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五,一个特殊又寂静的节,特殊到连商家都无法拿它做噱头,寂静到很少有朋友发圈。于我,这个节却是有记忆、有色彩的。</p> <p class="ql-block">小时候,七月十五前夕,奶奶和母亲就忙起来,淘麦,加工,发面,而后制作成各种面塑送给各路亲戚。送给长辈的是类似于寿桃的大馒头,上面塑造有蛇盘兔的造型,表达孝顺或更深的寓意;男女新人会分别得到一个超大号的面娃娃和面金鱼,大概是早生贵子、富贵有余的祝福;送给小孩的则是青蛙、小狗、小猪、兔子、小花篮、小睡孩……一堆形态各异的面娃娃。此时,我最喜欢站在床边看着奶奶和母亲做,还会用钢笔帽在青蛙背上盖印子,或者用黑豆蘸水在合适的位置做眼睛,仿佛那灵巧逼真的造型出自自己之手。甚至都舍不得吃,用线把他们穿起来烤干,一天拿一个出去显摆。</p> <p class="ql-block">家乡的面塑不像现在的非遗展示色彩丰富,而是清一色的白,偏偏是这单一的白色,勾勒出了五彩斑斓的欢乐童年。</p> <p class="ql-block">上初中开始,亲人相继离世。关于这一天,再也忆不起一家人围着案板做面娃娃的场景,取而代之的是土纸、元宝、钱串、纸扎、鞭炮,还有那离奇的各种各样的思念的梦。每年七月十五、清明、十月一前夕,亲人们会轮番用各种形式托梦给我,在梦中与我相聚,和我交谈。那段时间,相比热闹快乐的同龄人,我不再喜欢这个节,因为我再也没有“面娃娃”炫耀了。</p> <p class="ql-block">青少年时期的七月半,记忆中留下的是各种花红柳绿的祭祀用品,而被这艳丽的色彩所掩盖的,是内心长时间单一的灰色。</p> <p class="ql-block">再后来,时间久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庭,锅碗瓢盆,柴米油盐,忙碌之中,对亲人的思念似乎淡了,只有在特殊的剧情和场合,才会留下或噙着几滴清澈的泪。就连专属的七月十五,我也渐渐让它在禁止烟火的文明新风遮掩下退场了,偶尔来个隔空追思。没有面塑和祭祀仪式的七月半属于青年,没有留下任何颜色。</p> <p class="ql-block">不知不觉步入中年,大多数同龄人正经历着上有老下有小的苦楚,我似乎比他们轻松一些,只需要照顾好小的,不需要牵扯更多精力,甚至还有人羡慕我。今年的七月半,恰逢周末,请假的居多,楼道里格外安静。上午开了两个庭,下周休假,还有诸多工作要赶出来或提前安排。忙完一切,闭目养神,却回忆起过往,仿佛永远和同龄人错时空运行,索性整理成文字,送给自己。</p> <p class="ql-block">悲伤已走远,内心更清朗。回家,凭着儿时的记忆做娃娃去,那种能带来缤纷色彩的白面娃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