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口述/武水平 整理/李晓红</p> <p class="ql-block">在上世纪七十年末八十年代初，我家院子里住着一个在食品公司上班的人。那个时候他是租住在我家的那两间东房里。记得去租房子的时候，他看了房子一眼很满意，然后跟我父母商讨着租金的事。父母说“房子是我们自己家的，可以比别人家少要几角钱”。当时两间大概五十多平方的房子，每月收取他三元房钱，就这样他决定来我们家住。他是个性格温和的人，在我家住的时候跟我们相处的很是融洽。就在我刚高中毕业的那年，有天晚上他来到我父母的房间跟我父母说“食品公司准备过几天去太原送羊去，公司也准备雇佣几个人，看看你家水平去不去，如果想去了就紧咱自己人。”当母亲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别提有多高兴了：一个是可以去太原跑跑，另一个还可以赚几个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商定后的几天里，我们四个雇佣的人跟着一个有经验的放羊倌，学习了一下赶羊的技能和遥远路途中要注意的事项，用现在人来说就是岗前培训吧。就这样临行前的那个晚上，母亲给我用布袋装了三四斤小米，这些小米就是让去了旅店自己做饭吃用。因为是赶着羊走着从武乡去太原，正常情况下路上大概就需要十几天。这次出门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母亲其实对我有太多的不舍，所以那个晚上她千叮咛万嘱咐唠叨个不完，总感觉怕哪个环节吩咐不到出现了变故。第二天早上，父亲早早把我送到食品公司。当时我让父亲回吧，父亲一直说我们走了他再回去。就这样我跟食品公司一个工作人员，他当时骑自行车在前面可以说打前哨的。他也是我们几个人的负责人，我们一天走多少路，到哪里休息，从哪里走都是由他安排。接下来就是前几天培训我们的那个羊倌，他是直接领导我们四个人。就这样我们六个人赶着三百只羊，背着路上的吃的东西，还有晚上看羊时穿的厚衣服出发了。路上背着个大背包不只是要不停的走还要赶好羊让羊也不停的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开始，心里想着羊会很听话，我们只要跟着就行，可实际情况却不是那样。羊自由散漫一点也不听话，我也不敢打它们，生怕打一个一群羊向我攻击怎么办。跟它们说好话哇，它们又听不懂我的话。在这个无奈的时候，羊倌突然吆喝一声，摔了两下鞭子。可能羊懂得了羊倌的警告就乖乖的往前走了。看似一个赶羊工作，却不是那么简单。只到后半天我才少少摸索到点门道，感觉羊稍微好管理了点。就这样第一天走下来，我已精疲力尽需要住店。当我们到达旅店的时候把羊安顿好，羊官给我们做饭的时候，我们四个年轻人倒头就睡着了，有的人还打起了呼噜。羊倌把饭做好后，叫我们起来吃饭。他告诉今晚羊不用我们管，让我们睡个好觉。就这样我们四个人中，那个最小个子的听到这个消息高兴的，一下把羊倌抱了起来，还说了句“你真好”。羊倌笑着说到“少来这一套，快吃了饭睡觉”。那个晚上我们四个人睡的真是香，一觉睡到大天亮。本来想伸懒腰再睡会儿，可羊倌催促着赶紧吃了饭赶路，就这样第二天的行程开始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二天赶起羊来，感觉比第一天要熟练了不少。经过跟羊两天的相处感觉温馨了许多。羊跟人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就在羊吃草的时候，我仔细的观察羊的样子。性格温顺的羊，从来不挑剔吃什么草，性格强势的羊，脚也动头也扭还要跟别的羊抢着吃好的草，时不时还要抵角干架。我们看羊人就要出面制止。好不容易第二天的行程结束了，我们抵达了一个村子，其实我们最希望到达村子里。因为村子里，一个是不用我做饭，另一个村民们会把我们当宝贝一样对待。羊倌让我们把羊赶到一块很大的地里，这个叫“卧羊”就是让羊把屎拉在这个地里，用作人们种庄稼的肥料。所以地的主人热情地欢迎我们的到来，对待我们就像待贵宾似的。当晚那块地的主人给我们吃的是白面面条，在那个饥寒交迫的年代，不用白面就杂面吃上都是幸福的啊。那晚我们吃了一顿向往已久的晚餐，时间虽然过去了四十年，至今想起来那晚的面条依旧食欲大增。吃完饭后，羊倌让我今晚与另一个人在地里看羊，晚上看羊是有报酬的。一个晚上五角钱，当时我心里想晚上看羊好，不用像白天赶着羊费劲的走。只要羊不动，狼来了吆喝几声就可以了。不过说到狼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害怕，那个晚上我跟另一个看羊的商量着，我看前半夜，他看后半夜。这样俩个人就都可以睡睡，不影响第二天赶路。不过那个晚上有月亮，月亮照的名堂堂的，那个时候因为没有表，也不知道几点来。隐隐约约看到远处走来一个像狗一样的东西，就在这个时候我吓的出了一身汗。赶紧叫醒另一个人，人家比我有经验。人家醒来一看说到“不怕”然后吆喝了羊几声，只见那个像狗一样的东西离我们越来越远。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晚，那个是狼还是狗。在月光陪伴的那个夜晚，我们从陌生到熟悉，我们聊了很多。后来几次轮到我们晚上看羊，我们俩都主动要求成为搭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转眼十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我们也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特别到了太原后，到肉联厂还有一段距离。有时候会有市民围观，因为跟羊十几天的相处中，本来倔犟的羊，也变的温顺了好多。特别是有几只跟我还是特别友好，有时候还时不时来我跟前玩个撒娇动作。当时赶着羊走在太原市的大街上，手持羊鞭，真有点得意洋洋的感觉像当了统帅似的。第十一天的下午，我们终于赶着羊到了目的地。当接管羊的工作人员，来数羊的时候，突然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因为我知道羊虽然不说话，可它们也是有生命的，离开我们，它们的生命就到了尽头。就在这里我们抚摸着身边的羊，这时候我感觉羊也似乎感觉到什么不祥的预兆。一个个滚在我身边，把我身上滚的全是羊毛。不管我有多么的不舍，接管人员还是清点了羊的个数。然后安排我们吃饭住宿，在这里吃饭住宿是免费的。而且晚上还可以吃到肉，几天来一路的疲惫都化作泡影。美美的吃了一顿肉饭，吃完饭后，跟着工作人员到招待所住宿。我们随行骑自行车打前哨的那个人给我们把十天的工资结清。这十天来，路上一天是二元五角，看一晚上羊是五角，路上一天还补的二角生活补助。就这样十天我一共领取到了三十元钱。当我拿到那三张钞票时，一种说不出来的成就感油然而生，我太高兴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上午，我们几个人去太原市里转了转。我在百货商店花三元五角钱，给我跟父亲买了二双解放牌球鞋。本来想着给母亲也买个东西，可随行的几个人转了半天也只是给男人买了点东西。因为男人眼光跟女人还是有不一样的，我也打消了给母亲买东西的念头。就这样我们到汽车站，买了回武乡的客车票，一张票是二元五角。当坐上客车的时候，感觉好舒服啊。经过四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回家了，回到家把剩下的二十四元钱交给母亲。当我让父亲穿了穿球鞋，父亲高兴的一个劲儿说合适。我的那双球鞋，也是跑亲戚，在重要场合才舍得拿出来穿穿。赶着羊群到省城，也为我以后的人生路打下一个好基础。感谢生命给了我这次历练的机会，虽然现在的我已经六十多，可每当我感觉生活苦的时候，我就会想起第一次赶着羊群到省城的经历。</p> <p class="ql-block">整理/李晓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