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那扇窗

侍郎神韵

心灵的那扇窗

作者：李自立

眼里世上的人和事，总是特别纷繁多杂，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此事古难全，但是这些人和事，却时常在内心扪心自问，我和她们，其实也有着千丝万缕的情思……

小时候在村子里，经常会碰见许多讨饭的母子，或者衣衫褴褛的孤寡，或者蓬头垢面的大爷，或者其神经不太寻常于常人，或者说话语无伦次，或者缺吃少穿，嘴里却时常骂骂咧咧的人和事。在内心里其实总觉得，自己和她们一样的悲哀而无助。

上初中的时候，在来回去学校的大车底店途中，就在东庄附近，我经常会遇见一个身材高大，夏天穿一身公安蓝，冬天穿一身本地没人穿的，蓝色而泛白棉袄的中年人。听说此人姓蓝，原来在青海高原工作，不知什么原因，精神出了问题，所以他回家病休。近两年我回老家，听本地村民说，此人已经去世。

念书的时候，差不多九十年代，在彬州市（过去称彬县）街道里，那时候，经常会碰见一位随意游走，头发特别长，锈的如毛毡一般，身不着服装，浑身污渍，只穿一个裤头的青年男子，他可以随意到处乱闯，他可以街道里随意手舞足蹈。

听街道里的人们诉说，此人是大学文凭，文采不错，写的什么著作丢了，因为气心风，此人神经从此失去了理智。大街上，那些贵族的太太小姐们，见了他一般都躲着走。此人现在去了哪里呢？二十年过去了，我就不得而知。

近些年回到故乡，最多的外出活动，就是去亲戚家跟红白喜事。

在南原水口镇的底店街道，经常会碰见一位身高一米七左右，体重约120左右，大约二十四五岁左右，面目清秀俊样，讲话还算清楚的年轻小伙。此人经常出没在水口底店各个村庄的红白喜事上。

见过他的次数，已经不下七八次，想和他说点什么，可不知道自己说的，他是否会理解？想写给他点什么，可自己写的，不知道他是否能看得到。总而言之，就是想记录今生，也曾经碰见过他的缘分，可我不知道什么原因，总是迟迟不能下笔。

此人很勤快，他每次去各个村子里的红白喜事上，遇见红白喜事，他会主动给主人家打扫卫生，主动帮助主人照应客人，如果端饭的人手不够，他会主动帮助主人端盘子端碗，他会和主人家邀请的每位帮忙的执事客人一样，不断地去寻觅主人家需要干的家务活，去主动帮主人家完成所干家务。

比如下雪天过事，院子里有堆雪，他就会主动帮助主人，把堆雪拉运倒在不影响过事的堆垃圾的地方。他会不停地干活，甚至于比主人家邀请来的执事客人还要勤快，院子里众客人吃喝拉撒所乱扔的一次性碗筷餐巾纸，他会全部收拾得干干净净，工具摆放得整整齐齐。

然后南原上，主人邀请来的雇事的总管们，都会主动给此人不时发放香烟、水果糖瓜子等，吃饭时照顾此人吃喝温饱。此人每个红白事情，几乎他都能和主人一起，一直坚持到最后一位客人离开，他才和主人道别回家。

小伙最特别的，也是让我最敬佩的，就是在每一个白丧事中，小伙子来到主人家，他会主动地，给自己头上戴上白孝，而且会去世者的灵堂，进行磕头礼拜，给去世者施行南原的三拜九叩手大礼，和去世的主人公会进行最后的道别。

春天父亲去了，我和弟弟忙于招呼客人，不拘细节是我的一贯作风。

因此父亲去了，好多事情基本都是和南原其他村民一样，随大流按部就班。直到老父亲入土为安的那天中午，客人送得差不多了，突然看见人群当中，有一个人在不停地的忙乎着，帮我打扫卫生，帮我照应客人，帮我整理着所有的过事的家具，不由得我眼泪突然收不住掉下来了。听弟弟说，他也在父亲的灵前做了同样的事情。

下午，我留着他同我的家人一起用餐，他走的时候，我让儿女给他再拿了两包烟，给了他半瓶酒，我目送他离开了村子……

此类生活琐事，在常人眼里怎么看，我真的不知道。然而我们家，据父辈那时候叮嘱，爷爷奶奶，曾祖爷去世时，几乎都有讨饭人来吃饭，我和弟弟结婚时，也有此类人到我家前来祝贺用餐。因此，我心存感激，当然是不言而喻的礼节。

时间过得真快，不觉得进城已经半年有余。除过正常的上下班之外，通常的生活习惯就是看书写字，最多带着老伴，去门前的小树林里，紫薇城市广场小公园听自乐班唱秦腔戏。一来二去也就成了公园里的常客。

每一次小公园，如果有自乐班纳凉晚会唱戏，公园里都会来这样一位年轻人。他的身高一米七四往上，穿着打扮很平常，平常的没有什么特点，对了，好像下身穿一件牛仔裤，精神比较兴奋，神情比较自若。他的模样，经过详细观察，也没什么比平常人特别之处。

主要有一个特点就是，只要唱戏的文武场面，琴弦一动，鼓槌一敲，他就会不由自主地去自觉劳动。忙着给唱戏的秦腔爱好者传递话筒，给嗓子不好的秦腔演唱者递过去茶水，给伴奏的老师递过去，或者调剂一把现成的凳子，维护周围的看戏观众的纪律，保证让观众人群不起哄不乱套，让演出秩序井然有序。

一切安排妥当了，在唱戏的过程中，他在演员面前，跟着音乐一同起舞，手舞足蹈的他，到底听懂了秦腔音乐没有，到底他懂不懂秦腔，没有人知道？这个我不知道，估计其他人懂他的人，也不太多吧。

可是，他的聪慧，他用自己的聪慧做出的所有付出，有没有人注意过他，有没有人尊重过他，依我观察，微乎其微。

只有那个自乐班里主持节目，给所有唱戏的工作人员散香烟，发矿泉水的那位老师，偶尔给他散了一根香烟。然而就是这根香烟，让他更有责任心，更有了实足的劳动劲头。

有一天傍晚，唱戏的人不多，我也偶尔雅兴助兴，于是胡乱地唱了《赵氏孤儿》中的《挂画》四句戏。第二天周末清晨，我出去散步，他一见我就打招呼，我就顺手递给他一根香烟，等晚间唱戏时，演唱人员的凳子本来就不够用，而他却递给了我一把凳子，这让我思索好久好久，是物以类聚吗？

是人以群分吗？……

原来，上苍关掉他们一扇门的时候，必然为她们的心灵打开了一扇窗。而透过这扇窗里的阳光，就像清晨的晨曦，也会在某些时候，濯濯生辉。

我知道，哲理就是一个人的人生得失。虽然人的生命不会永恒，但是，我坚信灵魂的得失，应该是有守恒定律的。

人生，知道一个残疾人一生不会一帆风顺，必然要遇到很多难熬和麻烦，但是，今后会尽量保持心理平和，心如止水。

古人诗云：“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

2022年8月1日建军节文昌阁写。

作者简介：

李自立，昵称:侍郎神韵，祖籍陕西彬县，1967年出生。业余作家。陕西省秦腔艺术研究会理事。

爱好秦腔、书法、散文、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