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林达怒气冲冲下班回来，脸色像冻了一冬的冻秋梨似的，恶狠狠地问：“一凡，你今天去哪儿了？”她双腿发软，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林达一步步向女儿逼来，身后的墙壁无情地堵住了一凡的退路，她泪珠滚落下来，哽咽着说：“爹，我、我，”她嗓子如同堵上一团棉花团儿，怎么也说不出口。林达怒目圆睁，上前一把揪住女儿的衣领，啪、啪、啪，几个大嘴巴，打得一凡左摇右晃，血水从一凡的嘴角飞了出来，哭都找不到调儿。<br> 老子言：“圣人恒无心，以百姓心为心”<br> 一九七六年一月八日，祭日余辉落九天。周总理离开整整一年的今天，心中的悲痛可想而知。雪花悄悄地飘落，全国民众在心里默默祭奠人民的好周总理。一个好国家就要有好领导者，社会才能稳定。而林一凡的小家呢？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超凡就像一只小小的老鼠躲避着瞪着发疯般眼神的妈妈，爹则彻底丧失了做人的尊严。一凡尽力排解着窝在父母亲心中的怨恨。而她要隐瞒自己的病情，用乳罩紧紧勒住乳房以减轻痛苦。<br> 一本厚厚的《机械加工手册》稍有时间林一凡捧在手中，机械应用、计算方法、车工工艺，刀具与工件材质之选择，记录在她的笔记中，将平日所学的知识应用于工作中，按照规定半年内实际操作，她只用了三个月时间，操作C6140车床。或许是因为家庭特殊的原因，她善于察看别人的脸色行事，机灵懂事，语言表达能力强，尤其要在领导面前表现出色，特别喜欢这个积极而又忧郁的有墨水的女工。<br> 春节临近，社里给每职工分五斤猪肉、一板儿大豆腐、十斤粉条子。午休时，一凡用三轮车将东西全部拉回家，随后去了一趟百货商店，给爹买了一件上衣，给母亲买了一块头巾，还特意给超凡买了一个儿童望远镜。匆匆赶回来的一凡刚刚迈进车间，园春急急跑来，责怪道：“一凡，你身体不好，回家送东西咋没叫陪你去呢？”一凡轻松一笑，道：“呵呵，东西多了不咬手呀，东西再多我也能搬回家去。”园春故意神秘一笑，道：“一凡，听说过几天咱们厂每人要分五斤带鱼呢。”一凡心中暗喜，一丝丝笑容还是浮现她消瘦的脸上。园春见一凡笑了，双手比画着说：“等分鱼时，我给你挑大的。”她不解地问：“你给我挑大鱼？”他笑嘻嘻地说：“明天我们钳工去外地拉鱼，回来的路上我事先就挑好啦，专门给你留着。”一凡兴奋地说：“哎哟，太好啦！父母亲特别爱吃带鱼，我将鱼带回家，他们肯定会高兴啊。”她非常渴望春节期间，母亲能放下仇怨，给她和小弟一个笑脸儿，全家人团团圆圆过春节。园春看一凡嘴角含笑走神的样子，追问道：“一凡，你笑什么呀？你不相信咱们分鱼吗？”她笑盈盈地指着他说：“谁说不相信你了。”话音未落，孙书记跑进车间，喊了一声：“快快，大家快放下手里的活儿，刚出厂的大蚂蚱子出事啦！”一凡闻听一愣，随着孙书记跑了出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