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仅仅时隔一年，我们姐妹几人，一路乘飞机、坐火车，经过近二十个小时的舟车劳顿，又回到了美丽、可爱的家乡。</p><p class="ql-block"> 走进家门，母亲没有像往年我们姐妹回来那样在客厅里等候，而是听到开门声才从床上起身。我们放下行装快步走到床前，异口同声叫了声说：“妈！”。母亲点头默许。从母亲痛苦的表情中，我知道母亲一定很难受，否则母亲不是这个样子。床另一边的父亲还在熟睡，看上去和去年变化不大。可再看母亲那满脸难受的样子明显感觉是“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p> <p class="ql-block"> 父亲和前几年一样时而清醒，时而昏睡。我们刚回来那两天父亲很清醒，甚至整夜整夜都没有睡意，等到了第三天刚刚吃过晚饭便又开始昏睡起来。这种情形可能也是父亲几年来形成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家人已经习以为常，从不担心，可母亲却又急得不得了，不停地到父亲的身边查看，还不时叮嘱我们去给父亲喂点水。</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又到了早上，父亲还在熟睡中，母亲便急着要给父亲喂饭。我和六妹见状阻止母亲：“我爸还在睡觉，怎么能吃饭呢？”母亲低声说：“这总是不吃饭，不饿坏了？”这是母亲的老话，可我们还是说不行，母亲无奈只好作罢。但午饭未到，母亲就又迫不及待地用牛奶泡饼干一勺勺地喂进还在熟睡中的父亲的嘴里。</p> <p class="ql-block"> 快到吃晚饭时，母亲见父亲还在熟睡又执意要给父亲煮方便面吃。我们依然劝阻母亲：“你给我爸喂快餐面，他在睡觉噎着了怎么办？”母亲却说：“你看你爸饿得都吃毛巾了！”哪会有此事？等我们走进去查看时，原来是父亲不小心用手把毛巾拢到了嘴边。母亲看父亲不吃饭，依然着急。六妹见了说：“咱妈也喜欢吃快餐面，给咱妈煮一碗吃吧。”“快餐面哪有饭菜有营养。”我不满六妹的提议，但看看母亲满脸的愁容，也就随了母亲的意，给母亲下了一碗快餐面。母亲慢腾腾吃着快餐面，一会要来空碗把一筷子面条挑进碗里。六妹看出来母亲的用意，那是给父亲留的，这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我和六妹还是不肯让母亲给父亲喂快餐面。“我爸那么胖，一顿两顿不吃要什么紧？”我和六妹观点一致。母亲没有办法只好又给父亲喂牛奶泡饼干吃。这次，我数了数，11块饼干，泡了满满一大碗。</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父亲昏睡的第二天，母亲还是要给父亲喂饭，我们仍然反对。你看，母亲又把酥米条一根根喂进父亲的嘴里。这次，我看到了父亲的嘴在咀嚼。他还在睡觉呀！此时，我既感慨父亲强大的生命力可能就是基于此，更感叹于母亲对父亲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 </p><p class="ql-block"> 啊，我可敬的老父亲、老母亲！</p><p class="ql-block"> 看着看着，我自责不已。父亲已经习惯了这种饮食习惯和生存方式，我们不甚了解却为什么要加以阻止或改变呢？</p> <p class="ql-block"> 有一天，父亲清醒时，在床上躺着无聊就把毛巾系在了被子的一角上，母亲看见了一边说，你在干什么，一边拽被子。父亲见母亲拉被子，也拉起被子，他俩就像拉大锯一样，你拉过来，她拉过去，接着是一阵哈哈的笑声。我听到笑声，走进去看到这一幕，竟也忍不住笑起来。父母亲的快乐就是这样简单而纯粹。</p> <p class="ql-block"> 在回来的前半个月，父亲两次遇到险境，但都因儿女在身边处置及时而化险为夷。母亲在客厅对父亲发生的险情不知情，我们也不想告诉母亲，以免母亲担心。但母亲看到正在充氧气的父亲，仿佛明白了一切，默默躺在父亲的身边，攥起了父亲的手……</p> <p class="ql-block"> 母亲和以往一样稍微好受一点，就想下楼走走。但因为心里发慌，只能走到楼房后边的路边上坐坐。就这百八米的路，母亲也要时走时坐。我们姐妹看母亲痛苦的表情，劝她不要下楼了。母亲却说：“没有事，不锻炼锻炼腿，以后就出不了门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母亲，生性乐观。至今，母亲下楼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喜欢和老姐妹们坐在一起聊天。可母亲话说多了会感觉很疲劳，每次回家都要休息很长时间。</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大妹告诉我们，平时每次母亲出门，或者她推母亲出门大多时候去人少的地方，或者是母亲不太熟悉的人群中去，那样母亲就说不了太多的话，回家也就不会那么难受了。</p> <p class="ql-block"> 一天，我陪母亲下楼，母亲坚强地、一步步地、慢慢地、努力地朝前走，走了几步，就不得不坐下休息片刻。看着母亲佝偻着背艰难地从椅子上起来，我总想扶一下，可母亲却把手一挥，坚定地说：“不用！”</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我坚强、坚韧的母亲！</p> <p class="ql-block"> 七月初一，是母亲的生日。每到这一天，我们兄弟姊妹和侄儿孙儿们都会去饭店给母亲庆祝生日。遗憾的是近几年父亲因卧床，不能同往。</p><p class="ql-block"> 今年母亲过生日，吃过午饭，母亲回到家径直走到父亲床前，俯身问父亲：“今天我过生日，你说，祝我生日快乐！”父亲反问道：“你生日不快乐吗？”听父亲这么说，母亲又对父亲说：“你说，生日快乐！”坐在客厅的我们听到母亲这样说，个个忍俊不禁笑出了声……</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这次，我回来最大的感受就是85岁的母亲因多种疾病缠身，已经没有能力照顾93岁卧床的父亲了，但对父亲的关心和照顾丝毫不减，依然细致入微。白天，母亲不停地在父亲身旁给父亲盖盖被子，整理一下床垫；催促我们给父亲按时接尿、喂水；我们给父亲喂饭时，一边默默地坐在旁边看着，一边摸摸父亲的脑门、后背。晚上，还不时地问穿着纸尿裤的父亲喝不喝水，尿不尿尿。更多时间，当父亲清醒时，母亲和父亲一起躺在床上说东唠西，你一句，我一句，聊起儿女的事情，聊起过去的事情，聊起他们曾经经历的事情。听父亲和母亲说话，我们姐妹早已习以为常。但听着听着，常常泪水和笑声相伴而来……</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母亲对父亲的关心和爱让我们历历在目。我们在感动和感慨中，常常夸赞母亲，每每夸母亲时，母亲说：“年轻夫妻，老来伴！你爸那样，哪能不管呢？”是的，父母相伴六十多年，从我们记事起就亲眼目睹了母亲对父亲的关心和照顾。父亲主外，除了工作，就是种地、喂鸡喂鸭。母亲主内，工作之余，一家八口，吃喝拉撒睡，样样操心。七十年代，母亲早上只给父亲冲一碗鸡蛋花，说，父亲是劳动力，不能亏了身体。八十年代，母亲给父亲冲一碗自产牛奶，老话依旧。九十年代，母亲把一大块红烧肉夹进父亲的碗里……如今，父亲卧床六七载，母亲更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父亲。难怪，我们在父亲清醒时问父亲，我妈，好不好？父亲笑着说，好！</p> <p class="ql-block"> 我的父母亲，平凡的人生！彼此陪伴，铸成永恒！</p><p class="ql-block">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照片随机纪实拍摄，2022年暑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