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点点思重重

曹冬梅

<p class="ql-block">  缘分,有时真的很奇妙。就像今晚,偶然的抬头,便与久违的星空邂逅。湛蓝的天幕,或明或暗的星星,连绵起伏的山影,俨然一副颜料厚重的油画。缕缕山风悠悠拂过,院边的玉米地里叶子飒飒地响,四周草丛中、墙角里传出的各种虫鸣,林间偶然几声不知名的鸟声,形成一曲乡村交响乐。这样的场景多久没感受过了?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远,但在我的记忆里却清晰如昨。</p><p class="ql-block"> 这记忆,与童年有关,与那座小院有关。</p> <p class="ql-block">  那时老太还在世,每个有星月的夏日晚上,老太,同院的陈太,临院的谭太,聚在我家门前,就着大门头上的路灯,一边做针线,一边聊家常。陈太、谭太一般都是做鞋或缝补衣裤,老太手最巧,基本都是为我忙活。她曾用紫红色缎面做立领和绑带,用百家布拼面、薄棉为胆、花布为里做成一米多长的披风,预备给冬日出行的我遮风挡雪。她也曾把香烟里的银色锡纸存起来,嵌入我新鞋面上的鲤鱼绣图,彩线勾形,锡纸为鳞,形神兼具。她还曾把坐旧的沙发靠背上的黑色皮革减下来,给我做成斜挎翻盖书包。不说用皮革缝制包带的针脚之绵密匀称,也不说用整块皮子裁剪成包内侧和盖的精巧,单单包盖上用来遮挡暗扣线头的布制八卦图,以及<span style="font-size: 18px;">用三角形彩布拼接而成的书包面就让人啧啧称赞。因为有老太的巧手匠心,在村小校园里,我的书包成了一道风景。四年级以前的无数个夏夜,老太用一针一线把我的童年织得色彩斑斓,而我也在她们百讲不厌的陈年旧事中进入梦乡。梦里,还常常看到带着石头镜低头绣花,时不时用绣针插头发的老太。时光飞逝,三位太奶相继辞世,夏夜的院里少了一个恬静的角落,但热闹依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那时院里孩子多,年龄相仿,清朗的夏夜就是我们狂欢的舞台。掰玉米的时节,家家都把玉米搬到院坝,撕玉米壳,谝闲传。我们一边在玉米堆里找可以烧着吃的嫩玉米,一边在玉米壳里追逐、打滚;晾晒谷子的时候,院坝比平时更平整、软和。晚上,在大馒头似的谷堆旁边,我们要么捉迷藏,要么听大人摆古今。每每听到天上神仙的故事时,我就仰头寻找最亮的那颗星,想象着宫殿的华美,羡慕着神仙们长生不老、法术高强的神奇;场院清闲的夏夜,就着月光,踩高跷、跳房子、打纸板、滚铁环、比赛背诗,没有电视、电脑、手机的年月,我们的快乐丰富又精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那时的快乐还有纯朴的美味。夏天昼长,所以每家晚饭也比其他时节晚。只要不下雨,傍晚时分的院子饭香弥漫。这家烙的饼,那家炕的锅巴,这家蒸的馍,那家炖的肉,都摆在家门前,以月为灯,吃聊两不误。孩子们穿梭其间,品尝着各家的味道。收拾完饭桌,隔壁放牛的黄爷爷便把山上采摘的刺萢儿、杨桃、桑椹等野果拿出来作为院里孩子们的饭后水果。这样自在的夏夜,在我们这波孩子或进入初中,或外出打工时结束了。后来,小院拆迁,邻居分散,几家共一院的场景已不在,夏夜星空下的童年远得也只剩下影子。但曾经的快乐与美好却如刻在唱片里的老歌,任时光流逝,岁月变迁,它们始终都在,只要放上唱针,就会倾泻而出。</span></p> <p class="ql-block">  夜已深,天空越来越暗,星星们渐渐藏起了踪迹。站立在浩瀚苍穹下,心中却前所未有的从容娴静。<span style="font-size: 18px;">时间不语,岁月不言,那时</span>时光很慢,岁月温柔。也惟愿未来的日子,在烟火里,依着生命的暖阳,在时光中逐梦前行。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