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涉

芸儿

跋涉是一个汉语词语，意思是跋山蹚水。形容旅途艰苦，十分艰难。 七月二十四日，我在太白山中跋涉，其艰难困苦令我终生难忘。 　　跋涉始于天圆地方。天圆地方是太白山天下索道上站，也是太白山森林公园景区的终点，一般游客止步于此，站在大平台上极目远眺，看群峰竞秀，观第四纪冰川遗迹，站在阳光下吹着凉爽的风，欣赏天边如花似浪的云海，享受清新空气的爽快，感受人间仙境的美好，自是心旷神怡，超然世外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拔仙台，天圆地方只是一处过往，所以只是匆匆一瞥，留个纪念以示来过，然后决然远行。 　　天圆地方的海拔3511米，已经远远超过日常的海拔，有人在此已经出现了高原反应，有心前行已然无能为力。好在我没有什么不适，加之栈道眼下处于下行，走起来不费多少体力，脚步还算轻快。 暗红色的木栈道在山脊上镶嵌出一个大大的“V”字，下到低处后突然陡峭起来，有人开始喘气，有人开始淌汗，我表现的还算可以，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腿脚力气如前，半个小时就到了小文公庙。 　　小文公庙既是一处庙宇，也是一个检查站，还是太白山保护区的大门，所有去大爷海、拔仙台的游客必须逐人实名登记，连电话号码、时间都要写上，严格而认真。 　　小文公庙很新，白墙红门窗，庄重、肃穆。它的旁边有一小平台，有人在这里小憩、观景，我又是匆匆一瞥，拍了一张照片，就匆忙离去，至于庙里供奉的谁无心探知，更不想耽搁时间拜谒，但我会敬重的。 　　过了小文公庙，脚下没有了栈道，一色的石头路，路上全是石头，大的、小的，有棱有角的、无棱溜圆的，什么形状的石头都有。有的石头很乖，任劳任怨，不声不响地肩负起路的使命；有的石头不堪重负，不时地发出抗议，发出怪叫，吭哧、呼哧、哐啷、叮咣，一阵乱响，警告人们放轻脚步，小心踩踏。那些不顾及石头感受的人会在不经意间被石头掀个趔趄。 　　石头与石头之间有很多缝隙，它们像一个个怪兽的嘴，总会在人不防备的时候咬住一些什么，要么是鞋子；要么是登山杖的头，甚至有人落下的食物、水瓶。它们有时只是戏耍一下就松口了；有时就像饿狼似的吞进肚里不归还了，而你又奈它不得，山里的“兽”就是这么任性、霸道。 　　石头在脚下不停地捣乱，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山坡上渗出的水既叫人爱，又叫人怕，谁也不想被它玩弄，湿了鞋子事小，带来安全隐患事大，然而也有躲不过的时候，只能任由它调戏。 　　从小文公庙到大文公庙四公里的石头路坡度不是很大，远看像一条细细的带子缠绕在山腰，近看像一条小蛇蜿蜒蠕动。 石头路虽然比较平缓，路面实在是糟糕透顶，严重影响到速度，加之高海拔的负累，不停地走着，也用了三个多小时，到了大文公庙，我已累得寸步难移，一屁股座在凳子上，浑身瘫软，一边休息一边补充能量，吃喝一番，体力恢复如前，感觉也好多了。 　　大文公庙的旁边就是好汉坡，这里野草裹挟着石头，狂野得不像样子，仿佛一头桀骜不驯的猛兽，挺着身子、昂着头，拒绝任何人接近它。人们像驯兽师那样和它斗智斗勇，有人坚持不懈；有人时断时续；有人坐下想对策；有人不屑一顾，显示着膂力与强悍。在它面前，我是弱女子，不仅力不从心，甚至手足无措，被它折磨得精疲力竭，臣服于它，有那么一瞬间，我问自己：“还要继续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倔强犹如一剂强心针提振着我疲弱的精神。“绝不放弃，就是爬也要到拔仙台！” 　　强驴们像马力十足的越野车驰驱在陡峭的山坡上；我则像小马力的小轿车，勉勉强强、走走停停地龟速着、挪动着，时不时停下来“加点油”（喝一瓶葡萄糖口服液，吃些肉干、奶片。） 好像不是“缺油”，而是自身马力不足。那就慢慢地、慢慢地走吧，用多长时间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抵达目标，我已铁定了行动计划，所以当他问我：“还走不？”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不管路多难走，一定要登上拔仙台！” 　　好汉坡是通往大爷海的必经之路，人们必须接受它的挑战。我虽然被它打得一败涂地，像面条似的塌拉在手杖上，直不起腰，抬不起头，但斗志依然旺盛。它是顽石一堆，我是弱水潺潺，以柔克刚是一种智慧。终于，我登上了好汉坡的最高处，草甸上的绿草、鲜花在风中摇曳生姿，在欢迎我的到来，在向我祝贺。 　　好汉坡有很多石垒，那是登山者的杰作，是一次次挑战自我的见证，它们像一枚枚勋章挂在太白的胸膛。我的胜利来得太勉强，无颜镌刻挑战成功的荣耀，没有做属于自己的石垒。 　　好汉坡后面的山脊依然陡峭，需要付出更多体力，不过我已经适应了，缓步慢走，严禁发生更强烈的高原反应。走走停停，大爷海就在不远处，情绪一下高涨起来。 　　走在铺满沙砾的路上，腿有点打颤，脚下不停地打滑，努力控制住身体，小心翼翼地上上下下，终于来到了大爷海，看到那碧蓝清澈的湖水在晴空下熠熠生辉，犹如一颗硕大无比的蓝宝石，觉得之前经历的艰难困苦都值了。 　　大爷海的美无与伦比，不可言说，让人流连。然而拔仙台上飘扬的经幡向我招手：“快来呀，已经等你很久了！” 坐下来，休整一下，“磨刀不误砍柴工”，小憩之后，我又出发了，目标拔仙台。 大爷海海拔3590米，拔仙台海拔3771米，虽然高度增加了不到200米，要上到拔仙台，简直就是在登天。 眼前全是石头，看不见路在哪里。其实，这里根本没有路，只有方向——向上、向上，一直向上。 　　有句名言：“世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多少年来，数不清的驴友从乱石堆爬上拔仙台，可就是没有踩出一条路。冰川遗迹的石头上没有留下任何人的脚印，甚至连它们的棱角都未曾磨平，它们气势磅礴的铺在山坡上，气势汹汹地傲视一切，企图以狰狞面目吓退那些向它挑战的人，可它只能吓退弱者，勇士步履坚定，毫不退缩。 一块块石头宛若神兵天将埋伏在山坡上，不怀好意地困扰着我们。无论它怎么发威，我们像蜘蛛侠似的贴着它，脚蹬手攀，坚持不懈，胜利最终属于我们。 　　看到那城堡似的石垛子，我想那里一定就是拔仙台了，要到达还需上一段陡坡，虽说体力不支，脚步却轻快了起来，拔仙台像一块磁铁吸引着我，增加了我的动力。 　　成功了，挑战成功了！我终于登上了陕西最高的山，我用坚韧不拔，不屈不挠的精神战胜了身体极限，站在拔仙台上我心里是满满的自豪感。 　　拔仙台只可观光，不可食宿，这里除了损毁、倒塌的破庙和残垣断壁，别无它物，我们还得下山，再进行一次跋涉。 大爷海迷人的样子让我留恋，我真想陪它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看看它星沉大海的绮丽。可是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干等着太乏味，不如继续下山，到别处去看星星。一番商议，稍做休整之后，身披斜阳朝着文公庙走去。 　　来时脚步匆匆，没有给好汉坡草甸留时间，再不驻足欣赏它的美，恐怕会成为此行的遗憾。 放慢脚步，环顾四周；我停住脚步，与斜阳对话，蓦然发现奇峰一座，好似犀牛望月，跪卧峰端，昂首回眸，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草甸在斜阳的映照下，草碧花艳，锦绣绚丽，放眼一望，无边无际，如锦似画铺展在天地之间，漂亮得无话可说，无词可用。 草甸上石垒遍布，斜阳醉染，透着肃穆，带着神秘，像极了袖珍石林，为好汉坡平添了几许魅力。 　　大文公庙聚集了很多游人，有的在添加吃喝，有的在办理住宿；有的还想赶往大爷海。 离天黑还有两个小时，四公里的乱石路走起并不轻松，我感觉膝盖都僵硬了，抬脚比较吃力，但是不敢停下来休息，只能拄着手杖喘口气，咬牙继续走。 山风在耳边凄厉地怒嚎着，鬼哭狼嚎般令我胆颤，头上的帽子掉了又掉，冷风嗖嗖地抓挠着头皮，手套失效般抵挡不了寒意，汗湿的脊背敷冰似的难受，冲锋衣显得那样单薄。 四野苍茫，夜色渐临，脚下的乱石暗藏杀机，我们得小心谨慎地与它周旋，速度越来越慢，550米的距离走了将近一个小时。 夜色中如豆的灯光，给了我们力量，磕磕绊绊中我们来到了小文公庙。明亮的板房内弥漫着人间烟火，我的心坦然了，有一种家的感觉，在这里，吃饭睡觉都没问题，还能看如钻的星星。 跋涉始于文公庙乱石小路绕山腰如蛇蜿蜒似带绕踏足抬腿莫轻佻 好汉坡上考验多坡度大来路难行磕磕绊绊似醉汉腰酸腿软举步难扶杖喘气身疲软虚汗直淌脊梁干 冰川遗迹乱石窝足迹难觅路无踪红色箭头指向明踏草攀石蜗牛行不见仙台步不停 蓝天之下高台耸亦城亦堡亦仙境残垣断壁虽凄惨亦是姜公封神处仙人飞升入天界留下平台沐仙风不似昔日黄鹤楼白云千载空悠悠昔日驴友纷至来今日我们亦登台跋涉跋涉再跋涉实现心愿乐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