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的家在青原区东固乡,房子坐西南朝东北,后面是巍峨绵延的西华山,前面三百米是一条奔流不息的富水河,房舍四周一片沃士良田。房子是父母一九四二年从广东逃荒至此选址建起来的,开始是一间草棚,后来改为士坯房,是客家款式的上下栋,左右横屋,有三口天井。开基至今已八十年了,已育有四代人。许多来过我家的人说此处风水好,我姑妄听之,但我却十分喜爱这个地方,她可听到青山林涛风啸,田野虫呜蛙叫,可以闻到花香稻香,可以看到蓝天白云下翱翔的老鹰,甚至看到下山觅食的麂子,野猪和大尾巴狼。我虽长在红旗下,但由于家境贫寒,经常吃不饱,穿不暖,但我得到了深深的母爱,得到姐姐细心的呵护,这片山,这片地,这些童年玩伴给我留下了无限的乐趣。</b></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母亲常背着我上山砍柴,来到山上把我放在树下,我尽情的呼吸着大山中甜美的空气,听着婉转的乌呜。母亲会背着我下地干活,我能闻到士地及农作物的芬芳气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农村人劳动中途有休息一会的习惯,叫吃筒烟,因为我家在田塅中间,父母又心地善良,说喝冷水容易闲痧闹肚子,因而会烧开水泡上自己种的茶给他们喝,我家就成了他们的休息驿站。我最喜欢他们来,因为他们会讲故事,会说笑话,常听得我捧腹大笑。</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稍大点,我能自由的徜徉在这片士地上。春天,雷鸣大雨中,是小鱼和泥鳅逆水而上的时候,我会提着畚箕寻到流水处,随手一捞,或十几条或大半斤小鱼泥鳅就到手了。四五月间,天上繁星闪烁,我会随大哥去田里照泥鳅,大哥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鱼叉,我則背个小鱼篓跟在后面,只見田里的泥鳅一下就被叉起来了,一二个小时可叉到一二斤。有时也会遇到蛇,它会朝火把扑来,但大哥会用叉孒把它叉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夏天酷热,我会跟着大人去割稻子,或帮忙送稻把,或去捡稻穗,或帮忙提秧苗。中午大人收工回家了,我会去田里挖泥鳅,泥鳅藏在禾兜里,要用力气把禾兜翻起来,常搞得满头满脸的泥巴。有时我会和小伙伴们偷偷去河里冼澡,河虽然不大,但有的地方还是很深的,有漩窝,稍不注意会被淹死,我就曾两次差点淹死了,所以大人是不准我随便去河里洗澡的,记得有次我和小伙伴正脱光衣服准备下水,被我三哥看到了,把我的衣褲拿走了,吓得我赶紧光着身子回家,好在我哥没有告诉父亲,不然一顿打是少不了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秋天到了,我会与小伙伴们去山采野菓,什么梨丁子,柿子,羊粪子,狝猴桃等等,要有尽有,爬在树上边摘边吃,吃饱了再摘一大兜回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冬天,天寒地冻,我们去河滩放牛,会拾来枯草干柴烧起来,一边取暖,一边把从家里带来的蕃薯放在火里煨,煨熟了的蕃薯分外香,美味极了。下雪了,满塅皆白,我们忘了冷,跑到大门口堆雪人,打雪仗,也会用箥算逮乌,好玩极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童年还有两个最昐望的节日,一是过年,过年有新衣服穿。因为家穷,兄弟姐妹多,一件衣服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老三穿,轮到我穿已成百衲衣了,但过年还是会有一件新衣的,只不过新衣服是用最便宜的白市布做的,做好后用黄泥或旧电池心熬水染色,或黄,或灰,虽难看,但总是新衣。新年可以放鞭炮,那时边炮好短,大概就一二百响吧,大人放完后,有散落未响的,我再捡起来放。过年可以去拜年,提个小竹萝,走东家串西家,見长者下跪瞌头,他们会拿好多菓子给我,有些菓子我家里是没有的,我把菓子放小竹萝里提回来,可以吃好几天呢。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二是二月初二赶庙会。这一天街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有变把戏的,有放西洋镜的,有唱戏的,有各种各样吃的,玩的,看得你眼花瞭乱,应接不暇。但因家里穷,没有钱给我买吃的看的。三四岁时,看到卖香喷喷的米菓,二分钱一个,我缠着母亲要买一个,母亲说回家自己煎,实际上是舍不得二分钱,当时我就又哭又闹,母亲发火搧了我一巴掌,自此我再也不敢要妈妈买吃的了。唯有看戏是不要钱的,母亲会在傍晚时分把我送到公略台前面找个空地坐好,让我等着看戏,她则回家去煮猪馊或缝补衣服,估摸快散戏了,她再来接我。</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的童年在这个家,这片山,这块田野上度过,慢慢长大后上了小学,中学,十余年中背着书包穿行在这片农田中,跨过摇晃的木桥,走过铺满小石子的街道,收获了知识,种下了理想,以后又走向了工作岗位,走出了生我养我的大山进入了县城。虽然离开了家乡,但我无时不刻思念和眷恋着家和童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几十年过去了,当我退休后,有暇回家走走或小住几日,过去的,現在的都让我感慨,这里有不变的,有变的,不变的是青山常在,富水仍流,乡音未改,变的是,当年的士坯房全变成了青砖碧瓦房,田间小道变成了宽阔的水泥路,家家门前停着汽車,摩托車,农田看不到牛耕人割,全是机械化翻耕播插和收割。我当年的小玩伴都已古稀之年,满头白发,老态龙钟,步履蹒跚,当我们再忆当年故事时都会开怀大笑,那些天真无邪,那些快乐情趣都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家走向远方,家走向兴旺,童年一去不返,童趣留在心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作者:李才新)</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