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我的梦（2）

寻梦者

第二节奶奶的叮咛

——人生如梦，我不认同那个观点，人生就是一份耕耘，一份收获。人活着就要有那份耕耘，也要有那份收获。如果活着没有耕耘，没有收获，那么活着就没有一点意义。没有意义的人生就是一场梦，那是懦夫的感叹，人活着就要为自己心中那份美好的生活而奋斗，不论经历了什么，但是只要有一份真诚的付出，那也无愧自己的人生。我知道妈妈心中的那份愧疚，养儿育女就是防备老，可是她没有照看好奶奶，却让奶奶为她操心。我是妈妈的儿子，我不愿妈妈心中有那份愧疚。“妈妈我不上学了，我来照看你和奶奶”。那是我的心里话，我知道妈妈心中的苦，也希望她答应我的那份请求，因为我的语气坚定，也不容妈妈有一点点推诿。

——妈妈听到我的话，猛然站住，她抬起头看着蓝蓝的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回过头看着我，目光混浊，透出一份冰冷，我第一次看到妈妈那样无情的目光，但是那份冷漠在瞬间里云消雾散。她屈下身腰，和我面对着面，依旧用慈祥的目光端详着我，显得很开心地笑着抬起双手，把我的脸捧在手心语重情长地说：“好男子，妈妈有你那句话就够了，记住你是学生，答应妈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看着妈妈，我不知道她是在命令我，还是在求我。但是我已经明白妈妈必须让我回答她的问题。我无法抗拒妈妈的那份要求时，我感到自己的懦弱，但是我没有放弃，那就是我的一生都没有改变的犟脾气。“听话，听妈妈的话，妈妈一定会好，有妈妈照看奶奶，你知道吗，有妈妈照看奶奶”。妈妈一次次重复她的话时，我感觉到妈妈的手在颤抖。她眼里没有泪水，她眼里闪烁着一份灼热的光芒，我紧紧地咬着牙关，在放弃与坚持中挣扎着。我看到妈妈灼热的眼里渗出了晶莹剔透的泪水，我的那份倔强被妈妈脸上滚动的泪珠打得支离破碎时候。

妈妈看到我眼里涌动的泪水，开心地笑了，是她已经知道我屈服了，她胜利了，她感到骄傲，自豪，是她驯服了自己倔强的儿子。

——妈妈把自己最真诚，最亲切的吻，留在我的额头，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妈妈爱我，她松开手，勇敢地站起来，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似乎把自己心中的一切都放下，显得轻松愉快地笑着对我说：“去找你奶奶，我们家里有学生了”。我没有笑，我笑不出，我也没有用虚伪的笑脸欺骗妈妈，但是我顺从了妈妈，那也是我对妈妈的一份承诺。人生就是那样，一切都是在矛盾中，生与死，好与坏，真与假，善与恶，那一切似乎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却在相互陪衬着，我放弃了照看奶奶的誓言，我就要承诺妈妈的希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因为我不想让妈妈失望，我要兑现对妈妈的承诺，我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位学生，而且要做一位好学生，那是我对妈妈于无声处的一份承诺。

——奶奶来了，我从她匆匆的脚步里看到她心中牵挂着妈妈，当她看到站在她面前的我和妈妈，显得有点吃惊。但是她和蔼可亲的笑着打量着我身上的那份所谓的新衣服问我说：“报名了没有？老师给你书本了没有？”奶奶问的小心翼翼，我看到奶奶怕我否定自己的问话。我看着奶奶童颜鹤发和她的那份担忧中的希望，一份童真的嬉皮笑脸油然而生，妈妈却有点迫不及待对奶奶说：“报上名了，书本都领上了，我答应给他做一个花书包。”奶奶高兴地要把我抱起来，妈妈赶忙拦住她，奶奶却不服输地坚持把我抱起来说：“好样的，你爷爷说我们于家一定会出一个秀才。”就在那时我才知道，让我上学也是我爷爷的希望。

——我的记忆里没有爷爷，我妈妈说，在我刚刚学会走路时爷爷就无常（我家乡的方言，意思是死，去世）我父亲是爷爷老来得子，我也没有姑姑，叔叔，但是我们于家却是一个大家族，我奶奶说我爷爷是我老爷爷用三块大洋买的，他原意是给自己买个弟弟，因为他是家里的独子，可是他的三个儿子都反对，因为我爷爷的年龄比他们小，因此我爷爷就成了我祖父爷爷的第四位儿子，我奶奶是我祖父爷爷最小的女儿，也是他的掌上明珠。我祖父爷爷告诉自己的儿女们，要看重我爷爷，他说我爷爷的亲生父亲是一位抗日的英雄，他跟着马鸿宾将军在绥西抗战两年，在收复五原城时战死，他死的时候还抱着一位日本人。我知道我爷爷不是买来的，而是我祖父爷爷为了不让抗日的英雄能瞑目地下，我敬佩我的祖父爷爷，我听我奶奶说，祖父爷爷也曾要参军抗战，但是马将军不要独生子，他们要为父母养老送终。祖父爷爷反对国民政府，他恨国民政府把中华半壁江山拱手让给日本人，他留下一句话就是“打日本，我于虎子把自己的命都给国家，打内战，我舍不得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们也舍不得自己脚下的那片土地和自己的婆娘娃们”。他是认定中国未来是共产党人的，他见过红军，他知道马和福，是他曾经参与过第一个红色的回族预旺县政府成立。

——看着妈妈和奶奶的背影，再看看我的两位弟弟，全身没有一点干净的，但是我从他们的表情里看到，他们已经接受了奶奶最严厉地教训，是他们像一对可怜的羔羊，目光里充满了胆怯和懦弱。一种油然而生的怜悯在我心中涌动，我忽然间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我对他们的不幸感到愧疚时，在我心中那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激情却在融化，奶奶的脚步已经在蹒跚，她的背影已经佝偻，再加上她的那双小脚，（我奶奶五岁就扎住脚，她有时间说笑，那时候女人脚大了就没有男人娶你，我当时不信，最后长大了才知道那个时代里女人承受的痛苦）迈出的每一步，我都能感觉到她的艰难。是我不忍心在看到弟弟们那份孤独无助的脸。于是我鼓足了勇气领着他们站在奶奶的面前。“奶奶我不上学了，我是他们的哥哥”。那是我为弟弟们抱打不平，也是我心中的一份真诚地呼唤。不为什么，我是他们的哥哥，那是我的责任。

——奶奶开心地笑了，她看着我威武不屈的样子，笑得很开心，笑得有一点歇斯底里。但是我看得出奶奶是伤心地笑着，她笑出来的是她心中的一份痛和一份她的无奈。我没有见过奶奶那样的笑容，是她用笑容掩饰着她心中的悲凉。妈妈要否认我说出的话，奶奶拦住妈妈，她稳定着自己心中涌动的思绪，心平气和的再次端详着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苍白的脸上荡漾着一份热血膨胀的激情，显得更加严肃地说：“春苗，记住上学是你爷爷定下来的事，只要我活一天，你就得背着书包上学。”

——那是奶奶的命令，也是她给予我的一份誓言。但是我也有自己倔强的个性，我不愿认输，那是我选择的权利。奶奶等待着我的回答，她也希望我放弃自己的那份固执。我没有，我像似站起来的男子汉一样呵护着我的弟弟和奶奶横眉冷对，是我要为自己说出的话做主。妈妈看着我的那份不卑不亢屈服了，但是她心中涌动地是对我的愧疚，她没有说出，但是我看到她低下头，看到她脸上滚动的泪珠。我勇敢地心被妈妈的泪水击破，我倔强的脾气被妈妈的泪水融化，我放弃自己的固执，向奶奶低下头时，我没有认输，也没有屈服。

——人生就是那样，我没有屈服自己的命运，也许那也就是我的命运。奶奶笑了，她自豪的笑了，是她感觉到自己胜利了。“春苗，好样的。记住你要好好学习，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你就是我们的脸面。”那是一份希望，也是一份美好的祝福。抑扬顿挫的叮咛里我听到的是奶奶的心声，我也从她的笑容里看到她对我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