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秦皖:老街

乡关何处

时光跌跌撞撞,季节来来往往。山村的古朴已渐渐地被文明的尘烟所淹没,小镇焕发着青春正昂首阔步的从寂寥走向繁华,从平静走向喧嚣,老街上那些闲置的门面房无精打采的紧闭着,昔日的荣光悄然隐退,陈年老屋饱经风霜断壁残垣,萧条冷落,愈发苍凉,让人望而生怯。时过境迁,老街的使命仍在担当,厚重的底蕴伴随清澈的回忆,从老街走出去的人将这份情结酿成了一壶老酒,沐风栉雨,畅饮四方。 距离老街最近的一座村落李家茨坝,与老街隔着一条河,蒿坪人的母亲河----蒿坪河。我在茨坝生活了五年,清澈的蒿坪河水不知疲倦的缓缓流淌着,滋养着沿河两岸的万物生灵,平日的蒿坪河温顺乖巧,水量极小,清澈见底,搭几块跳石就能轻松跃过,只有等到暴雨倾盆或阴雨连绵才能见识到河水的澎湃和咆哮,才有名副其实的河的模样。 我是喝着蒿坪河的水长大的,是这片土地养育了我,对老街的情感如同对母亲的依恋,那种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早已充斥内心,留下深深的烙印。学校就在老街,求学的日子与老街朝夕相伴,沿着茨坝的羊肠小道,走向恒紫路,穿过蒿坪河大桥,拐过百货大楼,径自相前,在老街的中间,小学紧挨着中学,共进一扇大门,间隔一排土坯房,自然地将两校分开,经纬分明,学生之间井水不犯河水,蓦然回首,这里曾镌刻着纯真的友谊、拼搏的脚印、青涩懵懂的爱恋...... 阴历二五八是老街逢场的日子也是庄稼人最热闹的日子。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推车的、挎篮的、挑担的、赶猪的、牵羊的……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没事的也要到集市上去转转,空手的比买卖的人还多,娱乐匮乏的年代,赶集成了人们最大的乐事。集友们在一起谝闲传,煽淡经,情绪高涨。少男少女逢集必赶,眉目传情,暗送秋波,互赠信物,上演现实版的乡村爱情,随着时代的变迁,曾经相约赶集演绎的爱情故事渐渐地消失了。人最多的时候属腊月赶年集,对许多漂泊异乡的游子来说,春节回家是人生最大的仪式感,小镇的人口也急剧膨胀起来,家家户户置办年货忙的焦头烂额,人仰马翻,天天赶场,乐此不疲。 走进老街,心情跌宕起伏,仿佛又迈入人生的起点。而今已然物是人非,闭上眼睛,那些人、那些事、那些过往,无论多么遥远,多么模糊,都变得清晰起来,虽时过境迁,却近在咫尺,睁开眼睛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岁月积淀的人情冷暖,霎时温暖了我的心房,却也悄悄地湿润了我的眼眶。愈发的让曾经从老街走向理想舞台的人们感恩她的滋养与慈悲。正因为有了少年的努力,为理想奋斗的步伐,才奠定了中年的岁月静好。人到中年,安稳为首,感谢曾经努力的自己。 走进老街,带着珍惜和懂得,丰盈与饱满,让灵魂归宿于平静,如今的老街里没有灯光璀璨,没有车水马龙,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上下茨坝的繁华衬托的它更加的宁静和安详,夜晚老街青石板道在月光的映射下泛着悠远的光,徜徉于此,静赏花开,静待花落,平淡真实,恬淡自然。这里既是我梦想出发的起点,也是梦想回归的终点,老街积淀了太多抹不去的记忆,他是父亲送我离别时难忘的背影、是阴雨绵绵母亲为孩子撑起的那把花雨伞、是录像厅里江湖侠士的刀光剑影、是满街散发的油馍蘸着大蒜辣子的香味、是老人们烟锅里醉人的笑...... 月入深秋,寒风吹过,繁华落尽,满地黄叶为萧杀的老街增添几分诗意。还未细赏皓月,细品丹桂,不经意的一场秋雨送走春华秋实,万木萧疏,水瘦山寒,这看似凋零的季节里,却在深情与期待里孕育希望,我是一个恋旧的人,喜欢在秋日的午后,独自晒着太阳,手捧一杯绿茶,在老街的怀抱里感怀年华若烟,人生若梦,可能是人到中年的缘故吧,花开花落,欣喜惆怅,都来自内心的从容,感谢四季轮回,让我们学会了感恩和懂得! 小镇经济中心的转移让老街掩不住满心的落寞和散落一地的忧伤,她承载了蒿坪人太多的记忆和忧伤,听风数雨的日子守望着内心的真诚和美好,藏在内心最纯净的地方。<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