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那个曾经的少年学业有成,已开始工作了。</p><p class="ql-block"> 作为母亲,无时不在期盼他长大,可当他真正长大即将离我而高飞的时候,我却从内心生出种种复杂的情绪来,有喜悦,有不舍,更多的却是担忧。担心他是否能适应新环境、新同事,还有即将开启的新征途…</p> <p class="ql-block"> 离家的前一晚,我坐在一旁看他默默收拾衣服。儿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说着话,他突然问我:“以往临行前您都要密密缝的,怎么这次不愿缝了?”。“母恐迟迟归啊!”我喃喃地回答,而后是短暂的沉默。但此刻都明白,以前离家有归期,而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离家了,无论从人格还是经济,他将不在附庸与我,而脱离我们的庇佑,去独自面对全新的世界。跟当年他从我身体里诞出脱离不同,那是种痛并快乐的感觉,是初为人母的幸福体验,也是忙碌与幸福并行的快乐时光的开启,是他用成长的点滴编织彩虹的赠予…而如今,他将从此步入他的人生快车道,他的生命与我至此将开启并行模式,而我恰如过时的“绿皮”(🚉火车),将会越走越慢,最后被搁浅在光阴的角落里,而在快与慢的两车并行中,我与他的距离也会越来越远,可交集的次数,在他迈出家门的那一刻已注定廖廖可数…这一晚我在似睡非睡中度过,恍惚做了一夜的梦,且都是些不好的怪梦,或许正应验了那句“儿走千里母担忧”的魔怔,是日思过重夜才有梦吧!</p> <p class="ql-block"> 一早起来精神仍有些恍惚,但我努力克制,尽量将表情装扮成欢喜的样子。 不是疫情,原本可以亲自送的,特殊时期下的特殊职业,我们只能选择目送。没有十里长亭的泪沾,只有小区门口候车时的低头摆弄手机,或许此一刻的手机,跟易安居士手中嗅的“青梅”有着同样的赋予吧。临行,我用复杂的目光热切的跟儿子隔空拥抱告别,而后目送他坐上同事的私家车,再而后看那车消失在我目及的终端…</p><p class="ql-block"> 我真的不明白孟郊当年为何将“临行密密缝”的纠结付于母亲而不是父亲,让原本易感的母亲在游子将离的当口,密密织那不舍与离愁,临了还要打那纠结扣,松了怕散落,紧了怕断了早归的由头…孟郊啊孟郊,千百年来你害了多少慈母乱了手中线,愁思染白多少青丝头啊…</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终未抗过作为人母的担忧,在儿子离家半月后,我冒着37℃的酷暑,火速赶往他所在的城市,见吃的好住的好,并听说领导、同事都很好时,回旋在我心头的阴云才得以散去,瞬间感觉周围的空气好甜蜜…</p><p class="ql-block"> 其实所有的担忧都是多余的,作为新生代的他们,远比我们认知的要坚强、理性且有担当,用句时髦的话说,他们已甩父辈几条街,并且生活在和平国度的和谐社会里,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的好到恰处,所谓的“担忧”,只不过是没能逃脱孟郊咒语的魔怔,因而催生出来的,作为人母——尤其是独生子女母亲的神经质的表现罢了。</p> <p class="ql-block"> “密密缝”,是孟郊将当时社会的窘迫,通过一位慈母颤巍的手指传递给世人,缝的是天下母亲难以割舍,却又无可奈何的矛盾心绪。而处在交通与通讯极其发达的富足国家的我们,何必庸人自扰,平添毫无来由的担忧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