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乡土风情小说系列连 载山里人家之，（十四 ）打苞谷

山野村夫（老朵）

山里人家（十四 打苞谷）

山野村夫

壬寅年六月二十九

只要是农村娃，谁都干过打苞谷这个活计的。所谓打苞谷，就是秋天苞谷成熟了，去地里从苞谷杆上把苞谷辦下来，一箩一箩地背回家去。

　　天一亮，大家就起床了，趁着天气好，没有下雨，早上天气凉爽，赶紧去地里打一早上的苞谷。要是等到中午十二点以后，太阳当顶再进地，背上背着的花箩的重量越来越重（辦下来的苞谷往肩上丢到背上的花箩里，苞谷装得多了，重量就重了），就会让人浑身都是汗水，再要一个不小心，被苞谷叶子从脸上、脖子上涮过，更是弄得你火辣辣的疼，如果涮着眼睛，让你半天都睁不开眼睛，那个难受的程度只有见识过的人才会有切身的感受。

　　赵清静已经十二岁了，基本上能帮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了，所以除了读书和假期放牛马，家里的农活儿他也照样参加的。

　　天一亮就被赵成强催起来了，胡乱洗了一把脸，背上他捡牛马粪的小花箩，就跟着父亲、哥哥和姐姐去打苞谷（那些年代的人根本不兴涮牙和吃早点，农村人还没有那个习惯）。

　　进到地里，二话不说，大家就理着苞谷行子开始辦，别看赵清静人小，干起活来还挺溜涮（本地方言，机灵、精灵的意思）的，大人打两行，他打一行，是基本上不会落后的，只是他人小，花箩儿也小，装毛壳壳苞谷只装得下二十来斤，不象大人背的花箩，可以装六七十斤，这就要让他多跑几趟把背着的一小花箩苞谷背去倒在堆子上。你别说，他从不叫苦叫累，硬是和大人一起干到十点左右。然后每人背上一箩往家里走去，只有他背得少，就装了一小平箩，也有三十多斤的样子。他父亲赵成强四十五六，正值壮年，他哥哥赵加银二十来岁，更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姐姐茶花比加银大两岁，也是强劳力，他们都背满满的一大箩，还要用苞谷在箩口边插一圈，再把圈里装满，要用打拄拄着地才能背着站起来，应该都有一百多斤重吧。

　　背着一箩苞谷从小路往家走，累了就用打拄顶着箩底休息几分钟，感觉歇过气来了不太累了，继续背着走，赵清静人小，不会用打拄，就找土坎子歇气。就这样，走走歇歇，用了半个小时左右时间，终于回到家里了。

　　农村人干活是常事，把一箩苞谷往坝子一倒（这个动作，没做惯的人是做不好的，先把一只肩膀上的背系松开，两只手搂着箩底，全身使力，略向前弯一弯腰，让背箩从头上往前倒在地上，随即松开另一只肩膀上的背系，把一箩苞谷倒在地上的动作就完成了），稍歇一会儿，就吃早饭了。

　　吃完了早饭，接下来就是烧茶喝。

农村人用来解乏的东西，最好的就是浓茶一盅，那时的茶叶不像现在，到处买得到什么＂普洱”、“云雾”、“铁观音”之类的好茶，都是从自己茶树上采下来，用柴火、铁锅炒了揉好晒干的。

　　我们农村里烧茶喝，是用茶罐烧，称为罐罐茶。先烧涨一壶水，把茶罐放火里烧红再拿出来冷一下，抓一把茶叶放在茶罐里，拿着茶罐簸几下，让茶罐里的茶叶全部均匀受热。就这样，边簸边放火上炕，拿出茶罐用鼻子对着罐口闻一闻，发出足够的茶香味和温度，然后把烧开的水倒少许进罐里去，水就在茶罐里沸腾，直到不再沸腾了，再放火里烧一烧，又沸腾了就可以倒在茶杯里喝了。这样的茶，喝起来又香又苦，但相当解乏。

　　喝好茶，一家子人全都进地打苞谷，重复着熟悉的一切动作，直到傍晚，把辦下来的苞谷全部背回家为止。

　　吃了晚饭，工作还没结束，还要撕苞谷、拣苞谷、背苞谷上楼。

　　累了一天的人，肚子也饿了，口也渴了，茶花儿忙着做晚饭，父亲赵成强忙着炕茶喝，加银和清静由于是年轻人，口渴了一饱冷水就解决了，两弟兄在这个时间间隙也没闲着，忙着去撕苞谷（从地里打来的都是毛壳壳，要把苞谷壳撕了，再把不饱满的和嫩的拣选出来，把成熟了的、老了的背到楼上，苞谷壳收集起来喂牛）。

　　趁着姐姐煮饭、老爸喝茶的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两人已经把苞谷撕出了一小堆，足有四五百斤。

　　晚饭后，一家人都来撕，一直干到十点半左右才撕完，然后再把该上楼的一箩一箩地背到楼上。这些活计做结束，差不多要到十二点了，大家赶紧洗脚睡觉。

　　赵清静早就想睡觉得很了，这种活计对他来说算是重体力劳动了。他一倒在床上，连被子都懒得盖，一头就扎进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