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岁月（5）——学医记

战地黄花

　　本来，我的职业与医学相去甚远，也就是说 不搭界。可幸运的是，我早早就认识了冯旭这个医生朋友。曾经有一段时间来往很密切，几乎天天都在一起。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冯旭找到我说，骑上自行车，我们出去一趟。路上我才得知，冯旭这是去出诊。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交通还很不发达，矿区周边农村还处于缺医少药状态。冯旭利用星期天到农村出诊，既解决了农民朋友的病痛，又能增加一点个人收入。是个不错的选择，用现在的话说叫“双赢”。

冯旭农村出诊主要做一些小手术，比如囊肿粉瘤之类。冯旭自然是主刀，我则是助手。就是冯旭先拉一刀皮，我用止血钳夹住药棉止一下血。然后拉第二层，第三层，直至把囊肿取出来。我就一直用止血钳止血，直到最后一步缝合，挂上吊针，才算完成手术。第一次做手术的是个农村妇女 ，第二个是个小女孩。手术很成功，双方都很高兴，也为以后冯旭长期出诊打下了良好基础。

为了表达谢意，冯旭送我一包针灸针。当时我虽然对针灸还是一无所知，但也并不陌生。前不久我孩子和小朋友玩游戏时，手指头被门挤了一下，当时就肿了。我领着孩子找到冯旭，他用针扎了三个穴位，指尖放了几滴血，就算完成了治疗。我原想着手指要抹点药，然后还得开点消炎止痛药才行。但这一切都没有，冯旭说这就可以了。天色已晚，我领着孩子回家睡觉。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赶快看孩子手指。已经完全消肿，连挤压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了。问还疼不疼了，孩子说一点也不疼了。按正常情况，吃药打针，最快也得两三天才能消肿。但扎针一晚上就好了，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的针灸的神奇效果。冯旭现在送我针灸针，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我也学学针灸。

　　一包针灸针并不能代表什么，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主要靠自己看书学习，没有其它捷径可走。而且这种学习没有任务，没有目的，能学多少？学到什么程度？也都不知道，完全是个人爱好。好在，那时候年轻。年轻多好啊！年轻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几年后，我给一个女工扎针，治疗坐骨神经痛。当治疗起疗效时，她说，学中医真好，我如果年轻十岁，也和你一起学中医。其实，她那年还不到四十岁。如果当时真学了，不说给人治病，把医学知识用来自我保健，不也是很好吗？所以虽说年轻真好，但是抓不住机会，也都是没用的。

我学的第一本书是《中医基础理论》，这也是中医学院教材，是中医学的基本概念，基本知识，基本原理和基本规律的理论体系。看一遍容易，但真正领会其精神实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它是最基础的东西，这本书弄不通，其它书就没法看。好在我有一定语文功底，看这本书不是太费劲。后来学习《经络学》《针灸治疗学》等书也都比较顺利。

中医是实践性很强的学科，如果只是一味地看书，从书本到书本，是不会有什么出息的。这个时候学校美术老师仿生患神经性皮炎，从脖子上向两肩之间蔓延开来。此症非常顽固，奇痒难耐。是医学界的难题，很难根治。他买的药12元一盒，买了一箱子。不但没有效果，反而进一步加重。万般无奈下，他问我能不能扎扎针？我说可以试一下。其实扎针行不行？有没有疗效？我是没有确切把握的，因为在当时，我还没给人扎过针，疗效就更谈不到了。但是针灸有时能出现神奇的疗效，这一点我是确信无疑。

　　针灸治疗分大疗程和小疗程，大疗程10天，小疗程7天。一般治疗需要三个疗程，根据仿生病症，必须按大疗程治疗。神经性皮炎有的在上半身，有的在下半身。一共四个穴位，曲池、合谷、血海、三阴交，对称八个穴位。仿生在上半身，选择穴位应该是曲池、合谷。这叫照方扎针，也就是按照针灸书上的方子扎针。一般人都知道中药有方子，其实针灸也是有方子的，而且有主穴配穴。也和中药一样，要根据病症适量进行加减。

第二天，我把针灸针带到学校。自习课的时候，仿生来到办公室。坐在一把带扶手的椅子上，摆好姿势。我找准穴位，消毒后依次把四根银针扎进穴位。四针都很准，都产生了酸麻胀困等感应。这个非常重要，有感应才能产生疗效。如果针扎进去什么感应都没有，行几次针也还是没感觉，就说明扎得不准。有时候需要拔针重扎，是比较麻烦的。扎针时是按“同身寸”找穴位的，每个人身高胖瘦都不一样。同样是三寸，在不同身高的人身上位置肯定不一样。这就需要认真学习 ，当然，经验感觉这些东西似乎更重要一些。

五分钟行一次针，目的是增强感应。半小时后拔针，结束治疗。扎完第四次，仿生说已经不痒了。这是个重要信息，这说明已经有了疗效。至第一疗程结束，脖子再没痒过。休息三天，接着进行第二疗程的治疗。还是照方扎针，每天一次，每次半小时，不曾间断过。仿生积极配合治疗，不吃辛辣刺激食物，每晚按时睡觉，保持愉快心情。到第三疗程结束，脖子光滑如初，已经彻底好了。记得第二年又犯了。我按原方继续扎针三个疗程痊愈，至如今将近三十年了，再没听说犯过，针灸的神奇功效由此可见一斑。

　　办公室有个林老师，她每天看着我给仿生扎针。亲眼目睹仿生一天天好起来，最后达到痊愈，惊讶不已。她试探着问我，结肠炎能扎针吗？我说也可以试一下。那明天就把老韦叫过来，他是结肠炎。林老师高兴的说道。结肠炎实质上就是慢性拉肚子，一天四五次，十分麻烦，也属于医学难题。老韦是中学部语文老师，是林老师的丈夫，第二天上完课就来到办公室。对韦老师我选择了内关、足三里主治肠胃的要穴。扎针第四天，韦老师说今天正常了。照方继续扎针，三个疗程下来，一切恢复正常。

放寒假的时候，韦老师提着烟酒来看我，对我说了他的心理变化过程。他说我这是老毛病了，西医中医都看了，连特色中医都看了，吃了那么多药都没有作用，林老师说你用针能扎好，我从心里不相信。他说每天吃结肠炎丸，一瓶四块，听起来不贵，但天天吃就受不了。尤其是那个老中医，是别人介绍的，就在铜川火车站对面。每个星期去一趟，抓一个星期的药，一副药一百三四十块。你想想，咱们工资才多少钱。看了半年，老医师说，吃完这个星期的药，就不用来了，你的病好了。当时是好了，可是好了半年就又犯了，又和当初一样了。想不到你用针灸治好了我的病，前后想想，真的不可思议。

韦老师的结肠炎治好后也没再犯过，到今天也快三十年了。

　　中国古代有“不为良相便为良医”之说，意思是当不了好官就当一个好大夫。总之是为人民服务，表现了古代知识分子的崇高志向。这句话对我影响很大，后来又陆续治疗了坐骨神经痛，小儿遗尿等病症，均取得不错效果。几十年过去了，受本职工作影响，学医一直是断断续续的。这就不可能系统地学习医学知识，成为一个良医的可能性就不大了。我虽没有成为一个良医，甚至没有行医资格。但在早年我用小小实践，证明了祖国医学的伟大。这一点，无疑是有着积极意义的，也是最令我难以忘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