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那些事儿

周光辉

第一节 引子 1 在七夕到来的日子里，我独坐在书桌前，窗外是炙热的乳白色的太阳。有人说，七夕是中国的情人节，非常传统而经典的牛郎与织女的故事，那朴素而寒酸的爱情，发展到现在依然摆脱不了贫贱思维的爱情哲学观。可就在这样一个酷热的季节里，我突然想起初恋的一些事情来，像窗外涌进来的醺热的风一样，初恋的情景是那样遥远而清晰，初恋的感觉是那样恬淡而温润。 毕竟是凡夫俗子，但也限制不了我的想象与怀念。就在前些日子里，与朋友喝牧鸯酿的青梅酒。那酒一入口，就几乎喝出我十九岁初恋的味道。我忍住没有说出来，怕说得唐突而矫情，惊讶了那些没有过初恋的人。 初恋实在是人生最年轻而灿烂的美丽。 2 　　但现在好像已经消失了适宜初恋的气候，你看看这全球气候变暖，天气一年比一年热。人们过的日子很匆忙，情绪也浮躁，感情也就跟着变得平淡而无所谓了。现在谈感情，很有些像牛贩子贩牛，现实得掰着手指头算感情的经济账。而美得像花甜得似蜜的初恋，消逝得像远古的神话，或者只是江湖上流传的传说。 初恋的彼此，用林徽因的话来说，你是那人间四月天。 3 　　初恋是什么？初恋的感情洁净得像婴儿的眼睛，单纯得像刚绽放的花蕊，神秘得像难醒的梦境。是剪不断、理还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是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是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是身若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般的相思；是只愿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忠贞；是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盟誓。 初恋是永远说不透道不明的，它的奥秘就在于人生有百态，初恋就有多少种情态。我最怀恋的是手写信的时代，那时候的初恋是拨动心弦的情，是触及灵魂的爱。 第二节 初恋的开始是聆听花开的声音 1 　　 当春天再来，所有的黄昏都飘过风的声音，你是会听到的，是不是？ 一封信，让我这种傻傻的女孩不吃午饭的信。读了，整个人从心里就温温柔柔起来。温柔是一种心情，女孩子的。这种温柔的心情，像风中花开的声音。 真愿意在静静的夜里，一个人静静地说些什么给你听。可你现在还不可能很深地了解我，但我又真的希望你能真真切切地懂得我，至少比别人多那么一点点。因为，我和别人交谈有语言、有表情，还有眼神。可与你，却仅仅只是心灵。心灵，你明白吗？最真，也最不真。真，是因为我们发自内心；不真，因为心总是在幻想，在做梦。 2 　　女孩子的梦，是不是像春天的花蕾，只要有春风，它就会绽放？ 你知道我想要对你说些什么？你知道吗，在你收到我的信的时侯，我生活在你眼睛的前面；要是没有你的回信，我就生活在你的眼睛背后。多少个夜晚，我摊开一本日记，你知道我会在歪歪斜斜的字迹里写些什么？你会不会想象，现在有一个女孩正在一片有着阳光的春季的草坪上，漫无目的地感受着春天，随随便便的采一朵花，昨天还没开的呀，随手扔给你。然后，又向前跑去，采撷几朵往胸前一挂，可又发现这个姿势有点儿不伦不类。于是，还是采一朵蒲公英，使劲地吹给你。斜阳中，它们飘散了，飘着一个亮晶晶的、亮晶晶的春天。 所有的花开都应该是美丽的，但我想并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能听到花开的声音。能听到花开声音的女孩，心里一定藏着秘密，这秘密就是花开以后的花蕊，它的触角能触及心灵。 3 　　我不说假话，也不只会说实话，我是一个实话和假话都会说的人。我没有想的我一定不说，我说了的一定是我想了的。可是，并不是所有我想过的，我都会说。总得隐藏一些什么，不是欺骗。只会说假话的女孩生活得极轻松，因为她演戏，而且不会去投入。只说实话的像一件朴素的花布衣裳，深蓝色小碎花的，穿久了，平平淡淡的。而我呢，真不真假不假的，夹在梦与现实之间，却又极负责任，不肯负天负地，更不肯负我自己的一颗心。我早就知道，人这一生很难找到真真的幸福，一旦有了幸福的感觉，是不是该努力地去拽住？ 就如春天里的任何一朵花，它不会随随便便的开，每一朵花开都是有理由的。 我从来不穿我不喜欢的衣服，在同一个季节里，我强烈地喜欢上一件衣服之后，就不会再强烈地喜欢同类别的另外一件。有的衣服，刚买它的时候，只是平平淡淡的，后来穿久了，才发现自己已经很喜欢它，在被时光冲淡了的情节里，依旧能让我在一个破旧的草帽里找到一份属于过去的岁月，在一条洗得泛白的牛仔裤上找到属于记忆的美丽。 4 　　当花开变成果实，成熟的果实能否记起鲜花曾是它青春的裙子？ 以前学地理，一直记不住光年是时间的单位还是距离的单位，现在才一切恍然，原来，都是一样的。 你应该是属于亲切的那一类吧。只是，我竟有些害怕。如果有一天你与我面对面的在一超，我会是怎样的表情呢？我会笑还是会哭呢？以我的个性，该是很冷淡的了，可这是假的，我该不会傻大姐一样什么也不懂，什么都激动得难以自控。噢，天啦！还是不要想了吧，只想要你对我无所谓地笑一笑，不要太一本正经才好。 突然的，我就想，只有自然开放的花朵才会是最美的，自然中的自由，那是最轻松的快乐。 我不喜欢不自由的人和事，也不喜欢给别人一丁点儿不自由，哪怕是用我的真诚与付出作抵押。 5 　　我曾经希望自己很美丽，像《欢颜》中的胡慧中。这样，外表的我和内心的我就可以更统一。可我，除了神情与气质中的那一点点与众不同之外，我还是平平淡淡的。今天读你的信后，很喜欢镜子中的我。镜子里，头发有些乱，玫瑰色淡淡的面容，热热的感觉，有几分凄艳的味道，属于飘零和迷乱。我是想让自己美丽一些的女孩，极单纯的。我常常想，你会突然因为某一点一下子失望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对整个世界说抱歉。 是啊，在我知道的这个世界里，还没有常开不败的花啊。 我极害怕，我是太在意了，在意很多东西。在意真实，在意永远。我是想，很有些担心地想，你会不会对我失望？ 淡淡的忧伤，却正是我快乐时缥缈的心情。 平静的生活里心情并不就会平静的，一颗心总是不肯安份。如果，这颗心有一天突然死去，我当然会毫不犹豫地拒绝生命的苍白。 就这样，我在担心着春天的消逝。时光从来就不肯停下自己匆忙的脚步，季节也在追赶着什么。花开的声音，旋律急促起来，说不定那一刻就要嘎然而止。 6 　　你再给我写封信好不好，没有信的日子我会等成一幅消瘦了的画像 我是没有勇气看花谢的样子。 下午，时光凝固了似的。天阴阴沉沉，心情郁郁闷闷的。不想看书，拿来几本翻翻，忽觉得倒不如读我以前的日记，在静止中感受时光的流动。我走在岁月的岸上，听时光的河水潺潺流过。心平如水，只有淡淡的快乐，仿佛幸福悄悄爬上我结满冰凌花的窗棂，在我来不及等到夏天的时候，又轻轻地溜走，无声无息。 还是学不会平平静静的对你。莫名其妙的，眼泪就来了，伏在桌子上已然是泪眼模糊。 一个在夜里还醒着的女孩，一定是糊里糊涂的。 7 　　喜欢你，因为你喜欢我。不过，如果你讨厌了我，我也不会因此而讨厌你，只是有些伤心。 世界真静，通向你的这一条路始终飘荡着花开的声音。 还以为，我，在你的生命中也只不过是一片云，偶尔飘过了一段日子，装饰了你不很清晰的一片天空，渺若云烟地散了，远了，最后就漠漠然忘了。我以为，你顶多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忽然之间从尘封的记忆里偶尔想起我，那时，你淡淡笑罢了。我以为，这个浪漫的故事也只有我这种浪漫的女孩会记在心底，当成生命里不很重要的章节，在晴朗的或阴沉的日子里拿出来悄悄地温习。 我就这样告别了很多东西，又迎接了很多东西。也许我这一生都将如此，以不变的姿态，以无法明白的心情，等待那不可知的幸福，以及无法预料的悲欢。 8 　　永远是你内心中最自由的角落。在我心中花开的时候，希望我，不要打破你初冬的宁静，只想在冬夜，以我最温柔的心温暖你。 希望明天会有一颗快乐的太阳在我的窗外升起。那时，我会对自己说：喂，笑一笑！然后，拉开我暖色的窗帘，走向一个新鲜鲜的日子。 你，听到花开的声音了吗？！ 第三节 1 初恋的结果是收藏花落的情意 六月的那天你是怎样的心情，今天你一定也会是怎样的心情。不同的是，只不过一个是开始，一个是结束。 收到你的信，我着实恍惚了好几天。为了重新去做轻松的自己，我甚至不再去想任何与你有关的东西。 是的，我该坦率的承认，你的信带给我一层模糊的喜悦，更让人模糊的是那份不真实的感觉总是藏在我的喜悦之中，偶尔探出头来，泼我满头雾水。看得出，你的信不是那种无聊的游戏，就算是大胆得令我心如撞鹿，火热得令我满颊红云，那也是你真情的流露。这一点，我能懂。不懂的话，自然不算一个好女孩。 2 　　有一种心情是很真切的，我感谢你让一个女孩第一次收到了似乎在难遣的羞怯中期待了许久的信，我有的只是一份心底的感激与难言的惊喜。 我相信你也是第一次吧。 我没有害怕你说出那个字，虽然我见你把那个恰好十画的字赤裸裸的写在信纸上，我一眼瞅见免不了的心惊肉跳，担心被成天里一双多疑的眼睛盯着我打转的母亲和整日里大惊小怪的同学知道。可担心是担心，尽管我胆小，但还不至于害怕。我仿佛能触摸到那字眼的质感，隐约体验那字所蕴含的复杂情感。好了，不再细想了。冬日的天，很好！ 好多天以来，像你一样，我也一直在寻找一个答案。曾问过自己，也曾问过命运。可是，除了越来越不懂得自己的心情之外，什么也不知道。几次拿起笔，便有一种做梦一般的感觉。可我一定要写出来，把自己的心情真真实实、清清楚楚地写出来。让你明白我，也让自己慢慢地明白我自己。 3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自己的身后多了一双注视的眼睛，那眼睛隐藏在我身后天空中那朵白云后面，满含着真挚的关切与腼腆的温情。尽管它时常慌慌张张地躲闪或逃避，但它又怎能瞒过我女孩的敏感？ 于是，就在春衫掩饰不了我青春喜悦的季节，我每天上学必经的路口，高高的电线杆下倚着你瘦长的身影，雪白的足球鞋漫不经心地踢着小石子，一双少年老成的眼睛有意无意地流转顾盼，直等我小心地跨过你朝晖下凝然不动的身影，不远不近，我身后便尾随了一种保证。忘不了一次散学后，我冒雨回家，路口边一个小孩拦住我说：“路口给你伞，你还给路口就是。”我拿住伞发怔，一眼见你拔腿在雨中飞奔，许久许久，我撑不开那把藏青色的雨伞。 4 　　后来，就有些夏天的心事，心事的过程是无言的，几乎没有直接说过一句话，但心事却充满着俩人存在的空间。红裙子漂流的岁月，心事汇成涓涓细流，流程中有的只是默默的鼓励和慰藉。拥有这一切，本就是一份美好的结果了，然而在六月熏风阵阵的黄昏，我手里突然多了一封你写给我的沉甸甸的信。 累的时候，觉得一切都是错。追溯错的原因，是六月里那个悠闲的黄昏。那个黄昏，或者我该去散步，或者我该去与朋友随便聊天，再或者找谁打一架。反正，我实在不该坐在桌前去读那封六月的信。那时，春天还没有真真走尽，而今却是冷冷的冬季。太阳难得露出一点点脸，没有雪。就在这样一个日子里，我决定丢下一些什么，这个什么中，有你的不轻松和我的不快乐，我得让一切该平淡的平淡起来。 曾记得前些天的一个晚上，我给你写一封长信。开头写得气急败坏，说你不知天高地厚，说你简直异想天开，写着写着自己就觉得好笑。终于，信写完了，又笑着收起来了。现在庆幸没有寄给你，否则，我会后悔你知道了我那么一副讨厌的样子——其实也没有什么，那天确实很小气。 5 　　你看，我现在没有生你的气是不是？同样，我也不再生自己的气了。想一想才知道，自己原本就是一个简单的女孩，我只是想要一颗简单的心，让一切心情都简单，让一切都简单。 相信你是理解的，我现在还不愿意提及那个字，准确地说是词吧，那个既简单易懂又深奥莫测的词。这个词早已被人用得泛滥了，但它在我眼里从来就不是很随便的。我知道，许多人，还会有更多的人，就算是踏碎了岁月也难以真正理解那个字眼。我现在还承受不了那种感情，还不到为那种感情担负责任的时候，还不到让我的青春去负重累累。凭着年轻的资本，一切还来得及，让我们慢慢的去学会，直到我们懂得珍惜的时候才付出。 我这么说，你现在懂得我的心情了吧。我只要自己在平淡的日子里漫不经心地编织自己的生活，我就是这么想的，想告诉你又不敢直截了当。担心自己说得唐突了你会失望，很大程度上我是不愿意拒绝你的。 6 　　一直很赞许这样一句话：朋友就是一个你喜欢他，而且和他在一起你也喜欢你自己的人。可是，这些天，我越来越不喜欢自己，不喜欢的原因就是担心你知道我的心情后，不再做我的好朋友了。我真的很喜欢好朋友这三个字，也很喜欢这种关系。从小时候起，就想要一个差不多的姐妹，也想要一个哥哥。但现在呢？却又什么都不想要了。差不多大的姐妹免不了要吵架的，而哥哥呢，恐怕平时连一句话都不肯跟妹妹讲。哥哥总是瞧不起妹妹的，不管妹妹有多出色。这样说来，你这个好朋友对我是很重要的了。但愿你接受我的请求，继续做我的好朋友。至于以后，不要问我什么，什么也不要问。也不要让我回答什么，让一切，一切该发生的都自自然然地发生，我们也就只当着是自然地被涉及。现在呢？还不行！在春天将来的日子里，只应该有绽蕾的愿望，不应该有结果的奢求。 我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不知道有没有告诉你，你可以任意地对待我。同样，我也可以任意地对待你。 我这么说，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嘛？ 现在，我给你轻松，同时也给我自己。 第四节 十九岁的初恋 我十九岁的初恋是家乡山岗上的酸枣果青的时候是涩果黄的时候是酸我十九岁的初恋是远方寄来的信笺写出来的是相思没写的是郁怨 初恋的味道是酸枣未熟的季节你爬上树去摘熟透的时候你却在树下捡初恋永远是爱的远方一方是人生的开端一方是一生的怀念 摄影：楚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