-block"> 高山顶上的“白云”悠闲地漫卷至天边,只有从天边飘过来“咩咩”声和铃铛清脆的叮当响声时,才恍然明了那“白云”实为一群群著名的阿勒泰大尾羊。当我们蹬上天高云阔的山顶时,就体会到了“高天滚滚寒流急”。大风刮得耳膜呼呼作响,流云从我们身边急速飞过,果然是高处不胜寒。云影在山坡上快速飘移着,山下的白色毡房和牛羊像蚂蚁那么小,星星点点地散在宛如翠绿丝绒般的草毯上。不禁想起毛主席诗词《十六字令·山》中的首两句:“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感觉此时山顶似乎也是快要离天三尺三了,似乎可以摸到天上的“棉花糖”了。</p><p class="ql-block"> 这里的雪山、羊群、草地、溪流、柳兰(成片的罂粟、丁冰花、猪牙花)花海,就是一幅幅色彩鲜明宛如仙境的绝美风景画卷,这里应有尽有璀璨的光影色彩。</p> <p class="ql-block"> 喀纳斯自然保护区属于额尔齐斯河方圆百里蚊蠓成灾的辖区,这里是全国蚊虫密度最高的地方,据防疫部门检测,每年6~8月份是蚊虫高峰期,这里每立方米的蚊子可达到1700只,蠓虫3500只。是世界四大“蚊虫王国”之一。</p><p class="ql-block"> 几天以来只要我们下马歇息一会儿,或者是坐下来进餐时,大如苍蝇的吸血蚊子就会追随人气象轰炸机群似的嗡嗡嗡对我们围追堵截,能刺穿羊牛马骆驼的皮毛,我们人的皮肤对蚊子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被叮上一口奇痒无比,肿包好几天才能消下去。</p><p class="ql-block"> 尤其是经过河流地段沼泽湿地,我们每个人的头顶上都是立着一个与人身等宽两米高的密密麻麻的蚊子“旋转柱”。多力和军军都说在喀纳斯自然保护区内流传个笑话:喀纳斯的蚊子三只就够炒一盘菜了!(哈哈哈,蚊子腿虽小,那也是肉啊)因此我们全程都戴着军用防蚊帽,手腕脚腕会露出皮肤的部位就涂抹风油精能抵挡一阵。只要觉得哪里痒了,不用看,一巴掌呼过去准能搧扁几只血呼啦大蚊子。</p> <p class="ql-block"> 经过半天的跋山涉水,我们终于来到了黑湖的跟前,一睹它的芳容。它没有想象中的黑,不过是环山群峰上覆盖的积雪融化流下来集聚成片沼泽湿地,再汇集成的一个湖泊而已。四周的山岭上有不多的树木,只有大片花海草场和一簇簇的灌木丛嵌在微显风化的岩石表面。</p><p class="ql-block"> 绿茵深处有人家,牛羊满山花满坡,这里的花海近看是成坡成坡紫红色的芍药、鲜黄色的黄堇、半紫半白的猪牙花,远看犹如一波波的鲜艳花色海浪,植物们都争取在有限的春季展示最美的灿烂,完成物种的繁殖任务。</p><p class="ql-block"> 每相隔数里之遥的山坡上,就会有两、三家依近山溪而居的牧民“邻居”,阳光下牛羊成群在毡房附近低头吃草,草坡上的胡杨树下牧民一家围坐在一起,一边吃着摆在地毯上的包尔萨克、馓子、油饼、抓饭、奶茶、酸奶、杏干葡萄干等,一边听着老爷爷弹着冬不拉唱着哈萨克语的歌曲,一家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p> <p class="ql-block"> 下午四点多钟我们进入喀纳斯自然保护区,静谧的湖光山色才重现生机盎然的童话世界,晚上我们住在“完美山庄”。我们把从黑湖到喀纳斯这段山路上捡到的一大蛇皮袋各类蘑菇菌都拿到厨房去,让厨工们帮我们加工一部分,成为味道鲜美、嫩滑可口的蘑菇菜、蘑菇汤,从没吃过这么新鲜的山野蘑菇,我和儿子两人大快朵颐一顿,好好的犒劳一下自己的胃,剩下的大部分蘑菇菌都留给厨房了。</p><p class="ql-block"> 7月20日整休,我们狠狠地饱睡一觉,好好的休养了臀部,养精蓄锐,因为更为艰难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临了。晚饭前我来到山庄外的山林里转一转,采摘了一大把野草莓回来解馋。喀纳斯山林间的野草莓有着天然的草莓香,每吃一颗都让人唇齿留香,真是没齿难忘啊,原来野生草莓是这么香甜(从此以后我不再吃相对来说淡而无味的人工栽培草莓)。</p> <p class="ql-block"> 今年的喀纳斯给我们感觉是比以往几年更显得人声鼎沸,游人多如过江之鲫。入睡前,抬头把喀纳斯的夜空好好的浏览了一遍,印入脑海中——整个夜空布满了耀眼的星星,银河又宽又亮,占据了天穹正中央。</p><p class="ql-block"><b>七. 艰难跋涉到白湖</b></p><p class="ql-block"><b>1. 湖头护林站</b></p><p class="ql-block"> 7月21日,行程表中原计划安排是11:30动身乘船渡喀纳斯湖,后来管委会11:30有接待新华社记者团的任务,为了我们能顺利进山,管委会的赛力克科长与李伟科长特地赶来,提前于9:30送我们进湖头护林站(简称湖头站)。</p><p class="ql-block"> 白湖是在喀纳斯自然保护区的核心区(无人区)内,是喀纳斯湖的源头。今年最新规定是为了保护核心区里脆弱的自然生态系统,外宾不准进,内宾必须特批办理特别许可证,即不对游客开放了。去年曾经发了两个团进去,今年六月份发了一个团(广东某协)只进到喀纳斯湖,因河水湍急趟不过去,为了安全只好半途而退,打道回府了)。人们都说我们母子俩运气好,一路绿灯畅通无阻。</p><p class="ql-block"> 管委会赛科长和黑子陪我们一起乘车到喀纳斯管委会的湖边专用码头(南岸),带上所有的行李:我们的行李、食品(干馕、榨菜)、帐篷、睡袋、军用水壶、军用雨衣、军用防蚊帽、锅碗瓢盆、头灯、哈萨克小刀等,登上管委会的专用快艇,渡过全长24公里的喀纳斯湖(共六道湾),达到湖的北岸(游客只能游湖面一~三道湾)——六道湾。上岸后才见到原来喀纳斯湖的北岸边有一个较为平缓的出水口,将白湖的乳白色湖水注入碧绿色的喀纳斯湖中。</p><p class="ql-block"> 骑上湖头站派来接我们的马,颠簸了45分钟,穿越沼泽、趟过数条溪流,在苍翠层林里磕磕碰碰的兜了很长的路,终于来到了湖头站。我们本想回避新华社记者团一行,却因我们的行李是等记者们的行李来到后,同一个马队一起驮进来的,只能等几个小时后,随同记者团进来时再拿回我们的行李继续前行(记者团止步于湖头站)。</p><p class="ql-block"> 在等待中,我们拍照、聊天,感觉这湖头站真是个世外桃源。由于这里没有被现代文明浸染,没有工业、农业,牧民们仍然保持着千百年来的游牧方式,以流动的放牧方式向大自然索取生活所需,同时回报大自然,与大自然和谐相处,从而使这里丰沛的动植物资源、水土矿物资源得到了良好的保护。</p><p class="ql-block"> 现代科技可使一些资源能够再造,但是许多自然及矿产资源却不能再生,生态环境的恶化,是对现在与未来的每一个地球人生存的巨大挑战,是共业所致。古人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说人要为自己而为之,而是说人若不修为、不修正自己的错误,将被天地所不容。</p><p class="ql-block"> 放眼环视:蓝天白云、森林草甸、清澈溪流构成了天然“油画”,仿佛是天庭仙境穿越时空而来。阳光下的森林飘散着各种树脂、各种花草混合的香气,使得空气都充满了浓浓的绿意。一群群水鸟在湖面展翅觅食,追逐戏水。在这与世无争生机盎然的绿色氧吧中,以鸟鸣蝶飞为伴,与花木山水对话,任心灵在美丽的大自然中如闲云野鹤自由飞翔!</p> <p class="ql-block"> 行李还没到来,我们就在护林站与大家一起吃了午餐。14:30赛科长交待湖头站副站长哈尔肯和黑子全程为我们保驾护航,哈尔肯在前面做开路,军军、儿子和我紧随在后,黑子垫后,五匹马排成一列纵队向双湖的纵深方向进发。</p><p class="ql-block"> 为了避开记者团,我们朝着双湖方向走,后来才明白这样走不是按照前几次考察团所走的常规捷径,而是让我们足足多绕了一个大大的弯,走在没有人迹、无路可行的深山密林中,沿着中俄蒙国境线的中方无人区多走了一天路程。原行程安排是来回六晚七天,虽然是绕了个大弯,因为我们骑得快,实际上是用了四晚五天走完全程。</p><p class="ql-block"> 在这条通往友谊峰冰川的便道上(白湖就在友谊峰下)有人迹罕至的峻岭风光、景色优美的喀纳斯原始森林带,高山湖泊群和沼泽地及亚高山草甸带。友谊峰海拔4374米。山顶发育有374条现代冰川,其中最大的冰川是喀纳斯冰川,面积达30.13平方千米,长10.8千米,平均厚度约130米,冰储量约39亿立方米,位于友谊峰南坡,雪线高度海拔3250米,冰舌末端海拔2416米。友谊峰的西南坡分布有大面积的达坂和冰川,它们是喀纳斯河的源头。</p> <p class="ql-block"><b>2. 第一营地——在夕阳下侃大山</b></p><p class="ql-block"> 由于受西伯利亚冷湿气流影响,核心区里降水丰沛,溪流纵横,森林茂密,百花争艳,蜂蝶飞舞,牧草繁盛,一天四季,山川壮丽。一路上我已陶醉在这疑似仙境下凡尘来的绿色画廊中,目不暇接美不胜收。</p><p class="ql-block"> 18:30我们来到遍地黄花的第一号营地,今晚将在这里歇息,帐篷就设立在从上游白湖奔腾而下二十几米宽的河道边的高台地上。我们用捡来的枯树枝枯树杆,架起篝火堆,黑子给我们展示了他的拿手绝活——钻木取火,燃起了熊熊火焰,把一天的疲惫、睏意与不能自然降解的食品袋、垃圾袋一起扔进烈火堆,随风化作一缕缕青烟飘荡在山峦中。</p><p class="ql-block"> 我独自一人轻松漫步在河边,享受着繁华过后的宁静,无拘无束的惬意,看阳光追逐彩云,听乳色湍急的河水涛声拍岸,吐纳洗肺神清气爽,如此之花间仙境是那么的惹人醉。我心里一直在反复哼唱着《快乐老家》的应景歌曲:跟我走吧 天亮就出发 梦已经醒来 心不会害怕 有一个地方 那是快乐老家 它近在心灵 却远在天涯 我所有的一切都只为找到它 哪怕付出忧伤代价 也许再穿过一条烦恼的河流 明天就能够到达 我生命的一切都只为拥有它 让我们来真心对待吧 等每一颗飘流的心都不再牵挂 快乐是永远的家……</p><p class="ql-block"> 在这片核心区的山野中,盛开各色成片的金莲花、银莲花、芍药、黄堇、野百合、猪牙花、顶冰花和很多种中草药的伞型大花,我特别喜欢紫红色芍药花的馨香味儿和婷婷玉立猪牙花,这里的温度比景区低,这些花在景区是五月下旬至六月中旬就会盛开了,在这里现在才正应季开放。看着这一片片的花海,真是体会到什么叫做心花怒放心旷神怡了,这是醉美得让人窒息的仙境。</p> <p class="ql-block"> 这里还生长着大片的野葱、野蒜、野韭菜、野芹菜、野椒蒿、野芫茜、野蘑菇,我问黑子能不能吃?答案就是晚餐我们喝了一顿除了盐以外没有放入任何调味料、却味道鲜美异常的野菜汤,由此可知人工栽培的蔬果远没有野生状态的原味十足。佩服黑子的野外生存能力,许多我们不认识的野草,都能成为可口美食的盘中餐和自救的中草药,信手拈来。没有公筷母勺,他用英吉沙小刀一眨眼功夫就削出来了给大家使用。</p><p class="ql-block"> 晚餐后,我们围坐在火堆旁唠嗑,军军给哈尔肯和黑子递香烟,他俩都说吸香烟不够劲,吸起来没有当地老百姓喜欢抽的莫合烟过瘾。他俩就抽出篝火里正在燃烧的小树枝,把哈尔肯自己卷的莫合烟、黑子塞满莫合烟丝的烟斗点燃,吞云吐雾一脸陶醉,看谁吐的烟圈又多又大。</p><p class="ql-block"> 黑子打开了话匣子,讲述他曾经在大雪封山的严寒冬天里,因汽车半路抛锚,与一个同伴在10天里靠着一个馕饼充饥,如何自救在齐腰深的雪地里艰难跋涉,终于走出不见天日的原始森林的惊心动魄的经历;讲他在深夜酒后驾车回家途中,醉眼朦胧一路狂飙,没看出前面就是断桥,结果连人带车飞车过河到河对岸,直接把汽车底盘与车壳摔分离了,人也摔得七荤八素懵懵懂懂地站起来不知道车子是咋回事,只得一摇三摆晃回了家。第二天再开车过来把摔坏的车拉回去重新修理组装。</p><p class="ql-block"> 哈尔肯(哈萨克族护林员)讲哈熊如何把哈萨克牧民的八只骆驼当成玩具,逐个抓起来当皮球玩,拍打出两百多米,直到把骆驼们都拍打得气绝身亡才弃之;讲哈萨克老牧民如何与哈熊斗智斗勇,利用哈熊喜欢模仿人类动作的特性,两手各抓住一根长棍的一端,把另一端递给哈熊让它抓住,然后镇定的与哈熊玩起了推挡游戏:我左手推过去,“你”右掌挡回来,“你”左掌推过来,我右手挡回去,一直玩到哈熊累趴了,一屁股坐到地上不肯再起来时,哈萨克老牧民才抓住机会得以逃生;又讲护林员们是如何与偷挖虫草破坏草场的违法者进行周旋等等……。</p><p class="ql-block"> 夕阳下,我们是静静的听众。听着河水欢快的奔流声,听着阵阵山风把我们头顶的老白杨树叶吹得哗哗作响,听着树林里传来的鸟唱虫鸣交响乐,听着马儿低头啃噬嫩草声,听着哈萨克口音的神侃……,这就是大自然的和声,天籁之音浸润我们的身心。这时,夕阳无限慈祥地把温暖的金辉洒遍我们每一个人身上、每一棵树上、每一株草上,我们就像一尊尊安放在草甸上的贴满了黄色金箔的沉醉雕像。</p><p class="ql-block"> 晚风轻轻地吹拂着袅袅升起的烟雾,暮然回首:一条白色“巨龙”拖着长长的尾巴(尾巴的端部就从面前的火堆里不停地产生着)正在山腰以下飘浮摇曳,久久不愿散去。这里没有夏季,只有短暂的春秋季节和漫长的冬季。现在正是春暖花开姹紫嫣红的春季,在我们座位周边的草丛里一丛丛的野芹菜野韭菜野芫茜野椒蒿野薄荷野艾草的味道简直不要太香浓了,在野生状态下长得格外高大粗壮,连蚊虫被熏得不敢出来巡航了。</p><p class="ql-block">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半个月亮挂上了树梢,把银辉铺满核心区。哈尔肯留下一小块火炭安全地遮盖好,避免夜里露水熄灭了火种,就把其余火炭用河水浇灭,我们一觉睡到自然醒。</p> <p class="ql-block"><b>3. 第二营地——哈熊领地</b></p><p class="ql-block"> 7月22日,马帮们用餐后,黑子用烟斗装好火种(一种像水生的植物,碳化状态下可以保持火种一天不会熄灭),我们取来河水浇灭了地上的火堆,向着白湖全速前进。</p><p class="ql-block"> 在到达第二号营地之前都没有稍微平坦一点的地面可行,今天的行程是最艰难的行程。那些看似乱石堆的地面,实际上是在大于45度的爬坡或下坡中深一蹄浅一蹄的插进又松又滑的嶙峋怪石缝里与没过膝盖的沼泽淤泥混为一体的泥潭坑“扑腾”跋涉。稍不留神就会马失前蹄,甚至会折断马腿,人就会被甩下来。密林里到处都是横七竖八倒在地上跨不过去、必须绕行的枯树,还得时常在马背上行90度的鞠躬礼,防止胸部以上部位与斜倒的树木亲密接触,左躲右闪避免被树木卡住。整整一天在森林里穿梭,天气在阳光和冷雨中反复切换。</p><p class="ql-block"> 马队驮着我们翻越了无数座崇山峻岭,艰难渡过二三十米宽、没过马肚子的高度、从上游冰川融化冲泄下来的奔腾咆哮的冰凌激流,穿过了无数的沼泽泥潭,踏浪跃过了数十条湍急的山涧冰溪,无比艰难地完成它们今天的使命;我们就一直在马背上配合它们做大幅度不间断地上抛下颠、前俯后仰、左扭右转的健身运动。也就是说这是一段最为艰难的由马队踩出来的名符其实的马路。早知如此艰难,我定会知难而退不走这样一条没路可走的马路去白湖的。</p><p class="ql-block"> 在经过第二号营地时,我们草草吃完午餐就跃马扬鞭继续前进。按照行程安排,我们是要在这里露营一晚的,可见此时我们的进度有多快了。沿途不断地看到各种色彩鲜艳体形壮硕巨大形如馕饼的野蘑菇,一丛丛香气四溢的鲜黄色和粉红色、淡紫色的蔷薇,鲜红透亮的野樱桃……,我左顾右盼不再按动相机快门,用眼睛去欣赏、用身心去感悟此时此刻联袂崇山、花海、草原、河流、密林的花样迷人景致,还不忘往嘴里送野樱桃、蓝靛果、树莓等野果子。</p><p class="ql-block"> 哈尔肯看我们的“骑术”无问题,就不断加快马速。他一马当先的在最前面过关斩将地开路,儿子和军军的坐骑都是烈马,不用挥鞭也能轻松地健步如飞,两匹马还经常不听主人的指挥,互相暗自较劲你追我赶,总是一眨眼的功夫仨马就跑得没影了。</p><p class="ql-block"> 哈尔肯特地关照我骑一匹超级老实的白马,一路上我就被它的超级老实累到没脾气了。核心区里到处都有齐人高的优质牧草(上等药草),只要经过身边有鲜嫩肥美的药草,它就停下来大嚼特嚼,弄得我和垫后的黑子老是掉队。马儿们是会辨认牧草(药草)的好与不好,一路走(吃)来,它们的排泄物由又黑又臭又稀,到现在变成金黄色成型无臭味了。</p><p class="ql-block"> 莽莽密林里的树木为了在拥挤的空间里争得一席领地充分享受日照,都会争相“削尖脑袋”往高空生长,直至长成参天大树。常有争挤不过的树木因得不到必需的光合作用补给养分而倒毙,也有不少被虫蚁蛀倒、被雷电焚烧成焦炭的雷击木,甚至是被哈熊发威一巴掌齐腰打断成树桩。</p><p class="ql-block"> 然而在哈熊的家园里穿行可就要提心吊胆了,我们既没有向它们交路费,也没有请客送礼打招呼,要想安然通过并非易事。地面常现干燥的熊粪,后来就出现新鲜的熊粪,说明哈熊们就在这附近活动。</p><p class="ql-block"> 军军他们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森林里静悄悄的,更增加了阴森恐怖的气氛,连坐骑都知道警惕轻踏无声的往前赶路,生怕突然蹿出熊氏家族来讨口粮。因此我就大声喊儿子他们等等我们……,等来的是我自个的阵阵回声,说明他们与我们不知远隔了几重山!我有些着急了,因为除了哈尔肯,我们都没去过白湖,若是在这渺无人迹的深山野林里走岔了路,岂不是自动送上门给哈熊当干粮和玩具?!</p><p class="ql-block"> 我边走边喊,结果惹怒了哈熊引来了一连串愤怒的吼声。这阵阵怒吼声从距离我们约二十多米的陡坡密林中传过来,如同低沉的滚地而来的闷雷!我心想这森林里响的雷声都与山外的雷声不同,好象紧贴地面连成片的滚雷声,我问黑子:森林打雷声是这样的吗?谁知黑子压低嗓门说:别出声,赶快走。我才感到有些不对劲,再问他:是哈熊的声音吗?(此时这“雷声”还在不断地“滚”过来)他赶紧从牙缝里“挤”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别出声,赶快走!我心一惊,赶紧跑。</p><p class="ql-block"> 突然前面的树林里闪出个影子来,“是哈熊”?我壮着胆子定睛一看,原来是虚惊一场,我还以为来人是护林员(事后我们从哈尔肯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是这个人是在深山密林盗挖虫草的人),还问他有没有见到三个人骑马过去?他含含糊糊地说看见了。我问他离我们有多远?他说大约二十多分钟,说完就急忙骑马跑走了。</p><p class="ql-block"> 这真让我感觉自己郁闷的心臟在风雨中凌乱得快碎成一地的玻璃心了。他们明明知道我骑的这匹马是少爷脾气,经常要在前面左等右等的等着我们不慌不忙赶过来,现在我们闯进哈熊领地“蜗行”,要是迷路了,他们想找我们那就像大海捞针一样,今晚咋办?心怯不安,使劲催白马少爷快跑起来。</p><p class="ql-block"> 二十多分钟后还是没见到儿子他们的影子,这时就看到我右前方三米距离的三点钟方向立着一具被烧得只剩下高约两米宽约五十公分的漆黑矮胖人型“躯干”,“首部”有数个象网球和乒乓球大小烧穿的孔洞,“体部”烧得极度扭曲残缺,就象正在向行人泣诉被烧成焦炭的不幸遭遇。看得令我震惊不已:这是遭到“天打雷劈”的经典“道具”,周边的树木都生长得高大挺拔,郁郁葱葱。之后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又陆续不断看到数具高瘦型的“躯干”,森林里真是触目惊心,惨不忍睹!直到快进入白湖的大片陡峭峰峦地带,都有很多被闪电劈中烧焦的树木,但再没有见到有烧成如此令人头皮发麻的焦炭“躯干”了。</p><p class="ql-block"><b>4.第三营地——静谧的白湖</b></p><p class="ql-block"> 山里天气善变,晴雨瞬间交替。当我们以“Z”形艰难翻过近乎60度陡峭的果戈习盖达坂时(山后就是中俄蒙边界中方友谊峰),身体已被冷雨打湿了。由于我们是第一次参加户外探险,没有户外探险经验,因此没有带防雨御寒的冲锋衣和马靴,从第一天骑马去禾木河乡至今穿梭在原始密林,都是在湿度极大的环境里行走,仅穿军用雨衣在马背上是抵挡不住山雨侵袭的,故此裤腿和登山靴总是湿得淌水。</p><p class="ql-block"> 已经在风雨中行走了一天,我这可怜的白马少爷,早就累得气喘吁吁了。18:30,儿子他们仨正在一座山顶上等我们。聚集后军军颇煽情的对我们说:再走半小时就到白湖了!我想他可能悄悄问过哈尔肯吧,可盼到白湖了。当我们再继续征服一座更比一座高的峻岭后,我们来到了一个相对平缓的山坳,这时哈尔肯宣布说:还有两个小时才能到白湖。天哪,白马没晕瘫倒下来我都差点昏厥过去了。按我们多次来新疆的经验,这边天大地大人说话时的语气也夸大,若说马上、还有一刻钟的话,那就是时间要乘以四倍,比如说半小时后就到,就是要大约两个小时后才能到。那现在哈尔肯说还有两小时到,岂不是要骑到半夜三更?</p><p class="ql-block"> 这时我极不情愿地抬头远望,只见前方大片森林的后面隐约“渗”出了一大片白色的泛光,白色泛光的上面是连成片的黛绿色山峦。不禁指着那片空间欢呼:白湖到了!其实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白湖,管它是什么呢,先安慰安慰自己再说。黑子他们都满脸疑惑地看着哈尔肯,希望他能准确给出答案,哈尔肯只是腼腆含蓄地笑一笑。哈哈,被我言中了。顿时我们个个就象打了鸡血似的,奋不顾马地夹紧马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向湖边。</p><p class="ql-block"> 原来我们是被哈尔肯忽悠了,其实没有两小时的路程,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路程,我们催马扬鞭从山上几分钟就冲到了湖边。这几天马不停蹄地颠簸,已使我们疲惫不堪到极点了,下马时双膝差点跪地不起,浑身如同拆散架似的疼痛不已。</p><p class="ql-block"> 望着眼前牛乳般洁白的湖水宁静地躺在四周环绕着的雪峰怀抱中,一种神圣朝拜的感觉油然而生。群山腰间飘逸升腾的薄雾就象维族姑娘披着的圣洁面纱,群峰后面露出的几条冰达坂就象是从浓厚的云海延伸下来,这一湖“牛乳”就是那冰雪的化身。</p><p class="ql-block"> 此时天空洒下一阵冰晶加雨霏,朦胧中的白湖显得是那么原始恬静,静得说话声稍微大一点似乎都能引起山上的巨石滚落砸入湖中。飘洒了几分钟的冰晶雨霏就停了,一群天真好奇的喜鹊们擦着湖面来回凌空翻飞,欢迎着我们这批不速之客的到来。雨后天晴空气升温,湖湾山间云蒸霞蔚仙气飘飘,齐腰深的草甸开满了各色野花,宛如一张巨型的花毯子从山边铺到湖边,好一个超凡入圣的绿野仙踪原始秘境 !</p><p class="ql-block"> 环湖岸边的水面下,无数细小的泉眼涌上来泛起微微的波澜,乳白色的湖水把露出水面的石头、枯枝、草叶都裹满了一层约一公分厚的白色沉淀物(碳酸钙),湖水正是富含它们而呈现乳白色。我把手伸进水里洗了两三秒钟,手掌上的表皮立马就变得象细砂纸一样粗糙,可见这白湖的白不是浪得虚名的。</p><p class="ql-block"> 草毯中有十几条从山上冰雪消融流下来的小溪,蜿蜒曲折地汇入白湖中,这就是纯天然的山泉水呀,别看这汩汩清流那么冰冷刺骨,正是我们“游牧”的生活水源。</p><p class="ql-block"> 湖边还有两间盗挖虫草的人搭建的极其简陋的窝棚,棚顶由几根枯枝搭在上面,再覆盖薄薄一层树枝细叶,四壁用几根树棍支撑,插些细树枝做围墙,就是四壁透风棚顶漏雨的有胜于无的窝棚,正好成了我们的临时住房,总比睡在潮湿闷气的帐篷里好多了。看来偷盗者的吃住条件也很艰苦,还要提防被抓被罚。</p><p class="ql-block"> 偷挖虫草的人在草地上新刨出了三个各宽两米深两米的大坑,原来在途中碰到的那个“护林员”就是被哈尔肯没收了他的盗挖工具,我们遇到他时,他正慌不择路地往回赶路。可见哈尔肯他们的护林责任有多重:他们每天巡山要守护山林不被偷伐、不被火烧;保护野生动物不被偷猎、野芍药花丛不被偷挖虫草(野芍药是喀纳斯虫草的寄主)草场植被不遭破坏。</p><p class="ql-block"> 哈尔肯和护林站的护林员们骑着自家带来的马,长年累月的在深山老林里奔波搜巡,风餐露宿,吃的是清水就干馕,这就是他们的工作。除了有部残破的录放机和一个经常发不了电的发电机(用于与山外的管委会汇报工作)之外,几乎没有文明社会提供的物质,清贫的过着原始的、与世隔绝的生活,领着极低的基本工资。</p><p class="ql-block"> 面对着被紫外线长期灼烤而使经纬线过早地布满了紫红色脸庞的哈尔肯,我只有敬佩这群淳朴善良的哈萨克小伙子们的奉献精神。如果没有他们经年累月艰辛的付出包括青春年华,核心区哪里还能保持满目苍翠和谐自然,早就被盗挖砍伐破坏得满目疮痍了。就连管委会的赛科长都称赞说这些护林员个个都是好样的,他们是尽职的护林员,他们能经受住山外的诱惑耐得住寂寞,坚持至今真是很不容易的。</p><p class="ql-block"> 趁现在天还大亮着,我们分头行动去拾柴火,林间散有很多枯树枝和枯树杆,不一会儿,湖边就堆出一座小山似的柴火堆,湖边还有几棵倒地两米多长、近一米粗的大树段,足够烧到明后天的了。我们在湖边极为豪爽地燃起了直径超过两米的熊熊大篝火,产生了强大的热气流,烘烤着我们头顶上的低层积雨云,迫使头顶的乌云消散了,雨也停了,天窗开了,露出了“窗洞”外的蓝天,夕阳斜照穿透云窗射入一道余晖打在对面的山崖上,频回首,湖面依旧雾霭茫茫。</p><p class="ql-block"> 为了避免哈熊夜里光顾“茅庐”,我们把直径约一米粗的两棵大枯树段堆架在篝火上,希望能坚持燃烧到天明。一切都安顿好了,疲惫的我们便钻进睡袋,吸着原始森林特浓的氧吧味,很快就做起了白湖梦。哈尔肯到底是个护林员,他的职业使他保持了高度的责任感,他等我们都进入“春眠”后,就悄悄地熄灭了篝火,才放心入睡。没想到半夜狂风暴雨袭来,简易窝棚顿时四面楚歌,风墙破,雨棚漏,顷刻间大珠小珠落窝棚,哈熊没来探视,我们的睡袋在“夜来风雨声”中成为风雨飘摇中的孤岛。</p> <p class="ql-block"> 7月23日清晨,窝棚上降落下吱吱喳喳吵闹不休的“空降兵”,不同的鸟儿在奋力地扇动翅膀拍打窝棚争夺地盘。“处处闻啼鸟”,吵醒梦中人,我爬出睡袋钻出湿漉漉的窝棚,大鸟们呼的一下都飞走了,剩下的喜鹊们却不走,在我面前展示友好相迎,有的欢鸣跳跃,有的低空绕八字回旋飞舞煞是好看,此刻正是“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雾霭茫茫。</p><p class="ql-block"> 夜雨把所有能燃烧的柴火都浇湿透了,我费了快半小时的时间才把火点燃,发现燃火后象昨天傍晚一样,能改变白湖小环境的气候,当丁达尔效应出现时,天渐放晴了,叫醒所有的“马帮”,早餐合午餐一顿解决。</p><p class="ql-block"> 我和儿子、黑子一起沿着湖边朝着巨大轰鸣声的白湖瀑布(白湖的出水口)走去。我抬着宛如灌了铅水的双腿,摇摇晃晃的在巨石堆中蹦跳移位,真是体力透支的觉得身体禁不住风吹了。远处传来巨大的瀑布声吸引着我们,循声而行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湖边出水口。</p><p class="ql-block"> 四周环绕的雪峰和冰达坂为白湖注进了丰沛的水源,白湖实为高山堰塞湖。此时湖面平静如镜没有一丝波纹,出水口的湖水就像脱缰的烈马奔腾跌落成湖口瀑布,湖水从约十多米高的落差撞击下面的巨石冲出一条浩荡湍急的白链河。</p><p class="ql-block"> 湖口瀑布旁边有一片山坡上叠堆着从山顶滚落下来了巨石,上面生长的成片树林全被天雷勾地火烧成一根根刺向青天的雷击木,不知道是不是地下埋藏的金属矿,容易招引这么多的天打雷劈?</p><p class="ql-block"> 午后的白湖格外的宁静,雪峰倒影在湖中。湖边长着成片成片我们已经认识的野菜,还有一种类似白菜的植物,这些“白菜” 有的蓬勃青翠,有的红如烈火,有的却黑似焦炭。原来这种植物叫做厚叶岩白菜(中草药),属多年生草本植物,不同的生长期成就了三种不同的颜色:初生时一片新绿,而后燃烧如火,最后老化成黑色。</p><p class="ql-block"> 在城市里生活了四十多年,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强烈浓郁味道的鲜香野菜,傍晚我们采摘了一大把的非常鲜嫩的芹菜、椒蒿、豌豆苗做成我们的绿色晚餐,馕饼(便于携带和存储)一直我们是进山后的主食。洗刷完后把所有的垃圾袋扔进篝火里,我们围着篝火取暖聊天,坐看流云如瀑,层峦叠嶂环抱着我们。</p><p class="ql-block"> 突然距离我们约一百米的对面峻岭崖壁上轰隆隆地滚下来一块巨石砸入湖中,泛起层层涟漪,把正在聊天神侃的我们吓得立刻收声,几匹马都吓得直哆嗦,四蹄蹬地想扯断缰绳逃之夭夭,真是怕啥来啥,原来有只大哈熊正好路过这儿来巡视领地,踩塌下一块滚石向我们“宣示主权”之后,在我们的注目礼中大摇大摆的朝着山上的冰达坂走去。阿弥陀佛,我们来到哈熊的后花园,哈熊给足我们面子没有冲下来开荤!祈祷一夜平安。</p><p class="ql-block"> 还好,哈熊没有来“探夜班”。 7月24日清早太阳还没爬上雪峰,我们被耳边喧闹的鸟声大合唱唤起,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树木花草混合香味,整个湖面上水汽氤氲雾锁瑶池,湖边水面结了一公分厚的薄冰。我们憩息的湖湾草甸上,白霜冰晶结在缤纷多彩的鲜花和草丛中,马儿们吃饱了肥美鲜嫩的夜草,正满足地摇头晃脑打着响鼻慵懒地踱步溜达。</p><p class="ql-block"> 我走过去把五匹马都牵回来绑在树下,准备绑行李,结果鞋面和裤腿都雨露均沾了。吃完早餐,把鞋子和裤腿烤干,烧掉新产生的垃圾袋,黑子装好火种,彻底浇灭火堆,绑好行囊安好马鞍,我们整装待发。</p><p class="ql-block"> 一挥手,不带走一丝涟漪;一回眸,告别绿野仙境的白湖“原住民”。愿核心区永远是不被污染和打扰的一片净土,愿核心区这片寒温带雨林永远“山泰民安”。(补注:两个月后的2003年9月27日19:33,在俄中蒙交界的俄境内发生了7.9级强震,所幸中方境内是无人区,无人畜伤亡,但不知道对该区域的地质地貌有无影响?祈愿此地永安)</p><p class="ql-block"> 这时厚厚的天幕拉开了个天窗,太阳羞答答的从云纱后探出头来目送我们,此刻我们蹬马跨鞍悄悄地告别白湖踏上归途,太阳一挥手降下了天幕。</p> <p class="ql-block"><b>八. 重返人间</b></p><p class="ql-block"> 我们刚骑马离开60度陡峭的果戈习盖达坂,老天爷就黯然泪下,我们风雨兼程地赶回到第二营地,一路上都无心浏览雨中的山川奇景了。这里是哈熊的家园,常有哈熊家族在自己的地盘觅食玩耍打鼾。</p><p class="ql-block"> 幸亏雨下了一整夜,哈熊们懒得出来打夜食,免得弄湿了一套价值五万美元的高档皮草“熊马甲”,零度低温的风雨陪伴我们度过了一个胆颤心惊的夜晚,真个是一夜听雨到天明了。</p><p class="ql-block"> 7月25日说好早起后不吃如何东西就赶回湖头站,我们还真是做到了。返程途中,我已经对每天赏心悦目的漫山遍野的花海产生了视觉疲劳。就连我的坐骑白马少爷都知道这是往回走,往没有哈熊出没的安全地方走,再也不用挥鞭督促它了。</p><p class="ql-block"> 都说老马识途,在没有商讨(可能它们有它心通或心灵感应来交流了?)的情况下,五匹马突然得了失心疯似的撒开四蹄一路狂奔地冲了八九公里,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我们赶紧勒缰绳呵斥马儿减速,马儿根本不听使唤(此时不能勒得太紧太猛,会使得马儿急刹车导致人仰马翻的后果),互相追赶疾驰在齐马腿高的花海中。</p><p class="ql-block"> 这里由于没有牧民进来放牧,故此牧草品种繁多生长肥茂,牧草的高度可达马背。古诗“风吹草低见牛羊”在核心区是“风吹草低没(mò)牛羊”,不是说没有牛羊,而是说牧草长得很高,即使有牛羊在吃草,风吹草低时都看不见吃草的牛羊,要是马儿低头吃草的时候就连马儿也看不见的。一片片花海在山谷间交织着盛放、芬芳馥郁,用自己的方式修复着山野的空旷与苍凉。</p><p class="ql-block"> 当你看到花海的时候,草原也就展现在眼帘里,那一片片起伏延绵的花色草原,就是春天的底色。因此当我们在核心区草原花海中一路狂野飒爽疾驰而过时,就意想不到的“制造”出了如此拉风的并列踏出五骑绝尘的“五线谱”奇观。</p> <p class="ql-block"> 五匹马直接掠过第一号营地,飞奔湖头站。我们经受住了在马背上任性狂飙的刺激考验,也把这一路艰辛难忘的白湖秘境珍藏于心,仅用了两天一晚的时间就走出核心区叠翠秘境重返人间。</p><p class="ql-block"> 我们刚刚回到湖头站,太阳又出来迎接我们。在护林站的两位护林员(其他护林员都去巡山了,每次巡山都要五六天后才能回来)为我们接风洗尘,美美地吃到了人间烟火。午饭后,护林员们护送我们继续骑马去湖头,管委会安排游船来接我们返回喀纳斯。</p><p class="ql-block"> 在穿越刚刚雨过天晴的整个林间沼泽湿地时,老天爷赏赐我一个意外的眼福:在阳光照耀下,这里耐寒挺拔的云杉、冷杉、雪松、五针松等所有针叶末端都垂吊着饱满欲滴的晶莹剔透的水珠,无数的水珠闪耀着约五公分长的毫光针芒。逆光下每棵苍翠松树竟都成了流光溢彩的“琉璃树”,整座松杉林也变成大大的“琉璃林”。</p><p class="ql-block"> 我们全身洒满光斑,半小时穿行在满目七彩毫光针芒构成的“琉璃宫”里,简直太震撼了!美不胜收不可复制,真是可望而不可求,大饱眼福,我已知足。只有当空气和水雾都极度纯净的时候,才会出现如此放大超长的折射毫光针芒。感恩神迹!</p><p class="ql-block"> 来到湖头喀纳斯湖的入水口处,有成千上万根从上游被山洪河流冲下来的枯木,纵横交错、纠结堆积在喀纳斯湖的六道湾北岸,构成一条“千米枯木浮堤”的奇特景观。</p><p class="ql-block"> 管委会的快艇已停泊在此,我们向护林员们告别,护林员们把我们骑过的马儿和他们骑的马儿绑在一起赶着回护林站,我们就登上快艇飞驰在喀纳斯湖上,饱览了半小时的湖光山色后,第二次回到喀纳斯,前往“图瓦山庄”的大蒙古包。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鲜亮的双层彩虹正好就罩在蒙古包的上空迎接我们,这亦是天赐神迹!</p><p class="ql-block"> 我们将在这里静养两天,做两天图瓦人。每天包尔萨克、手抓饭、大盘鸡、烤腰子、烤羊肉串停不下来,最好吃的还是阿勒泰大尾巴羊,肥美鲜嫩。已经喝上瘾的咸奶茶是每天必喝的,(从此每次来新疆,咸奶茶就是必喝的饮料)酸奶驼奶也是来者不拒。</p> <p class="ql-block"><b>九. 白哈巴之夜</b></p><p class="ql-block"> 经过7月25日、26日的休息,7月27日按计划我和儿子二人乘做哈萨克族小伙子义丹的北京吉普前往白哈巴村,军军留喀纳斯暂时和我们分别。因为已饱览了核心区内姹紫嫣红的景色,所以从喀纳斯到白哈巴村沿途的怡人风光就不再摁快门了。不是这里的景色不够美,而是不如在难忘经历中才获得的景色感觉那样感到景不醉人人自醉,因此“无限风光在险峰峰”的前提是有“险”才会感受到“无限”的魅力。</p><p class="ql-block"> 白哈巴村是中国“西北第一村”,与哈萨克斯坦国是邻国相望,鸡犬相闻,界河两边的亲友们常互走动,还有贸易往来。我们进到村子里(这是我和儿子第四次来白哈巴了),家家户户都是住原木垒筑成的木屋,空气中弥漫着牧区牛羊马溷加青草特混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只有两三户人家能够做接待游客吃住的生意。看到淳朴善良的图瓦人吾肯家可以住宿,就随意安顿在他家,这样也能帮补一下他家。吾肯家有一床家传的巨大近15公分厚实的哈熊毛皮,已经用了上百年了,整整铺满了老奶奶的床铺,为老奶奶隔绝床下的寒潮湿气,可以想见活着时的哈熊绝对超过两米高!</p> <p class="ql-block"> 吾肯的妻子古丽为我们做了图瓦族招待贵客才做的“那仁”大餐,就是用连骨带肉的羊羔清炖好再拌上七八公分宽的“皮带”面条,然后就可以又“接”那仁和“义洗”奶茶了。</p><p class="ql-block"> 这里都说阿勒泰的大尾羊之所以营养丰富,没有食草动物特有的膻味,就是因为它们“走的是黄金道(阿勒泰盛产黄金和稀有贵金属、多种贵重宝石),吃的是中草药,喝的是矿泉水,拉的是六味地黄丸,尿的是太太口服液”。所以肉嫩味美,就连从不吃羊肉怕膻味的我,面对盘中的阿勒泰大尾羊肉时都禁不住诱惑,真的是原汁原味鲜嫩肥美,一眨眼的功夫,一大盘那仁就被我俩风卷残云了,剩下油光锃亮的大盘子。</p><p class="ql-block"> 睡觉前,我出门在村里散了一会儿步,想再“浸泡”在带不走的森林清新气味中,再洗一洗肺腑。全村的山坡林间草地上,青蛙和蟋蟀不甘寂寞地放声“大合唱”,白哈巴河水淙淙流淌着穿村而过,整个村落充满浓浓的树脂香味。</p><p class="ql-block"> 醉卧山水天地间,仙境氤氲奶茶香。我抬头仰望星空,伸手可触的繁星挂满了整个天际,原来满天的星斗可以是这么明亮璀璨的,第一次见到低垂的星空这么光亮几乎可以夜视书本上的字迹。</p><p class="ql-block"> 7月28日下午,我们乘上义丹的吉普车离开白哈巴村,路过白哈巴村的边防哨所(中国西北第一哨),再次顺便进去探望一下年轻可敬的边防军们。沿着中哈界河去哈巴河县城,途中顺便捎带上了一对哈萨克牧民,之后义丹就把我们送回到布尔津县城。</p><p class="ql-block"> 这次行程从7月17日进禾木村到7月28日出白哈巴村全程洗肺,全身每个细胞都灌满了林中树木和花草散发出来特有的芳香。在县城我们与军军汇合,7月29日一起坐车回乌鲁木齐,为此次的新疆喀纳斯特种探险游划上了圆满的句号。</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 18px;">这篇游记,是以流水帐的形式表述出来。策马奔驰的几百座崇山峻岭,直线距离约120公里,而实际上走的是蜿蜒崎岖路,远远不止120公里。核心区里许多峻峭绮丽的自然风光,植被艰难缓慢地生长在寒温带的冻土层之上的,一年有大半年时间在零度以下,常年经受雨雪霜雹摧残,待到大地回春冻土融化后,冻土就成为了沼泽。因此我们经过连续8天莽莽林海里难以想象的艰难跋涉,通过了对自己体能和意志从初级到中级的考验,虽然很艰苦,却也是难得的体验。实际上最美好最精彩的风景是在路途上(过程),最大收获是心灵的纯净和升华,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取悦自己,结果并不是最重要的。</span>难得的是能把每个当下都活成自己喜欢的诗和远方,回首人生从容安度,心安即是归途。</p><p class="ql-block">后记:<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新疆有许多仙境令人陶醉和震撼,祖国的万里河山更是醉美壮丽。只要你负责春暖花开凡间仙境,我既负责心醉天涯红尘逍遥。由于途中我们绝大部分的照片都是在马背上颠簸中拍的,很多照片都拍得模糊不清,只有到露营地才下马来拍照的不多,大家伙都要齐心合力拾柴火做饭扎帐篷,极少时候是稍作减速匆匆拍几张就打马追队伍了,因此拍的好看效果的照片不多。有日期的照片是我用交卷相机拍的,无日期的照片是儿子用数码相机拍的。</span>我无力把这些感受和意境完好地展示出来,为了以后不至忘却这些秘境经历,特意为自己写下这篇词不达意的残记。</p><p class="ql-block"> 2003年8月22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