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情

水滴石穿

高中毕业，我就参军去了遥远的地方，是同学中最早离开家乡的人。走得越远，故乡在心里的份量越重。 每当想家的时候，人们都会说那是在思念故乡。的确，对于远离家乡的人来说，故乡承载了许多美好和值得回忆的往事。 我的故乡是江苏省新沂市。上世纪五十年代，我出生在江苏省新沂县人民医院。其实，我爸妈都不是新沂本地人，因为爸爸的部队驻防在此，我也就出生在此，成为喝沭河水长大的新沂人。 　　上初中时我来到了新沂中学，那时的班级不按年级编排，而是像部队一样叫做“三连十四排”。这是一个由各小学文艺骨干组成的文艺班，每个同学都有文艺专长，不是会唱歌就是会跳舞，要不然就是会几样乐器，让我好惊讶、好羨慕。真不知道老师为什么会把啥都不会的我分在这个班级。 　　我们班经常排练和演出，这成为我文化艺术修养的最初启蒙，使我接触和学到了文艺的最基础的东西。那时的同学们真的是天真烂漫。 　　同学之间很快就熟悉得无话不说了。一天课间休息时，几个男生在一起聊天，其中一个同学忽然指着马同学说：“他睡觉盖的大花被子上有七仙女！”现在看来，这很平常，但对于那时才十四五岁的我们来说，都觉得既新鲜又好奇，便一再追问：“真的假的？带我们去看看”，同学们追着闹腾着乐成一团。 那天放学后，几个男同学相约着去往马同学的家。当走到一座青砖大院子时，有同学说：“这就是原来的新沂人民医院，马X的家就住这儿”。我顿时惊诧道：“原来这就是老人民医院啊，我就是在这儿出生的！”心里一阵激动，顿时觉得眼前的一砖一瓦那么亲切，我迫不及待地打量着这个院落。这是一座由青砖瓦房围成的一个挺大的四合院，房前有着宽敞的走廊，里面已成了医院的家属院，住着许多人家。院子外面是农户的房子和农田。这是我第一次参观我的出生地，这个由青砖瓦房围成的院子从那时起就印在了我的心里。 我们边走边看，很快来到了马同学的家里。 　　同学们一起涌进了马同学的卧室。房间里有些啥摆设已不记得了，只记得几个人一起冲到床边，抖开花被子，嘻笑着去找七仙女。记得好像是红色的被面儿，上面绣着大小不一、姿态各异、很美很漂亮的七个天仙般的美女！用现在的话说，好靓丽啊！大家不停地笑着、闹着、说着，弄得马同学既快乐，又很腼腆的样子。 那时，同学之间的情感很纯洁，在一起很快乐！要是能有“时光隧道”回到过去，我愿意第一个报名，并且倍加珍惜地活在生命的花季。 　　中学毕业那年，我被千挑万选地批准参军了，成为一名飞行学员。来到部队，所有同事和上下级都有一层共同的关系和称呼———同志加战友。从军四十多年，我工作过许多单位，我的战友们来自全国各地，无论军龄长的还是短的、年龄大的还是年轻的、职级高的还是刚入伍的，也无论男女，最明显的区别是口音差别巨大，有些很特殊的口音很难听明白在说什么，要适应、熟悉很长时间才能听懂个大概，因此，在工作、生活和训练中闹出过不少误会和笑话。 新沂的方言也很有特点。口音是不太典型的北方味儿，发音也很硬，但硬中有软。例如：东北人说“干哈哪？”听着是一股大碴子味儿；用俺新沂话讲就是：“做么的呔？”是煎饼卷盐豆子的味道，软和多了。在新沂的方言里，管到大田劳动叫“下湖”；管姥姥见“俺嫏”；管吃饭叫“剋”；管有什么用叫“管么筋？”管坏了叫“海了！”等等。这些新沂特有的方言土语，外地人也是很难听懂的。也许这就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也养育和形成了一方的文化。而这些乡音土语和文化的点点滴滴，就变成了远离家乡、漂泊在外的人们魂牵梦绕的故乡情！ 　　除了方言不同，战友们还带来了各自家乡的特色文艺项目。每当休息休闲或者联欢时，大家都会选唱自己家乡的歌曲或戏曲段子来娱乐。例如：北京的京剧；广东的粤剧；广西的山歌；东北的二人转和大秧歌；江浙的越剧和沪剧；陕西、甘肃的秦腔；河南的豫剧；山东的吕剧……真是太丰富了，时间长了觉得都很好听。 有一天体育锻炼结束回到飞行大队宿舍，大家在盥洗室冲凉时，几位河南籍的飞行教员又唱起了豫剧《朝阳沟》里的精典唱段，大伙会唱和不会唱的都跟着吼两嗓子，歌声夹杂着欢笑，那个快乐的气氛和热闹劲儿，别提多开心了。 　　这个情景触动了我，我想：我的家乡戏是什么呢？以前在家时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呀！仔细回忆着新沂城里有哪些剧种，有什么剧团？慢慢地回想起来新沂是有剧团的，好像有一个吕剧团，一个柳琴剧团。吕剧应该是山东戏，那柳琴一定是新沂的地方戏了？一定是！心里着实兴奋了一番，可兴奋过后，问题又来了：我一点也不会唱柳琴戏！根本就没法展示家乡戏曲！因此我曾暗想：等下次再探亲回新沂时，一定要专门去看一场柳琴戏！听一听家乡戏是怎么唱的。 这样想着，心中就有了期待，而且这个想法也越来越强烈。终于在那年的夏天回家探亲时，我专门请同学陪着，一起在新沂剧场看了一出柳琴戏《喝面叶》。这是我第一次很认真的看柳琴戏演出，那旋律、那节奏有着苏北人豪放的美，那九曲十八弯的唱腔高亢激昂，特点鲜明。戏的起板第一句唱词是：“清早去城里拉电线，我在饭店吃个早餐……”，其中有一组音节在每一段戏的末尾都会出现，我就记住了柳琴戏这个最有代表性的尾句唱腔：“哎，哎，嗯啊依呀哎嗨咿～”！太有特点了。 后来，在进一步了解中才知道，柳琴戏也叫“拉魂腔”，她就发源于皖北和苏北一带地区，是这一地区典型的地域性戏曲的代表之一，许多县和市里都有柳琴剧团，江苏和安徽两省还有省级的柳琴剧团呢。这以后每次探亲回家，我都会主动去公园里听听柳琴戏，电视里、广播里只要有柳琴戏，我也从不放过。调回徐州工作后更是经常会听听柳琴戏。 其实，很难说清楚故乡到底是什么，她的一点一滴都能汇成千丝万缕的乡愁，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和感受。我觉得，故乡就是儿时的家园，是不变的乡音，是妈妈饭菜的味道！那里有养育你的亲人，有陪伴你成长的发小玩伴儿，有曾经伴你左右的一草一木，有令你魂牵梦萦的风景和美味，有让你秒回本真的过往和记忆。 总之，故乡是小的时候总想离开的地方，是经年漂泊在外而又时时刻刻、心心念念记挂于心，无论成功与否，都想叶落归根的梦里归属。 （部分图片选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