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随笔（25）差点成了蒋匪特务

石头说话

杂文隨笔（25）

差点成了蒋匪特务

　　作者：石　飞

　　1959年冬至。父亲单位清理仓库，好多零散的鞭炮被当作垃圾堆在仓库门外面，准备运走。我和同住在商业局大院里的秦小二（他上小学五年级，我念六年级），每人捡了半书包鞭炮，约好晚饭后去城河边燃放。我小时候特别喜欢放爆竹，平时没得放，只有到了过年的时候才能开心几天。腊月三十至正月初五，每顿饭前都放，只准放3个散爆竹。不是不想多放，是爆竹不多，没钱多买。

　　父亲经常出差，担心我早晨睡过头，专门给我买了个小闹钟。闹钟走不了几天就会慢下来，每个星期都要到邮电局对一次时间。那时候没有收音机，更没有电视机，很难找到对钟的地方，只能去邮电局。邮电局营业到晚上八点半。我俩一路遛跶，对了钟往回走时，已是九点半了。

　　我俩站在城河的冰冻上（当时河水结冰约半尺厚），秦小二把偷他爸的香烟拿出来，我们一人点着一支，把爆竹倒出来，尽情燃放。长的尺把一串，短的三五个一串。对着火就扔，不停地点火，不停地扔，噼噼叭叭响个不停。

　　那时节无甚娱乐，老百姓除了饿还是饿，“人是一盘磨，睡倒就不饿”，整个县城一片死寂，连狗叫的声音都没有，惟有爆竹声在夜空回荡，好开心，好过瘾。

　　爆竹不多了，我跟秦小二说，留点过几天再放吧，两个人就拉着手往家里跑。商业局大院离城河只几百米远，等我们跑到大门口时，转身一看，后面追上来一支队伍，大约十几个人，正规军服，荷枪实弹（事后知道是县武装部驻军），围成弧形，一个个枪口直对着我们俩，把我们俩逼在大门中间。

　　两个兵上来搜身，从头摸到脚。秦小二吓得嚎啕大哭。当兵的从我口袋里拽出了闹钟，大声叫喊：“看看，还带着钟，是对准时间放的！”于是就听到有人下命令：“肯定是蒋匪特务，把两个小特务带走！”

　　就在我们俩被扭住胳膊要带走的时候，门卫陈叔从便门中披着衣服走了出来。他满脸陪笑，说：“嗨嗨，什么特务？都是我们院子里的小孩子，一个是秦局长的，一个是老石同志的。”

　　一个兵质问陈叔：“你说的当真？你敢担保？”

　　陈叔说得很干脆：“我以党籍担保！”

　　那个兵（看样子是个官）走近陈叔和他耳语道：“首长以为是蒋匪反攻大陆，攻打县城了。”陈叔连声大笑，说：“嘿嘿，怎么可能呢，借给老蒋一百胆，他也不敢！”

　　多亏陈叔没睡着，及时相救，要不然，“班房”那是蹲定了。即便第二天能被保出来，寒冬腊月的一夜也难熬呀，更何况还要背上蒋匪特务的黑锅，成了现行反革命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