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阳光小舟</b></h3> <h1> 每当想到外婆对我的抚育之恩,怀念之情绵绵不绝,泪水就如淅沥沥的春雨湿润了我的双眼……</h1><p class="ql-block"><br></p> <h1></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inherit;"><b>“第二母亲”</b></span></h1><h1>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我的父母都是部队的军人,婚后的他俩是天各一方,因为部队的流动性大,他们服役的部队分别驻扎在不同的地方,母亲是通讯部队的报务员,在保定;父亲是气象部队的教官,在北京。</h1> <h1>1955年11月,怀孕已经足月的母亲挺着大肚子从保定的部队回到南京的外婆家生下了我。56天的产假很快就要满了,母亲急得直掉眼泪,嗷嗷待哺的我总不能带到部队去吧,一手抱着婴儿一手击键发报,那成何体统!外婆为了让母亲安心服役,主动承担起了抚养我的重任。56天产假一结束,母亲便只身返回了保定的部队。就这样,我从出娘胎的第56天起就一直与外婆生活在一起。</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外婆怀抱幼小的我</h3> <h1>外婆给我请了位奶妈,奶妈的奶水起初刚好够她的女儿和我吃,但几个月之后就捉襟见肘了,外婆又找来羊奶喂我,但羊奶常常是有一顿没一顿,便给我补充吃凭票供应的婴儿奶糕,不久奶糕也不够了,于是外婆每次烧饭时,就滗出稠稠的米汤掺和着奶糕喂我,她还想方设法买来鸡蛋,蒸成鸡蛋羹给我吃,我是外婆一口一口喂养大的。</h1><h1><br></h1><h1>再后来,是外婆拉着我的小手,教我学会了走路;是外婆送我上幼儿园、小学。我参加工作后,仍然吃住在家里;到了“女大当嫁”时,外婆为我置办嫁妆,送我出阁嫁为人妇。</h1><p class="ql-block"><br></p> <h1>父母由于部队的战备任务繁忙,我与他们只能是聚少离多。母亲只生了我的身,是外婆一手将我拉扯成人,外婆就是我的“第二母亲”!</h1> <h1><p></p><p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inherit;"><b>“第一任教师”</b></span></p>外婆没有什么文化,但她常常用一些俗话谚语教给我许多日常生活的经验以及接人待物的道理,她是我人生最好的“第一任教师”。</h1><h1><br>我上小学时,早晨常常赖床不起,外婆就给我讲那些十分朴素的道理:“一日之计在于晨”、“早起三光,晚起三慌”、“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在外婆苦口婆心的教诲下,我逐步养成了按时起床就寝、按时吃饭、按时做作业的好习惯。成年后,我从被动地按时作息到主动地规划时间,努力做到不虚掷光阴。我觉得,恪守时间的习惯一旦养成,对自己的生活、学业、事业、家庭乃至为人处世都大有裨益。<br></h1> <h1>六十年代初期,我国的国民经济遭受到了严重的困难,加上天灾,有时会有灾民到我家住的院落里来讨饭。那个年代,人人的口粮都是定量供应,谁家也没有富余。外婆对上门乞讨的人从未闭门拒绝,她会盛上一碗泡饭给讨饭的人,并在碗里放上几条自家腌的萝卜干,她还让我抽双筷子递给讨饭的,并特地交代要把筷子的大头对着人家。讨饭的人对着外婆拱手作揖,连连说遇上了好心人、活菩萨。外婆之所以不让我给乞丐端饭,她是怕我毛手毛脚把碗打翻了,她自己其实完全可以顺便在碗口上放上一双筷子端过去,却要我递筷子,她是让我学会善待他人,她嘱咐我把筷子的大头朝向讨饭的,是让我学会尊重他人。晚饭时,外公和我碗里的泡饭与从前的一样,而外婆在锅里剩下的泡饭中兑上些开水,就把晚饭解决了。我还傻乎乎地问外婆:“你吃饱了吗?”外婆笑着说:“吃饱了!”她怕我不相信,还故意打了个饱嗝。</h1> <h1>上个世纪的五、六十年代,人们穿的衣服鞋子大都是自家缝制的,打补丁的衣服更是司空见惯。晚上,外婆常常戴着老花镜在灯下为我缝补衣服,一针针一线线,缝进去的是对我满满的爱,扯出来的是对我绵绵的情。过年时,我穿的新衣服和新鞋子都出自外婆那双粗糙而灵巧的手,为了节省每一寸布,她总是绞尽脑汁进行套裁,裁剪下来的边边角角也不丢弃,聚多了将其裱成袼褙,纳成鞋底。她告诉我说:“吃不穷穿不穷,不会算计一世穷。”我记住了外婆的这句话,成人以后,也努力做到合理安排生活,理性消费支出,勤俭节约、勤俭持家。</h1> <h1><p></p><p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inherit;"><b>“第二班主任”</b></span></p>外婆家住在南京吉兆营的一处大宅院中,院子里有好几进房屋,两进房屋之间还有天井。</h1><h1><br>儿时的我人缘还不错,发小们下午放学后都喜欢到我家来做作业或在院子里玩耍。外婆总是乐呵呵地欢迎我们这群淘气的孩子,同学们也亲切地喊她外婆,班上一半以上的同学,外婆都能叫出名字。<br></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当年的小学设在吉兆营的清真寺内</h3> <h1>做完作业后,大家在院子里尽情地跳皮筋、隔房子、扔沙包、捉迷藏,外婆会把事先倒好的不冷不热的开水端给满头大汗的我们喝。小孩子在一起有时也会玩恼了,为了鸡毛蒜皮的事闹僵了,外婆会把当事人叫到一起,耐心地进行劝解,分清是非,于是矛盾的双方在外婆面前握手言和,重归于好了。看到疯玩的女孩子的辫子散了,外婆会把她搂在怀里,给她扎小辫。</h1> <h1>50多年后,好几位当年的发小曾深情地回忆起外婆给她们扎辫子的温馨情景,并异口同声地说:“外婆扎的辫子不仅好看而且很紧,一觉睡到大天亮,辫子都不会散开来!”</h1> <h1>吉兆营老宅院子的天井地面有个阴沟盖,院子里众多邻居的生活污水都倒在这里,那年头的下水道管径很小,堵塞时有发生,以至天井的地面上污水横流,又黑又臭,我们都捂着鼻子,邻居们走过时,都要垫起脚尖。只见外婆撸起袖子,蹲下身子,揭开阴沟盖,用烧煤球炉的火钳伸进下水管道,掏出黑色发臭的淤泥,顿时下水道畅通了,可外婆的手和胳膊被污水浸泡得臭气熏人,皮肤甚至产生了过敏。</h1><h1><br>在外婆的言传身教下,我们这帮孩子也一起上阵,在外婆的带领下,疏通下水道、打扫院子。</h1><h1><br>有一次,学校的女厕所粪便池管道堵塞了,我带着几个女孩子学着外婆的样子,找来铁丝和竹条把管道给疏通了。班主任老师不仅在班级里表扬了我,放学后还到家中进行家访,老师当着外婆和其他同学的面又一次夸奖了我。外婆也知道全国都在开展学雷锋活动,她谦虚地对老师说:“我们家丫头学雷锋做好事是学校教育得好!”又对着我和一帮同学说:“我们都要像雷锋叔叔那样做人做事,好人有好报,善人有‘吉兆’!”老师没想到外婆会把吉兆营的地名恰到好处地用在了这里,笑着连连点头称是。<br></h1> <h1><p></p><p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inherit;"><b>结束语</b></span></p>晚年的外婆看着儿孙绕膝,眼睛里总是充满着慈爱的目光,特别是看到第四代重孙辈时,更是喜不自禁、乐不可支。她平时总喜欢说自己要“慢慢地活,快快地走”,所谓“慢慢地活”,是说如今日子好过了,她要好好享受幸福的晚年;所谓“快快地走”,是说自己临终时最好能说走就走,不要过于遭罪,也不要过多拖累子女。她告诉我们说:“年纪大了,病入膏肓时,不必再上医院去开刀插管、输血抢救,能走就让我快点走。”</h1><h1><br>外婆是1991年因突发脑溢血在吉兆营的老宅里病倒的,送到医院没两天就与世长辞了,因此走时没有遭什么罪,而且走得十分安祥,她终于遂了“快快地走”的心愿,我想这是她修来的福报。看着外婆慈眉善目的遗容,我觉得这正应验了她生前常说的那句话:“好人有好报,善人有‘吉兆’!”<br></h1> <h1>外婆虽然离开我已有30多年了,但她的音容笑貌时常会浮现在我的眼前,每当回想起外婆的这些往事,我就会深切地感到:虽然我没有更多地享受到父母的疼爱,但外婆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爱,外婆对我的“隔代亲”“祖孙情”虽不是母爱,但胜似母爱!</h1> <h1>如今的我也已快到“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年纪了,但外婆仍是我心中的“第一偶像”,也是我一生的楷模,我要像外婆那样永远做一个好人!<div>2022年3月30日</div></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