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亲爱的我想留住一切，抵抗遗忘，那种迟钝无感渐渐袭入，我害怕那些不被记得的便就此不存在，就此成为不被承认的真空，消散，逝去，不复。你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人，我必须用某种方式挖掘记忆，留住生活本身。……</p><p class="ql-block"> ―― 摘自《孤独是生命的礼物》</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爸爸曾调在司前公社工作，我就出生在那里并在那里度过了我难忘的童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那时我家租住在农家，家门前的马路对面是一片通铺过去的绿田，田中有一口清凉平静如镜的水塘，水塘边有一条水沟静静流过，流向似乎无垠的绿色深处！对于男孩子来说，这片呆板单调的土地是可以生出无穷乐趣的！夏天的夜晚，田里无数蛙声吵吵闹闹，空中无数萤火闪闪烁烁。少年们擎着点燃的葵花杆像一条火龙沿着这条水沟前行，回来时篓子里是黄鳝泥鳅，很久没吃到肉的人可以打打牙祭了！白天，哥哥曾经将水沟拦截，赤着脚在已全然混浊的沟里耐心地摸排围堵，最后竟然徒手抓住了一条鱼！这条鱼后来被妈妈加上黑豆子清蒸给我吃了！某一天，那安静的池塘突然热闹了起来，塘边站了一圈的人，只见一条蜈蚣似的水车被架在水塘边，一头探进水塘里，一头伸到到岸上，蜈蚣头的两边各有一人，拿着一个大木棍在一上一下地摇着圈，带动了长盒中的木块哗啦哗啦的往上走，木块将塘里的水带上了岸，然后哗哗哗地倾到水沟里，水再从沟里流入它沿途的稻田！后来根据印象查到那种灌溉工具叫龙骨车！在我生命的懵懂初期，见过了它在历史长河中即将谢幕时的一次亮相！</p> <p class="ql-block">童年时期还看到过一次更大的水利工程。村民们沿着马路修了一条水渠，妙的是水渠竣工后又用白塑料布通铺，这条白晃晃的水渠就从司前的河边开始，打我家门前经过，一直伸向远方。投入使用的那天，人们在河边用水泵抽水，一个桶口大的铁管像水龙王样将水柱源源不断地从高处喷吐到水渠里，清澈的水就在这条洁白的水槽里，热热闹闹地奔向绿色的田野。在当时，这可真是一件让孩子为之沸腾的大事！大人可以就近挑水了，小孩在家门口就可以嬉水了，他们可以躺在水槽里顺着流水滑水道了......那天，从不干活的哥哥忍不住从水渠里挑起一担水，踉踉跄跄地挑回家。可惜这样让人兴奋的光景好像只有一天，后来就再也不见使用了！</p> <p class="ql-block">门前那片田，二月也是碧绿的，紫云英为一块块的田地盖上软绵绵绿油油的地毯，上面密密麻麻地缀上可爱的小红花，孩子们总忍不住要在这美丽的花毯里尽情地打滚！一次下了一场濛濛春雨，紫云英被清洗后愈发娇嫩可人，我穿着大人的高筒套鞋，一人在这片花海里走来走去，孜孜不倦，身后留下长长一溜踩踏后的绿痕，黑套鞋埋没到带着雨露的紫云英丛里，被擦洗得皮鞋样蹭蹭亮！天地间，花海里，即便是只有一个小人儿，我也是满心的欢喜！</p> <p class="ql-block">租住的农家是一户连着一户的，有的几户合围成一个过道，有的一起围成一个天井，有的共一个堂前，从东边户到西边户要穿过好几户人家，我家就租在围成一个走廊的一户人家里！这种环环相扣的户型就给小伙伴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打游击的游戏场所！房屋间经常有鬼鬼祟祟的小孩的身影一闪而过，或听到紧张的叫喊声“bia——某某死啦”我们紧张，害怕，兴奋又刺激......个个是骁勇善战的游击战士，煞有介事一样！</p> <p class="ql-block">在这样的环境中，哥哥和我的天性被得到自然的释放！爸爸在公社上班，妈妈在粉面加工厂，我兄妹俩既没有生计农活的忧愁，也没有学业的压力，每天的任务就是玩。哥哥是什么刺激就玩什么，胆大包天！这片农屋前的晒场边有一个大水塘，人们在那里洗农具，养猪吃的水草。一个冬天，塘边浮着一个要洗的杀猪用的大腰子木桶，哥哥就突发奇想地坐进去，用一根葵花杆当桨划起来，木桶离开了岸边，摇摇晃晃，此时水塘边已经慢慢站满了人！大家都为他捏了一把汗，木桶深，从没有划过船的哥哥笨拙地手忙脚乱地乱划一阵！那木桶在水塘中剧烈地摇摆，几次差点底朝天，引得岸上一阵阵惊叫！突然葵花杆一断，只剩半截在手上，哥哥也慌了，岸上的人无计可施，只是干着急。哥哥只能用半截杆子划着，摇摇晃晃地终于向那边岸上荡去了，快临近岸边，他像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迫不及待地往塘边的田埂上一扑，啪的一声摔在泥巴里！岸上的人哄的一声爆笑！据妈妈回忆，那时的小孩只有一身棉衣的，见哥哥一身湿透，气愤不过，烧一盆热水，边打边帮他洗澡，然后让哥哥光溜溜地在被窝里愣是躺了一天！</p> <p class="ql-block">童年的事大多已随风而逝，少数深藏在记忆深处，偶尔触发想起时，让人唏嘘怅惘！童年时的人几乎都已模糊，但我记住了邻居们的纯朴善良与慷慨大方！虽然他们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每逢收获时节，刚蒸好的玉米会忘不了送过来几球，摘下的柚子，一定会给我们分享几个，挖了的红薯，也会送过来一篮！这在贫乏的年代，对于我们没有这些农产品又无法买到的人家的小孩来说，是多么难得的珍品！小小年纪，就对这些亲人样的邻居充满了感激！</p> <p class="ql-block"> 一晃人生半百，几回回梦里，又梦回了童年，梦回了那个生我养我的温暖地方！</p> <p class="ql-block">摄影 文字:框框2016</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