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品 华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b><a href="https://www.meipian.cn/4bs3h496?share_from=self"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18px; 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好老婆是怎样炼成的? 一.</a></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二</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马家塘生产队离城市有多近?只隔一个山岭,那岭叫百合岭。山岭的南边是城市的郊区,种的是经济作物,也就是供应城市的蔬菜水果。北边是远离县城的偏远的乡下,种的是统购统销的粮食<b style="font-size:15px;">(统购统销这词现在的年轻人不懂,那是计划经济时代的产物)。</b></p><p class="ql-block"> 人们站在百合岭上往南看,一到晚上灯火辉煌;往北看,却是漆黑的夜晚,只有几盏油灯在闪烁。汽车从百合岭穿过市郊再到市中心才30里。不过,这30里的每一段都蕴含着巨大的城乡差别。</p><p class="ql-block"> 城市的电灯、街道、商场、电影院、球场、高楼、穿着皮鞋西式头梳得溜光的男人和戴着胸罩穿着时尚的女人、吃计划供应的居民,跨过百合岭就统统没有了。</p><p class="ql-block"> 亮哥一来到马家塘立马成了大能人,不仅大队的副业队天天有活干,百合岭北边的方圆十里,破天荒地亮起了电灯。</p><p class="ql-block"> 百合岭下,有马家、百合两个生产队紧邻邵阳纸板厂。纸板厂是省属企业,家大业大,资源丰富,拔根汗毛都比生产队的腰还粗。农民常将自留地的菜,自家鸡鸭下的蛋卖给纸板厂的家属,却不敢去喝一口工厂里的自来水,怕那水太金贵,喝了会要他们付钱。没见过世面的农民,羡慕工人,在工人面前胆小而自卑。</p><p class="ql-block"> 亮哥来了,昂首挺胸领着大队干部走进纸板厂的厂长办公室,要求纸板厂给百合岭下的社员安装电灯,再替大队部办碾米厂和制面条的作坊。放电影的时候打开后门让农民兄弟去看场电影,所有工程都交给亮哥做。</p><p class="ql-block"> 凭什么?就凭纸板厂无数根排污水的大水管埋在社员们的地底下,有时污水还流到了社员们的家门口,散发出恶心的臭气。</p><p class="ql-block"> 厂长说,土地是国家的,想在哪儿埋水管就在哪儿埋水管,想在哪儿流污水就在哪儿流污水,工厂不都是这么做的吗?</p><p class="ql-block"> 亮哥说,那我们就把水管堵了,让污水流到你们厂里去,信不信由你。 厂长想了想,爽快地答应了他,还同意免费供电。</p><p class="ql-block"> 亮哥自然成了名人,得到了社员们的信任。亮哥也很尊敬当地人,无论碰到谁,他都先打招呼,先递纸烟。</p><p class="ql-block"> 农民问:“亮哥,能帮我买吨煤么?”</p><p class="ql-block"> “亮哥能帮我卖窑红砖么?” </p><p class="ql-block"> “亮哥,副业队少人手么?我能去么?”</p><p class="ql-block"> “没问题,没问题,你的事就是我事。”亮哥总是笑嘻嘻地答应着。</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青姐爱读书,让我很受益。她母亲在市图书馆工作,是仓库的专管员。于是那些禁书从她母亲的手里流到她手里,再流到我手里。</p><p class="ql-block"> 小皓皓渐渐长大,变得又白又胖,大眼睛忽闪忽闪,像极了父亲。</p><p class="ql-block"> 亮哥很爱青姐,让青姐在家带孩子,种自留地,读小说。他给她在生产队交10元钱,给自己交20元,买他们一个月的工分。</p><p class="ql-block"> 家里仅有一床一桌,一锅一鼎,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亮哥还是帮着把家俱用俱擦得锃亮。青姐的日子过得清闲安逸,也渐渐发福了,脸上竟有了两个深深的酒涡。 </p><p class="ql-block"> 一天,她告诉我,她要攒一些钱,烧一窑红砖,盖几间瓦屋,让退休后的父母和她住在一起。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泛起幸福的红晕。</p><p class="ql-block"> 也就是那时,LB从天上摔下来,死了。批L批孔……,批资本主义复辟。渐渐地,从城市批到了农村。农民要割资本主义的尾巴,不准养鸡养鸭,不准卖自留地的菜……</p><p class="ql-block"> 亮哥也被批斗了,不仅是马家大队,还是全公社走资本主义道路的领头人。副业队解散了,那些资深的泥工木工,还有那些正在学习泥工木工的青年农民,那些在副业队做粗活的急需钱用的困难户,一个不留回家种地。亮哥在一次批斗会后被五花大绑押去了县公安局。</p><p class="ql-block"> 青姐看着丈夫被斗被打被警察带走,没有哭却很惊慌,急得饭都吃不下。接着她又发现自己肚子里有了一个小生命,不知该不该将它留下来?</p><p class="ql-block"> 农民们也很惊恐,不知该不该上台去搧亮哥几个耳光,不去不革命,去了,下不了手。</p><p class="ql-block"> 打人和革命,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混淆在一起,模糊了农民的价值观。社会主义好,出工不出力,田里长稗草。社会主义的稗草好呀,可以秋播春收,时辰颠倒。社会主义好呀好呀,大家吃不饱,只能当山歌唱。</p><p class="ql-block"> 资本主义呀,能养鸡养鸭种菜种花,卖掉自留地的菜。能赚些活钱交孩子的学费;卖掉鸡蛋鸭蛋,能买点油盐扯几尺布。可是,这条路走不得,走了犯法,只能是农民们幸福的梦想。</p><p class="ql-block"> 到底谁好谁坏?干部说谁好,谁就好。农民怕干部,干部怕政府。政府说要用社会主义的草战胜资本主义,政府说了算。听政府话的是好社员。</p><p class="ql-block"> 亮哥被抓走半年多了,青姐的肚子越来越大,脚肿得透亮,鞋子都穿不进。她挺着一天比一天大的肚子,带着皓皓在自留地转转,盼望着丈夫回来,盼望着我去陪陪她。她不再看书,她家的那几本世界名著都被我翻烂了。</p><p class="ql-block"> 别来了就看书,陪我聊聊天。她总是这么说我。</p><p class="ql-block"> 聊什么呢?我问她。</p><p class="ql-block"> 哎,你说亮贤会不会判刑?</p><p class="ql-block"> 这话她问了我几百遍。</p><p class="ql-block"> 不会,他只是搞了个副业队,又不是搞反革命,再说每次工程都是大队马书记去结款,钱又不过亮哥的手。</p><p class="ql-block"> 可他们还是在背后分了些钱,马书记说要是让公社知道了,他们都会吃牢饭。</p><p class="ql-block"> 那就瞞着呗。</p><p class="ql-block"> 哪有不透风的墙?青姐说。满脸懊悔忧心忡忡。</p><p class="ql-block"> 哎,我又怀了崽,这崽来得太不是时候。</p><p class="ql-block"> 青姐担心她生崽时,亮哥还没放出来。</p><p class="ql-block"> 后来,她的担心,变成了不可回避的事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