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蚊子

河丁

<h1 style="text-align:center;"><br></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b>一</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心烦意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只蚊子纠缠很久了,我已经频频用身躯的扭动、手臂的挥舞表达我的不满和愤怒,可它就是这样忽近忽远地围绕着我,重复着单调冷漠的嗡嗡声,时而发出尖利的呼哨,好像在嘲笑我的无能与脆弱。它曾经在我懈怠的时候趴在后脖颈上狠狠地吸饱了一肚子血,我也因而得到短暂的安宁,可是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它又瘪着肚子响着呼哨振翅飞来。它,似乎永远饥饿;夜,很漫长;我,得加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这是自SONY项目启动以来,第几次加班到深夜。客户派来监督项目的工程师熊本次仁早已在副理陪同下去了市中心的酒店,听同事说这个头发花白的日本老头每晚都要去KTV 喝酒、找小姐。我有点想不通,他天天哪来那么多力气可以使在女人身上?我们一起工作两个多月了。白日里,熊本瞪着鹰隼一样的眼睛四处寻找车间、办公室里每一个让他感觉不舒服的角落,然后向我的主管提出各种各样的整改要求。我们经常被他摁在会议室的椅子上,开一个个无法预测结束时间的项目会议。他会仔细检查我编写的每一份文件,会拿着秒表在生产线上掐工人和机器每一个动作的时间,他甚至要求工人必须严格按照他示范的动作操作以缩短肢体的移动距离,这样可以节约一秒半秒时间…… </p> <div><br></div><div>两个月来,我的每一次加班无一不是因为这老头列给我主管的长长的整改清单,我无法逃避,因为我是这个项目的质量工程师。刚才,看见那只恼人的蚊子忽然落在手臂上,操着长针状的口器就要刺入皮肤,我脑子里忽然闪现出熊本戴着金边老花眼镜,手持着一柄放大镜审核我的文件的样子。 不知怎的,我感觉他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蚊子,鼓动着眼珠子,伸出长长的口器,想要把纸张上的所有文字统统吸到肚子里。手臂上一阵刺痛传上来,我一下子回过神来,不禁为这个荒唐的想法摇了摇头。甩起巴掌,啪的拍下去,它嘤的一声轻轻松松地飞走了。<br><br>为了躲避它的骚扰,我离开座位到流水线上走了走,做出日常巡线的样子。坐在电脑前,我不能放开手脚跟它战斗。我担心外面夜巡的安保看见我摇头晃脑、手舞足蹈的样子,他们会悄悄地记下来,第二天人事部就可能找我谈话,让我卷起铺盖滚蛋。现在,我不能没有工作,家里供我上大学欠的一屁股债还等着我还呢!不是我杯弓蛇影,上个月就有一个生技部的同事,因为上夜班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被安保抓到,第二天就被炒了鱿鱼。从那时起,晚上加班或者上夜班的时候,我总感觉窗外的暗影里有几道冷冷的目光在我后背扫来扫去。像今天这样,弄不好他们会把我当成一个疯子。对!当成疯子!<br></div><div><br></div> <div><br></div><div>一个室友好像就是疯子,最起码精神不正常。我是半年前加入这家公司的,除了他,其他人都是跟我差不多时候进来的。他是模具部的,从别的宿舍转过来,听说在这里干了两年了。我们几个正常的一起去找了后勤部的领导,希望公司能重新给他分配一间宿舍。我们说,快点把他弄走吧!天天晚上不好好睡觉太吓人。领导肯定是个阅历丰富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一点也不紧张,语气平静地说:你们具体一点说他怎么了。有很多异常啊!我们乱哄哄地说:他不笑,总阴沉着脸;他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回到宿舍就躺在床上看手机;他嘴里总是不停地发出“噗!噗!”声…… 我最后才说话,我说,他总半夜里坐在床上往我这边瞪着眼——还拍蚊子。领导听了,哈哈一笑说,这都是个人习惯问题,你们要加强交流,不要孤立他啊!回去再观察观察,有其他异常再报告! <br><br>我们悻悻地回去了。接下来的两个多月,也没有新的异常可以汇报,直到有一天中午,也就是三个多月前,我在普工食堂排队打饭的时候听到旁边几个人窃窃地议论着,说是又有人跳楼了。我没在意,反正这事在上万人的公司也正常,我之前上大学的时候,每年都有一个人从图书馆楼上跳下来呢!晚上加完班,我扛着木沉沉的脑袋回到宿舍的时候,几位先回来的室友正说着什么,声音很低沉。他们一见我,马上跟我说疯子跳楼了,我半醒半昏的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们往我对面的铺位指了指,我这才发现上面空空如也。他人呢?没有人理我,我也没再问,我太累了,爬上铺位,倒头睡去……<br></div><div><br></div><div>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望着对面空荡荡的铺位和白森森的墙壁,才明白过来昨天发生了什么,这个疯子跳楼死了。剩下的几个人,再也不敢继续住这个房间,我们一早就去找后勤部要求换房。这回,领导很痛快地给我们另外安排了一间。临走的时候,领导交代说,他是失恋想不开跳楼的,你们不要对外乱说。领导的担心是多余的,从来没有人跟我们问起他的事,他像一滴小雨点,落入浩渺的湖面上,转瞬就消失不见了,没有激起一丝涟漪。只是从那天起,我睡不好觉,总感觉他的目光仍从对面射过来,新换的房间跟原先的没什么区别,我们好像从没有搬走过。我发现这房间里有蚊子,越是睡不着,它们越是来骚扰。实在忍受不了了,我只好坐起来,在黑沉沉的夜色里瞪大眼睛,竖起耳朵,判断着一只蚊子的方位,我要拍死它!<br></div><div><br></div> <div><br></div><div><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二</b></h1><br>车间里很安静。流水线一头,自动插件机节奏始终如一,咔塔咔塔的声音似女子的低语,在深深的夜里听着却很清脆;每隔几分钟,隔壁塑料制品车间就隐隐传来机械手喷洒脱模剂冲刷模具的声音,又如女子的叹息。两种声音,一快一慢,一高一低,充斥在这偌大的空间里。<br><br>一排排日光灯下,女工们穿着洁白的工作服,整齐划一地坐在流水线两侧,随着插件机咔塔咔塔的敲击,扭头、伸手,低头、装配,扭头、伸手……精准的动作中遵循着简洁的节奏——这些,都是熊本的杰作。我包括我周围的一切,都被淹没在这单调的声音和银灰色的光幕中,我仿佛走进卓别林的无声电影,眼前只剩下黑色和白色,那黑与白的强烈对比刺得我眼睛发痛。我眯起眼,在一条条流水线中间的狭窄缝隙中游动,好像是巨大的机器中掉落的一颗螺丝,四处跌跌撞撞,直到寻到一个飞脱的出口。<br><br>我停在M8线旁,毫无意识地就停下了。没有一个人会对我微笑,甚至只给一个注意到我的表情,我感觉不到我们还是同类。那个会对我微笑的女孩已经不在了,第五道工序悬挂着一张陌生的面孔,我的座位正对着这里。有很多次,当我摇晃着脑袋,揉着酸痛的脖子,从电脑屏幕后面探出头来,都看见一瓣桃花蕴着浅笑正对着我。她好像是这黑白世界里唯一的一抹嫣红,一种说不出的暖意让我暂时忘记了寻找逃离的理由。每次,她上夜班的时候,我总能加班更久,甚至能忽略蚊子在眼前耳后的聒噪。我不是爱上了她,我有爱人。她是这部机器中唯一柔软和温暖的部分,我靠近她,全凭本能。<br></div><div><br></div> <div><br></div><div>她是两周前离开的。那天晚上,我正忍着头痛编写一份测量系统分析报告,忽然对面一阵骚动,接着就传来急促的呼喊,阿兰!阿兰!快!快!有人昏倒了!办公区的工程师们纷纷站立起来,往我前面的生产线张望,还有三两个离开座位往这边奔跑过来。我没站起来,我头痛,浑身无力,我离开键盘,缩进椅子,观察左右直立着伸长脖子张望的人。我忽然想笑,感觉身边站着一只只发现风吹草动的狐獴。一阵杂乱的人声、脚步声快速地从我面前掠过,像刮过一阵旋风。我站起来了,一群人已经到了车间出口。M8 线的女工们像是被时间凝住的钟摆,目光齐齐指向吞噬光明的黑色出口。那瓣桃花微笑的地方空了,她再也没有出现,只留下一个名字:阿兰。<br><br>我问M8线的女工,阿兰怎么了?去哪了?她们只对我摇头,她们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想隐瞒什么?后来过了些日子,我又问起,一个女工说她减肥过度得了厌食症,回老家去了。你们都当我是傻子吗?为什么前几天不说,现在竟然告诉我这么一个理由?减肥过度?你们一个个脸色恹恹的样子,才是减肥过度!她才来了两个多月,那桃花瓣一样的笑容,你们有么?哦!你们有的,以前有过。<br></div><div><br></div><div>你脸色不好,主管对我说。他一脸诚恳地看着我,指望我说一句感谢的话。我不想理他,有蚊子在眼前晃悠,我连连挥手驱赶,正好挡住那双让我不舒服的眼睛。我已经感觉很不舒服了,盯着电脑屏幕,一会儿眼前一片空白,一会儿那些数字像密密匝匝的爬虫在蠕动。阿兰昏倒之前,我已在座位上坐了几个小时,这份文件还没有头绪,我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速度,心里有一个念头却很清晰:明天怎么办?? 我能感觉到主管看我的眼神满是不爽,我知道如果今晚拿不出这份文件,明天熊本会让他不爽,然后他回来会让我更加不爽。我很烦躁,忽然又想逃。<br></div><div><br></div> <div><br></div><div>不止一回想逃了,就是下不了决心。主管说五一的时候发奖金,谁知到了五一,我只在工资单里看到多了800元,工资卡里却没有变化。刘胖子说奖金要延后三个月才能发放,八月份、年底,还有两次奖金都是这样。领了一笔奖金,看看下一笔很快在望,又舍不得走了。哎!攒点跑路钱怎么恁么难!<br><br>主管并不喜欢我。每次从熊本办公室里回来,他总对我发火。我知道,他也不喜欢熊本。我不顶撞他,拼命加班干活,希望他不要在我攒够三千块钱之前炒掉我。这两天,他对我的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黑,我知道他已经不犹豫要不要把我炒掉了,他只是等着我把最后一份项目验收资料整改完成。大前天我请假了,那天熊本开了项目验收会议,会后主管又带回一张问题清单。嘿!我为什么要请假?<br></div><div><br></div><div>我并没有在M8线停留多久,反正没有人在意我是否站在这里。背后蓦地一阵嗡嗡声,那只该死的蚊子又来了!它竟然在三百多人的车间里轻易地发现了我!我落荒而逃。经过通向塑料制品车间的通道时,迎面一个人与我交错而过,他轻轻碰了一下我的胳膊。我回头瞥了一眼,他也回头看我。疯子!我张大了嘴巴,他没理我,转身就走,熟悉的身影沿着通道远去,直到尽头忽地一个转弯,不见了。我使劲地揉了揉眼睛,通道里空荡荡的,刚才胳膊触碰的感觉忽然格外清晰。我有点发呆,心跳猛地剧烈起来……<br><br>回到座位上,我抓起杯子灌了几口水,又打开抽屉胡乱地翻找着,不知道要找什么,也不知为什么要找。我蜷缩在椅子里,眯缝着眼盯着刚才胡乱摸出的一张纸,纸上有好几个“+++ ”号。我忽然明白前天为什么请假了——我病了。昏睡了两天,女朋友不在,她走了,我气走的。<br></div><div><br></div> <div><br></div><div><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三</b></h1><br>我决定要走了。我知道,过不了多久,那只该死的蚊子还会找上门来。刚才,疯子匆匆地从我面前走过,是不是也有只蚊子在他背后追赶?现在,纠缠我的那只还没来,可是我却无法平静下来,心越来越乱。最后那份文件今晚是无法完成了,也不想完成——这个项目一旦结束,主管肯定会毫不客气地让我滚蛋。 <br> <br>电脑屏幕上闪烁着一个人形LOGO, 是做工序流程图常用的那种,只是那个表示头部的小圆圈里多出了眼睛、鼻子和嘴巴,嘴巴大大地张着。我听到一阵桀桀的笑声,瞬间冷汗从每一个毛孔爬出,连同魂魄都跟着爬出体外,大脑已经无力思考。这是我一晚上做的文件吗?直起身,趴到桌面上,我突然想哭。<br><br>其实,自从女朋友不辞而别,每天夜里一个人坐在14路夜间公交车上,回出租房的时候,我都会默默地流泪。有时,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流泪了。女朋友是在阿兰晕倒后的第二天上午离开的,中午,我拎着半塑料袋药从医院回到我们的临时小窝时,她已经不在了,床头留了一张纸条:你并不爱我,再见!我怎能不爱你呢?我亲爱的,我的确是生病了啊!前晚回来的时候,已经在发烧了,你看,医生给我的检查报告里好多+++ 号,还开了病假条,命令我休息几天。我,真的病了。<br></div><div><br></div> <div><br></div><div>你说我连宿舍都不让你进去,是不是里面藏着什么?我能藏什么呀!公司规定不得在宿舍会客,门卫严禁外人进来,即使是内部员工,进出大门都得开箱子检查。我怎么能带你进来呢?听你说要来这里找工作,要跟我在一起,我欢喜的不得了,趁着午间吃饭休息的时间,在附近寻觅了好几天才租到这间小屋。村子里住了很多同事,而这一家的房子看起来最新、最漂亮,关键的是这间小屋还安装了纱窗、纱门!我毫不犹豫就租了下来,在宿舍里,我可被蚊子害惨了,经常整夜无法入睡。<br><br>搬到这里,我的确睡了几天好觉,虽然整夜做梦,最起码不用起来打蚊子了。有时,半夜里醒来,听着纱窗上蚊子此起彼伏的撞击,心里涌起一阵快意。我对着窗子说,你来呀! 你以为我是在叫你,很兴奋地转过身缠住我,索求我的火热和坚实,可我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处能为你坚硬。住在一起十来天,你问过我:你是讨厌我吗?到现在我还是处女。我说你来得不是时候…… 呸!呸!我本想说这阵子很累…… <br><br>你终于走了,是我气的。其实,我一直都很爱你,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br><br>上周末,我搬回了宿舍。你走了几天了,这里已经无法嗅到你留下的气味,我失去了继续留恋的理由。房租还是比宿舍贵一些,家里还有很多债等着我还,宿舍里的蚊子也在等着我。<br></div><div><br></div> <div><br></div><div>蚊子!我又听到那该死的嗡嗡声在头顶盘旋,我的脑袋埋在臂弯里,暂时它还没找到下口的地方。很快,它就能找到后脖颈子,一个红点还在发痒,那是刚才它享用盛宴的地方。我猛地站起,一把扯下桌面插座上的黑色插头,推开椅子就走!那蚊子吃了一吓,迅即退回到阴影里,对着我咧嘴大笑的小人儿也立即消失不见了,电脑上一片漆黑。<br><br>沿着他们抬阿兰走过的那条通道,我奔向车间出口,闪着莹莹绿光的EXIT 为我分明地指引前路,身后,自动插件机还是一下一下地咔嗒着,一切都无动于衷。<br><br>一阵清凉的风扑面而来,我出来了!车间化作一条巨大的黑色虫子,张着嘴瞪着眼发着光卧在身后。风中,所有蚊子都被扫荡到远处黑暗的角落里。我脚步轻松起来,沿着路灯稀稀落落的亮光走向工厂大门,天空中飘着一大块云,正好遮住月亮,一束银色的光芒穿过云层中间的缝隙倾泻而下,洒到身上。忽然感觉,我一个人正走在剧院的舞台上,天空中射下一束追光。<br><br>门卫拦住我,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他问。我说我是加班的,他上上下下扫视了几遍,挥挥手放我出门。门卫室内还坐着几个安保科的,他们在说笑着,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巡视的时候又发现了什么。 我走了,反正今天没有难为我。<br></div><div><br></div> <div><br></div><div>凉风习习,真得让人感觉舒服。我慢慢地往前晃悠,前面不远处的树影里好像站着一个人,我走近了些,我看清了,这,这不是疯子吗? 喂!我打了一声招呼。我忘了他的名字了,又不能喊他疯子,只好说“喂!” 他转过头看向我,树影里他的脸很模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br><br>我说,你不是跳楼了吗? <br><br>他似乎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我搬顶楼了。”他竟然跟我说话了!<br><br>噢!我努力地思考了一会,又问:“为什么搬顶楼?”<br><br>“风大,没蚊子。”他说。<br><br>哦? 我没说话,“你可以去看看。” 看我不说话,他又补了一句。<br><br>一束强烈的电筒光突然从门卫室方向照射过来,干嘛呢? 三更半夜的,还不回去睡觉! 刚才那个门卫冲我喊了一嗓子,“有病!” 我听到他低声咒骂了一句。<br></div><div><br></div>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没理他,也没生气。疯子往宿舍楼走去,我忙去追他。他走的很快,我加快了脚步,可是总是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很快,他走进5号楼,等我追进的时候,人不见了,鬼影子也没有。楼道里很暗,我用力跺了一下脚,高处楼梯间里漏下一束光来,一二楼仍是黑暗,看样子灯坏了。我循着亮光往上,到四楼的时候,稍停了一下(我住四楼),又继续往上走。六楼的灯也不亮,整条走廊沉浸在幽幽的黑暗里,沿楼梯再上半层楼是通往楼顶天台的小门,这会儿,几缕月光从小门破旧的缝隙中挤进来,将眼前十多级台阶照得一片明亮。我没有犹豫,走上去,轻轻推门,竟然没有上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门开了,眼前忽然通亮,我一下子融入银色的月辉里,那片云已经飘远,一轮皎洁的圆月就挂在头上。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天台上静悄悄的,风很大,一只蚊子也没有,我每一个毛孔都充盈着舒畅。那轮月亮离得很近,好像伸手就能摸到一样。我虔诚地静立在无边无际的月色里,感受着自己的渺小与卑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好大的月亮!我不禁赞叹,突然,我不想管疯子去了哪里,我只想飞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