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的秘密

毛歌

山下有一条溪流，很小，两侧长满了野草，那些发达的根须有一部分裸露在溪水里，能够被我们的眼睛看得见的小鱼儿，就在根须附近觅食。不过，依据我个人在乡下生活的经验，尤其是盛夏，那些游弋在丝瓜藤架子下的池塘小鱼带给我的印象，与其说这些小鱼儿是在觅食，还不如说它们是在玩耍。它们当然不会忘记肚子的饥饿，这种原始本能的意识，属于一切生物。室内的植物，需要有个固定时间的浇水，哪怕是几滴水也足以治愈室内植物的干渴。当我们谈论要去关心一株西瓜皮草的时候，我们除开用手轻轻抚摸它的圆形叶片，还会给这种特别讨小朋友喜欢的植物带去爱，我们当然会祝福这株植物的健康生长，关怀和浇一点点水有着紧密的关系。这也让我们发现关怀是一个动词。我们这个时代需要重新理解的词语太多，需要激活这些词语和我们存在的关系，需要让我们生活在这些词语中。诗人玛丽-奥利弗说她要创造一些词语，站在野草的岸边。真是说到了我们生活问题的核心。谈论爱的思想家，一直鼓励我们去爱，并且强调爱是一个动词。所以，如果你有机会读到《高效能人士的七个习惯》，你就会发现作者给那个男人的建议：你回去对她说“你爱她”。这句话被作者重复了很多次，直到这个男人鼓舞起自己的勇气，回到家里。动词犹如火花塞，这是一个点火针，一旦点火就是一个转折点。“现代文明的全部不幸，就是人们太爱科学，却太没有爱的科学。”这是吴经熊先生的一句话，“爱”是所有科学的核心，是科学艺术的至尊品质。

这些根须附近的小鱼儿保持高度的警觉，一块小石头突然从疏松的岸边掉落，会引发它们的逃逸。不过，很快它们就会回来，重新回到根须附近。溪流里生长着青翠的西洋菜，这个植物的英文名watercress，就解释了它生长所需要的自然环境，离开水，离开凉爽干净的自然环境，西洋菜（水芥菜）就会不复存在。西洋菜的生命就是水，水的表达形式就是西洋菜。西洋菜在溪流里一样有一些根须随着溪水漂浮着，白色的根须和绿色的小叶片自然能够说明这种植物的脆嫩。直接采摘一些叶茎，放在嘴里咀嚼，是可以的。微微的胡椒味有利于改善我们口腔的健康，谁知道我们口腔那种不好的味道是来自于肠胃消化系统还是来自于我们的思想意识啊？科学家早已证明了我们的肠道是我们的第二个大脑，所以，关注肠胃的健康也就是关注大脑的健康，我们口腔的味道应该是清洁的、清新的、纯净的，如果一个男人去约会，口腔里有着洋葱的味道，还有着昨天夜里一整个晚上的难闻的味道，就像他没有漱口一样，那么，这个男人的约会注定会失败。没有一个女孩子会站在一个有着口臭男人的面前，更别说接吻这样的事情了。所以，我给约会男生的第一个建议是保持口腔干净，我给他的第二个建议还是保持口腔干净。他说出来的话来自于内心的真诚和感动，在追求一个女生的时候，他的话语犹如早晨的阳光和长夜的星河。早晨的话语是温暖的，夜晚的问候则是浪漫温馨的。从温暖开始新的一天，到温馨来关闭上我们夜晚的窗扉，这便是我们日常生活的整个过程。

我弯下腰来，蹲在溪流边就可以采摘西洋菜。在浅水里听见茎条的折断声，不亚于亲临一场奇妙的演唱会。要是我母亲在身边，她一定会採很多，她知道溪流的石头下面，藏着无数的根须，它们的生命力极其旺盛，她会说这一把送给舅舅，另外一把送给隔壁的姑姑，因为她上次送了东西给我们家。她甚至会用“发财了”这三个字来形容她的快乐。我母亲这个时候会有一点自私的想法，叮嘱我不要告诉别人。我尊重她的意见，但是，道路蜿蜒，溪流潺潺，村子里的人总会走到这里的，还有那些用一个小网捕捉小鱼儿的孩子们，也说不定会带几根西洋菜回家，问他们的家人，这是什么植物。关键是，我这个人藏不住话，和村子里的人聊天就会把溪流的秘密讲出来，这种分享创造了快乐，我们会约好一个时间，趁着初冬阳光明媚的中午，就会结伴同行，去采摘西洋菜。

我常常会坐在溪流边，尽情呼吸自然的空气。阳光棉絮一样，铺在我的身上，连心灵的世界都沐浴着恒久的光芒。无名的小草开着紫色的小花朵，不在乎遥远的栅栏一侧的漂亮蔷薇。听见溪流汩汩的声音，总比听见屋子里的人大声吵架的声音要好无数倍。栅栏边的蔷薇容易凋零枯萎，而溪流边的野花则常年盛开。我在生长着西洋菜的溪流边躺下的时候，不需要带任何一本书，就连《林间散步》《瓦尔登湖》我都不会带，它们此刻会让我觉得沉重。

那么，我需要带什么？

（图文原创，毛歌微信号：maoge19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