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中元节即将到来。特以此文缅怀我勤俭持家,关爱家人,和睦四邻,乐善好施的娘。</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娘的遗像</p> <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记忆里,娘抱着我坐在灶台旁,喂我碗底稍稠一点的米汤。一口米汤下去,我的嘴便再也不愿意离开碗沿。那是一种淡淡的香,悠远绵长,执着地轻叩我的感官。那一刻,我的认知被金黄色的米香唤醒。</p> <p class="ql-block"> 娘常说:“早晨喝米汤,全天精神爽。”为此, 我家有早起米汤中午面的习惯,还有大锅米汤小锅面的讲究。娘熬米汤总是用泥土灶台上的大铁锅,架上柴火,拉起风箱,风生火起,火苗舔着锅底,煨着锅里的小米,情浓似海的样子。当锅开后,改为小火,不再激烈,像是过日子细水长流。灶膛里火焰微微,锅台上水汽袅袅,一派高山流水、孝老爱子、夫唱妇随和谐之曲调。少顷,在铁箅子放上馍馍、切好的南瓜红薯等,那又是平淡岁月里的琐碎日常了。再过半个小时,饭成,揭开锅盖,白气充屋,满室生香,拌上腌制的碧绿韭菜萝卜,小米香糯,萝卜咸脆,当是一家人枝繁叶茂人强马壮的景象。</p> <p class="ql-block"> 娘烧米汤,喜欢在锅里放上红薯或南瓜,米汤里带着甜,红薯里带着香,充饥抗饿又味美,是饥荒年代的持家之道。娘常说:“奶奶年龄大了,爹活重,我们正长身体,需要补充营养。”在物资匮乏的年间,常把自家种的蔓菁和油菜根熬在米汤里。边切边念叨:“蔓菁疙瘩油菜根,胜过东北大人参。”这是娘在艰苦年代的营养餐。</p> <p class="ql-block"> 饥荒年间,我家人多地少,凭几亩薄地艰难度日,娘精打细算,数着米粒过日子。即是这样,只要有讨饭的上门,娘总是端上米汤,拿着馍馍或红薯,让吃饱喝足。娘常说:“凡有一线之路,谁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他们是在家活不下去了才出来的。咱省着点,多添一瓢水,兴许能救人性命。”</p> <p class="ql-block"> 娘的米汤,晶莹清香,没有比娘熬的米汤更温柔了。娘的米汤来之不易,一饮一啄饱蘸苦辣酸甜。喝娘的米汤,不只是喝味道,而是在体味一种幸福。娘寄托在这漫长熬煮过程中的每一种心情,我们家人都能品得出,读得懂,也都会珍惜而享受。</p> <p class="ql-block"> 娘已作古多年,娘的小米汤已经成为记忆中的木雕,古朴、温暖而深刻,不可磨灭,遥不可及。时常梦里,老屋炊烟袅袅,粥香飘飘。娘亲切地呼唤我回家吃饭。</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写于二0二二年农历七月十二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