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瀚海情》第二十五章86

Xavier朱

<h1><b><font color="#ff8a00">(听语音朗读请点击右上方圆圈图标)</font><br><font color="#b06fbb">(阅读其他章节请点击上方圆形头像)</font></b><br><br><br><font color="#39b54a">《青山瀚海情》<br><br></font><div style="text-align: right;"><font color="#39b54a">作者:朱云宝</font></div><div style="text-align: right;"><font color="#39b54a">配乐:朱建刚</font></div><div style="text-align: right;"><font color="#39b54a">朗诵:朱弘琛</font></div><div><br></div><font color="#9b9b9b">86</font><br><br> 民间传说:“孙猴子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这正对上了胡榴弹与副专员孙有铭的关系。胡老板在多喝了几杯后,酒后吐真言,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些头儿们中,我最佩服的……就那个孙……副专员,其它的算……算个屁!”<br> 孙有铭对胡榴弹的根底,可算是了如指掌。他最“珍贵”之处,也是胡榴弹最欣赏的一点,就是他捧为座右铭的“难得糊涂”。他只在关键时刻才对胡榴弹提个醒,让他记住身上的“事儿”,小心从事,不要把船搞“翻”了。<br> 胡榴弹就靠孙有铭的“提醒”和察颜观色,对什么时候可露,什么时候该藏;在政策上,何时可钻哪些空子,何时应该收敛,什么气候该讲什么话……大体上做得还算顺手。他终于在这小城形成了气候,有了举足轻重的钱财和势力。胡榴弹后来对“权”有些厌了,他想:有了钱什么“权”弄不来哩?让别人弄权去吧!政治那玩意儿,人太累、风险也大,还是“钱”来得实惠。每当回想起自己的“成功之路”时,他对孙副专员就有着“刻骨铭心”的感激,视为“救命大恩人”、再生亲父母。<br> 胡榴弹的江湖义气特重。为了让孙某能顺利掌好权,真是为朋友敢两肋插刀。对副专员经济上和女人之间的事儿,能做到守口如瓶、“宁死不屈”。<br> 孙有铭则有他自己的哲学观点。俗话说鱼翅和熊掌不可兼得,他却偏偏要兼而得之。人家只是抓住名与利两者,所谓名利双收也。他不!他认为:这人生一世,名与利当然重要,那女色也是造物主为男人们创造的,他视“名利色”三者为人生的三件宝物。他明白,现今的时代,“钱”到不了一定的程度,想保住三者兼而得之,只能靠一样东西,那就是“权”!这是把“尚方宝剑”。这权的后盾就是“政治”,权加政治就给这宝剑上足了“磁力”,那“名利色”就会自动吸附上来。他心里的“政治”,不是什么方向、路线、理想、观念、作风一类,而是对上司的吹捧,对下级的淫威,对同僚的“友爱”。他的办法是“紧跟形势”,“上行下效”。平日记几句原则、办几件实事,反正自己不必用多少脑子,也累不了筋骨,出了大的错误由上面顶着,小失误时,还得肯定他的“苦劳”。这些战略战术,使他大半生就这样顺顺当当地渡过来了。在日常事务中,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职位和权力上,他认为有了财权人权,谁不来讨好他:正直的人要讨好他,没有他的同意与签字,办不成、办不好事;有野心、有私心的人更得讨好他,要靠他取得自己想要的名与利。<br> 孙有铭在女色方面却是下过了不少的功夫,但总是埋怨自己仪表的逊色而未能称心如意。年轻时在北疆让苏州姑娘小邱怀孕后自寻短见,打碎了他想带回家乡炫耀一番的美梦;本来与“大白葱”只是逢场作戏,谁知“上船容易下船难”,没法子只得与她结成了夫妻;那祝灵嫌他的年龄与相貌比不上小周,只是半推半就未能得手;柳隐絮是带刺的玫瑰,近不得身;罗静竹洁身自好,不肯就范;剩下几个也只能算是“消愁解闷”的角色,供“调剂调剂”生活而已。<br> 唯有这钱财的事,光靠权势去硬取,犹如火中取栗,危险太大,得弄个角色为自己做“贡献”,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大把进账。他,选中了胡榴弹。此人特点是胆大妄为、心狠手黑,江湖义气极重,是个“人才”。<br> 孙有铭不露声色,对胡榴弹的一言一行十分“关注”:早在任革委会副主任时,就掌握了胡榴弹在文革中批斗干部、挑起武斗、指使丁仁义打死农场知青小承,以及贪污群众组织抄没的所谓走资派、黑帮等的金银首饰。文革后期胡榴弹以血案疑犯拘捕,是孙有铭让他在狱中享受“特监”,后又“无罪释放”。对电器机械厂许会计的死,孙有铭在得知有对胡榴弹的举报信时,就有了“预感”,后来果然被杀。葛郁芬被轮奸一事成了悬案,这中间他亦起了很大的作用。至于电器机械厂在经济上的污秽事,孙有铭更是十分清楚,有些事就是他暗中授意的……<br> 为了让胡榴弹能自动投靠做“贡献”,孙有铭采用了古代老祖宗在战事中的一大战术:欲擒故纵。在清理文革中的案件时,孙有铭把胡榴弹找到办公室。他一言不发,两眼直瞪着胡榴弹。这胡榴弹开始时还盯着他,不久就低下了头,搞不清这革委会副主任掌握了自己什么底细,准备如何“治”法,心中不免“毛”了起来,两条腿开始发抖,就像在猫嘴边的耗子,不敢叫又不敢逃……坐在椅子上的孙副主任一个劲地抽烟,就是不说一句话。胡榴弹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冷汗从头上“咕咕”地冒出,终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嘴里喊道:“我有罪!孙副主任救我……救我!”孙有铭仍然一声不吭,看着胡榴弹匍匐在地颤动着……<br> 良久,孙有铭第一句话沉闷地问道:“你自己说吧!有些什么事儿?”<br> “我……没干什么坏事。当了个‘司令’,那是响应号召……”胡榴弹试探着。<br> “别胡扯鸡巴蛋!……起来,你这胡榴弹的名字是白给的?”孙有铭身子往后一仰,声色俱厉道。<br> “我……几次批斗、武斗是我……在厂里做过手榴弹。”胡榴弹恨起了这个名字,这不明明白白告诉了人们,他是武斗的祸首吗?他一面交待着策划武斗的情况,一面爬起身站了起来,心中想着:他妈的,革委会成立时,老子力保你上台,难道是瞎子点灯白费了蜡吗?<br> “坐吧!……那农场支青小承的死,还有抄家的金银首饰,是怎么回事?”孙副主任把身子探到办公桌前,语气也低沉了许多。<br> 胡榴弹想着:你老孙分管生产的,小承的死关你屁事!再者就一个人问我,旁边连个记录也没有,你这是唱的哪出戏?心里这么揣摸着,嘴上就油滑起来:“有些事,我真的不清楚,下面干的,我这司令……”<br> “别对我耍花腔。那死掉的翻砂工‘连腮胡’你不知道?许会计的账目你不清楚?……”孙有铭给他提了个醒儿。<br> 胡榴弹心里“咯噔咯噔”了几下,几乎要拍打起自己的脑壳:怎么忘了,当初司令部两个贴身亲信,一个丁仁义,人小鬼大,是孙副主任的亲戚;一个许会计,前几天已被孙副主任找来谈过话。这两人知道的情况,还能瞒过这位副主任吗?于是,他一五一十地把前后情况都兜了出来。<br> 孙有铭从事情的全部细节中,知道胡榴弹说了实话。这才让他下了决心,对胡榴弹以实相告,赤诚相见,说道:“我只是提前给你打个招呼。你的事我是一清二楚,别想瞒我。下星期要开始清理了……要沉住气,该去‘蹲’的就去蹲段时间,那里边更安全。还是你那样的‘认识’就行,‘实事求是’么!……重要的是别胡说,别瞎扯,别连上别人。这次谈话,你出了门就不算,我,没听你说什么!”孙有铭停了片刻,“革委会成立前,听说你表现不错。沈芸家那次抄没的首饰,人家正在追查咧!保存在你那儿迟早是个事儿,其它人的事儿我不管……回去吧!这次我找你来的目的,是要促进你们巩固大联合,拥护红色政权革委会的。知道吗?”说完又一声不吭,闭起双眼,听着胡榴弹从办公室退出去的“嗒嗒”声。<br> 胡榴弹心中有了个底。第二天就让丁仁义把沈芸家那些金首饰,外加了别家的一副大金镯送到了副主任家。此后他“躲”进了小监狱——拘留所,在里边像疗养一般。他心里明白,这全仗着孙副主任的关照。<br> 从此,胡榴弹对孙有铭佩服得五体投地,紧跟不离,一呼百应。之后,他入了党当了厂长。一个投桃一个报李……在葛郁芬轮奸案,许会计被杀案,以及顾玄能在经济事件中的动态等,胡榴弹都得到过副专员的保护与暗示。<br> 有一次,在厂内吃完“便餐”,孙有铭副专员剔着牙缝说道:“老胡,别让那只‘天鹅’到处乱叫。肩上的伤疤是个隐私咧,一个女人家乱说些什么?”胡榴弹心领神会,次日,那“黑天鹅”几乎被打得褪了层毛。<br> 胡榴弹成了孙有铭家的好后勤部长,那“大白葱”老远就“老胡老胡”地招呼。企业或公司送的“礼物”,如局长、副专员以上都有时,胡榴弹就让副厂长出面;对孙家特别“照顾”的,都由丁仁义送去;那些“额外”的事,胡榴弹就亲自出马。两人之间是心照不宣,从不谈论这类事情。胡榴弹心中笑道:“瞎子吃馄饨,肚里有数哩!”<br> 胡榴弹被撤掉厂长职务后,倒觉得十分自在。在任时,要装出些厮文的谦恭样儿,还得强记些文件上的话语和数字,感到很是别扭。尤其是与女人来往的事,得偷偷摸摸,日常行动上又得受上下班时间的约束,处处显得极不自由……这一两年可自在极了,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起床,随自己的便,要吃啥、想玩啥,随心所欲。待人接物,咄咄逼人。高兴时,他对“黑天鹅”喊道:“这日子,神仙也不过如此。嘿!给我个县长当,老子还不换哩!”说毕哈哈一笑,在“黑天鹅”屁股上捏一把,那女人咧开了嘴巴哭笑不得。<br> “黑天鹅娱乐城”,名义上是外号“黑天鹅”的“单身”女人开设,其实胡榴弹才是老板,她只是个经营者,只要按月保证她有固定的上千元收入,什么事儿也不用操心,成天吃喝不愁、天塌不管,逍遥自在地过日子。<br> 胡榴弹又与丁仁义合伙办了家综合商场,加上他在“巴扎”上开的木材行和运输队,这胡老板合法的、不合法的收入加在一起,年收入比当厂长时多了几十倍,几年下来就成了小城上的大富豪。那“巴扎”上原有几家被“打”走了的木材与运输行业的“店主”,联合起来“告”了两年的状,竟如石沉大海毫无消息,只得另找门路、另开新帐。这个胡榴弹钱多了歪点子也多了起来,财大气粗,斗鸡时一次下注就上千元,吓得参赌人员靠边溜了就走……<br> 他经常在“黑天鹅舞厅”成宿成夜与一些女人鬼混,呼吆喝六。他最爱在个体户面前叫喊:“咋啦,这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呢!”把个体户们压得喘不过气来,人称他为“西霸天”。在这小城中,机关办不成的事,他一句话就行。不少让老百姓吓得不敢吭声的“人物”,在胡老板面前竟成了个俯首帖耳的“听差”,以能得到他的青睐为光荣。正儿八经的个体户看在眼里,疑在肚里,怨在心里。<br> 就在这胡丁两人靠官场呵护发达之时,小城上也蹿出了个靠偷工减料起家的包工头。日子久了,已经成了气候,发展到一手遮天的程度。全城所有动土兴木的事,明里暗里都得由他说了算,管理部门成了个“聋子的耳朵”。这包工头刚巧亦姓包,因为他什么事儿都“兜得转”,社会上就给取了个外号叫“包政府”。一条槽上系不了两头叫驴,这两个人物,在这小城上还不时发生些冲突。老百姓对这伙人则避而远之,没有人敢去惹他们。<br> 有些管理部门也只得来个“心里清楚,嘴上糊涂”,采取了坐山观虎斗的办法,巴望他们两败俱伤;无可奈何时就自我安慰:以毒攻毒。大多数部门也只是对他们的飞扬跋扈,气在肚里、窝在心里,想制止又无工作上的关系和权力。卫生和教育部门的潘梓年、韩爱苏,虽对他们无所求,看不惯这两只“虎”横行乡里,可也苦于无能为力,无权可“制”;业务上面的政策又很明确,加上办事还要讲“良心”,对与他们一伙有关的事,还得一视同仁地搞好“服务”,使他们更加肆无忌惮。<br> 这天夜里,在黑天鹅舞厅为争夺“舞女”,胡榴弹与包政府两大“家”各不相让,争吵了起来,后来升级成了打群架。在熄了电灯的“混战”中,胡榴弹不知被谁捅了一刀,几个保镖飞快把他送进了医院。丁仁义从现场尖刀的情况分析,好像刀刺胡老板的应是“自己人”。公安部门立了个案也未能查出凶手。在医院,眼看胡老板伤势得到了控制,神情已很清醒。突然因刀伤及肺,感染后病情加重,不几日就一命呜呼,结论是“打群架受刀伤不治身亡”。还是丁仁义重义气,负责处理了后事,在公墓里选了块地皮,花了十多万元,为“难兄”建了个带围墙的墓冢,以慰在天之灵。<br> 胡老板一死,他夫人带着孩子,拿了给她的一大笔现金加上她的私房钱,如释重负地高高兴兴回北疆娘家去落户了。“黑天鹅娱乐城”也易主给了丁仁义,照旧营业,仍然那么兴旺、那么欢乐,好像世上从未有个那煊赫一时、叱咤风云的胡榴弹存在过。<br> “一了百了”!胡榴弹参与的拿回扣、受贿、贪污、挥霍、送礼等事,都已死无对证,让不少人从此石头落地、舒展愁眉。有些悬案往他身上一推,也就算“查清了结”了。连小承被害、许会计被杀的人命官司,都无须调查,一概由胡榴弹承担完事。那葛郁芬轮奸一案,尚未弄清胡榴弹左肩上伤疤的情况,也只得石沉大海,成了件永久的疑案。顾玄能想弄清打井配套设备中经济上的问题,也成了个永无结果的迷阵……<br></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