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西湖——放鹤亭（1）

叶老头

沿杭州西湖孤山之麓漫行，过曲桥，有座红柱黛瓦、翼角起翘的古亭台，这就是著名的放鹤亭。 传说北宋诗人林和靖归隐孤山之后，在这里种梅养鹤，终生不仕不娶，人称“梅妻鹤子”。疏影横斜，暗香浮动。这里的“梅林归鹤”一景亦成了清代“钱塘十八景”之一。 林和靖（967—1028），名建，字君复，汉族，浙江大里黄贤村（今奉化市裘村镇黄贤村）人。幼时刻苦好学，通晓经史百家，性孤高自好，喜恬谈，勿趋荣利。长大后，曾漫游江淮间，后隐居杭州西湖，结庐孤山。 林和靖于宋天圣六年（1028）卒，宋仁宗赐谥“和靖先生”。为纪念这位隐者诗人，元代陈子安在孤山北麓梅林建放鹤亭，重檐歇山顶式建筑，飞檐翘角，造型优美。 清康熙十二年（1673），放鹤亭被移于林和靖墓的一侧。现亭为1915年重建。

放鹤亭旧照

放鹤亭旧照

从以下旧照可以看出，现在放鹤亭周边变化较大。除放鹤亭东侧林社外，在放鹤亭的西侧还有巢居阁、林少尉墓，冯小青墓亭等，这些建筑于上世纪拆除。

放鹤亭旧照

孤山的每一处，都有着讲不完的故事。原冯小青墓处，现有著名诗人柳亚子（1887—1958）祭冯小青墓题碑。 柳亚子是京剧票友，每逢京剧名伶冯春航演出，总去捧场，至成“莫逆”。1915年夏，柳先生带家眷游西湖，恰巧冯春航也在杭州演出。西湖孤山之畔是明代怨女冯小青的埋骨之处。柳亚子、冯春航等二十多位南社文人到冯小青墓前凭吊，以诗文唱和。冯小青墓于1964年拆除。

冯小青墓旧照

柳亚子既为纪念春航善演《冯小青》一剧，也追怀于两人的友谊而撰写碑文，请当时尚未出家同是南社社员的李叔同以魏碑体书写，并将此碑立在了冯小青墓侧。碑文上刻：“冯郎春航，能歌小青影事者，顷来湖上，泛棹孤山，抚冢低徊，题名而去。既与余邂逅，属为点染，以示后人，用缀数言，勒诸墓侧，世人览者倘亦有感于斯。”柳亚子祭冯小青墓题碑这块题碑虽小，却凝聚着文人雅趣、君子厚谊。

冯小青墓旧照、祭冯小青墓题碑拓片

站在放鹤亭前的平台，可赏湖对面宝石山的景色。 孤山之所以名声越来越大，和它的梅花以及北宋诗人林和靖确有紧密的关联。林和靖隐居孤山，种梅养鹤，又喜作诗词咏梅，有“为见梅花辄人诗”的自白。他的咏梅篇章传诵于世，名句有“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等，更是脍炙人口。这句诗颇得欧阳修的赞赏，认为“前世咏梅甚多矣，未有此句也”。苏轼在题林和靖遗诗时也说：“遗篇妙字处处有，步绕西湖看不足。”南宋诗人王十朋对“疏影横斜”句也极为赞叹，在自己所写诗里说：“暗香和月人佳句，压尽今古无诗才。”后人说林和靖的咏梅诗“澄浃峭特多奇句”，这“澄浃”二字，也可以用于对林和靖本人的品评吧。 林和靖年轻时周游江淮一带，四十岁后始觉各地山水都不及西湖之美，于是归隐杭州，卜居孤山，结茅为室，编竹为篱。因独爱梅花，高高下下，因山傍水，绕屋依栏，遍栽梅花。每逢梅花开放之时，便经月不出门，饮酒作诗，欣赏梅花缟素襟怀，冷香滋味。 林和靖是名副其实的隐者。他在七绝《自作寿堂因书一绝以志之》中说：“湖上青山对结庐，坟前修竹亦萧疏。茂陵他日求遗稿，犹喜曾无封禅书。”末二句林和靖用汉武帝求司马相如遗稿得封禅书的故事，表白了自己不曾写过封禅书那一类的阿谀文字，确实算得上洁身自好的隐士，决不是借终南山作仕宦捷径的人。 南宋王称写《东都事略》，桑世昌写《和靖先生传》，都完整地引用了林和靖这首诗。比林和靖略后的北宋文学家苏轼，在《书林逋诗后》的诗篇中，也指出了林和靖“自言不作封禅书，更肯悲吟白头曲”。 林和靖种梅固为观赏之需，但梅也还有它的实际用途。林和靖“种梅三百六十余树，花既可观，实亦可售。每售梅实一树，以供一日之需，年之期三百六旬有六日，盖计年以栽树也”。这倒是很新鲜别致的做法。隐士也要食人间烟火，从这一点来看，林和靖是没有虚矫之气的。传说他还买了一只瓶，把用每一株的梅子换得的钱，用一张纸包了，投于瓶中，每天随取一包，以作生活费用。这倒是颇像诗人的做法，有趣得很。 林和靖虽然隐逸了，但名声远播，常有客人来访，与他吟诗唱和。林和靖除梅花盛开之日，杜门不出，其余日子，都会闲放小舟，遨游湖山，竟日不归，殊无定迹。他养有二鹤，当外出徜徉湖山，若有客人到访，由家童招呼客人人座，同时开笼放鹤。林和靖在湖上望见家鹤飞来，便知有客到访，就会棹舟回家，一时传为佳话。 传说他与客人饮酒吟诗时，鹤会在一旁鸣声起舞，为他们助兴。林和靖写有一首《鸣皋》诗，就是咏鹤的：“皋禽名祗有前闻，孤引圆吭夜正分。一唳便惊寥泬破，亦无闲意到青云。” 林和靖一心沉迷于西湖山水，无心做官。一次，宋真宗赵恒慕名请他去做太子的老师，被他婉言拒绝。此后，朝野之士也纷纷前来拜访，但他绝不回访，也毫无骄奢之意。林和靖死后葬在孤山。宋仁宗赐谥“和靖先生”。 放鹤亭西侧的白围墙内，即为林和靖墓园。 他死后，仙鹤也随之而去，梅林似有感应，也慢慢地荒芜了。到如今，孤山已找不到一棵古梅。为纪念他，包括杭州“老市长”林启等后人在孤山种了大片梅林。 林逋走了，鹤死了，梅花枯萎了，惟留下空谷回声，一绕一千年。（未完待续。照片拍于2022年4月12日，旧照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