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乡绿道（原创散文）

绵州诗文

　　羌山绿道（原创散文）

□四川/曹代义

绿道一般是指大城市，为了市民散步休闲，在繁华都市周边顺江沿湖铺设的景观步行道。近几年，随着城市建设规模的扩大，各个城市以修建绿道为时髦。已成为城市的面子工程和形象工程。

绵阳的城市绿道长达百公里。南山脚下的绿道有公路阻挡，没法跟涪滨路的绿道接通，就在公路上用栏杆拦成绿道。这成了城市绿道的笑话，后拆掉。

平武县豆叩羌族乡有一条绿道，没有人规划，也没有专门铺设，而是村民和游人自己命名的。

这条绿道长约一千米，位于平武县豆叩羌族乡海棠村。

这里，山脉众多，南北走向，独特的地理位置，让气候清凉，空气清新，特别凉爽。

豆叩乡到平武县的水泥公路修通，交通方便了，沿途村民修了不少避暑农家乐，每到夏天前来避暑的游客络绎不绝，成了当地农民脱贫致富的的重要渠道。

平林公路是平武到江油247国道的战略备用公路。车辆较少，成了避暑游客和当地村民散步的道路。

一早一晚，避暑的游客在平林公路散步，路上人流络绎不绝，熙熙攘攘，宛如城市的街道。于是游客就把这段路戏称为“绿道”。

有人甚至说，城市绿道比不上这大山绿道。这话绝对不是戏语。

2008年汶川大地震，通往平武的道路中断。平武是通往阿坝藏区的一条重要的战略公路。崇山峻岭上修筑的道路，经常发生各种地质灾害。山洪、泥石流、塌陷，地震等随时可能造成公路的中断。

政府投资上亿扩建平林公路。从林家坝到豆叩羌族乡，到药丛山，再到平武县。单车土路乡道扩建为两车通行的水泥路。

公路沿清漪江溯行，公路在药丛山蜿蜒前行。翻越著名景区药丛山到达平武。

平林公路在海拔一千多米高的大山中穿绕。路旁森林密布，瀑布挂峰，云雾缭绕，这条公路又称为“云间公路〞。

这里又是著名的药材产地之一，盛产杜仲，黄柏、厚朴，合欢、海棠、白果等药材，不光树林，连山间的灌木，花草都是重要的药材。村民干脆说，凡是山上长的都是药。

这里空气清新，空气弥漫着药林分泌的气味。很多人到这儿来避暑，不用吃药都会把以前的老病旧疾去掉。

“大山绿道”中心点在海棠村，下行到杜家坝索桥，往上行到马失岭索桥。这一段路，植被最茂密，景色最美秀丽。沿路行走，观景如画，景随步移，美不胜收。山崖山花烂漫，江畔，溪水潺潺。狭窄处，激流击石，浪花翻腾。深渊处，深不见底，只闻水流声，不见江水面。

山壁的岩石很有特点，片状竖立于岩壁，像凸起的柄柄锐利刀锋，又像本本巨大的书籍放置绿荫中。当地的山民，就地取材，利用这些岩石石片作瓦，用来修房建屋，成房屋冬暖夏凉。

更独特的是这段路，受山体气流形成的回旋风的影响，整个道路上一尘不染，没有一点枯叶杂草，席地不沾尘。胜过乾隆皇帝为之赞叹题字“离垢”的峨眉山的伏虎寺。

这样的绿道，会逊色城市绿道吗？

这路很有点历史了，是北去平武的南下绵阳的重要驿道。

药丛山盛产药材和山货。这些山货南载成都，北运阿坝藏区。长久以来，只是一条20厘米宽的马道，跨江越溪时，搭上两根树木做桥，江宽深地方拉上一个铁索桥。

当时的货运大多靠马驭。人们把运货客叫马客。现在通了公路，都骑摩托车了，马帮客就少了。偶尔看一些马客。马客骑在马上，悠然地在山间行走，铃声传得很远很远。

海棠村，缘于溪口几株巨大的海棠树。溪口有一座香火旺盛的财神庙。各地的香客在这里来朝拜财神。顺便带来自己的特产出售。慢慢，这里就成了一个集市。

上世纪五十年代，海棠树正有住家20来户。76岁的村民席元兴说，记忆中的财神庙旁集市，很热闹。方圆十来里的山民都到这儿来赶集，什么货都有买卖。

红军长征时，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就沿着这条崎岖山路，从平武到豆叩，再到平通，在平南建立了苏维埃政权。杜家坝就是红三十军军部所在地。红30军战地医院就设在席家沟边的席家大院里。

席家沟流入清漪江，在汇入口有一座颇有特色的廊桥。木桥建于清代中期。两米来宽。桥两旁修了木栏，桥上架着飞翘的廊瓦，像一只黑色的飞燕。

这座古桥后被山洪冲毁了，古桥只存留在年长村民的记忆中。下面的紫荆村廊桥作为文物保存下来。

在大山的夹缝中，极少平地，席家沟沟口这块平地，极其珍贵。修了一个很壮观的财神庙。供奉的财神菩萨众多。财神庙建筑高大威峨。村民席元兴讲，财神庙的柱子，两个小孩牵手都合围不了。

破“四旧”的时候，财神庙的菩萨被推倒，丢进席家沟河水里。再后来财神庙做了学校和民宅。

1962年，连续下了七天七夜的暴雨，碓窝梁大山垮了一半。巨大的林木顺溪而下，卡在溪口，挡住了泥石流，泥石流翻上溪岸，冲向了财神庙。将财神庙学校民宅冲得一干二净。集市也随之消失，这里就成了一块空地。

“文革〞结束后，土地分给各家。这块平地分给了席大爷。

后来，山上的村民老唐下山，在江沿修了几间吊脚瓦房。再后来，陆续又有村民下山靠江边修房。

1979年，豆叩乡到徐塘乡公路动工。将以前的马道修成单车通行的土路。

接着，徐塘乡到药丛山公路开始动工。

再后，药丛山到平武的公路动工。这样从豆叩乡到平武县的土路基本上贯通。

平武法院退休干部宋兴茂说，徐塘羌族乡到药从山的老路，是一条奇特的石板路，这些石板都是村民自愿捐款铺建的。石板路长达数里。石板路宽的一米左右，一直铺到山顶。山顶上还立了石碑，记载修桥修路的捐款情况。六十多年前，他就踏着石板，到平武去上学。

2008年大地震后，公路扩建工程动工，将土路扩为两车道水泥路，2011年竣工。

村民老潘在海棠山庄对面，靠江边的地方，修了几间吊脚房，一间作为小卖部，卖一些生活日常用品，一间作为茶馆、吸引了不少村民前来喝茶聊天。

席大爷的后人在这块空地上修起了规模较大的避暑山庄一一海棠山庄。有住宿、餐饮、茶馆、棋牌，所以这一带的村民都到这里来喝茶、打牌、聊天。

随着农家乐增加，游人增多，这儿又开始热闹。上下左右的村民把这当成集市。

在路上，常常会遇见这种场景：村民互相招呼，走，海棠树喝茶。宛如成都人互相招呼：走，逛春熙路。

海棠树喝杯茶，山上的村民要步行一两个小时，骑着摩托车人，要驱车10多里。可见海棠树的吸引力。

绿道旁的村民特别淳朴，他们在房前摆上条凳让游客歇息，端上清香的绿茶。热情邀请游客到自己的屋间参观，拿出自己的特产，让游客品尝。

城市的绿道，只是让人们散步，而这里的绿道却让人流连忘返，不愿离去。有的游客甚至长期居住在此 。

来这里避暑有三年了，在这条绿道上散步也整整三年了，村民笑说，这条路上你的脚印叠起来至少有厘米厚了。

每天重复在路上散步，看山看水，观林观花，听鸟鸣，瞰浪花，望瀑布，探涌泉，没有觉得单调乏味，山与水，花与草，人与物都充满亲切、温馨。

明年还会去走这条大山绿道。这里已是游客的第二个家……

2022.8.8

作者简介：

曹代义，四川文化艺术学院客座教授，绵阳日报高级编辑，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

曾任《剑南文学》编辑部主任、副主编，绵阳日报副刊部、摄影部主任、四川文化艺术学院党委宣传部部长。发表小说、散文、报告文学、诗歌等60余万字，著有短篇小说集《新居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