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叫我如何不想她</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记插队期间的一件事</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薛家湾公社锄沟知青 李凤鸣</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76年1月底,我高中毕业后,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同周玉英、陈永刚等同学,一起到我家的居住地薛家湾公社锄沟大队插队落户。我们告别了校园,戴上草帽,穿上军鞋,拿起铁锹,走向地头,开始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社员生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高中毕业时,学校请前几届的校友和学长、插队先进青年宋宁和董翠英等给我们作报告,她们用亲身经历证明“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倡议在那里艰苦奋斗六十年,为实现共产主义理想奋斗终生。我们听的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感到自己能为共产主义奋斗而无尚光荣。</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青春尽管羞涩</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但隐藏不住靓丽</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那时候的管理体制是“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生产队既是一个基本核算单位,又是一个生产单位和分配单位。锄沟村紧临柳林县城,在当时的农村是比较先进的。我和同时插队的周玉英同学被分配到村农田建设专业队,全队共七十多人,主要任务是搬山填沟、平田整地、修建“大寨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锄沟村条件虽然好,但“修地球”的活着实很苦很累。几天下来,便腰酸背痛、手肿脚麻。记得好像是李长明伯伯笑着对我们说:“没事,三天肩膀四天腿,七天下来揣也不用揣,熬过这一阵就好了”。</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知青铁姑娘战斗队</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后排中为作者)</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元宵节后第二天,天蒙蒙亮,我们就上了后官塔工地。后官塔位于锄沟村和张家湾村的交界处,是一块约30°的山坡地,我们的任务就是把这块坡地上的土挖下来,运到200米开外的柏沿沟,计划造70余亩的平原。山顶的土墙壁上写着几条醒目的标语,分别是“三年普及大寨县”、“大批促大干 大干促大变”、“搬山填沟造平垣 誓把山坡变成大寨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们一般是七个人编一个小组,两辆平车,再划一块坡地,每车每天拉运土150回。我与周玉英、李狗蛋分得一辆平车,轮流驾辕、铲土、装车。我们一到工地就干开了,倒不是我们的觉悟有多高,主要是天冷的站不住,社员们笑着说:“还是毛主席教育的好,插队青年劳动积极性就是高”,弄得我们哭笑不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挖土运土看起来简单,但其实也是个技术活,不仅要苦干,还要巧干。就拿拉(推)平车来说吧,土要装的均匀,拉起来还有个物理平衡问题,辕压的低了,沉的拉不动,辕提的高了,又把土倒出来了,只有把辕提的略高一点,才能走起来又快又轻松。看见男社员拉上平车像飞一样,有时遇到下坡两个肘压在辕上,还能把人托起来飞几步,真是惬意。但眼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不脱皮掉肉下功夫,不像老师傅们请教,自己是品不出来的。不过这只是后话,特别是挖土,先把土坡上的根部挖空到一定深度,就可以形成一个浅洞,能放一辆小平车,平车推进去,土坡上的土便自动溜下来,有时有的社员坐在土坡上随土滑溜下来,叫做坐“土飞机”,觉得热闹好玩。一大堆土溜下来,半天也运不完,省事多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正是这个“巧干”,差点使我闯下大祸, 使我至今难以忘怀。依稀记得那是中午时分,这一回轮到我驾辕,我把平车推进坡脚下的浅土洞里,等待土朝车里自动滑流,一抬头,突然头顶上邻组的洞顶有一大堆土一起垮塌下来,只听呼隆隆、呼啦啦,眼前一黑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当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坡下的平地上,浑身是土,周围站满了社员,周玉英等同伴们哭喊着,梁振明舅舅长出了一口气说:“醒了”。我眨了眨眼,就像睡醒了一样,抬了抬胳膊,能动;提了提腿,能动,就是呼吸困难,使劲咳嗽了一声,吐了一口血,轻松了好多。摸了一下头,额上有一个核桃大的疙瘩,啊,不是梦。</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生活使自己走向成熟</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事后才知道,原来每个小组都把自己所分的那一段土坡的脚底都挖空了,形成了大范围大面积的悬空,再加上是冻土,上面再有人用大锤砸,就危险了。我被埋到土里以后,众人着了急,手拿铁锹和镢头刨了起来,这时,梁振明舅舅边跑边喊边挥手说:“千万不能用铁锹和镢头,赶快用手”,大家七手八脚,特别是白明光等社员,人强力壮、手脚麻利,大伙用了十多分钟时间把我刨出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没有伤筋动骨,自我觉得浑身疼,便在家休养了几天,妈妈每天让我每天好吃好喝,还有大队干部慰问,队友们也来探望,使我觉得很温暖。妈说:“这次真是要妈妈的命,你要是有个甚,我上吊连个地方也找不着,你的命大,你这条命是专业队家给的,是锄沟村的社员给的,他们是你的再生父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那几天,一个人坐下来细思极恐,当初觉得好玩,静心想来后怕,大约人的生死就是一瞬间的事,死对人来说就像睡觉一样,只是不做梦罢了。我这次也算是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必有后福,我自己安慰自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几天后,我恢复了身体,又投身于火热的劳动工地。感觉蓝天白云真好,沟坡陡洼真好,专业队的叔叔伯伯、大哥大姐更好,见到大家我笑了,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幸运的、幸福的笑。 </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站在曾经的土地上</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几十年过来,这里原来的沟坡变成了小平原,先是种高粱,后来栽果树,如今又盖了房子。时代变了,我也老了,尽管我自己不愿承认,但我对这片曾经出过力、流过汗、吐过血的土地的感情没有变,对锄沟村的父老乡亲的感情没有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对我来说,曾经的插队经历是一种财富。这块土地是我的老师,她教会了我生存、教会了我吃苦、教会了我向善,教会了我感恩,实在是“叫我如何不想她”。 </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这片土地仍然是那样亲切</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