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刀瀑布之终结

高飞

2020那年，记刀！我站在巨大的白色瀑布之下，仰望自己圣洁的理想。倾泻而下的水雾拍打着我的身躯，震耳的水声直击我的灵魂。所有的悲伤，委屈，顺命和眼泪，如一本摊开的页面，向水神诉说个明明白白。 我在找什么，我在等什么，我在依恋什么，我在期待什么？不敢去想，一想便是心慌。有什么人在悄悄对我说：这里是你抬头动了凡心的地方。抵达时尚能有奢侈的泪，离去时竟连回首都不敢…… 两年后的夏末，这群执著的户外人，倾听内心深处不断传来大山的呼唤。这使我们的灵魂喜悦得要冲了出来，接近大自然对我们这样的人仍是迫切的需要，呼吸着旷野的生命，再次踏在厚实的泥土中使我们产生这么欢悦有如回归的感动！ 记刀，我们来了，带上两年前未走完的遗憾，我们来了！ 8月的太阳依旧火辣灼热，12号下午，这群快被烤焦的背包客眼睛时刻盯着时针指向17.00时，拎起背包抛上后背，匆匆跳上车逃离这灰色且刺眼的城市。阿波接应我、洋葱、郭珊珊（二嫂）和小蜗牛，腾五北站接应毕节的情殇和六盘水的乐乐、吉星，中华（三哥）负责接应二哥、贵梅和小四（安吉墨染）。 通往凯里的高速路上，夕阳西下，远处的山巅留不住落日，云彩偷喝了我藏在背包里的酒，于是它的脸红成了美丽的晚霞。所有从指尖吹过的风都是醉人的。我们与落霞举杯成友，万丈豪情草草略上心头。 到达台江县记刀村已是晚上9.30，每个帐篷收费10块钱，早知道应该准备一个可以容纳13人的大帐篷了，哈哈！村长已帮我们煮好了一锅米饭，二哥提前做好的卤猪脚火锅即刻开吃。这个安静的苗族村寨有着独特的清香，木楼前流淌的河水让这个夜凉爽了许多。那晚的月亮好圆好亮，这个夏天，二哥、腾五和三哥一直都在抓鱼，各种竹排，砍刀，甚至装套锅的网兜都用上了，要给大家做油炸鱼干、鲜鱼熬粥……但是2022年的夏天都快结束了，还是没看到他们抓到一条。这次好不容易逮住一只螃蟹，说是第二天熬粥，结果抓了个寂寞，那只螃蟹在半夜里带着嘲笑潜逃了。 13号，被几个大厨熬的玉米粥唤醒，咸菜配馒头也愈显浪漫。有句话很真实：只有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吃什么都是快乐的。同行五年多了，熟知每个人的脾气和性格，拼命夸奖对方的优点，使劲调侃缺点，毫无顾忌地拍马屁，还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9点准时拔营出发，2020年的记刀因为下雨，河水像只狂躁愤怒的雄狮。经过两年的沉淀，今已变得温柔而含蓄，整个峡谷的雕凿，亦如水墨披风随青空静止。村长从村口到达记刀瀑布的前段，已搭建了很多木桥和钢筋脚踏。对我们而言已是腐败线路，一路走走停停玩水很是轻松。 男人们夏天的户外，最快乐的莫过于跳水了。波哥说：跳水时要大骂一句rnmy ，这样可以壮胆。在狂笑声中，一个个像长不大的孩子喊着口号跳入深潭。 三个小时到达记刀大瀑布，已没有往年的薄雾寒烟雷耳畔，但是毫不影响我对它的敬畏，这是我徒步多年以来最迷恋的瀑布，它是神秘的，拥有巨大的力量，足以装下身边的一切，冲刷我迷茫的前程。我以心中的渴望和遐想在青筋暴露的石壁上，仿佛把一生的功德圆满全部吐出来。再次任由流水浸湿整个身躯，接受神灵的洗礼，对于这个尘世，季节刚迈出趔趄脚步。 中午12.30到达营地，感觉好多年都没有这么早扎营了，这群人早已变得佛性，背多重的包走怎样的路都无所谓。找个凉爽的树荫享受着难得的时光。聊天也是一大趣事，乐乐发现一片野生猕猴桃，兴奋得摘了一大包。吉星好奇心重，为了拍照用嘴碰了下迷人的野玉米，结果轻微中毒，嘴唇麻木肿得像电影《东成西就》里的欧阳锋。持家的贵梅摘了一大把粽叶，说是回家要给腾五包粽子，这狗粮撒得也太过明显…… 太阳渐渐下山，大家开始埋锅煮饭，期待夜色降临月上树梢。波哥说：这些年横看竖看，很多人都不再重装徒步了，唯有这群“二货”从未放弃，一直痴迷并坚持热爱着。我想：让我们一如既往执着前行的除了风景，更多的是此时此刻，围着篝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吧！微醺的感觉真好，那年那月那个人的往事……山谷里回荡着放肆地狂笑声，感官触觉全都被放大了，铺天盖地的幸福感，醉眼看世界，事事皆温柔。 我们把各自的故事告诉了漂浮在藏蓝色天空中的云，从今往后，所有不快都相忘于江湖。说着说着我们笑了，喝着喝着眼眶里沮满生活沧桑！那一秒的无语凝噎更是能使灵魂专心享受这四周神奇的寂静，世上的事情本来便是恩怨一场，怎么算也是枉然，不如叫它们随风而去吧……干了！ 14号，朝阳掠过树梢，掠过田野，掠过我们的帐篷……留恋地抚摸着地平线，为我们的营地涂上一抹绚丽。 依然是9点准时出发，完成两年前没有走完的记刀下半段，也是我两年来念念不忘的心愿，听说那里有数不清的瀑布群…… 估计这些年很少有人这样反穿了，通往大瀑布上游的山路被植被覆盖，来回折腾几次都没找到，前队变后队让这群有趣的人有趣的灵魂更加兴奋。一致排开让领队阿波前方探路，热烈欢迎毕节领队情殇探路，掌声有请六盘水领队乐乐也去探路，哈哈哈…… 来来回回一个小时，终于等到全身汗湿的情殇带着喜讯从山上下来，指着全是竹林且陡峭的山上说：一直爬！然后所有人爬向他指引的方向。过瘾！这才是我们想要的感觉！一群人在林中呼喊侧耳倾听苍山弹回的叫声。 狼狈地钻出竹林，众人惊呼！山谷放肆的年轮闪出缝隙，照亮通体亮堂的记刀内脏。一道白练崖上来，飞帘吐珠堆玉雪。遥闻空山钟磬声，近江浪滔博岩埃。满腔赤子情怀，感动得终于留下奢侈的泪。 雷山迷人之处莫过于它的山它的水，背包前行的我们绕河三匝，背影被橘黄色的风反复吹散。险处深山在，川流冲急潮。深潭寻静处，别再闹喧嚣。爬升越来越大，感动于大自然的馈赠，让我们能够聆听万物之声。 前行带来的一次次惊喜，总少不了男队友的帮助，下推上拉，那才是最给力的振臂一呼。那个外似高冷实则内心狂热的小四总是走在前面，然后孤独的坐在一块巨石上等着后面的队友，似在思索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那一刻，他应该是安静的。生命短促，没有时间可以再浪费，一切随心自由才是应该努力去追求的，别人如何想便是无足轻重了…… 感叹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是如此，情与貌，略相似。13个队友前前后后，一些爬到山上，一些还在山下同行的路上，风都是甜的。空中乱潈射，左右洗青壁。飞珠散轻霞，流沫沸穹石。征服一个又一个瀑布，即使后来有些体力不支还恐高的贵梅，爬着跪着，不甘的眼里透露出骨子里的坚强。新队友——小蜗牛，膝盖上结痂的伤被河水浸泡得和纱布再次粘黏，一路上也没听到她哼一句。 乖流激石戲清川，劈斧神潭奇瀑連。溪曲映藤纏樹綠，舞空飛練蛟龍騰。岁月里，憨厚的石头任由河水无情地冲刷，幸好，在阳光的照耀下，它依然能折射出自己耀眼的光芒。哎……我們不過只是這条河流的过客，不能驻足停留，也无力将它带走。徒步的路上，早已习惯有二嫂和洋蔥，同行在這林光山色中兀自沈醉，自由生长。 怀侵骤雨夹风冷，耳入轰雷震地颤。骇浪惊河天挂倒，垂帘碧壁绝崖悬。山谷里回应着----一群游子带来的欢愉和任性，仿佛生下来就识得这结实的身子，也许有一天，我们还会沿着一个个固执的意向重走一遍又一遍。 最终到达石桥时，算是记刀瀑布穿越完成。通往红阳草场还有两公里的山路，一片晴朗的天空那样广阔地托着我们的身影，跟着小四的脚步，我也走得急促，甚至有些身无可恋。全队于下午4点全部安全出山。 当涉远路，趋走风尘，不过恩泽一场。此行的意义并不是结果，而是我们度过了无可代替的时间。返程的路上，夕阳渐次失去控制，落日终于把树冠收拢，并原谅了初秋的无声。 祝愿在未来的日子里，生性自由背包前行的我们，在风里，在云上，去荒野，去远方，去热泪盈眶…… 此文送给贵阳、毕节、六盘水三地队友，希望我们的友谊如坛子里的酒，越存越香浓。相信今天且有暂别，他朝也定能聚首……后会有期！ 特此感谢：贵阳领队：阿波特邀毕节领队：情殇特邀六盘水领队：乐乐驾车：阿波、腾五、中华主厨：彭二协作：吉星（六盘水）、腾五、中华、安吉墨染主摄影：情殇、贵梅、乐乐、洋葱队友：郭珊珊、贵梅、洋葱、小蜗牛 高飞 2022年8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