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叶草的匡山行

一苇

　　2021年的7月，结伴游杭州与乌镇，成团日，戏名为“四叶草的逍遥游”：“花漾”民宿大堂的午后茶局；西湖各个景点的傍晚闲逛；西溪湿地的小径穿行；乌镇的小桥流水灯影……点点滴滴，甚是美好！

疫情当下，不便远行。于是，22年的8月8日，“四叶草”二次出游只往山里走。

　　沿富岭鎮双同村一路循石级而上，可以到达山顶。沿途有古树参天；有茂林修竹；有枯枝倒挂；更多的是嶙峋怪石。而且，石壁与地上石阶，铺了一层青苔，古朴感扑面而来。

　　山上多古树。路遇一棵香榧，按照树牌说法，这棵树已经站在这里500多年。1987年我初二下的春末，首登此山，那时候重峦叠嶂，树林阴翳，山涧飞瀑水量丰沛飞珠泻玉，满山紫色杜鹃花让我三十多年后想起来仍然觉得惊艳；2012年暑假，我带儿子上山的时候，随处散落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菌菇，山涧低洼处的娃娃鱼，都让儿子与他的同学兴奋不已；2019年元旦，我带邵武同学至半山腰，山树野果掉落一地，景点建设只至半山～

今年天热，山树似乎也稀疏不少，菌菇不见踪影，山涧水枯，多年前随处可见的娃娃鱼，不知去了哪里，所谓森林公园的建设也不了了之——于是，生出许多感慨。

500年的沧桑变化，香榧王站在这里，不言不语：大约是悲欢离合风云变幻见多了，也就从容淡定了。

　　虽没了山泉飞瀑，但一路往上，林木清幽，石壁渗水，并不炎热。

　　刘基《苦斋记》有云章溢之乐：蹑屐登崖，倚修木而啸，或降而临清泠。樵歌出林，则拊石而和之。

那是先贤的登山之乐，我们的快乐是各种拍～

　　与名山大川相比，匡山是算不得陡峭的，而天门洞大概是最难攀登之处了。

　　半山有一处特别清凉，几块平坦的石头，简直是专为游人休憩而备。空调房呆多了，突然有这样的自然风习习而来的地方，惬意得全身毛孔都舒展开来。金庸小说里，那些武林高手修炼的地方，应该就“长”这样吧～

　　据说，匡山之美，在于漫坡岩石，正观侧视，形态各异，如通天梯、石蜡烛、伯温遗墨、千年寿龟等。但我眼拙，总觉得牵强附会得很。不过，这原就不是要较真的事：在还走得动的时候，与聊得来的人一起游山玩水就很美！

　　石压千年龟

　　伯翁遗墨

　　和“石蜡烛”招招手～

　　 “徐行不记山深浅”，10.20起登山，13.40始至目的地苦斋山庄，近山庄处有两座亭子，一座已经油漆斑驳；另一座是叫仰贤亭的石亭子。现在的匡山，当年是红军活动区域，上山的路上，有红军练兵处、红军营盘、烈士殉难处等。

苦斋山庄是由两座屋子组成，外面这个三层屋子是客房，厨房餐厅在后面一座。现在的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收拾得干净清爽。

史载，元末章溢结庐隐居于此，闽浙才俊，往往来此玩赏山林，寄托怀抱。烟云万顷、唯天在上、坐看云起、苍雪、环中，光光这些亭名就让人心生向往。

如今，只有一块石碑、一处看松痷旧址，几棵高大的红豆杉默默述说着古老的历史。

　　夏日到匡山看日落观日出，冬天到匡山看雪淞吃土鸡喝匡山果酒，据说是浦城人保留节目。

　　匡山海拔千米以上的高峰有101座，坐在山崖边上，只见奇峰耸立，沟壑纵横，晚霞变化万端千姿百态，；几树山松，在夕阳照耀下，给我们的手机画面添了几许韵味。俯瞰山谷，听松声阵阵，万虑皆清。

安得五彩虹，驾天作长桥？

夕阳下山，夜色渐浓，在归鸟啁啾中，我们回到住处。

　　

山中夜长，我们到楼下闲坐。几张木椅，挤在一起，周末客多的时候，想来也是麻将声玩牌声大呼小叫。但今晚很安静，二楼只住了我们四人，三楼几个男孩子也没一点动静。昏黄的灯光下 ，山间之夜，越发静谧。茶香缕缕，沁入鼻腔；几杯入喉，更是周身熨帖。不知不觉，我们都细声慢语起来，恐扰了这夜的温柔。有时候，大家都不说话，门外风声虫声，声声入耳。

遥想元明时代，因了“匡山四贤”的引领，士人放歌匡山，吟诗作赋，指点江山，评议时势，定是别有一番风流。

　　早晨四点起床，四时半出门，漆黑一片，用了手机电筒勉强能够看见山路。来到昨晚看日落处，天空微亮；山风时起，有点薄薄的凉。盯着对面天空，猜测太阳将会从哪里升起：小学有篇课文描述海上日出，中学课文里有古文叙写山顶日出。日出的基本画面，已经在学生时代的诵读里深入脑海。但这样在一个清晨等待云层娩出红日的激动，如同物资匮乏年代的腊月，坐在灶边，等候着麦芽糖熬好；又如八十年代的过年边，候着第一笼红年糕出笼！

算起来，我们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激动”了？半生已过，世事纷扰中，逐渐麻木～

　　老板说，我们看日落的地方不对，应该往左边去香坛，。于是，我们下了看日出的小山峰，去往另一条小径，两旁松树，颇为可爱，山林清晨，鸟鸣蝉唱。

没有了日出的激动，也没有日落的深沉，尤其拍照怎么也绕不开的一个监控摄像头大煞风景——香坛也就那么回事，还是下山睡个回笼觉～许多事，还是留着疏漏留点念想的好！

　 要下山了，我们往另一个方向下山，这是一条勉强可以开车上山的土路，没有另外一边那样的树林荫蔽，每隔一段，就被太阳直晒，也没什么风景可看，近两个半小时的山路，走得十分酸爽。

　　终于，回到山下村庄，已是正午，阳光炽烈。村口那棵香榧树在如火骄阳下安详静默。

山回路转，我们的车慢慢绕到山下，回望远处的峰峦，生出几分怅惘：五十年来三到此，一生知有几回来？

　 不计翻山越岭的车程，上山三个半小时，下山两个半小时的步行，得一个不用空调可以安睡的夜晚；看一个日落观一次日出；晒黑两个度（只是我）只为圆一个出门的念想！

同游四人。何为四叶草，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