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洼流动餐饮业里的那些事》

壶流老农

　　当下，重礼好客的沙洼人，在婚丧嫁娶时，一般都要举办一次隆重的酒宴。

一向省吃俭用惯了的沙洼人，提前近半年就开始精打细算地规划着，他们按照咋样划算咋样实惠的原则盘算着。

　　酒席最终在自家院子里搭棚操办，排场自然跟城里的大饭店大酒楼无法相提并论，但这种“流动式的餐饮业”好吃不贵，符合大众口味，往往也是宾朋满座、红火热闹，按当地水平也算得上气派体面的了。

　　说起沙洼“流动式餐饮业”咱不能不提——胡满玉，

满玉，人颂外号“二胡子”其实此汉子从未留过胡子。

他身材魁梧粗壮，皓齿朗目，棱角分明的国字脸上时常荡漾着憨厚的笑容。

他待人宽厚大度，心境豁达，在市场开发方面具有独到的战略性眼光，他高瞻远瞩，观念新颖，属沙洼众生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胡姓属沙洼外别姓，其父胡全俊独立门户，

满玉弟兄三人，兄满贵，弟满库，其行二。

满玉从孩提到青涩时，兄弟姐妹多，家境贫寒，青壮时，他白手起家在沙洼旧车站开了一所小卖部，凭借灵活的头脑，诚信的经营理念，将买卖打理得红火热闹。

后来，将小卖部转让给了三弟满库，自己独具慧眼抓住国道建设契机，扩大规模，转型经营了饭店，买卖越做越大，就在生意风生水起之时，却经历了婚姻上的失败，面对那场突如其来的感情磨难，他悲痛欲绝，肝肠寸断，在孤独煎熬中苦苦挣扎，最终泥槃重生，脱胎换骨，以自强不息的精神，坚持不懈地努力在大沣处建起私家葡萄果园，养殖场。

最难能可贵的是他自制家业，独门首创，建立了“沙洼流动式餐饮业”。

　　在满玉 饱经世事，历尽艰辛，事业东山再起初显成就时，却命运不济，又遭病魔缠体，谁曾想祸不单行在旧果园处又慘遭车祸，撒手人寰，溘然长逝 ……

　　而其创立的沙洼“流动式餐饮业”，在其合伙人钱瑞兴的精心打理下，凭借其诚信厚道的经营理念日渐形成规模，逐步发展壮大了起来！

　　这种流动性的宴席，一般在主人家的院子里以搭建帆布棚安置，前来窜忙的父老乡亲，提前将院子归置得干干净净。

　　婚席还要在玻璃窗贴上大红喜字，院子合廊道扯上五颜六色的彩旗。

屋里更是拾掇得焕然一新，一张张榆木制成的圆桌，在搭起的帐篷里横竖成排整齐罗列，一圈塑料方凳鲜亮夺目。

墙拐角处架设一小型开水锅炉，后厨室以独立简易棚搭建而成，自制燃煤炉灶前已摆放好锅碗瓢盆，水瓮大缸，简单的酒席现场布置妥当。

　　说起酒席，当然少不了端盘子的女子，她们择菜洗菜配菜，一条龙服务，就像饭店里的服务员，那些美味佳肴也是由她们从这简易的厨室里，一盘盘地端到酒席上去的。她们都是由村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煎炒烹炸都毫不逊色，只有性格活泼开朗，干净利落品行端正的女子，才能委以重任，好吃懒做，笨手笨脚邋邋遢遢之类是难登大雅之堂的。

端菜的盘子，经瑞兴后来改进，大都是结实耐用的不锈钢制品，每次能端四至六个菜。

　　性格爽快的二英英，可不是一次两次端盘子了！她算得上是端盘子的老手，只见她敏捷地将盘子依附在腹前，两手端平，目视前方，稳步前行，力求四平八稳，要是菜盘里的汤汁晃到盘子上，就算不及格。

干这差事必须手脚稳健快捷不拖泥带水，最忌讳毛手毛脚，丢三落四，假如一不小心打碎了家具。

按沙洼当地乡俗那是有说道的，一是对主人不敬，二是对客人也算极大的不恭。

　　在重要的席桌上，一般细心的礼房先生，都会安排两个主家亲信的人坐在桌子外侧，他们都是能说会道的街面人，不仅担任陪酒的重任，把控酒桌氛围，而且跟端盘子的女子也配合密切，菜端到他们跟前，他们负责往里传菜调菜。总之，大家都是同心同德共同努力想尽一切办法提高服务质量，让客人们吃好喝好。

因此，这些端盘子的女子和两位陪客，在酒席上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几轮酒下来，端盘上来的新鲜热菜，就要往下顶几盘吃得所剩无几的旧菜，一道道佳肴，重重叠叠满满当当，两位陪客和端盘子的女子点头会意通力合作，只有适时地调换，才能更好地利用桌面的空间，充分体现了主人家的热情款待。

　　相比之下婚宴上的主席桌，更上讲究。

首先是男方这边的长辈和亲戚，三三两两入席，这几桌端盘子的女子要最出色的，给客人沏茶倒水要求仪表端庄自然大方，和几位礼房先生一起陪主客喝茶聊天扯东道西，欢声笑语中少不了一些打情骂俏的荤段子.但她们在嬉笑怒骂中，快言快语彼此毫不忌讳。

　　女方跟亲的那桌贵宾席，更属上席。近晌午迎亲仪式结束后，宾客齐了，宾主入坐，礼房先生就会安排端盘子女子说：“上茶，端点心吧！让远道而来客人们先吃点垫吧垫吧！

　　端盘子女子马上会意，于是瓜子花生松仁大枣等坚果类，还有麻花、蛋糕，小饼干、糖枣，桃酥等点心类，十多个盘，不重样儿，被款款大方地端上席面。当然少不了一大盘喜糖和一包高贵的香烟还有上好的茶茗。

　　待到晌午，配菜的厨娘吩咐端盘子女子准备上菜开席呀，她们再将茶肴点心端下。将各种菜肴呈上

　　等大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最后两道菜通常是肉丸子和麻辣豆腐。

这时但凡坐过大席的人都心知肚明，预示着菜已上全。都说“催酒的豆腐，催饭的丸子”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坐席的宾客看到上了丸子，便友好地说：“时候不早了，咱也喝得差不离了，开始吃炸糕吧！”

陪客的也是一番客套，然后跟端盘子女子的使个眼色，“上炸糕”！片刻热气腾腾的炸糕就端上来了，客人吃着夹心的热糖糕，心里热乎乎甜滋滋滴。

　　忙活了好几天，端盘子的女子这时终于可以坐下来歇歇脚，剥块喜糖，嗑会瓜子，喝点茶水了。

饕餮盛宴也好，美味佳肴也罢，端盘子的女子们疲惫得早已腰酸背痛，他们只能饱饱眼福，却没有先享的口福，只有等待宾朋好友酒足饭饱，才是端盘子的女子和那帮厨娘们最后填饱辘辘饥肠的清欢。这也是流动式餐饮业不成文的规矩。

　　谁曾想，这该死的新冠疫情，影响到了村里皮毛副业，造成严重市场疲软，沙洼闲下来的女子越来越多，生活所迫，从事端盘子女子也越来越多，

她们起早贪黑忙忙碌碌，劳累了好几天，满身油污东倒西歪地坐在颠簸的农用车上，望着西山落日感到焦虑，面对黄沙漫漫归程更是迷茫，

是守望这片故土？还是外出打拼？她们面对这个快节奏乱糟糟的世界，不知该何去何从，只剩下无尽的落寞和孤苦的心酸……

部分摄影:钱瑞熙

编辑整改:壶流老农