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5>文:李亮 图: 陈律鹏 部份取自网络</h5> 入夏之后,每当夜晚坐在家里书房,看着窗外繁星点点的星空,总会想起家乡的夏夜,虽离开家乡已有二十余载,但家乡的往事旧景仍历历在目…… <h3 style="text-align: left;"> 我的家乡,是闽浙交界的滨海小镇沙埕,依山而建的海边人家,面对着就是远近闻名的沙埕良港。孩提时,山下填海工程尚未启动,每家每户都是天然的海景房,与浪为友、与风作伴,虽不富裕,但自在安逸。每当夜幕降临,到后山底“讨海”的大小渔船,劈开船舷两侧蓝光烁烁的波浪,载着活蹦乱跳的生猛海鲜和满满当当的收获喜悦,陆陆续续从海上归来,港口的中心码头顿时欢腾了起来,人来舟往、鱼跃鸥翔,俨然一派渔舟唱晚的景象。当海上明月从山的那头徐徐升起,当清爽海风从港湾的海面轻轻拂来,腰带般悬佩在半山腰水生小学二楼的长长阳台,面向海港、居高临下、毫无遮挡,成了我们驻校老师的孩子夏夜的乐园,小伙伴们用竹床、竹椅占领了观看电视的有利位置后,或懒洋洋躺着仰望满天繁星;或直愣愣倚着栏杆远眺隔海相望的山峦、俯瞰港内倦鸟归巢似的晚舟;或美滋滋啃着如获至宝的西瓜,或乐淘淘追逐着打闹嬉戏,或喜洋洋围拢着谈天说地。12寸的黑白电视是我们那时文化生活最重要、最喜爱的依靠,当《大侠霍元甲》《射雕英雄传》等风靡一时的电视连续剧,通过枝枝丫丫的自制天线出现在各家充满“雪花”的荧屏,“昏睡白年,国人渐已醒……”、“依稀往梦似曾见……”等激昂高亢的旋律便从各处空埕、各家窗户、各户阳台不约而同传出,一起打破港湾的寂静,响彻在深蓝透澈的夜空,一时万人空巷,就连天上的星星也眨着眼睛一动不动关注着荧屏中的刀光剑影萍踪侠影。</h3> <p class="ql-block"> 进入九十年代,家乡迎来了发展的光辉岁月,网箱养殖的兴起、海上捕捞的拓展,让勤劳智慧的海边人家渐渐变得殷实;港建工程的美丽蓝图也慢慢绘就,早先岸边的滩涂和浅海,已被联排的新房和纵横的街巷取代;而台轮停泊点、对台劳务输出点、对台小额贸易点的设立,使得大量台轮络绎不绝进出靠泊沙埕港,外来人口陡然增多,第三产业生机勃勃,给沙埕带来了一派繁华。夏夜由此变得华丽旖旎,华灯初上,港口的海面和上空便被成百上千艘或星罗棋布、或三五成群、或一字排开的台湾灯光渔船、水生大围缯等各类船舶五颜六色的船灯映照得璀璨斑斓;岸上的酒店、歌舞厅、录像室、美容院鳞次栉比、客满人欢,闪烁的霓虹、欢快的音乐、翩跹的舞步、时尚的女子,让人仿佛置身流金泻银的夜上海;大街上,人流如织,上岸吃喝娱玩的台湾船民、即将登船出海的劳工、从事对台贸易的商贩、慕名而来的游客,与热情包容的家乡人共同构成了一副车水马龙、稠人广众的清明上河图。正青春的我和一班伙伴们,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美好图景,总会乐此不疲的融汇在熙来攘往的人潮之中,徜徉于灯火辉煌的夜的街头,大有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兴致和劲头。月上中天,最受我们欢迎的莫过于在半山的露天空埕或朋友的海上渔排,摆上桌椅,备下24瓶箱装的闽东啤酒和刚刚上岸的海鲜,在如水的月光下执杯开饮,于海风阵阵、潮音声声中天马行空,有古今中外的纵谈、有人间百态的慨叹、有诗与远方的懂憬、有爱与哀愁的抒发……</p> <p class="ql-block"> 少小时光青春岁月呼啸而过,家乡的夏夜经历了当初的温馨恬静和之后的繁华旖旎,高贵而冷寂成为现在的面容。但凡回去沙埕,每次无不欣喜于家乡面貌的日新月异,中心渔港项目、美丽乡村建设、海上渔排改造,使家乡变大了、更美了,尤其是夜景工程纵贯狮头山与临港路、连接御史窟到蜈蚣岭,把家乡的夜晚从高到低、从南至北装点得金碧辉煌、流光溢彩。只是,同这样的美轮美奂形成较大反差的是街上行人寥若晨星、海上船舶屈指可数,朗月之下,顿感冷清,所幸码头边的小排档一如既往的宾客满座、人声嘈杂,远处广场舞的音乐强劲、不绝于耳,重现着往日的喧嚣。近些年,因出外务工、孩子就学,很多乡亲搬离了故土,加上沙埕下片各村乡村公路建成后不再乘船过渡沙埕就可往来各地,以及疫情之下外地船只进港的减少,造成沙埕常住和外来人口不可避免的流失,所以夏夜才这般冷寂,犹如一个雍容华贵却略显落寞的丽人。然而对此,我则更愿意看作是铅华洗净后的成熟与沉着,是宏图再展前的韬光与积蓄。君不见,当下的沙埕,美丽家园建设方兴未艾、乡村滨海旅游雏形已具、高速互通连接业已规划……。长风破浪会有时,不久之将来,沙埕,这颗我心中的东方之珠定然更加辉煌地闪耀在东海之滨,家乡的夏夜也将更加璀璨、更加富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