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吴哥2018.4

慧

公元802年，吴哥王朝建立。至1181年，发展至最高峰，版图包括现今柬埔寨、部分泰国、老挝、缅甸、越南及马来半岛，直抵云南边境，可谓一时无双。吴哥王朝都城吴哥，数百年大兴土木建造王城及大小寺庙600余座，散落在4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1431年王朝国力渐衰，被暹罗泰王朝入侵，屠城百万洗劫一空，吴哥人惊恐万状弃城逃往现金边，从此吴哥消失。1858年，法国生物学家亨利·穆奥在热带雨林中寻找蝴蝶，无意间发现湮没500年的吴哥遗迹。他说“此地庙宇之宏伟，远胜古希腊、罗马遗留给我们的一切，走出森森吴哥庙宇，重返人间，刹那间犹如从灿烂的文明堕入蛮荒。”一场浩劫随之而来，许多珍贵的石雕佛象和图腾被砍凿盗挖，至今还在巴黎的博物馆里坦然陈列。吴哥与中国的万里长城、印度的泰姬陵和印度尼西亚的千佛坛，被誉为古代东方四大奇迹。走近吴哥，探看这古老文明。第一天，吴哥国家博物馆。 俯瞰吴哥夕阳西下时，乘超轻型飞机飞上天空，将大地和森林踩在脚下。一片绿色平原清晰地进入视野，绿水纵横。一处圆形小山，郁郁葱葱，塔林矗立在密林之巅，巴肯寺，在那山顶可以观吴哥全景。被茂密森林包裹着的吴哥寺，笔直的通道，宽阔的护城河、长长的回廊，五座标志性的神塔，在夕阳映照下非常美丽。一个个古寺的塔顶在树丛中滑过，更远处是茫茫森林，似乎随时要再次吞噬这片神奇的古城。几百年的洗涤，战火焚烧，荒芜坍塌，这些石雕建筑奇迹般的留了下来。红色高棉时期，赶走保护维修吴哥的法国专家，杀掉参与建筑工程的柬埔寨人，一破坏又是三十年过去了。如何保护，维修还是任其自生自灭，仍然争论不休。美国飞机员说，在争吵中，去年的山雨又冲塌了一座古庙。一处处遗址之间，混杂着色彩鲜明的新民居，公路交错，汽车奔驰，为这片古老的土地注入了新的活力。 吴哥的微笑一场柬埔寨文化展示，吴哥历史文化是全场演出重点。仅印度教的搅动乳海神话故事，就用民间传唱，石雕舞蹈反复诠释，令人印象深刻。这是来自2008奥运会的中国导演的作品。 吴哥寺到吴哥必到吴哥寺，就如到中国必到长城。柬埔寨王国的国旗国徽国歌都取自吴哥寺。水波荡漾男女嬉戏其间的护城河环绕着吴哥寺，当地人悠闲地坐在河边绿地上吃野餐。世界各地的庙宇坐西朝东，而吴哥寺大门朝西，进门沿着近10米宽长475米的两段引道走向庙宇的大门，引道两边竖立着巨大威严的七头那伽蛇神像。两侧的空地上有两座对称分布的“藏经阁”和两个水池。吴哥寺是高棉古典建筑艺术的天花板，具有高棉寺庙建筑学的基本布局：方形城，四门，祭坛和回廊。祭坛由三层长方形有回廊环绕的须弥台组成，一层比一层高，象征印度教神话中位于世界中心的须弥山。在祭坛顶部矗立着按五点梅花式排列的五座宝塔，象征须弥山的五座山峰。寺庙外围环绕一道护城河，象征环绕须弥山的咸海。高棉多雨，故筑有挡雨的长廊，长廊上排列着透气的敞窗，敞窗上装饰着优雅的格栅。寺庙雕塑长廊延伸数百米，记述古印度教神话故事，各处满是女神雕像，脚铃响动翩翩起舞。 吴哥寺，原始的名字是Vrah Vishnulok，意思为“毗湿奴的神殿”。12世纪时，国王苏耶跋摩二世决定在王城之外兴建一座规模宏伟的寺庙，作为吴哥王朝的国寺。因此举全国之力，花了大约35年建造。 在被热带雨林吞噬的吴哥废墟中，吴哥寺是保存最完整的建筑。亲临其境，吴哥寺建筑之精美令人震撼。据说吴哥寺日出华丽无比，吸引世界各地摄影师趋之若鹜。不仅仅是早晨，在这所宏大的谜一样的庙宇之中，任何时候，任何一个转身，那些难以捉摸的光线，都会给你一个大片的惊喜。 　　“高棉的微笑”高棉的微笑，即巴戎寺，在吴哥通王城的中心地带。吴哥通王城门前是护城河，上有石桥，搅动乳海石雕像组成桥栏，大门有战象石雕守望。 躲避40度酷热出门晚了一些，到达巴戎寺时已近日落。夕阳穿越树林，映射在用巨大的褐色石块堆成的四面佛群上，尽管大部分已经坍塌，微笑的四面佛依然安定，依然华贵，依然傲骨于世。寺庙由49座宝塔组成，最高处是一座金色圆形宝塔，周围48座大小不一的宝塔如众星捧月簇拥着中心宝塔，每个塔顶都刻有面带微笑的四面佛。五点半了，管理员开始让游客下塔，赶了左边去右边，赶了右边又去左边，终于让管理员盯上，被一直送到塔口。寺庙围墙已经残破，堆积如山的坍塌巨石记录着过往的辉煌，没有管理员的追逐，静静地环绕寺庙观赏。墙壁上的石雕记载着王宫征战、市民百态，每一幅壁画都彷佛在诉说着一段遥远的故事。天色渐暗，陡峭的台阶，远古的浮雕，幽暗的轮廓中微笑神秘莫测的佛像，突然一阵寒意袭来，快步走向寺门，把最后的光留在了红砂石地上。这寺庙是吴哥王朝鼎盛时期最后一位国王阇耶跋摩七世下令修建的，他的死亡加速了吴哥王朝的衰败，因此巴戎寺也被誉为“吴哥文明的最后一道光”。一直以来，人们为这些微笑争执不休。学者蒋勋认为，巴戎寺是阇耶跋摩七世晚年为自己建造的陵寝寺院，这时候的他已经度过了征战无数的一生，步入晚年，从印度教改信大乘佛教，大乘佛教更归于平静，与他的内心趋于一致。高棉的微笑，已经成为了柬埔寨的国家象征。 　　就医柬埔寨属热带季风气候，常年溽热，蚊虫猖獗，再防也有疏漏。早上起来，爱娃的右上眼睑和右中手指红肿了，擦了蚊虫叮咬药，过了一天，更加严重，不得不就医。按习惯先去了一家公立医院，外观环境一般，被告知等两个小时也看不上，马上又去了一家私立医院，暹粒国际医院。挂号后护士询问记录病史，陪同测体温测体重身高，医生缓缓到来，三两句问了是否发热呕吐，说肯定不是蚊子咬的，吃两种药就好了，交费拿药。看病这些时间，在国内一位医生要看完病情比这复杂得多的二十个病人了。这里病人不多，非常安静，程序极慢，挂号费100美元，药费十多美元。这个最不发达国家至少医疗费用比例比中国正常，医疗知识产权得到尊重。最后还填写了一份对各部门的意见书。吃药后，爱娃的眼睛红肿消退能睁开了，旅程继续。 塔布隆寺 为了帮助爱娃了解塔布隆寺，分两晚让她看了电影《古墓丽影》，边吃方便面边看的她很享受。问好看吗？她说，哇塞！这个姐姐好厉害哦！午后，前往塔布隆寺，这是阇耶跋摩七世为祭祀母亲而建造的一座吴哥早期罗洛斯风格的庙宇，也叫“母寺”。神殿内供奉的是智慧女神，据说是依据七世母亲的容貌所雕塑。西斜的阳光灿烂地铺在大块红砖上，覆盖灰泥的雕塑亮丽起来，柔美而华丽，极富美感。围墙处，巨大的古树根平地延伸，把地面的砖石顶起掀翻。坍塌的回廊前，精美雕刻的石柱、门楣滚落在地上，随处可见坍塌的巨石。回廊外，赫然看到一棵巨树盘踞在屋顶上，肥硕的树根横搭在房檐上，气势蛮横顺墙壁蜿蜒而下。另一边，成百上千细细长长的榕树根从一棵蛇树上缠绕下来，绞杀着缠绕石屋的蛇树。这里最奇特的景观可能就是绿叶亭亭如盖的卡波克树枝干在屋顶、梁柱、石缝间无限延伸，肆无忌惮的缠绕佛塔，占领长廊，撕裂围墙，掀开石阶，探进门窗，举起房顶，吞没同时也支撑着整座寺庙。在塔普伦寺的碑文上，有关于建造这座“母庙”的详细记载。阇耶跋摩七世把周围3140个村子以及住在里面的八万名劳动力都划给寺院做差役，这些老百姓不但出苦力还要负担寺院的无度挥霍。这里有18名高僧，2740名主祭师，2202名寺僧和615名舞者。这5575人的吃穿用度全由八万名苦力提供。寺院包括260座神像、39座尖塔、566座宫邸、523顶伞和铺着缎子被褥的卧榻512张。用了黄金和白银各十万两，钻石35颗，珍珠40620颗，其他珍贵宝石4500颗来装饰。这么一座奢华的寺院只不过是阇耶跋摩七世建造的无数寺庙中的一座，王权豢养的奢靡庙宇把人民陷入水深火热，国力消耗殆尽，外侵趁虚而入，国亡庙亡。19世纪法国人发现这里时，放弃了整修，后来，印度认养了这座寺院。信仰佛教的印度人认为，这些大树与寺院“共生”已经500年了，没必要破坏寺庙中树与建筑之间唇齿相依的关系。但是，遍地废墟和树根让游客也没法安全走进来参观，巨树也会一如既往的继续把这些古迹给掀翻。他们对树的重量做出精密的计算，为建筑物设计合理的钢铁支架支撑，不改变废墟的状态。这样的修复理念和方法，其实更难投资更多，却能更好的展示出千年寺院的历史感，和湮灭500年时间的沧桑感。天色已晚，告别这人与自然共同创造的恢宏奇迹，古寺与大树沐浴在苍凉的暮色中，渐行渐远。 女王宫当地人称其原名班蒂斯蕾（Banteay Srei），法国人发现它的时候误以为是女王的宫殿，一误百年。据碑文所记，女王宫始建于967年，为宗教导师雅吉那瓦拉哈（Yajnavaraha）修行所建，此人精通医术和知识，对音乐和天文学也很擅长。11世纪被进一步扩建和改造，赐予了僧侣Divarakapandita 并供奉印度教的湿婆神，14世纪以后被遗弃。此处为游客必到之地，一是石雕精致细腻，二是这里是吴哥遗迹中唯一用褚红色方石垒砌的院落，采用的建材是当地一种玫瑰红细质砂岩，阳光下整座庙宇非常美丽，真让人怀疑曾有女王住在这里。从引道开始就如同踏上了红地毯，大门的山形墙更是让人眼前一亮，不大却是气势磅礴。在山形墙上和外墙上雕刻的是印度教神话故事，其中来自浪花的女神阿帕莎拉身姿曼妙，罗摩王子手持弓箭帮助猴王射杀其兄弟的场景惟妙惟肖。这些雕刻繁复流畅，柔美妩媚，难怪被誉为“吴哥艺术之钻”。这也许是这里不幸蒙受文物盗窃破坏的原因之一。当地雕像原件被盗，政府移走了一些原件用复制品替代，复制品又被盗，放在金边博物馆里的原件还是难逃厄运。在爱娃的眼里，这里不仅仅漂亮，还是玩捉迷藏的好地方。 崩密列崩密列是吴哥遗迹中最大的一片废墟，也是最值得去的地方。虽然道路颠簸不平，门票不包含在吴哥通票中，还需另付5$才能看到它沉睡在雨林中的模样。正是隐藏在远处密林之中，不是旅游团的常规景点，所以还幽然静谧。从引道开始，崩密列就被原始雨林包围着，已经窜到引道上的树木高大成林，经清理才能进入。引道尽头可以看到完整的那迦雕像栏杆，那伽是印度神话中一种七头蛇神，掌控着四季雨水和王国繁荣，庙宇引道的那迦象征着一条“船”，帮助众生从此岸渡到神所在的彼岸。正午，阳光直泻而下，烤烫了胳臂，躲在树荫下缓缓环绕完全坍塌了的庙宇行走。树桠间散落的斑驳阳光，掩映着各处残破的那迦像，断裂的柱石，坍塌的墙壁，纠缠着巨石的古树，树间的巨型蚂蚁窝，让这片树林充斥着神秘的气息。如果边缘的人行道路上的树木不被清理过的话，最初法国探险家发现吴哥时的样子大致便是这样了。寺庙中有一条木栈道，有管理人员在上面，以为是为游客搭建的，后来知道是拍摄电影《虎兄龙弟》时搭建的。若要了解崩密列的真正魅力，必须在废墟中手脚并用涉险穿梭。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只是绕了一圈，认识了东南西北四门。遇见了一个管理员，问是否需要用摩托车送到大门，婉言谢绝了。崩密列的规模几乎与吴哥寺一样，看得出来自俱风格，但是已经完全倒塌于荒野之中，再无法修复。天气炎热，不见游客，几头白水牛悠然自在地在树林里吃草，希望这里永远这样静寂无声，就可能听到这些巨石传递的远古时代的声音，也能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 巴公寺在路上的一处餐厅吃过午饭，司机建议去巴公寺，就在回程的路上，游客少，旅游团不会停留。在路上看见一个个风格相似的小庙宇，司机笑说It's too small。巴公寺果然清静。在由五层平台组成的基座上，最顶层中心高高矗立着一座金字塔式建筑，残垣断壁间气魄尤在！巴公寺是9世纪末881年由陀罗跋摩一世所建，是印度教罗洛斯遗址群中规模最大的寺庙。罗洛斯遗址群，是前吴哥时期建筑，开始有了吴哥建筑风格的雏形，例如三层台、须弥山和中央塔等。这里距离吴哥主要遗迹很远，是前吴哥时期的都城，由于地势容易水淹，王朝后来迁都到吴哥通王城。 发现巴公寺时已是废墟，法国远东学院古迹维修专家从1936年开始修复，经过七年努力到1943年大致修复原貌。修复后的巴公寺仍然很不完整，虽然岁月无情地带走了它的美好，今天所见广阔的庙院绿草地上铺满了焦黄的落叶，走过时沙沙作响，像一首唱了上千年的歌。两株上千年的芒果树上挂满了果子，不时地果熟蒂落，砸在巨石上粉身碎骨，落在土地上完好无损，摸上去已是自然熟果，捡几个拿回酒店，真的是太美味！ 战象台利用最后停留时间，补选了大名鼎鼎战象台，于是再进吴哥通王城。这里是昔日吴哥王朝国王的阅兵台。当年一支最为强势的军事力量，是20万头驯象组成的军队。几百米长的战象台是一个巨大的检阅台，战象台阶下的墙壁上雕满了各种栩栩如生的战象。尽管千年风雨剥蚀，颜色斑驳，面目已非，仍然可见金戈战象列队驰骋疆场，投入刀光剑影的惨烈搏斗，似乎能听到成百上千战象在腥风血雨中脚步踏击大地发出震天声响。从台上下来，发现台壁是双层的，内外石壁之间的长廊上刻着浅浮雕。初看并不起眼，转角处，夕阳余晖洒在上面，明暗对比鲜明起来时，壁画中的人物全都有了灵魂，鲜活起来。几乎转瞬之间，光线渐暗，又全都匆匆隐入暮霭之中了。 六天的吴哥之行结束了，只是走近了这个无以伦比的人类历史遗迹，远没有走进它。最不愿意用的就是震撼这两个字，因为远不能表述那些感受。与曾经有六百多座庙宇相比，我们只看了微不足道的七座，它们座座不同，各有特色和自己的故事，每一块石头或树木都记录着的人类历史上的盛世与乱世，辉煌与残酷。从一道长长的围墙经过，整个寺庙被高大茂密的原始雨林牢牢锁定，问司机这里是不是无人进入的寺庙，他笑道，这是塔布隆寺啊！原来我们看见的那些树缠庙庙缠树，不过只是塔布隆寺很小的一部分！要看完吴哥，多久才算够？以为夏季会更热，去了才知道8月份因雨季反而凉爽，4月和5月是最热的，也算淡季，酒店也是一年中最便宜的，但是仍然是客满，需提前预订。柬埔寨的气候分旱季和雨季，雨季的吴哥会更加有味道。要看好吴哥，多少次才算好？红色高棉革命时期，外国专家被赶走，修复档案被烧毁，工程人员被杀掉，现在还见有编号的巨石堆积如山。毁灭文明也是人类文明史的一部分。1992年，吴哥成为世界文化遗产，1993年，联合国将吴哥窟列入濒危世界文化遗产。20多年来，全世界都为保护和修复吴哥提供了大量援助。中国修复周萨神庙和塔高寺。印度修复塔布伦寺。日本修复巴杨寺、斑黛喀蒂寺、十二塔庙、吴哥寺的西参道和北藏经阁。意大利修复比粒寺。德国修复神牛寺和吴哥寺的雕刻。美国修复圣剑寺和塔逊寺。瑞士修复女皇宫。法国修复癞王台、豆蔻寺和巴公寺……正是在全人类的共同努力下，我们才得以看到今天的吴哥古迹。4月的14.15.16是柬埔寨的新年，到达时就能见到人们在为新年做各种准备。挂上五角星，国旗，佛教旗，彩色旗，拉起彩台排演歌舞，在庙宇周围摆放小商品水果熟食。节日时庙宇会人山人海，在战象台碰上了游行队伍，演奏着欢乐的民族音乐，这真的是一个贫穷又安祥的国家。 最后，不能不给小爱娃点赞。三岁多的小女孩，转机、过站、进出海关、旅途劳顿，转换酒店、坐尘土飞杨的TuTu车，被叮咬眼睛肿得睁不开，手指并不拢，成人都很难受，她没哼过一声。为了不浪费时间吃面包喝牛奶就出发，晚餐等不了极慢的节奏就吃方便面。四十度的高温天气，光喝水没有尿，累了车上睡到景点就跑进跑出爬上爬下，一直兴致勃勃说喜欢，没哭没闹，就说过一次我们去不热的地方吧。最后谢谢爱娃小模特，有了你旅途有了欢乐，照片有了灵气！回来后，问爱娃：“还去柬埔寨吗？”一头扑倒在床上，“唉，受够了！”“你不喜欢？”“去个凉快的地方吧！要有儿童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