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 未曾相遇便要擦肩而去

似水若烟

记得十几年前的丽江，到处飘扬着悠扬的葫芦丝。
记得几年前的大研，到处唱着侃侃的《嘀嗒》
我以为我现在到的古城一定会是葫芦丝与侃侃《嫁给丽江》的混搭。
却不曾想，到处是手鼓与一首叫做《小宝贝》的歌。
都说，每一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一个不一样的丽江。
或柔软或繁华；或艳遇或消磨；或日光倾城或夜色撩人。
来之前，有过无数的想象，来之后，更多的是无从下笔。
不知是用复古的心情来发现还是用惊艳的时光来留恋。
不知是用平淡的笔触来描绘还是用轻盈的回忆来重复。
不知是以虚幻的想象来添加还是用写实的手法来书写。
不知是该记取她的红尘繁华还是她的沧桑变化，是她的诗情画意还是异彩纷呈。
不知是应该着重点写她的浪漫迷离灯红酒绿的喧哗还是她的宁静恬淡舒适缓慢时光。

丽江是一座没有围墙的古城。方圆三点八平方公里的地方街道四通八达弯弯曲曲容易让人迷失。对于没有方向感的我来说，只要转了一个弯，回头一看，便全然不知如何回到原来的地方。当地人说，不管道路如何弯曲，不管你身在何方，古城的流水会告诉你如何回去。顺流而下便是出城，逆流而上便是进城。

丽江的天黑得晚，本应该华灯初上的黄昏，却依旧光线明亮，尽管来的时候没有夕阳，却依旧可以看到古城清晰的容颜。翠绿茂盛的杨柳依依相迎，古色古香的木楼沧桑平静，被时光打磨被游人踏过的青石板厚重光滑，没有车马，没有尾气，只有三三两两的过客悠闲来去。

早已订好的客栈老板娘出城接我们，还有跟在她身边亦步亦趋的小狗“肉肉”圆滚滚毛绒绒的甚是可爱。如果不是每人要交上八十块钱的护城费，我真以为我到了某一个远房亲戚的家来做客。


经过每一家庭院都是小桥流水的景观，冬无严寒夏无酷暑的丽江四季鲜花盛放。青石板铺成的院子里一架秋千微微轻晃，藤制的桌椅是泡茶最好的地方。甚至有微型假山流水淙淙，一架水车无声的转动。所有的楼房都不超出三层，小门小院的温馨却又不失书香门庭的雅韵。一切都那么安宁恬淡仿佛是与世无争的世外生活。

可转过这一条宁静街，便融入游人如织之中，你不用知道自己将要去哪一处所在，人潮会帮你带到最喧嚣繁华的地段。你不必知道这街道的名字，除了人潮不断从你身边擦肩而过，更让你目不暇接的是两旁琳琅满目又光彩夺目的商铺。 你从来不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塞满了人却不觉得烦躁，你也从来不知道商品可以陈列得犹如艺术品。那些动感十足的音乐伴着手鼓声，竟让你有种甘愿坠落在红尘十里的欣喜与雀跃。你停留在任意一家打着手鼓的商店门口，便可以看到化着精致妆容的女子笑靥如花对着你轻轻地随着音乐摇晃边艺术感十足地手拍着手鼓。她边陶醉在音乐里还不忘边跟你微笑着嘴里虽然唱着歌，眼睛里却充满笑意的打着招呼。

见惯了于别处挂着“禁止拍照”的字样，见惯了别处店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丽江，以她温馨的平易近人与精致的生活姿态接纳着你欢迎着你又挽留着你。我站在店前，看着这一副愉悦的画面，听着那跳跃的旋律，还有店家那赏心悦目的笑容美仑美奂的样子，竟然迟迟地移不开脚步，竟然有种宁愿被这份喧闹继续拉扯不愿挣扎醒来的心甘情愿。而平时的我，是个多么喜欢安静享受安静的人啊。

我举起相机，对方笑得更加绚烂美好，我真心地对她道了声谢谢。尽管音乐与人潮的声音可能把我的声音淹没，但就如我看到她的美好她也看得出我的真诚一样。后来，我们在将要离开的前一天，朋友的女儿想买一个，我也跟着孩子们学了一会手鼓。我想，从来不敢于陌生环境陌生人面前学任何一样东西的我，这是我对丽江的友好表示感谢的最好方式。
夜晚真正来临的丽江，是她最艳丽的时刻。红红灯笼挂在每一处雕栏画栋的屋檐下，每一家每一户全都灯火辉煌，那是比日光倾城更让人夺目的夜色撩人。沿街的商店犹如长长的灯龙迂回弯延，尽情舒展木楼结构的建筑带给人的古典意味。让人以为一不小心便穿越到千年以前的繁华古镇。


不知不觉便到了四方街。四面八方传出酒吧里的音乐声。一开始说话的时候不是要贴着耳朵便是要扯开喉咙才能听到，到最后我们放弃了交谈，只是静静地任纷杂的音乐声从四周把你包围，侵占，融入。

然后我们一行七人，便不知不觉地分散了。我与小儿拐入一条相对幽静的街，一旁的流水三三两两的漂浮着河灯。给繁华的夜添了几分宁静与恬淡。每一盏河灯便是一份真挚的祝福，每一个祝福便点亮一盏莲花灯，它们顺水漂流，带着祝愿携着美好承载着光亮一路兜兜转转，漂到该去的地方。

见流水边一家酒吧，有一位歌手在自弹自唱，店里只有一家三口在吃饭，而听歌的几乎没有。可台上的歌手依然真情投入，用心用情用声音诉说着他对远方的向往对理想的追求对音乐的热爱以及对丽江的倾心。在别处看到酒吧的歌手在台上寂寞地唱歌，总让我生出伤感与惆怅，可在丽江，真的不需要观众不需要听众，我想，每一位能在丽江站稳脚跟的歌手已经让其他歌手心生羡慕了。
继续走着，没有目的。不是说，丽江的时光就是用来消磨的吗，不是说要把时间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吗。这样，漫无目的地随处游走，却在忽然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一刻，我想到了乌镇，想到了去年与先生俩人一起于夜色中漫步乌镇的情形。这一刻，我在丽江，在繁华的街道，在灯红酒绿中，在流水河灯旁，在杨柳酒吧前，那么地想你。我想打个电话告诉你，你一定要陪我再来一趟丽江。

夜越来越深，无意走过一家酒吧，还没看到酒吧里的情况，便听到传出一句听得真真切切地歌词“我们还没来得及相遇，你便要擦肩而去……”我就这样怔在了当下。

我不知道唱歌的人是谁，甚至我没有看到他的样子，连匆匆一眼都没有，更别说是相遇，但确实，来不及看上一眼，听上一句，便这样擦肩而去消失在茫茫的人海里。在此之前，我没有见过你；在此之后，你也不会听到我的任何消息。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漂泊到丽江，你将不知道有一个人听过你的歌曲，然后踏上归期。你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你来自何方，然后，你依然做你的流浪歌手，我依然只是一个不经意路过的过客。

有多少人我们不曾相遇，却有一种熟悉一直感念在心底；有多少地方我们未曾去过，却不知心心念念了多少岁月。有多少歌曲我们熟听百遍，却在不经意间瞬间唤醒深藏的那根弦。
这个世上多的是相见不如怀念的惆怅，相逢恨晚的遗憾。却不知还有一种是藕连丝断的纠缠，相遇恨早的无奈。如果可以，我倒是愿意这样来不及相遇便擦肩而过，至少于来日方长里可以不断的润色修饰，去芜存菁，或许还可以想象出一个浪漫却不乏温暖的小故事带着淡淡的薄荷凉意与微微的小清新。

也不知道是我听错了还是完全只是自己一个人的臆想，回来后竟然没有搜到有这样歌词的歌曲。

在离开丽江的前一晚，平生第一次走进了酒吧与小儿。酒吧冷清无一人，把原来生出的决心都弄得脚步有些怯意。吧台上一位歌手边弹边唱，一位招待我们。在昏暗的灯光下，我们挑了一个最不显眼的位子，要了一瓶只有五度的鸡尾酒，一份瓜子。对于酒精过敏的我来说，酒吧实没有适合我喝的东西。

弹唱的歌手唱的居然全是我熟悉的歌曲。在吉它单纯纯净的伴奏下，在歌手略带伤感富有感情的声音里，平时不怎么注意的歌曲，竟也听得人生出不一样的感受。

淡淡的忧伤浅浅的沧桑，轻轻的弹奏低低的吟唱，一份带着对生活的妥协与为理想的屈就让人心生感慨感动。

多少人为了音乐潦倒一生，多少人为梦想满怀希望来到丽江，又带着无限失意与失落寂静地离开。多少人因为理想被嘲笑一生，能坚持下来并且在理想的路上越走越好的真的是少之又少。

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酒吧，与音乐作伴，或许必须唱一些自己不喜欢却是客人愿意听的歌，生意不必太好，只是为了音乐，能做着喜欢的事，再大的屈就也是一种满足。

台上的歌手一首接一首的唱，只为了我们俩，这样一份厚赠让我听得仔细品得入神。不懂得听到好处要鼓掌，只因怕打扰这样一份宁静。我们没有交流，没有任何言语，有的是用心地唱，我们认真地听。暗淡的灯光没有暧昧却有份不可多得的安静。印象里喧闹的酒吧此刻却只剩寂寞的唱歌，而这份寂寞，如此美丽如此雅静；如此让人沉醉沉溺，不愿醒。

后来又来了两位美女，再后来来了一拔广东人，渐渐的酒吧热闹也活跃起来，尽管一首接一首的听着，舍不得离开，但渐渐喧嚣的酒吧便没了原先让人沉静的气氛，而我们也到该离开的时候。

我不知道两位歌手的姓名，他们的歌声在此时此刻如此动听如此难忘，但终会有一天会遗忘在记忆深处；而他们也不会记得有我们这样奇怪的客人，每一个来丽江的游人都带着自己的气质，有着各自的故事，再奇怪也见怪不怪。在最后离开的时候孩子建议在桌上留下两百块钱的打赏，我照办了。酒吧的主人没有在意我们的离开，我想，我们也不会有再次相遇的机会。过了今夜，他们便不会再记得曾经我们的出现，但于我而言，以后的岁月却难免会记起那年那夜的平生第一次泡吧。

出酒吧后回眸一看酒吧的名字原来叫“酒涡”。我们在门口停驻一会，便转身离开。明明就在住的客栈的拐弯处，我们却寻了几个方向后才找到回去的路。丽江容易让人迷失沉醉更容易让人走失迷路。

在丽江呆了两天三夜，匆匆而来匆匆离开，却在心底暗暗许诺，以后我还会再来。到时，一定是与你携手而至，慢慢消磨传说里的柔软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