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悯

Cathy Zhuang

很多年前在中国，补习英语的时候碰到了一位新西兰的老师。与他的一段对话，让我感受到了悲悯之心的魅力。记得那段时间，中国的大小报纸时不时地报道矿难。大概有两年的时间吧，全国各地总是时不时出现大大小小的矿难，每次被报道出来的矿难人数，多则上百人，少则十几人，矿场的生产环境看起来如此恶劣，矿工的生命安全让人觉得毫无保障，人们痛心疾首，然而却好像又毫无能力去为他们做任何事情，久而久之，似乎都麻木了。这位新西兰的老师，在课堂上展示报纸，要求大家关注，很悲伤地说，他不能理解悲剧为何能够一再上演，为什么一次矿难还不够，还要接二连三发生那么多次，而且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所有的人都应该行动起来，阻止生命的流失。他介绍了一首著名的诗歌，就是约翰·多恩的《丧钟为谁而鸣》。谨抄录中文译本如下：

没有人是自成一体、

与世隔绝的孤岛，

每一个人都是广袤大陆的一部分。

如果海浪冲掉了一块岩石，

欧洲就变少。

如同一个海岬失掉一角，

如同你的朋友或者你自己的领地失掉一块。

每个人的死亡都是我的哀伤，

因为我是人类的一员。

所以，

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

它就为你而鸣！

听着他对这首诗歌的讲解，我心里很难过，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不如一个新西兰人对自己的同胞的苦难那么感同身受，我是很惭愧的，但又能做什么呢？我看不到有什么是可以去做去改善的，我们习惯了听上头的，总安慰自己会有政府的人去安排的，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不可以多生事端。还好，后来这类矿难的报道少多了，相信政府和国家还是有所作为的。

但这首诗歌自此留在了我的心里，每次想起，都令人隐隐作痛。我认同了这首诗歌的悲悯情怀。我们人类是一个整体，我们的同伴的死去，并非跟我们毫无关系。有能力的情况下，扶持、关注身边的朋友，或者社区，或是我们唯一可做的事情了。

其实，人同此心， 心同此理，孟子也曾经阐述过人之初即有的恻隐之心。我们对于那些不该发生的悲剧，总感觉我们都负有一种责任，即使无能为力，表达我们的悲伤和遗憾也是应该的。

曾经看过一些视频和新闻，看客对于想要自杀的人，非常冷漠，甚至鼓动楼顶绝望的人跳下来，这些镜头实在令人心碎。来到多伦多以后，曾经有一次，听到身边的伙伴抱怨，又有人跳地铁铁轨自杀了，地铁停运，影响了大家上班，他说：“要自杀也就自杀了，却影响到了这么多人。”我当时就忍不住回答说：“那个人自杀一定是因为咱们的社会不够好，没法关注到他的需求，导致他的绝望，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责任在里面。我们没有权利再去指责他。”

我相信当我们每个人沉静下来细想的时候，会感觉到人类作为一个整体的休戚相关，会深深赞同悲悯是我们都需要具有的能力。愿这种能力，如朝霞一般，照亮昏暗的角落，抚慰人心，让所有人沐浴其中，迎接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