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沙2016.10

慧

三沙一号西沙很近，距海南本岛180多海里；西沙很远，在太平洋的某个角落不为人知。南海争端促成了三沙市成立，让南海诸岛走进人们的视线。至今，市政府所在地永兴岛仍然不开放，旅游船只能到群岛中的三个无人小岛一日游。多台风的十月份，在等待了艾莉、莎莉嘉、海马三个台风的到来和离去之后，也等来了登政府公务船三沙一号前往永兴岛。这是一艘不卖船票的交通和补给船，不定期运送西沙往来人员，给三沙市的军民运送生活用品。从过去的木船到简陋的小船，再到三沙市政府投2亿建成的三沙一号，极大地改善了西沙的生命补给线。船上所有住舱都有独立的卫生间，住舱内还有中央空调、储物柜，电源插座，充足的热水。门都不配发钥匙，解释是既然是公务船，当然不需要锁。五层的餐厅算得上豪华，上船才听说不供应餐点是常态，还好，从有经验的同行人那里得到了方便面面包水果的救援，不然真的是会饿肚子了。中午一点启航，离开近海后蓝色渐重，朵朵浪花在海中嬉戏，壮丽的日落为十六个小时漫长的旅途点缀了亮丽的色彩。 夜半，从舷窗望出去，瞬时窒息，海面上一弯下弦月美得令人无法抗拒，立马开舱门，上到七层甲板。湿热的海风迎面而来，薄云遮掩住众星，在黑暗里起伏的波涛之上，美月镶金披银正独自舞蹈。两岁的小爱娃不肯睡觉，被妈妈带到了甲板上罚站，三次问她睡觉否，都摇头坚定地说我要玩。不知道她长大后会不会还记得这次美丽的罚站？ 登陆清晨一睁眼，海上日出早已谢幕，登陆的汽笛已经鸣叫，永兴岛到了。在海军战士的严格监管下，匆匆忙忙看了一眼这个在湛蓝天空浓浓白云之下的漂亮军港，就离开了三沙一号。夜月的美无法重现，港口的美则是不允许记录。 岛上唯一的西沙宾馆接待能力非常有限，我们住在单位的职工宿舍楼。这里的人工作两月休假两月，人员来去都和出差住招待所一样，柜子里放满离开人的用品，房间也没有锁。陈设简陋，因此收拾一下就很干净。动不动就跳闸，但有空调可用。电热水器时不时罢工，但有热水洗澡。洗手盆开水就漏一地，但能洗衣服。岛上供的净化淡水保障了生活所需，喝的桶装淡水靠三沙一号运输，很珍贵。少给驻岛单位找麻烦，于是，找到了市政府的小超市，自己解决喝水问题，每一趟运几百元的水都热汗湿身。给力的是中国移动，结束了原来离开海南本岛就无信号的历史，让南海和祖国联系在一起。 听电铃声到食堂一日三餐，错过饭点你钱再多也没有餐馆可进。八人共餐制，人来了都会自动凑齐一桌，碗筷在消毒柜里，拿用后自己洗好再放回去。别以为西沙还是一半海水一半鱼，如今环境破坏得也分养殖海鲜和野生海鲜，更多的是从海南岛运来。虽然有记者报道说有了水培蔬菜大棚，解决了吃菜问题，实际上应该加上部队部分的定语才真实，解决了部队部分吃菜问题，更多也要靠船运输，绿叶蔬菜仍然很珍贵，水果只会在餐桌上现身片刻。 这一天吃住问题就让人很累，无数美景在眼前飘过也顾不得看，等待明天！ 石岛没到永兴岛就不算到过西沙群岛，没到石岛就不算到过永兴岛。石岛并不是永兴岛的一部分，而是与永兴岛同位于一个礁盘上的一个仅有0.06平方公里的小岛，由近800米水泥桥与永兴岛连成一体，海拔13.8米，是南海海拔最高的岛屿，军事意义不言自明。石岛由海军驻守，军情不能谈，海礁海浪海风也是独到的美。允许到的地方有中国主权碑一座，主权碑正面是我国国徽和一幅石岛位置的简易海图。主权碑旁的岩石层层叠叠，形态怪诞，岩洞遍布，南海烟波浩渺惊涛拍岸。这座南海中最高的岛屿犹如磐石屹立在碧波万顷之中，礁石上守岛战士镌刻的“祖国万岁”四个红字庄严凝重。 这块礁石宛如巨龙横卧于石岛上，龙头伸向浩瀚南海，此时此地别有意味。海滩上是海浪冲上来的珊瑚礁碎石，岩壁海蚀现象非常清晰，岩壁上大大小小的溶洞，让人感叹几百年后可能就见不到石岛了。 　　将军林永兴岛的西部有一片被称为“西沙将军林”的椰林，是在部队营区内，静谧的园林里不见一人，笔直的道路两侧美丽的椰子树夹着一尘不染的蓝天，心旷神怡！这些树是党和国家领导人以及100多位将军栽种的。有趣的是，树下栽种者的名牌按职务高低有大有小，如果名牌消失自然是已被政治除名，名牌以石刻立则有了定论的意味。在这岛上最大的一片林子边缘，中午灿烂的阳光打在金色的椰树叶上，照亮树下草地上坐着的几个年轻的军人，不远处是静静的训练营地，不允许拍摄让这成为了脑海中最美的一幅作品。 日出和日落清晨，军号悦耳，曦光中战士跑步声咚咚，口号声响亮，晨航战机轰鸣……升起的太阳在军管区内，所以只能看到战机群从头顶上飞过。路上升起的太阳已经发出热烈的光芒，只好返回宿舍。下午去正修建的民用港口看日落，从工地穿过。海堤上太阳躲在云朵中，光芒四溢。日出日落，每日不同，留给期望无限。  西沙的海尽管西沙群岛海水的美丽早有耳闻，亲眼目睹还是为之心醉。清澈的海水中珊瑚礁群极富层次，海底有平台有断崖，浅处呈现出明亮的脆绿，深处是浓浓的幽蓝。被白云浮盖蓝如宝石，阳光之下顿成墨色。海水冲刷珊瑚礁堆积成海滩，珊瑚的尸骨奉献出了雪白的细软沙滩。在这里也见识了人工建岛的成就，雪白的珊瑚礁平地伸向大海，沿岸新地上全是军人和装备，常年如一日地训练不止。在这里，宇宙如此空旷，世界如此简洁。蓝天白云海洋沙滩，唯独没有闲人。一般游客上午登陆，转一圈，下午就原船返回了，不返回的我们要等不定期的船再来才能离岛。所以只有我们三人每天都在热浪滚滚的路上闲逛，巡逻军人自然地认为我们是到访军属，给予了最宽容的关照，甚至允许我们在防御区域内的海滩上玩耍。 三沙市气象局不管出海打鱼，还是出海打仗，准确的气象预报等同于真实的情报信息。在西沙，对三沙气象局的重要性和规模有了全新的认识。早在1957年，西南中沙群岛气象台就在永兴岛上建立了，2012年改为三沙气象局，成为了中国最南端的气象台站，也是南海上建设规模最大、业务最齐全的综合气象观测基地。一个可能是全球最全气象观测站，包括地面观测、气候观测、雷达观测、高空探测。同时也是世界气象组织的一个最重要的观测站，它的数据与北京时实联通，也在全球分享。雷达观测负责人小黄，从成都气象学校毕业后上岛，一呆就是七年，没有去过西沙其它的岛屿，他说，上永兴岛就意味着不停歇的值班开始了。 西沙快递 站在这个南太平洋上面积仅仅只2.6平方公里，还有0.5平方公里是人工填海造的珊瑚礁岛上，往事如云。四十多年前在云南边疆当兵时，看报纸要靠解放牌汽车从昆明运送，最新的报纸至少要一个星期左右送达，新闻变旧闻，对于部队还是新闻。父亲将家里唯一一台半导体收音机带给我，在盒子上父亲写着，听北京的声音，做毛主席的好战士。部队领导要没收耳机，说耳机可以用来偷听敌台，我只好将耳机藏了起来。在信息大爆炸，信息全球化的当代，这个远离内陆的小岛已经设有卫星电话，永兴等6个岛屿中国移动通信4G已经覆盖，中国联通也完成了永兴岛3G覆盖，虽然信号不能和内陆比较，wifi还不是那么方便。晚饭后政府大楼前的草坪上聚集了不少人，不是那里凉快，而是那里的信号强。 永兴岛除了珊瑚礁，一无所有。连种树用的泥土也要从海南岛运来，岛上居住人员的一切所需全靠轮船运输。每当有船到达，就像收获季到了，碗里有肉和蔬菜，孩子手里有雪糕酸奶，战士们能收到快递。西沙唯一的一个邮局，也是我国最南端的邮局，在永兴岛的北京路上。小小的邮局在收获日最热闹，邮局的工作人员要把整理好的邮件快递送到船上，如果邮件多，只能留下一些等下一班船，有的明信片一个月后才被收到也不奇怪。岛上政府工作人员和居民可以托人让船带来东西，军人们只能靠快递。这快递视船期可能是三五天，也可能是一个月。高大的战士们挤在小小的邮局里，翻找着自己的快递。我们不忍插足，等屋里空旷起来，才请工作人员为明信片盖戳。 西沙环保中心比颐和园还小的永兴岛，接纳着越来越多的人，环境污染牵动着关心她的人的心。这里的人爱说自己上岛的时候这里如何美，如何富饶，如何艰苦，现在只剩下美丽、海水污染、珊瑚死亡、鱼去海空，你尽管有钱也买不到海货了。三沙永兴环保处理中心投入使用已经一年，包括了西沙群岛垃圾收集转运站、污水处理站和正在筹建的海水淡化处理站。能烧掉的焚烧，可回收垃圾压缩打包运回海南本岛处理，污水无害处理后排入海洋，中水生活再利用。环保中心门前花红草绿，赏心悦目，大路旁风力太阳能路灯排列壮观，种植在珊瑚礁上的树木死活各半。 西沙新建民用港 军营散步到了永兴岛就会发现，所有的民事都是为彰显主权服务的，层层健全政府机构，给渔民居住更多的好福利，将群岛中更多小岛开放旅游。实质上，这是一艘永远不会沉没的航母，守卫在太平洋咽喉地带。涉军是被禁止的话语，警戒线也让所见有限，每天中央电视台军事频导和国庆大阅兵片断的现场上演，足以让你为国家强大的力量震撼和自豪。小小的岛，能走的地方很少，但是每天晚饭后，有两个小时允许穿行军营环岛散步，这时白天威严的卫兵很温和。从小在军营长大，看过不少营区，敢说这里的营区不亚于内陆集团军，整洁大气，神清气爽，不同的只是这里全是美丽的椰树。见到几十名正在打军拳的战士，高喊着锻炼身体保卫西沙，小爱娃就不肯走了。来到足球场，跑步训练的战士们又将她吸引住了，马上也加入了士兵的收伍跑起来，拉都拉不住，一跑就跑了她两岁人生最长的距离，400米！还是“负重”抱着小企鹅跑！战士们从小姑娘身边跑过，艰苦训练的场面变成了柔情娱乐的场景，带队的干部说，我的女儿也两岁了。问能不能给小姑娘拍照，干部犹豫了一下，说没人拍过照啊，好吧，不要拍其他噢。 西沙七连屿站在石岛上就可以看见几海里外的七连屿，它是一个大礁盘，上面分布着七座无人小岛屿。没有专门去七连屿的船，只有市政府办公室不定期发出的岛上工作人员换班冲锋艇，四五十分钟到达，再是租渔船，一个半小时到达。今天有幸坐了岛际交通新船晋卿号的首航，三沙市副市长同船去赵述岛。船又快又舒适，只是风浪大起来，就不敢开了。回来乘冲锋艇，溅起的海水浇湿每一个人。赵述岛是七连屿政府所在地，一栋新楼，一块石碑。渔民都是临时居住在简易棚里，每天出海并不知道是否会有收获，一半海水一半鱼，珊瑚滩头拣鸟蛋早已成为历史。听说要在七连屿填海造陆地，面积将扩大十倍以上，达到15平方公里，并说要建设机场和跨海大桥连接永兴岛。现在还能看到小岛上密不透风的诺尼果树，羊角树，不怕盐水的马尾松，白鹭和红脚坚鸟飞起飞落，小渔船在晶莹透明的海水里飘荡。将来呢？ 赵述岛 渔民住处 收集淡水 收集的淡水 煮海参，洗净，卖出去，只要几十元1斤 种菜 政府给的安居房 原来的珊瑚礁屋，已成为展品 曾经的科研人员生活工作地点 离岛一周过去，三沙一号再次到来，我们该离开了。这个地球上有多少自诩为世界最美海岛、最美海岸线、最美海上日出日落的？这里，太阳把第一束光芒射入了天空，天空纯净得超乎想象，只可能发生在童话世界。这里，夕阳的几道光柱穿透乱云，射向海面，万顷波浪涛涛，几点船帆轻荡。这里，银河归来，繁星闪烁，最近最亮的两颗是我别离已久的咪和沙。永兴岛，仅仅只是西沙群岛中的一粒珍珠，就算是世界十大美丽海岛，也只是地球的十粒珍珠，泱泱南海，美珠无数。为了她的美丽，许多人都想看看西沙群岛。通过旅行社可以乘北部湾之星号，去到西沙永乐群岛观三个无人岛，应该比永兴岛要美丽，不过要记得给广告词减减分。永兴岛，有着比自然风光更多的承载。一样的风景，不一定给予所有人相同的喜悦，因为喜悦的感触取决于每个人追求的目的。来永兴岛，不只是了小学课本中美丽富饶的西沙群岛的一段情结，也不只是还七十年代中越西沙之战带来的一个夙愿……此行，堪称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