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乐乐

在路上

文｜乐乐

我们每个人每天都在各种路上奔波。上班、回家；上学、回家；出差、回家；采买、回家。围绕家这个圆心，不停地做着圆周运动。因为家强大的引力作用，虽然偶有波澜，但我们绝大多数人循规蹈矩，几乎从不曾偏离过轨道。

前几天，回老家看望父亲。他正一个人坐在宽敞的水泥院里，粗壮又灵巧的双手不紧不慢、一个接一个地包着粽子。他左手拿粽叶，右手用小勺子舀米、折叠、捆扎，一板一眼，包得认真又细致。由于凳子太矮，他整个人窝在那儿，肥硕的肚子鼓成一个大包，活像一尊弥勒佛。为了满足不同顾客的需求，他做了三种：豆沙粽、红枣粽，还有加蜂蜜的原味粽。

见我和老公回来，他忙起来招呼我们。锅里早已熬好了加冰糖的绿豆汤，他反复嘱咐我们，舀出来晾凉了喝。父亲说话偶尔口吃，一着急，一高兴，便结巴得更厉害了。

我说做午饭，他说不做了，去村上的农家乐吃。能看出来，我们来他心里十分欢喜，就依了他。

饭桌上，他不住地招呼我和老公多吃点，并给我们夹菜。又眉飞色舞地讲述起我的童年趣事。我们充当听众。时隔多年，他竟然思路清晰、侃侃而谈，犹如那些往事刚刚发生，历历在目。他一直记得我不爱吃搅团，边讲边不动声色地把我爱吃的土豆丝挪到我面前。本应是我们照顾他，现在，反而成了他照顾我们。

我们还吃着，他已匆促吃完，跑去结账。老公给我递了个颜色，我赶紧撂下筷子，三步并作两步奔向收银台。我与父亲争来抢去，互不相让。收银阿姨劝了一句，让我败下阵来。她说：“就让你爸结吧，这是他的一片心意。他平时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你们来看他，他心里舒坦！”我便让父亲买了单。支付完的那一瞬，他成就感满满，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哈，今天爸也请了你们一回！”

的确，成全也是一种美德。

回家后，我陪父亲拉家常。下午四时左右，我们要走了。父亲站在大门口相送，一直唠唠叨叨。让老公慢点开车；让我们照顾好两个孩子；让我好好吃饭……操不尽的心。

车子缓缓驶上大路，我频频回头。父亲站在原地，久久注视，不断地向我们挥手告别。他的身影，在我的视线里越来越小，直到凝缩成了一个模糊的点。我默默转过头来，两行清泪已悄然滑落。

我们飞驰在西宝中线上，一往无前。天上白云朵朵，如一团一团的棉花糖，让人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一口。两旁树木、房屋依次从眼前划过，为我们让路。对面车辆行人，与我们交错而行。路，在脚下不断延伸，向远方。

我就像一条射线，一端可以无限延长，而起点和来处永远只有一个——家和父母。

我，是父母的枝叶，女儿的根。

此刻，我在陪女儿前往郑州参加钢琴比赛的路上。高铁风驰电掣。耳畔传来阵阵呼啸轰鸣，分不清是风声还是列车的行进声。我们在前进，世界在后退。路，似乎没有尽头。女儿的成长过程中，我能做的，只是静静陪伴、耐心守候，以及目送她们远行。

孩子的未来有无限可能。如同在家这个圆上所做的切线，有无数条。每一条都垂直于圆心，因为那是父母、亲人用爱奋力托举的结果。

前行路上，也许铺满鲜花，也许荆棘丛生，也许春和景明，也许风雨如晦，也许……谁知道呢？苦也好，甜也罢，都是生活的馈赠，欣然接受就好。只要全心全意赶路，走好眼前的每一步，时间终将给出最好的答案。相信自己，相信世界，相信有付出就有回报。相信一切自有天意，相信每一个当下就是生活最美的样子，相信所有值得相信的东西。

人生漫漫，我们一直在路上，携着父母，牵着孩子，步履坚定、义无反顾。

2022年7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