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小的时候我家住在人定湖公园东的一片住宅区,三岁的夏天我上了六铺炕幼儿园。那时候幼儿园老师带我们出园游玩唯一可去的地方就是人定湖公园。公园不大,不要门票也没人管理,野趣十足。酷热的时候,数不清的大槐树开得茂盛的槐花,香气扑鼻。去人定湖公园玩儿是我们小朋友们最期望的事情,幼儿园里的假山、水池、攀登架、滑梯哪比得上公园里的真山、真湖、真土坡玩得来劲儿。</p><p class="ql-block">记得有一年夏天一个星期六,规定接园的时间都过了,不知什么原因我父母谁也没来接我。我们班老师只好自己送我回家。我委屈的一路哭,走到人定湖公园门口非要进去玩一会,善良的女老师就领我进了公园。依稀记得后来回到家我手里还攥着一把在公园里采的野花。现在回忆起这些往事特别遗憾的是没有记住当年幼儿园里老师们的姓名,无法寻找和去看望她们,也许这会是我一辈子的憾事了。</p><p class="ql-block">三年后我上了小学,人定湖公园基本从我的生活中消失,直到四十多年后有一天,我家先生对我说“我们单位准备建职工福利房了,”我问:“在哪儿啊”?我先生回答:“人定湖公园西边儿”。</p><p class="ql-block">小时候看电影《洪湖赤卫队》记住了里面一句台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时只明白是形容人、事来来回回轮转的意思,所以在和小伙伴们嬉闹玩耍的时候会时不时的借用来它这么一句。那时候是昂着头、拍着胸脯说这句话的,绝不曾想,人长大后再用到这句话的时候才明白,大多时候感概多于昂扬。</p><p class="ql-block">2010年夏天我家搬到了人定湖西里。从我家窗口就可以看见人定湖公园西门。</p><p class="ql-block">安顿下来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去人定湖公园。公园依然不要门票但已经不是野公园了。小时候认为那座“真山”那么高,原来不过是一个大土坡,现在建成了一大片人工草地,偶有孩子在里面跑,巡视的保安会大声吆喝“出去!出去!”。“真湖”道是老样子,只是满池的荷花代替了当年一团一团的浮萍。湖边的泥土湖岸被砌得平平整整的水泥台代替,这多多少少失去了“大自然”的趣味,蹲在湖边用妈妈给缝的纱布抄子捞蝌蚪是不可能了。只有大槐树依旧矗立在老地方,槐花似乎开得更密、更香了。公园西部的欧式风格景观是1994年公园升级改造的建筑,美轮美奂看得我惊讶了好一阵。公园东墙下大片大片的野花地丁开的正艳,不知道当年年轻美丽的女老师给我采的那束野花是不是它?我走走停停转了一圈,恍若隔世。</p><p class="ql-block">这几年,人定湖公园就是我家“后花园”啦,饭后散步、四季拍花、拍景都信步人定湖公园。去一园之隔的超市、地铁站而穿行人定湖公园更是必不可少。前几天,我去超市买东西从公园的南门出去,忽然看见公园大门旁的路边坐着一位老人,老奶奶就那么坐在路边马路牙子上,像是在乘凉也像是在等人。这一刻我的心猛的一提,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五十多年前我在这里上幼儿园的时候。那个星期六的下午我哥哥来接我,他领着我特意往公园门口走,远远指着公园门口路边坐着的一位老人说“你看那个老奶奶像谁?”“多像姥姥啊”我也只是心里想而没敢说出口,因为我的姥姥家远在内蒙古多伦县。我哥拉着我从老人身边走过,我禁不住回头再回头一遍一遍的看,直到那个老人张着双臂喊着我的小名跑过来……。</p><p class="ql-block">一晃,姥姥已经离开我们四十多年,我自搬回到这里也有十多年了,从人定湖公园南门出入也不知道有过多少次,怎么直到前几天再次路过时才想起她呢?人们常说当一个人时常回忆过去的时候就是老了,难道这是因为我也到了当姥姥的年纪了吗?</p><p class="ql-block">东流逝水,往事如烟,日子就像从指间流过的细沙,在不经意间悄然滑落。那些过去的欢乐和悲伤,在似水流年的荡涤下都会随波逝去。时光走得匆匆,太匆匆,我们总以为时间还很多,生命还很长,今天没有机会做的事情,明天还可以继续,但我们又总是发现,世事轮回,奔忙中再抬头却发现又回到了起点。</p><p class="ql-block">一个人的生命中,不断有人进来也不断有人离开;不断的得到也不断的失去。我们要怎样才能淡然地面对过去那些在意的和不在意的每一个过往呢?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辜负每一场花开,善待每一次花落。如此,安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