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font color="#ed2308">(听语音朗读请点击右上方圆圈图标)</font><br><font color="#167efb">(阅读其他章节请点击上方圆形头像)</font></b><br><br><br><font color="#39b54a">《青山瀚海情》<br><br></font><div style="text-align: right;"><font color="#39b54a">作者:朱云宝</font></div><div style="text-align: right;"><font color="#39b54a">配乐:朱建刚</font></div><div style="text-align: right;"><font color="#39b54a">朗诵:朱弘琛</font></div><div><br><font color="#9b9b9b">89</font><br><br> 这天,省内组织的对支边青年的慰问团,在这昆仑小城活动。方刚、岳山湖和杨兰娣等忙得不可开交,借了商业运输公司的礼堂,正开着座谈会。慰问团的成员们都是第一次来到边疆,见“支青”们个个容光满面、神采奕奕,笑着说道:“总以为这儿是一片沙漠戈壁,一杯水要先洗脸、洗脚,最后再洗菜;走路全靠骑骆驼;吃的是小米、苞谷;冷起来一摸脸,鼻子就会落脱……没想到,这绿洲跟内地一样,到处是花草树木,自来水进了户,一样的汽车、电话……”在座的人听了,笑得前仰后合。<br> 方刚代表“支青”们讲了一席话,不时被掌声和笑声打断。“……以前是艰苦的,在农场喝水都‘配给’、限量的,现在好多了。以后,会像家乡一样美。陆沙同志正在筹建的枢纽工程投产后,到时候,这塞外就是江南了!”大家不约而同地注视着陆沙。<br> 陆沙慢吞吞地说道:“……这儿是我们的家,是我们子子孙孙的家乡。不管人家说我们是理想派也好、现实派也好,当初我们是都带着美好的梦来到了这块土地。这些梦,有些是破灭了,但大部份却快要成真了!”陆沙流露着感情:“为了这些梦,不少人付出了青春,流了汗水,还有些人留下了……生命。我们不会忘记他(她)们,也不会忘记自己当初的诺言。请家乡的父老乡亲们放心……谢谢家乡的政府和亲人,还记着这群在昆仑山下的……子民,谢谢!”这番话,给本来充满活泼气氛的会场,洒下了思念和回忆的沉静。<br> “陆局长,我们等着你的水和电呢!”李效农甩着满头白发,打破了冷场:“枢纽工程建完,我们已规划好,把农场干渠再延伸下去,还可开垦两三万亩荒地;同时准备在原来的‘战斗农场’搞个分场,全部按现代农业建设。到时候,除了本地职工外,欢迎第二次‘支边’啊!”说得大家一阵躁动,接着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尤其是在战斗农场生活过的一批中年人,把手掌都拍得通红。<br> 钱学娥打趣道:“李总,那时候你的儿女回不去家乡了。”<br> 李效农今天特别高兴:“我和为群就以此为家了,不回去了!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啊!阿里的女儿、哨卡的儿子都讲好了,战斗农场上马,他们就转业到那儿去,再创业么!”大家的情绪高涨了起来,不少人都表示到时候让儿女杀个回马枪,重建现代化农场。<br> “别急,‘枢纽’的水保证按时供应,不会让大家再过那‘咸丰六年’的生活。”陆沙告慰着当初被干旱逼得无路可走的农场员工。“不过,那时候到农场落户的人,可要报名、考试、挑选呢!”大家又是一阵哄笑。<br> 李效农老两口和陆沙等,本不属于“支边青年”。都是家乡人,慰问团就邀请他们参加了,谁知这批“老新疆”为会议添加了不少热闹呢!<br> 第二天下午,不幸的消息突然传遍了小城:陆沙,陆局长,一个专家,从“枢纽”工地回城途中,在横渡河流时因羊皮筏倾覆而落水……被他救起的工程局总工邵总和农场经理林工,正带着人员在河道中搜寻……<br> 地区领导机关震惊了,全城处在惊慌中……<br> 行走不便的阿西汗大娘,扶着院门框呼天抢地叫着:“陆沙,‘苏巴郎’,你要回来啊!好人哪,我们的好‘巴郎’(孩子)……”<br> 在工程局,卞真和朋友们彻夜守候着消息。黄梅扶着小芸、安慰着……人们都默默地期望陆沙能在下游河水中爬出来……<br> 他不能“走”啊!农场需要他,枢纽工程离不开他,农民需要他;小芸只有这一个亲人了……全城在翘首盼望,盼望他回到人们中间,把未完成的建设事业、改革事业进行下去……<br> 次日,不幸终于被证实了,全城一片悲哀……<br> 他“去”了,踏着妻子沈芸走过的不归路。他带着一片真诚的心,一个美好的梦走了,没有给任何人留下一句话,只留下了他未竟的事业。他一生兢兢业业,与世无争,只知道奉献、不计较回报。在生死关头,把“生”让给别人,把“死”留给了自己。<br> 他“去”了。小芸失去了一个一心为公而严格的父亲;卞真和黄梅,失去了一位挚友;李总、郁芬、方刚、兰娣……他们失去了一位良师和兄长;玉素甫、早尔汉,千千万万的农民失去了这位知心的朋友和兄弟……<br> 整个小城,不论是生前的友善者或怀恨者,赞同者或反对者,都怀着一片悲戚戚的心情。<br> 卞真、黄梅在陆沙住房的墙上,又加上了一个镜框,里面嵌着他在枢纽工地上的照片:敞着胸怀,头发迎风飘起。镜框下面的小桌上,那只老式的马蹄表,仍在“滴答”作响,向陆沙和沈芸,诉说着这历史的沧桑。<br> 地方治丧领导机构成立了。应书记为主任,具体工作由副主任冯新声主持,卞真在操办指挥。这天晚上,大家不约而同地聚在陆沙的住宅内,商量着给他连夜刻上一块墓碑,让千千万万人凭吊他、纪念他。<br> “陆兄的为人,一生清廉,心胸坦白。我想要把这重要的刻上,”葛郁芬哭着:“他正直、崇高,处处为他人着想……”<br> “他心中只有事业,没有私利,”李效农庄重地说道:“勇于改革,不怕打击,不怕受苦,心中的信念很坚定。”<br> “他什么事儿都考虑老百姓,为大家搞了一辈子工程。”早尔汉补充道:“我母亲,对陆沙、沈芸一家,就像自己的儿子女儿一样……”<br> “……”<br> 小芸恍恍惚惚听着大家的议论。她已多次哭得昏晕了过去。从小她就知道爸爸妈妈一心扑在了工作上。父亲总教育她要先学会做人,再学好书本,使她心胸坦荡、卑视自私。父亲在女儿心中,就像是一座冰山:圣洁而威严。母亲离世早,父亲与柳姨又没能成个家,这几年他一个人生活,更加是一心挂在工作上了。小芸想到这儿,不由得让她倍加悲伤……在听到为父亲刻碑的议论时,她主张要把父亲崇高的一生,言简意赅地刻上,以为后人瞻仰。李效农感叹道:“应该应该!陆沙的一生是平凡而伟大的,他的一言一行,非但我们要学习,后世更要学习。把他的简历和高尚品质刻在碑上。”<br> “这都是应该的!不过,这一来就与陆兄在世时的愿望相违背了。”方刚为难着:“怎么办?卞老师定下了就写,我们来刻,明天一起把碑立上。”<br> 卞真把毛笔在桌边上放下,沉思片刻,“陆沙的长处,这一块碑写不下,值得后人学的地方太多。可他的一生是不愿张扬业绩的,我们得尊重他的意愿……那时,他为芸姐刻碑时就说过:‘让人家去评论吧,她就是她!’我想,陆沙的碑上也不刻什么话,也让人家去评论吧,他就是他!”<br> 大家默默点头。小芸“簌簌”地掉着泪,望望丈夫,就点头同意了卞老师的想法。卞真提起毛笔,饱蘸了墨汁,在水磨石的碑上书写起来……<br> 天空乌云密布,树叶在风中发出“瑟瑟”的悲哀声。追悼会的地点设在工程局院内,还未到点,院内和马路上已站满了人,黑压压一片鸦雀无声,这情景不禁让人想起当年送别沈芸时的场面……会场角上不时传出邵总和林工低沉的哭声。那临时赶制出的棺木上面,放着用黑带捆着的“枢纽”图件和报告书,卞真说要让他看着这几年的成果和寄托着的梦。<br> 程孚英带着地矿局的代表来了,他呆呆地凝望着这口棺木……在与慰问团的人们打了招呼后,穿过人群走向灵坛,把花圈端放在坛前,低声说道:“陆沙朋友,安息吧!”这个在困苦中极少落泪的汉子,不由得两滴热泪滚到腮上,在心中念叨着:我害了隐絮,也害得你如此孤单啊!<br> 大会开始了,作为挚友和同志的冯新声,泣不成声。宣布默哀后,人群中发出了阵阵悲泣。应书记代表领导部门念完悼词,会场上已是一片哭喊声……<br> 出葬了。从小城到墓地的大路两旁,站满了为陆沙送葬的人。到墓地叉道口,送葬的已有二三千人,人们都要送一送为他们找了一辈子水的“苏巴郎”。卡车上身穿孝服的小芸,由黄梅和葛郁芬搀扶着,喉咙已经嘶哑……那笼罩着阴霾的墓地,方刚和岳山湖修铲完沈芸墓边的穴坑后,一边擦着沈芸的墓碑,一边念叨着:“芸姐,陆兄就来陪你了。我们……永远忘不了你们啊!”<br> 小芸一会儿伏在父亲的碑上,嘶哑地轻声哭着,一会儿又翻身伏到母亲的碑上,喊着:“妈呀,妈啊!爸爸来了。我……”哭着哭着又昏了过去。小芸的丈夫慌得手足无措,抱着她一迭声地呼唤着,眼泪把她的头发都滴湿了。<br>人们围着新坟,一圈、两圈、三圈……一直站到了水渠边,站到了小路上,在卞真带着哭声的指挥下,脱下帽,深深向坟墓鞠了三个躬。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哭喊声……<br></div></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